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小翎！」黎子暮及時地趕了回來，一掌打在歐陽翎的後頸，她立刻暈了過去，恢復成了人的形體。「晏旻，我去找一套衣服，你先幫小翎換一下」
「子暮」在黎子暮將要走出浴室的時候，陳晏旻終于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晏旻」黎子暮停住了腳步，握住門把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他要怎麼開口，告訴她那個幾乎讓他崩潰的事實。褚薔，他一度覺得自己虧欠他太多，他一度覺得自己欠他和褚薇一條性命，他曾經想過將自己的命交與褚薇，即使不能得到他們的原諒也沒有關系，卻奈何那記憶里口硬心軟的大男孩，已經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個嗜血無數的惡魔。他毀了歐陽翎，就等于毀了他們所有的人，他黎子暮犯的錯，為什麼要牽連到她的身上。
「告訴我我應該知道」陳晏旻極力忍耐著不讓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知道歐陽翎不見的這幾個鐘頭里，一定發生了什麼。抱緊了懷里的女孩，深深地凝視著她蒼白的容顏。
「晏旻」看到陳晏旻從房間走了出來，大家都圍了上去，阿布第一個開口，「小翎怎麼樣了？」
「剛剛才睡著」陳晏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客廳的方向，「宇恆在里面就好了，我們出去說吧」
順手帶上了門，黎子暮看了黎子晨一眼，那失落的眼眸，悲傷地讓他心疼。而黎子晨的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床上的女孩身上，直到門完全地將他們阻隔開。
輕輕地觸踫著歐陽翎沒有血色的臉頰，不似于人類的微冷溫度讓吳宇恆的心抽地生疼。
這個女孩，雖然和自己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卻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是他最寵愛最保護的至上珍寶，即使他現在有了陳晏旻，即使他擁有了一群同生共死的兄弟朋友，他依舊記得她第一次開口時，是叫的自己哥哥，那個時候，他便許下要永遠守護她的承諾。
而現在，他最疼愛的妹妹，卻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從前，他無力挽回父親和母親的生命，他救不了汪正行，現在，他依舊救不了歐陽翎。
為什麼歐陽翎，要經歷這樣的傷痛？為什麼明明是想要保護的人，他卻只有無能為力地看著她難過？
昨天發生的一切，對歐陽翎來說，比母親的背棄和戰靈的蘇醒還要恐怖，噩夢如潮水一般襲來，將她所有的堅強擊潰，她突然就大喊出聲，「不要！」
「小翎沒事了！」吳宇恆輕輕地拍著歐陽翎的後背，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哥哥在這里」
听到歐陽翎的呼喊，客廳里的大家都慌了神，黎子晨第一個沖進了房間。「小翎！」
「你出去！」歐陽翎低著頭躲在了吳宇恆的懷里，眼淚不停地涌了出來，她不想面對他，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他，「大師兄我不想見他…哥…不要讓他進來」
「好我不讓他進來」吳宇恆柔聲地安慰著歐陽翎，側過頭不忍看到黎子晨一臉的受傷和心疼。
「子晨」陳晏旻收到吳宇恆的示意，輕嘆了一口氣，「你先出去吧」
「哥」黎子暮安慰地按住了黎子晨的肩膀，「我們先出去吧」
「嗯」黎子晨失落地點了點頭，跟著黎子暮走出了房間。
「我去看看他們」阿布對著身旁的陳晏旻低語了一句，看著吳宇恆懷里還在瑟瑟發抖的歐陽翎，心疼地垂下了眼眸，也轉身向外走。
「子晨」阿布認真地注視著黎子晨，他是他們其中唯一一個看著黎子晨將歐陽翎轉變的人，他很清楚地看到，黎子晨眼里清晰的疼痛，「你還好吧」
「我沒事」黎子晨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絲苦澀。
「給她一點時間吧」黎子暮蹲在黎子晨面前，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黎子晨現在的心情了，如果是他找到她，他也應該會咬歐陽翎。黎子暮不禁苦笑，一方面他們不願愛人面對永生的破滅和絕望，另一方面他們又矛盾地希冀著這樣的愛情可以長久，「我相信小翎她會了解的」她會了解，你所做了這些，是因為你真的不想失去她。
將近一周的時間，他們都輪流守著歐陽翎，她已經漸漸放松了下來，不再那麼抗拒別人了，除了黎子晨。
看到吳宇恆從歐陽翎的房間里出來，黎子晨擔心地小聲開口，「她怎麼樣了？」
「已經好很多了，這幾天驚醒的次數也少了」吳宇恆有些疲倦地按了按太陽穴，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雖然還是常常做惡夢」
「小翎」黎子晨沮喪地低下了頭，從那天歐陽翎拒絕見他開始，他就只能透過阿布他們的訴說去勾勒她的樣子，知道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知道她開始慢慢學習黎子暮所教的生存方式，知道她的一切，卻依舊不能靠近她。
吳宇恆把黎子晨的黯然收在了眼底，細不可聞地嘆息著，轉頭看了看客廳沙發上睡著的黎子暮和阿布，「晏旻呢？」
「我看她太累了，就讓她先回去了」黎子晨勾起嘴角虛弱地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眸閃過一絲期望，「我可以進去看小翎嗎？我保證不會吵醒她的」
「嗯」吳宇恆沉思了幾秒，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怎麼樣都是要解決的吧，難道在這永恆的生命里，都要一直逃下去嗎？他終于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宇恆」黎子晨的臉上滿是欣喜，終于真誠的笑了出來，「謝謝」
關上身後的房門，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臥室，蘊含著連呼吸都不存在的安靜，隨風輕飄的窗簾，印著無暇的月光。
床上歐陽翎的身體小貓一般地蜷縮著，即使是睡著了雙手也還是一刻不放松地抓著被子，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有些不安地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