胡四沒在店里,我問村姑胡四去了哪里?村姑說,一大早他就接了個電話,臉都沒刮就走了。我讓村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找他商量一件事情,然後就跟林武進了一個單間。林武問我,听說湯勇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這事兒?我說知道,他現在幫孫朝陽辦事兒。林武使勁模了幾下頭皮,這小子很猛,他這一回來把不少人都嚇著了呢。我說,這有什麼可怕的?他在里面這一呆就是七八年,出來以後是個是個蛋還不知道呢,怕他干什麼。林武想了想,點點頭笑了,對,不講是他,我在里面才呆了四年,出來就「膘」了大半年,他「膘」的時間還得長,等他反過乏來,威風也就減了一大半兒,沒什麼可怕的。我贊同道,對,再說他那把年紀了,沒準兒這一「膘」就成「迷漢」了。
胡亂說著,村姑就進來喊我听電話,說胡四回電話了,讓我親自去接。
剛抓起話筒,胡四就在里面嚷嚷上了︰「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把小錢給弄殘廢了?」
我的頭皮一麻,我操,這麼快?︰「四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胡四急急地說︰「這你就不用管了,我也是一分鐘之前才知道的,人家報案啦,懷疑是你的人……」
「我先出去躲躲?」這時候我反倒冷靜下來。
「不用了,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的頭上,他們只是懷疑,可能得走走過場。」
「這我不怕,我沒有去過沂水,愛懷疑誰懷疑誰,」我放心了,「你回來吧,我找你商量個事兒。」
「還回個回?」胡四嘆了一口氣,「我再找找別人,盡量爭取把這事兒壓住。」
「四哥,你就別麻煩了,長法不回來了,亡命天涯去了,一切事情他都擔著,警察找我我也不怕。」
胡四沉吟了半晌,開口說︰「那也不行,你不能出一點兒麻煩,一出麻煩大家都跟著你倒霉……」
你跟著我倒的什麼霉?剛想反問他一句,猛然就想起了去年我派人幫他打傷了一幫外地司機的事情。
我哦了一聲,胡亂敷衍道︰「那你就按你的想法來,處理完了就回來,今天我把你的店包了。」
胡四說︰「你跟前台說一聲就可以了,我盡量早點兒回去,記著啊,先別回市場。」
我笑了笑︰「我不笨,我回去讓他們羅嗦我啊……就這樣吧,四哥受累了。」
真沒想到傻逼小錢是這麼個 種,這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想起長法的那套充滿自信的話,我竟然笑了,到底是個沒腦子的地痞啊,你就沒從他的表情和眼神上看出點兒什麼來?看出來就應該加大「幫助」他的力度啊。我順著這條線一路往下想,小錢報案了,不管殘廢沒殘廢,這終究是一起重大傷害案件,警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會調查挑他腳筋的是什麼人,長法暫時不可能落網,警察會分析事情的原委,很快就跟前面並案了,這一定也是長法的人干的,長法的上面是誰呢?很快我就會浮出水面……警察找我來了,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甚至可以告訴警察,老錢欠我的錢,三年沒還了,我跟他要他不給,我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沒辦法只好找人幫我要,至于他們怎麼要的我不知道,反正錢沒要回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一概不知道。你能把我怎麼的?我也的確沒干什麼呀。
回單間坐下,我把長法將小錢打了的事情告訴了林武,林武不屑地哧了一下鼻子︰「去他媽的,這算點什麼事兒?這樣的事情多了,他們管得過來嘛,再說他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你安排的長法去打人的?沒人證明吧?現在是法制社會,抓人需要證據的!四逼也扯他媽蛋,關你屁事兒?讓他們來找,我還反告他們個誣陷罪呢,抓人?你就讓他們抓,超過二十四小時不放人,我他媽告他個非法拘禁!放心、情好,政法機關不會那麼傻,他們應該先去抓打人的人,抓不著頂多傳你過去問問情況,這叫詢問,不叫傳訊,我懂,詢問你的時候,你跟他們拍桌子……」
「哈哈,你真是虱子多了不咬人啊,看樣子你經常被人家‘詢問’,哈哈。」
「你算是說對了,」林武把眼一瞪,「我還不理他們呢,老子沒空伺候你們!」
「話是這麼說,可防備著點兒沒錯,我不想引起警察的注意。」
