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女一驚,幾乎是蹦著轉過身來的,看見是風子衿,那顆滿是警惕的心才微微的放松了。可是,轉瞬間更多的酸楚卻涌上了心頭。
「皇上,您怎麼來了?」河女垂下眼來,正要行禮卻被風子衿一把扶住了。
風子衿不答反問︰「這麼晚了,你為何還不休息?」
自她飛快地從昭德殿上走出去,他便接著跟在了她的身後,盡管他追不上她,可是他就是有預感她會來這里,于是他便來了。他說不清自己為何要來,只覺心中對她有一種復雜的情感,這種情感中有不忍有內疚也有憐惜,這種情感指引著他來到這里,讓他想在這最後的晚上好好地安慰她。
「小女只是……有點舍不得這里……」河女說著聲音微微顫抖起來,還蓄著淚的眼角不自禁地又流下淚來。離別近在眼前,面對著他讓她如何不能傷情?
風子衿看著她這副梨花帶淚的模樣,心頭不禁一緊,心中的憐惜一下子泛濫開來。他俯來,用一雙閃亮的眸子深深盯住河女的眼楮,說︰「你若是想家就回來看看,上雲國的人就算多麼不懂禮節,也斷不會不讓你回娘家的。北侯的領地與上雲國相鄰,你若是有了什麼難事,只管派人跟他說讓他幫你辦,你要記住,朕一直在烈風國關心著你!」
他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拭去河女眼角的淚水︰「不要哭了,以後的每一天你都要過得開心,朕希望你開心,好不好?」他溫柔地對她說著,仿佛是在哄一個小女孩般。
河女心中頓時一顫,情不自禁地撲進了他的懷中,深深地將自己的臉埋在他溫暖的胸口。「公子,不要推開我,就讓我這樣待一會,待一會就好!」河女喃喃地說著,仿佛在從他的懷中吸取著足夠的動力讓自己能邁出向上雲國進發的第一步。
風子衿微微一笑,並未推開她,一雙溫暖的大手猶豫了一下便輕輕撫上了河女漆黑的發辮,一遍又一遍。
寂靜的荷花池邊,兩個相擁的身影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讓這原本彌漫著憂傷氣息的後花園中注入了一絲淡淡的淒美。
也不知過了過久,河女終于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風子衿清秀的臉龐,仿佛要將他的面容印在自己的心中一般。看了一會,她垂下眼去,輕聲說道︰「夜深了,公子還是早些回幽清宮歇息吧。小女也要歇息去了。」
風子衿輕點了點頭,正想再說幾句安慰的話,卻見河女已經徑自轉過身往永和宮的方向快步走去。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身影越行越遠,直到不見,才從心底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夜已經很深了,風子衿靜靜在荷花池邊呆立著,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心中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愁悶。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些後悔了,後悔這樣利用了她真摯的情感,他突然間有些怕,怕從此以後就真的失去了她。
在通往永和宮的走廊上,河女慢慢地走著,腳步如千斤般沉重,只因憂傷充斥著她的整個心房。她寧願今晚沒有見到他,沒有听他說出那些溫柔的安慰話語,那樣她明天走的時候能夠更加狠心,可是,現在……她心中對他的怨懟已經被那些溫柔的話語化解了,剩下的只是深深的不舍!
河女一徑地沉浸在自己的憂傷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鬼魅的黑影就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緩緩地跟著。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緩緩跟隨,那個黑影已經有些不耐起來,昏暗中那雙閃著詭異光芒的眼中,竟有了一絲薄薄的怒意。
她竟然在出發的前一天還跟那個皇帝幽會!雲寒烈的心中是滿滿的怒意,若不是看在她沒有跟他做出更出格的事來,他早就沖上前去了。隱忍了這麼久,只是不想跟那個皇帝有正面的沖突,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現在,這個女人竟然在跟他分手後還如此傷懷,她那傷感的背影刺痛了雲寒烈的眼,讓雲寒烈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她即將成為他的妃子,她竟然心中想著別的男人!這是他雲寒烈絕不能允許的!
雲寒烈想到這里,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飛快地朝著河女縱了上去。
河女還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哀傷的情緒之中,只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身體的本能讓她迅速地朝前彎下腰來,在回過神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一張肉掌擊了個空打在她頭頂上。不及細想,那掌五指成勾方向一轉,往她的頭部狠狠抓了下來,河女腰未直起,連忙側身,順勢倒地一滾,退出了攻擊者的攻擊範圍。
這時,她才看清攻擊者的樣子,不禁冷聲喝道︰「怎麼又是你!」
「哼!是我又如何!」雲寒烈冷哼一聲,厲聲回答。
河女心中突的一緊,不自禁轉頭往幽清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厲聲問道︰「你對皇上做了什麼?」
雲寒烈冷冷一笑,道︰「你放心吧,我暫時不會對他做什麼的。不過,他也夠大膽的,為了和你幽會竟然屏退了身邊所有的人!」
「你——」一股憤怒涌上河女的心頭,讓她的臉不禁漲紅了,這個男人竟然偷偷跟蹤和監視他們!
「哼,你是想指責我監視你是嗎?」雲寒烈嘴角掛著冷酷的笑,「若不是我偷偷監視你,又如何能夠撞破你和他的奸情!」
「你不要胡說,我和皇上……是清清白白的!」河女大聲駁道。
「清白?清白為何要摟抱在一起?」雲寒烈越說越生氣,看著河女的眼神如冰一樣的寒冷,「我真想不到,為太子殿下千挑萬選的太子妃竟然是個無恥下流的女人!」
「我不是!」河女怒吼道,「無恥下流」四個字就像是尖利的刺般刺痛了她的耳朵。
「你就是!」雲寒烈吼著,堅毅的嘴角突然掛上了一抹殘忍的笑意,他慢慢走近河女,緩緩俯來,將嘴湊到河女的耳邊,輕聲道,「不過,就算你是個賤女人,我也要,要了你就是為了讓你痛苦,讓他也痛苦!」他說完,腳下輕點縱到了離河女幾尺遠的地方,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猶如黑夜里貓頭鷹的鳴叫聲,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