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輕書靜靜地看著河女走遠,神色突然之間變得嚴肅起來,調轉方向往雲寒烈的書房走去,那個黑衣人連忙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查得怎麼樣?」冷輕書快步走著,頭也不回地問道。
「已經有些眉目了,他果然在我們牧城安排了眼線,而且不止一個人,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什麼?」
「很有可能我們太子府中便有他的眼線。」
「確實嗎,這消息?」聞听此言冷輕書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重重的點了點頭︰「有八成的把握。」
「是誰?」冷輕書問出這個問題時竟有些緊張起來,他怕,怕是她……
黑衣人搖頭︰「現在還沒有查出來具體是誰,不過我們已經有了眉目,牧城的一個小客棧可能是他們接頭的地點,這幾日我們會嚴密地觀察那里,一旦發現那個府中的眼線立刻就來稟報。」
冷輕書微微的松了口氣,但是那顆吊起來的心卻怎麼也落不下去了,隱隱的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他真的不希望那樣的事發生,因為他知道師兄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麼。他深吸一口氣朝著永和院的方向遙遙地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來重新邁開了大步。
而此刻永和院的燭火還沒有熄滅,河女慢慢地走回去,才剛剛回到院中。屋中,小蘭正在等著她。
「公主,我先伺候你洗了再等太子殿下來。」見河女進屋,小蘭忙站起身給她準備洗臉水一邊說。
河女搖頭道︰「不用等了。」
小蘭停住手中的活,詫異道︰「為何不等?」
河女苦笑一聲道︰「你覺得他會來嗎?」
「我覺得他……」小蘭的聲音越說越小,在南燕國的時候她還很有把握,覺得太子對公主有感情,可是回來後她卻沒了底。那個看似溫柔的男人,心中到底在想什麼,真的是猜不透。
「你也這樣覺得不是嗎,所以我們還是早點睡吧。」河女淡淡道忙著洗漱起來,小蘭則趕緊將她的床鋪好了。
河女洗漱完畢,將那一頭的烏黑秀發披散下來,坐到床邊,看著小蘭將燭火挑暗,突然間問道︰「你今天出去買燻香,買得如何?」
小蘭一怔,嚅嚅道︰「買回來了。」
河女定定地看著她緩緩道︰「你知道我問什麼,我也有權力知道這些事不是嗎?」
小蘭忙跪下道︰「奴婢不是想瞞著公主的,只是覺得公主知道的越少越不會覺得為難。」
河女站起身緩緩將她扶起來,平和地說︰「我只想知道他都囑咐你干什麼事,現如今我想從這種糾葛中月兌身也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希望能夠盡量地保護你同時也保護我自己。說吧,他都讓你完成什麼任務?」
「皇上她——」小蘭欲言又止很是為難的樣子。
「什麼事?」河女追問,心中突然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讓我設法弄掉王香香的孩子。」小蘭答道。
「他的要求有點太狠了吧!」河女禁不住大聲道,想過很多,卻沒有想到公子竟然讓小蘭干這樣的缺德事。他這樣要求不僅是對雲寒烈和王香香的殘忍,也是對小蘭的殘忍,要知道小蘭一旦得手便離死期不遠了。雲寒烈是多麼重視這個孩子,一旦王香香流產他必定會追查下去,到時小蘭肯定難以遁形,一旦小蘭落入他手中,她將受到怎樣的懲罰!一想到雲寒烈的冷酷和小蘭的下場,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行!她絕不能這樣干,她殺人無數,可是絕不能容忍這樣殺害一個未出生的孩子!
仿佛是看穿了河女的心思,小蘭突然間淚流滿面地抱住了她的腿泣不成聲道︰「小蘭不怕死,只怕這件事會連累公主,真的,小蘭只希望公主能夠平靜地生活,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一股感動剎那間沖上了河女的心頭,讓她的淚禁不住地順著雙頰留了下來,這世界上真正關心她的竟然是這麼個柔弱的女孩,面對這樣的事,她想到的竟然只是她河女的幸福!她蹲來,將她緊緊地擁進了自己的懷中,兩個人像是一對親姐妹般抱頭痛哭了起來。
夜更深了,屋中的燭火越來越暗,最終熄滅了。空氣中透著深秋夜晚特有的寒冷,但是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女孩的心卻是暖暖的。那張大床上,河女和小蘭並肩躺著,兩顆心靠得很近很近。
「公主——」
「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叫我公主。」小蘭剛開口就被河女打斷了。
「嗯,姐姐。」小蘭在黑暗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也不允許你干!」河女斬釘截鐵地說,以前風子衿的要求她很少拒絕,但是這一次她很堅決。
「可是……我來便是抱著死的決心的。」
「你沒要必要死,那樣的犧牲不值得。想要打擊敵人方法多的是,為何要用這樣的手段?就算到時你能安全月兌身,那個孩子又何其無辜!」河女激動地說,公子這一次的做法絕不是君子所為。
「嗯,我知道了。」小蘭含糊應著,心中卻另有打算。任務她是必須要完成的,因為她還有家人需要照顧,有些事她沒有對河女直言,那就是她的父親現在已經身染重病,由北侯出錢出人照顧著,她如何能不顧重病的老父呢?真若是她為國捐軀,那麼至少皇上還能保證她的父親在活著的歲月里不至于太過淒慘。但是,她更不想讓河女牽扯到這件事中去,所以她必須好好想想,想一個萬全之策。
東方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河女在她的身側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可是小蘭卻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