「也對,咱們這些人經不起折騰了,一折騰保準出麻煩,唉……難啊。」
我怕他再朗誦出三字詩來,連忙岔話︰「咱們客運那邊賺了多少銀子了?」
林武模著下巴哈哈笑了︰「除去費用,三天淨賺五千!哈哈,比你賣魚強吧?還他媽不用費腦子。」
真不錯,我也笑了︰「好,果然是林將軍,以後這一塊就交給你了,賺了錢有你的一半。」
林武推了我一把︰「別送這些干巴人情,我林武有數,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以後我有了錢跟你競爭就是了。」
接下來,林武給我講了一個笑話。林武說,剛開始跑的時候,這一頭一輛別的車沒有,到了那頭出了點兒麻煩。剛卸下客人,老七站在車旁邊招呼買賣,過來了幾個敞胸裂懷的朋友,老七沒防備,被人家一拳打到了車 轆底下。老七嚇得不敢出來,一個勁地吆喝武子哥救人。林武過去了,那幫人一看林武這個體格,沒敢動手,列著個吵架的姿勢想跟林武掰扯掰扯,林武也不廢話,三拳兩腳把他們打散了。車剛往前開了幾步,那幫人就喊來了幫手,拿著棍子把車攔下了。林武想掏出槍來嚇唬嚇唬他們,正在猶豫,兔子他們的車來了,車還沒停穩人就下來了,兩股人一匯合,像群狼沖進羊群似的把他們全打跑了,丟了一地破棍子。林武怕出事兒,直接給當地的一位大哥打了一個電話,這位大哥以前給胡四當過司機,也是勞改出身,一听這事兒,騎著摩托車就來了。那幫人正探頭探腦地商量著要反撲,大哥像打雷那樣暴喝一聲,都他媽的活夠了?滾!那幫人一律縮緊了肩膀滾蛋了。林武沒跟車回來,直接請大哥喝了一場,喝著酒,林武說,這邊就靠你了,可以的話我們給你管理費,大哥感動得不行,直說林武瞧不起他,拍著胸脯說,好好干你的吧,我現在發了,不差你這點兒銀子。大哥說話果然管用,那頭的人不見了不說,車也少了好幾輛。
胡亂笑了一陣,我撥通了李俊海的大哥大,李俊海好象在睡覺︰「是蝴蝶啊,找我有事兒嗎?」
我忍著惡心告訴他,讓他把最能干的兄弟帶過來會餐,我給大家發點兒辛苦費。
李俊海嘟囔了一句「沒那個必要」,好象在穿衣服︰「你那里有錢嗎?」
我說有,你只管帶人過來就是了,我在胡四這里。
李俊海說︰「正經干活的我帶過去,當槍使的就算了,以後我請他們吃頓飯拉倒。」
這話我听了又是一陣不爽,什麼叫當槍使的?這伙計怎麼一點兒兄弟感情都不講?臉搭拉得老長。
「行,」我說,「隨你的便,十一點就過來吧,我的人十一點都就到了。」
「我知道了,」李俊海吧嗒了一下嘴巴,「我還真有點兒餓了……黃胡子和孫朝陽那邊沒有什麼動向吧?」
「沒有,只是听說孫朝陽露面了,好象回家了,我帶人盯著他去了,需要你的話見了面再說。」
「別拖拉啦,」李俊海似乎很著急,「他回家了直接派人抓他就是了!你等等,我派人去。」
「慢!」我突然發火了,「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毀我?大白天的你犯的什麼神經病?」
李俊海啊了一聲,口氣變得很快︰「咳,你瞧我這脾氣……得,我不著急了,在那兒等著,我一會兒就到。」
掛了電話,我還在生氣,鼻孔都撐大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這他媽是在幫我嘛!
林武遞給我一根點著了的煙,語氣曖昧地說︰「你可真有意思啊……呵,東郭先生也不過如此。」
我決定雜亂的事情不想了,一門心思地跟大家高興高興,猛地吸了一口煙,走到門口把村姑喊了過來︰「你安排人在門口掛個客滿的牌子,今天我把你們飯店包了。」村姑問,胡老板知道嗎?我說,「大姐,你打听那麼多不嫌累嗎?這是你應該打听的安排去。」林武從後面踢了我一腳︰「干什麼你?什麼態度嘛,不知道這是你大嫂?」我一楞,不會吧?難道林武跟這個村姑有了那層關系?我回頭瞄了林武一眼︰「開玩笑吧,怎麼可能呢?」村姑的臉刷地紅了,扭著碾盤似的大**奔了廚房,林武的臉也有些發紅︰「真的,她人挺不錯的,別看模樣不濟,對我好著呢……我跟她都,都他媽流產好幾次啦!滾蛋滾蛋,什麼眼光看我?你那個就好?大臉盤子跟個發面火燒似的。」
我蹲在地下笑得肚子疼,揮舞著雙手亂亂劃拉︰「難兄難弟啊咱這是……哈哈,娶了倆妖怪。」
听我這樣一說,林武不尷尬了,嘿嘿地陪我笑︰「這叫有福啊,不輩子沒有綠帽子戴,扔大街上都沒人要。」
正互相拿對方的對象取笑,胡四進來了︰「倆膘子笑什麼吶,沒喝就醉了?」
我站起來,拉胡四坐下︰「怎麼樣了,事兒壓下了?」
胡四用手托著腮幫子,輕輕搖了搖頭︰「很麻煩,事情大了根本壓不住,沒人敢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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