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英和提爾皮茨並肩走著,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這艘戰列艦的跟前。浪客中文網看著甲板上那3座威武壯碩的主炮塔和舷側大面積向外凸出的主裝甲,提爾皮茨的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似贊嘆、又似惋惜︰「它真是一件精密而強大的殺人武器。其裝備的6門全新的283毫米L42主炮,單發破壞力比舊式L40火炮提升了25%;再考慮到它舷側5.5米高的270毫米主裝甲,其正面戰斗力較‘腓特烈三世’幾乎高出了2個檔次。只可惜,它的3座主炮塔竟然是呈前1後2布置,這實在是太令人失望啦。如此布局,這豈不是向世界宣布我德意志的戰列艦是專為逃跑而生的麼?」
在來之前,清英就猜到了提爾皮茨會就該艦的主炮布局方式發表見解。他微微搖了搖頭,解釋道︰「阿爾弗雷德將軍,這並不是設計師們有意為之,而是隨著技術的發展所催生的必然產物。雖然這種炮塔布局方式並不美觀,後部火力強于前部也的確是有利于逃跑時的火力發揮;但這種方式,卻是在長艏樓船型3座主炮塔前提下的最優布置了!」見提爾皮茨一臉茫然的神色,清英于是便將這個布局的前因後果向他簡單道來。
德國的海軍艦艇數量遠不如英國。為了顛覆英國的海上霸權,德國戰艦必須用降低干舷的手法來削減結構重量,以求提升戰艦的單艦性能。然而干舷卻是不能無限制降低的。因為波羅的海雖然風平浪靜,然而北海在很多時候卻是風高浪急;為了保證戰艦能從容應對北海的暴虐天氣,德國設計師又不能像Serb一樣祭起銼刀,對干舷高度大砍特削,必須考慮戰艦的適航能力問題。為了兼顧兩者,艏樓這一神器在清英的推動下便應運而生,成為當前德國主力艦上的標準配置。
所謂艏樓,直觀的講便是甲板上類似于樓房的單層建築。由于其寬度小于艦體,艏樓在艦體中部是作為上層建築而存在;而到了艦首,由于船體的逐漸變窄,艏樓便與船體在艦首部位合而為一,將艦首的干舷高度整整抬高了一層甲板。如此一來,戰艦在艦首部位平白多出了一層甲板的高度,足以有效的提升戰艦的航海能力;而由于艏樓的寬度小于艦體,整體長度也只有戰艦的三分之二,比起普通的平甲板艦型能節省大量的結構重量。這種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噸位、以微小代價換取較高航海性能的方法,很快便在整個德國海軍中推廣開來。
實際上,德國于1889年開工的勃蘭登堡級便已經用上了艏樓這一神器,不過艏樓的長度只有很短的一截;這種設計在只有2座主炮塔的時候還沒什麼問題,然而加入第3座主炮塔之後就顯得頗為難堪了。由于艏樓長度過短,舯部的那座主炮塔處在和尾部主炮塔相同的水平高度上,嚴重侵佔了用于配備副炮的上層建築空間,而3座主炮塔的布局又是德國海軍所必須堅持的!在主炮口徑比列強小一號的情況下,德國戰列艦需要更多的投射量來彌補這一不足;除此之外,3座主炮塔也是德國海軍邁入無畏艦的最佳敲門磚。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德國設計師們將艏樓延長,而後把舯部的主炮放在了艏樓之上,以此為副炮的布置騰出空間。按照這一理念設計建造的2艘腓特烈三世級戰列艦,便很好的平衡了各項性能,成為一款1894年度的成功之作。
不過,腓特烈三世的設計遠非完美,其在主炮布局上存在不小的缺憾。該艦對于舯部主炮的處理,僅僅是將其抬高一層放在了艏樓上;這就使得炮塔和勃蘭登堡一樣,仍舊被兩邊的上層建築給夾在了中間,每邊只有60度的側舷射界。因此,最理想的情況,就是把舯部主炮塔和後部艦橋交換位置,借助艏樓和甲板的高度差,在艦尾實現高低火力的背負式布置。如此一來,就能在不付出任何的額外代價的情況下,實現舯部主炮射界的大幅度提升。清英回國之後,本想對腓特烈三世級做這樣的改進;然而由于當時的技術所限,從蒸汽機艙引出的傳動軸不允許拉得太長,而炮塔下的彈藥庫和蒸汽機艙不能重疊,只得悻悻作罷。等技術發展了幾年後,轉動軸再拉長10米成為現實,清英才在這級新戰列艦上實現了這一設想。
至于在艦首采取背負,清英在現階段是不會去考慮的,因為從設計的角度上看,艦首背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費噸位的蠻夷做法。如果要在艦首采取背負式主炮布置,那麼2號主炮塔的炮座高度必將得到大幅抬高,而這意味著要增加一大圈額外的炮座裝甲重量,造成戰艦排水量和造價的嚴重飆升。除此之外,為了不被抬高的2號炮塔遮住司令塔的前向視野,整個艦橋也要隨之拔高;再加上原來就提升了一層的炮座和炮塔,戰艦的重心也將大幅升高,而這必然會降低穩性,對戰艦的抗傾覆能力則是大大的不利。
至于艦首背負所獲得的前部火力優勢,其實在戰場上並無多大用處!在戰列艦數量爆棚的一戰時期,列強之間進行海上決戰之時,一般都是一大票戰列艦排成兩行縱列對轟;英德兩國分別位于世界海軍的一二絕巔,戰列艦都是以10艘為單位來計數,其決戰交鋒則更是如此。既然船在艦隊決戰中都已經橫了過來,大家都是在用舷側對敵,那麼花大代價實現的艦首背負的主炮還有什麼額外的意義?
