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仔細的把君督府搜了一片,幾乎每個角落都細細看過,依舊連竹兒的影子都沒看到。
「你怎會找到我?」楊風木木地問。
比翼鳥靜靜地伴在楊風身邊,它還記得楊風這個與它分離了十多年的小主人,楊風冷峻的臉龐顯出少有的溫柔,默默看著它。
鳥兒像是受到召喚,緩緩落在楊風肩頭,親膩地摩擦著楊風的脖子,不時的清脆地叫上幾聲。
楊風緩緩伸手,輕輕落在鳥兒的背上,撫模著它,心里無限悲傷猶如決口之堤,再也忍不住了。
飲血劍月兌手而出,停在楊風面前,楊風一步踏上,化作一道血紅之色倏然遠去,眨眼間不見了蹤跡。
「殿下,我們回去吧?」張侃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雲溪風微微搖搖頭,望著楊風離去的方向,心想︰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怎地如此的讓人琢磨不透?
「你先回去吧,不用跟著我。」雲溪風怔了半天,冷不丁說出這麼一句,躍上扇身,金色光芒騰空而起,向楊風方才去得方向趕去。
殿下的話張侃不得不听,默默搖搖頭,獨自一人向客棧走回去。
雲溪風遠遠地看著坐在渝城最高建築頂端的孤獨身影,一個人,孤孤單單,無人相陪,默默地看著天空,只有一只同樣寂寞的鳥兒與他相伴,這畫面竟是這麼的傷感。
「你為何總是跟在我身邊?難道是在監視我麼?」楊風語氣依舊冰冷,並沒有因為在君督府雲溪風幫了自己而改變。
雲溪風呵呵笑了,隨和地說道︰「我為何不能來?你又為何一直把我當做假想中的敵人?」
「我從未把你當做假想中的敵人,你,本來就是我的敵人。」楊風淡淡的語氣里透露著點點的斬釘截鐵,決絕的不留一點情面。
雲溪風無言,對于楊風這麼頑固的人,再多說什麼都是無益的了。
忽的,雲溪風靈光一閃,緩緩道︰「你是不是喜歡竹兒?」
「喜歡?嘿……喜歡……我們是不可能的。」楊風的語氣明顯變得傷感許多。
楊風的回答讓雲溪風困惑不已,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又想說,還是沒能說出口。第三次,他終于說了出來。
「為何?」
「為何?若我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你會怎想?」楊風恢復了冷冷的口氣,一句話把雲溪風噎的半天沒有說話。
楊風話雖不中听,雲溪風卻從他話里听出了些名堂。
兩個男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之間的隔閡好像少了許多
大廳中。
光明依舊,白衣素裝的嫣兒仍雙臂支著身子坐在地上,貝齒微啟,虛弱地道︰「你怎地會有它?」
「什麼?」
嫣兒苦笑,看著盡心護在竹兒身前的竹青色光芒,又道︰「你在裝傻麼?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竹兒這才明白過來,不留痕跡的斜望一眼懷中的玉笛,默不作聲。
「你師傅是誰?清風?」嫣兒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
者無心听者有意,竹兒身子一震,目光變得凌厲起來,「你是誰?怎地會知道我師傅?難道你就是……」
「沒錯,就是我。」苦笑已然代替了嬌美的笑容,一直掛在嫣兒臉上。
竹兒臉色漲紅,惱怒地看著嫣兒,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道︰「你可還記得當年在我師傅面前立下的重誓麼?」
「記得,我一直都牢記在心底,只是……」嫣兒話音漸漸小了下來,眼楮第一次從竹兒身上移開,似乎不敢再多看竹兒一眼。
「既然記得,你為何不遵守承諾?師傅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的。你你……」竹兒的臉色更加紅了起來,可見她的心里多麼的氣憤。
嫣兒神色黯淡,口中喃喃,似乎在說「她怎地去的那麼早」之類的話,話音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惋惜。
忽然,嫣兒精神為之一振,似乎瞬息之間身體好了很多,朗聲說道︰「為何不遵守?為何?我問你,方才我的問題你可想的清楚了?若是你,你會不會為了與心愛之人在一起,而去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回答我,回答我啊!」
竹兒一時語塞,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一個樣子,說不定,與嫣兒比起來,自己或許更瘋狂一些吧……
嫣兒像是自嘲般笑了兩聲,道︰「這世間的情債是任誰也看不開躲不掉的,我看不開,你也不可能看得開。」
竹兒怔怔地體會著嫣兒的話,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
嫣兒掙扎著爬了起來,緩緩站直身子,雖受了重傷,衣衫凌亂,甚至還有斑斑血跡,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嫣兒那骨子里透出的撫媚。
此刻的嫣兒更像是病態西施,番別樣風情。
剛走三步,嫣兒身子微微傾斜,差點摔倒在地,穩住身子,歇息了一會兒才邁小步向密道走去。
竹兒目送嫣兒消失在大廳盡頭,護在她胸前的那道竹青色光牆逐漸黯淡下來,直至消失殆盡,空蕩的大廳再次陷入寧靜。
四下的火把依舊熊熊燃燒著,比黑暗籠罩著這里還要讓人孤單。
有了光亮,便能真切看到在這座大廳中,真正活著的只有自己一個人,而四周的少女早已魂飛魄散。
在她們整潔的衣衫下,會是什麼呢?恐怖的大洞?唯獨缺少了依賴的心髒?
竹兒不敢再想,她怕,看到這些面無表情的少女尸身,她不由得自己不怕……
具具死而瞑目的少女還有多少不能瞑目的事情未完?這誰可知?誰又能幫得了她們?
竹兒心情悲痛到了極點,竹青色光芒再次緩緩騰起,光芒大盛,竹兒清秀的臉龐流露出的痛苦只能她自己才能真正體會,一個人承擔著莫名其妙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