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誰的歸來
誰將過去,抽絲剝繭,直面告別;誰將未來,掌控手中,再不輕放……
01十年之間
市的天氣常常變化,雨水總是來得毫無征兆,還遲遲不肯退去。
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慢慢開始飄灑起零星的小雨,一個高大的男人立在一棟高大的公寓前,撐著傘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吳宇恆,你既然這麼擔心她,為什麼不回去找她?」身後慵懶的女聲漫不經心地響起,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那樣注視著他。
她靠在銀色跑車的側門上,把玩著手腕上銀白色的珠鏈。干淨的素色連衣裙,襯托著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唇紅齒白媚態如風,任憑雨水輕打在身上的樣子,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晏旻,你怎麼來了…」吳宇恆走了過去,將不大的傘傾向她的身體,並不能完全地遮蓋住兩個人,他也不在意身上的淺色西裝被雨滴浸濕成深色。
「我只是隨便出來逛逛。」陳晏旻微抬起頭看著吳宇恆,然後淺笑著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要一起回家嗎?」
「嗯。」吳宇恆點了點頭,坐進了駕駛的位置,將收好的雨傘放到後座的袋子里,發動了引擎。
陳晏旻換掉衣服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頭發上還掛著水珠,浴衣的腰帶隨意地系著,悠然地走向靠在陽台欄桿上的吳宇恆。
雨還沒有停,吳宇恆轉過身來,拿過她手上的浴巾輕揉著她的頭發,淺笑著不說話。
「我記得…」陳晏旻微低著頭,乖乖地隨著吳宇恆的動作,「我們離開這里的那一天,也是下著這樣的雨。」
「怎麼突然想起那麼久以前的事?」吳宇恆細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模了模她差不多干了的頭發,收回了還有一些濕氣的手,依舊保持著靠在欄桿上的動作,微笑著看著她。
陳晏旻輕搖了搖頭,轉身走回了房間,一邊在衣櫃里拿衣服,一邊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宇恆…」
「嗯?」吳宇恆凝視著她在衣櫃前的身影,只應了一聲,等著陳晏旻繼續說下去。
「你…」陳晏旻有些遲疑,拿衣服的手不自覺地停住,「有沒有後悔過?」
身後的那個男人,只是沉默著,一個房間到小陽台不超過五米的距離,此刻竟顯得如此空曠。
她等待著,他卻一直沒有說話。
「不想說就告訴我,我不會逼你的。」陳晏旻繼續翻著衣櫃里的衣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敢回頭去看吳宇恆此時的表情。
吳宇恆緩緩地走了過來,從後面溫柔地抱住了她,「我如果後悔…現在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十年已然度過,後面還有幾十年,他都會牽著她的手走下去。
夏日的炎熱,總是將汗水快速地與大地融合,每天日照的小時數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減少。
歐陽翎繼續著時有時無的工作,有時候巧合地在出門的時候遇到同樣要出門的黎子暮會簡單地問好和閑聊幾句,遇到黎子晨的時候,更多地便是禮貌的頷首微笑。
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所以在他們突然闖入她的生活時,有一瞬間,她感覺到了惶恐。那一份不安,卻在他們的體貼之下,慢慢地消散開了。
想到這里,歐陽翎抿著嘴笑了笑,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公寓樓下,將車開進了車庫停好。
在電梯運作的過程中,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最近生意太好她消耗靈力也多了,歐陽翎正想著今天回家要好好休息一下,電梯門就打開了,一臉**言又止的黎子晨正立在她家的門前,歐陽翎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疑惑地開口。「子晨,找我有事嗎?」
「有點事情想請教你。」黎子晨轉過頭看向她,勾起嘴角笑了笑。
「請教?好正式的用詞哦。」歐陽翎也笑了,走過去找出鑰匙把門打開,「先進來再。」
很直接地道明了來意,歐陽翎完全沒有想到,黎子晨竟然是要來學對付鬼怪的方法。「為什麼會突然想學這些。」
「我一直,都對這些東西很好奇。」黎子晨對著她笑了笑,「而且既然看的到,總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那倒是…」歐陽翎了然地點了點頭,開玩笑一般地眨了眨眼楮,「不過我先聲明,我收費可是很高的!」
「這樣哦…」黎子晨認真地想了想,「我要是沒錢了,就給你當打雜的,可以?」
