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急救室的霓虹燈,就一直那樣亮著,醫生和護士慌張地進進出出。
陳晏旻無力地靠在牆邊,指甲深深地陷在手心里,滲出點點的紅痕,如果不是她被錯亂的記憶所擾,汪正行就不會出事。
而一旁的歐陽翎,只是看著自己身上汪正行殘留的血液,沉默著等待著。他閉上眼的時候,跟她說的最後的一句話竟然是,小翎,我沒有。
她們甚至,還來不及跟他說一聲抱歉。歐陽翎,你這個笨蛋到底做了些什麼?
如果汪正行是帶著這樣不被信任的痛苦離開這個世界的,那麼她寧可死的人是自己。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的時候,吳宇恆也已經趕了過來,「你們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小翎…」陳晏旻看著歐陽翎顫抖著走向手術室的背影,眼淚終于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對不起…」
「晏旻…這不是你的錯。」吳宇恆紅著眼眶,輕輕地把她抱進了懷里,他頹然地靠在了牆邊,握緊的拳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我們讓小翎單獨跟正行待一會吧…」
將自己的命運交上祭台立下血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透了生死,只是為何世事如此弄人?
「我不能讓他死…我不能讓正行這樣離開…」歐陽翎顫抖地握緊了雙拳,「還有還魂咒,我要幫他還魂…」
「不行!」吳宇恆拉住已經沖動地要進入手術室的歐陽翎,「小翎…我們發過誓,絕對不能干涉生死的平衡。」
「大師兄…」歐陽翎幾乎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我不能看著他死!」
「你既然叫我大師兄,就必須听我的…」吳宇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不準用!」
「對不起…」歐陽翎反轉自己的手,從側面避開了吳宇恆的阻攔,下一秒便放出結界困住了他,如果以她平時的靈力,歐陽翎自然困不住吳宇恆,但此時的她卻主動地喚醒了戰靈。
歐陽翎正要離開的身體又被陳晏旻攔住,她悲傷地凝視著她的眼楮,「晏旻…連你都不幫我嗎?」
陳晏旻沉默地看了看吳宇恆,最終還是放開了擋在歐陽翎身前的手,「你進去吧。」
「正行…」歐陽翎跪在手術台前,緊緊地握住汪正行那已經失溫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對不起。」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即使黎子晨永遠對她若即若離,她也絕對不會答應汪正行的求婚。如果還可以重來一次,她一定會跟汪正行道歉,一定會跟他說清楚所有的一切,即使殘忍,她也必須告訴他,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
「子晨…」呢喃一般地開口,歐陽翎抬起手輕輕地擦了擦自己帶著眼淚的臉頰,突然揚起的手,支撐起紅色的結界,將除了汪正行和自己以外的一切阻隔在了外面。「子晨…對不起…」
歐陽翎將靈力集中在掌心,按在了汪正行的額頭上,他的身體瞬間染上了血一般的紅色。
她好不容易看清楚了自己心里的那個人,卻終究還是要離開他了。這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了。
「晏旻!」吳宇恆感覺到手術室里驟升的靈力,但是卻破不開歐陽翎禁錮自己的結界,「快去阻止她!」
「宇恆,為什麼一定要固守那些陳規?」陳晏旻認真地開口道,「你就讓小翎去救正行吧,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如果只是因為陳規,你以為我不會救正行嗎?」吳宇恆頹然地抬起頭看著她,「你知不知道…還魂咒,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陳晏旻震驚地看著他,「這件事…小翎知道嗎?」
「知道。」吳宇恆輕輕地點了點頭。
還魂咒,在十幾年前,就被他的父親下命令讓他燒毀,但是歐陽翎卻在更早的時候,將咒語完全背了下來。
生、死的界限,他們是絕對不能跨越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以命易命。
「小翎!」陳晏旻沉思了不超過一秒,便與吳宇恆合力破開了結界,兩個人默契地沖進了手術室。「住手!」
「不行。」歐陽翎的結界被他們強行擊破,嘴角溢出一絲殷紅,但還是強撐著身體,將能量灌進汪正行的身體里,自己的身形已經不能完全掌控,她瞳孔的顏色開始變化,戰靈的身影若隱若現。
「戰靈!」他們都沒有辦法靠近她,吳宇恆想到了唯一的方法,「阻止她,不然你會跟小翎一起消失!」
「不準!」歐陽翎跪在了地上,拼命地抵抗著身體里那股強大的力量,「戰靈…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你控制我。」
「小翎,停下來!」陳晏旻試圖阻止她,開口的聲音帶著哽咽。歐陽翎淡然的表情,讓陳晏旻從心底生出害怕,她覺得,他們好像要失去她了,「求你了,快停下來…」
「小翎,你讓正行安靜地走吧,我們不能失去你。」吳宇恆扶住陳晏旻的肩膀,「還有一個人,在家里等著你…你舍得,連告別都不跟他說嗎?」
歐陽翎無力地閉上了眼楮,黎子晨,她還不想離開他,他們在一起,才只有一天而已。她的身體,終于月兌力一般地倒了下來,吳宇恆沖過去將歐陽翎抱進了懷里,感覺到她的能量沖入了自己的體內。
紅色的光芒瞬間將兩個人包圍了起來,直到歐陽翎的靈力全部流入了吳宇恆的體內,耀眼的結界才完全消失。
「宇恆、小翎…」陳晏旻緊張地看著兩個人,確定他們都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吳宇恆將昏迷的歐陽翎交給陳晏旻,站到手術台的前面,默念起安魂咒,然後將白布輕輕地蓋在了汪正行的身上,「正行…安息吧。」
那一年的相遇,她還是刺蝟一般的倔強女孩,他還是陽光一般的帥氣男孩。他走進了她的世界,將她與現實溝通的橋梁打開。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麼一切,都會靜止在美好的那一幕上。可惜愛情,是沒有先來後到的。
正行,下輩子,千萬不要遇到我,你值得擁有一個愛你的女子,你應該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