退一步說,一戰時期在非決戰的情況下仍舊存在大量的小規模遭遇戰,比如歷史上的赫爾戈蘭灣海戰和多格爾沙洲海戰;即便是這樣,艦艏背負主炮一方也沒有什麼優勢可言。因為只要對方位于舯部和尾部的主炮射界足夠大,那麼對方在遭遇敵艦的時候只需及時轉向,仍舊可以發揚全部火力。而就算是在追擊戰中,艦艏背負主炮的一方也很難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因為雙方都在高速運動,只要距離稍微遠一點,其命中率都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除非追擊方火控精良再加上人品爆棚,否則也是很難對敵艦造成想象中的殺傷。
因此,從戰艦設計的角度來看,艦艏背負所付出的代價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它的存在僅僅是能讓戰艦變得更加高大威猛、深入人心罷了,其象征意義遠大于實戰意義。除了采取長艏樓船型所獲得的這種順水推舟式的艦尾背負之外,任何刻意追求背負式的設計,都是拉低性價比的蠻夷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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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將軍,既然長艏樓為我們在艦尾實現了2.2米的天然落差,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把這個因素給利用起來?舯部主炮塔的後移,使它獲得了額外120度的後向射界,此前帝國戰列艦的後向火力為2門,現在能平白無故的再多出2門;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會認為這是一件壞事情吧?」
看著臉上仍有不甘之色的提爾皮茨,清英不由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此外,我的海軍大臣,這個布局也是我們能夠想到的最佳方案了。閣下不妨試想一下,如果不這麼弄,第三座主炮塔又該布置在何處?如果向往常一樣放在中間,將會平白浪費足足150度的後向射界;而如果放在艦艏抬高一層的位置上,戰艦的排水量和造價又會失控。你要知道,正是由于這個主炮布局方式,該級戰列艦的單艘造價才只有2100萬馬克;如果放在抬高一層的艦艏上,那麼價格至少都是2300萬馬克。我們從美國得到的那筆巨額貸款,可是一分都沒有流入軍隊的!」
提爾皮茨臉上表情復雜,嘴唇翕動,最終長嘆一聲道︰「船都已經造出來了,我即便是對這個炮塔布局再不甘願,也只能選擇接受現實。更何況,除了已經服役的‘維切爾斯巴赫’號和‘維丁’號之外,還有‘奧丁’、‘施瓦本’、‘扎林根’和‘梅克倫堡’4艘同級艦在建,難道我還能把它們給全拆了重建不成?」清英聞言正暗自竊喜,卻听提爾皮茨又道︰「只不過今年開工的戰列艦絕不能再造成這個樣子了。如果我們的戰艦不夠威武雄壯,又怎麼能夠吸引國內的年輕人來參加海軍,又怎麼能夠在國民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讓他們一如既往的支持海軍?即便是我們為了追求性能,不能像法國人那樣在船上堆滿了違章建築,但必要的雄偉和壯麗也是必不可少的;至于額外溢出的預算,我自會向議會去爭取!」
「那麼,你對下一級戰列艦有什麼打算?」清英停下了腳步,低聲問道。
提爾皮茨沉吟片刻,道︰「艦尾背負是低干舷長艏樓船型所給予的恩賜,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然而我們的戰艦絕不能成為逃跑型戰艦。我們可以嘗試再為戰列艦裝上1座主炮塔用于艦艏背負式布置,以平衡前後火力。盡管這種方案將裝備了4座雙聯裝主炮塔,噸位造價都會大幅度提升,但我們完全有理由一試;如果成功,那麼我德意志就能取代英國,引領全世界海軍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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