「這是你說的哦!到時候可不要後悔。」歐陽翎的笑意更深了,玩鬧地挑了挑眉,「先叫一聲師父來听听!」
「真的要叫?」黎子晨遲疑地看著眼前這張帶笑的臉,心情也跟著輕松了起來。
「當然啦!」歐陽翎正襟危坐地整了整衣服,「我還沒收過徒弟呢!」
「歐陽…」黎子晨有些為難地看向歐陽翎一臉的期待,輕嘆了一口氣,「師父…」
「嗯!乖徒兒!」歐陽翎開心地揉了揉他的頭發,「那從明天開始,就過來上課!」
一轉眼就過去了一周,相安無事的一周,雖然這段時間里,歐陽翎偶爾會把黎子晨當佣人當廚師當司機當寵物,但是真正學習的時候,兩個人倒都是非常的認真,完全沒有戲謔的樣子。
不得不說,歐陽翎是個很嚴格的老師,好在遇到的,是黎子晨這個勤奮的學生。
「隨著顏色的變化,怨念的程度也會變化,顏色越淡的,怨恨的程度就越低…」歐陽翎認真地描述著,黎子晨專注地聆听著,手上還時不時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一些什麼,「這樣的靈體通常生前沒有什麼孽障,只要不再有遺憾和留戀,就可以上天堂。」
「那顏色很深的呢?」黎子晨舉手提問,然後左手撐著下巴一副好學的乖學生樣。
「想要消滅他們其實不難,但是如果想要超度這樣的亡靈,就會比較困難。」歐陽翎講解著,不自覺地微微皺了皺眉,隱約中她感覺到另一種磁場的靠近,似乎還混合著一絲妖氣。
「怎麼了?」發覺她停了下來,黎子晨看向歐陽翎,疑惑地開口。
「沒什麼。」歐陽翎抿嘴笑了笑,微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臉上又掛起了惡作劇的笑,黎子晨看著她愣了幾秒,這段時間他漸漸發現,歐陽翎的表情是很豐富的,跟一開始給人淡淡的冷漠完全不同,只見她放下手里的自制教科書,雙手伸長撐在臨時充當講桌的幾台上,可愛地嘟了嘟嘴,「乖徒兒,你師父我肚子餓了,滿漢全席你會?」
「啊?」果然獅子大開口了,黎子晨苦笑著看著陰謀得逞的歐陽翎,「我就是會做,也要你吃得下才可以?」
「你還真地會哦?」歐陽翎不相信地上下看了看他,終于發現黎子晨是在故意鬧她,惱羞成怒地走到他面前一把勾過他的頸項,作勢要打,「竟然敢欺騙你師父我!小心我把你逐出師門!」
「師父…」黎子晨也不反抗,象征性地把手附在歐陽翎勒住他脖子的手上,「那你的廉價勞工就沒有咯…」
「還敢威脅我!」兩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鬧開了,歐陽翎一記打在黎子晨的身上,「看招!」
「哎呀!」黎子晨驚呼一聲,隨即閉上了眼楮,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當我徒弟首先就是要經打。」歐陽翎好笑地推了推他,「喂!別鬧了…」
結果沙發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她微眯著眼看著黎子晨,掂量了一下自己剛剛的力道,突然有點慌了,「子晨…起來啦!」
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才發現溫度低出自己很多,歐陽翎緊張地扶起他,「黎子晨!你別嚇我!醒醒呀!」
「再晃就真的暈了…」這個整天以欺負自己為樂的女孩,總算是被自己反整一次了,黎子晨握住她在自己臉上亂拍的手,好笑地睜開了眼,預料中的氣急敗壞卻被眼前那雙微紅的眸子替代了,他不禁慌了神,連忙直起身子,望著她遲疑地開口,「歐陽…」
歐陽翎沒有說話,只是掙開了握住她手腕的黎子晨,站起來徑直走向廚房。
「歐陽…」黎子晨跟著她進了廚房,在她身邊輕聲地道著歉,「對不起。」
歐陽翎還是沒有開口,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一口的喝著。
「我不是故意的。」黎子晨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後,「馬上做滿漢全席給你!不要生氣了。」
歐陽翎依舊沉默著,低著的頭看不清表情。
「師父…」黎子晨想了想,拉住歐陽翎沒有拿杯子的右手,懇求地開口,「你原諒我。」
「黎子晨…不要這樣開玩笑…」歐陽翎轉過身面對著他,靠在灶台上,聲音淡淡地,卻透著讓人窒息的悲傷,縴白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衣服的下擺,微微地抬起頭對上黎子晨擔憂的眼楮,「以後都不準跟我開這種玩笑,听到沒有?!」
「歐陽…」雖然歐陽翎的語句是命令的,黎子晨卻突然覺得好心疼,情不自禁地把眼前的女孩摟進了懷里,「對不起…」
歐陽翎沒有推開黎子晨,這一刻,她的心好像才從剛剛的事情中平靜了下來,她好像越來越習慣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她好像沒有辦法想象再沒有他的日子了。耳邊還是黎子晨柔著聲音哄她的細語,歐陽翎情不自禁地也伸手抱住了他。
「我以後都不會這樣了…永遠都不會了…」黎子晨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永恆,是對有限的生命而言的。而他,卻是被時間遺棄的罪孽。他的時間是靜止的,世界也是停滯不前的。
我可以給你的承諾,就只有永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