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從里面快步走了出來,邊走還邊扶著自己的官帽。見到陸游先是躬身一禮,然後才道︰「不知上官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上官請里面用茶…」說著把陸游那塊金牌遞了回來。
陸游接過金牌擺手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我找你是私事,我們不用行朝廷那套禮節,別的不說,我小妹在你這里走失了,我想麻煩貴府幫忙找一下」
知州嚇了一跳,他認識那塊金牌,那是只有皇帝身邊親信之人才有的東西,不用問,這個年輕人同皇帝的關系一定非同一般,他的妹妹在這里走失,他若是回京隨便奏上一本,自己這官也就不用當了。
忙道︰「大人放心,下官這就派人去找,請問令妹有何特征,芳齡幾何?」
陸游點點頭道︰「小妹叫絮兒,年紀不大,十五六左右,瘦瘦的」
知州一愣,心說這是你妹妹嗎?那有自己妹妹說不準年齡的,不過也不敢再問,點頭答應著道︰「大人放心,只要不出這揚州城,下官一定能把人給您找回來。大人請先到衙內安坐,待…」
陸游那有心思在他這坐著?搖頭道︰「我先回客棧有消息隨時通知我,對了,我听說有人專門拐騙少女送到青樓里去,這些地方也都要找找」
知州又嚇了一跳,心說你怕我不賣力給你找妹妹是怎麼地?怎麼來不來帽子先扣上了?當下再不敢耽擱,待陸游他們走遠之後,立刻傳令所有衙役府丁外出尋找一個十五六歲叫絮兒的女孩子,另外調動廂營官兵,嚴查過往船只,決不能讓人把小姑娘拐到外地。
一時間整個揚州城都鬧騰起來,眾百姓和游客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見府衙的衙役官兵,封鎖街道,什麼青樓、妓院、畫舫,那家都不放過,見到十五六歲的女孩就查問一番,來歷不明的就地帶走。直到有熟悉官兵的富貴人家才從官兵口中得知是怎麼回事。頓時謠言四起,什麼京城大官的小姐被綁架了、皇帝親軍統領的小妾跟被人跑了…等等,什麼版本都有了。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人是找回來不少,可還過馬忠義等人那一關就被打了回去,急的知州一夜都沒睡,干脆跑到陸游住的客棧,連同陸游一起等候各方送來的消息。
陸游也是一夜未睡,也不知道餓,渴了就喝口酒,急的馬忠義、吳起等人就差跪地求他了。由于長時間沒有休息,陸游的眼眶已經陷了下去,嘴唇干裂,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了。
知州看在眼里不由也害怕起來,這位皇帝的近臣小妹找不到不說,如果他再出什麼事,別說官職,恐怕腦袋也保不住。
連忙勸道︰「陸大人,您先吃點東西吧!您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小姐若是回來見到您這個樣子也會難過的」
陸游原本已經停頓的思想動了一下,是啊!如果丫頭看到我這樣心情會好過嗎?我不能再讓丫頭難過了。
想到這端過飯菜大口吃了起來。見陸游終于肯吃東西,眾人不由長出了口氣。正在這時,一個衙役快步跑了進來。
「稟兩位大人,剛才廂營的弟兄在河面發現一條可疑船只,本要他們停船檢查,可他們竟突然動手傷人,傷了我們幾個弟兄之後見我們人多就開船逃了,目前廂營的弟兄們正在追趕,不過前面就是潤州地界,大人是不是先同潤州的大人先打個招呼?」
知州一愣,心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干什麼?皺著眉道︰「可看清船上有小姐的影子嗎?」
衙役呆了一下,很自然地搖了搖頭。知州很想罵這些笨蛋,平時抓私鹽的時候一個頂倆,現在連條船都攔不住。
陸游這時也想起那晚見到的那艘神秘小船和藏在密林中的人,心說「難道這些人不死心,把丫頭劫走來要挾我?」
現在沒別的辦法,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猛喝了幾口水後,嘶啞著嗓子對知州道︰「大人,我再求你一件事,房間里有位小姐,是當朝呂端、呂大人的千金,因為和呂大人慪氣,一時想不開跑了出來,我現在請你派人把她送回去,只要能把她平安送到呂府,我和呂大人都會感謝你的,另外給我準備條快船,我自己去追」
呂端那也是皇帝的心月復重臣,知州听說他的千金就在這,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原來這還有個大人物,喜的是可以通過這件事結交兩位京中要員,何樂而不為呢?忙不迭地點頭答應。立刻就吩咐備船。
陸游本是要走的,腿剛抬起來,卻又放下了,轉身對眾人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同呂小姐說幾句話」說著轉身走向里間。
呂寒煙這兩天也沒有睡好,往事歷歷在目,潘文誘騙自己離家,一路上屢次欲行非禮,可不知為什麼卻總是半途而費,直到潘虎找上門來,雖說用藥把自己迷倒,可他們的對話還是听到一些,原來潘文喜歡自己是假,無非是想報復父親,心中的悔恨無以復加,無奈身中毒藥,連動都動不了,後來的事有些記得,又有些忘了,想到自己最終**于陸游,不由又氣又恨,所以才在激憤之下對陸游動刀,可事後回想起來也漸漸感到是自己錯怪陸游了。
女孩家面女敕,更不敢面對陸游,每日只好躲在房里,即想見陸游,卻又怕見他。直到听說陸游身邊那個小丫頭不見,而陸游為此茶飯不思的時候終于感到陸游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正不知該找什麼借口同陸游說話,卻听陸游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里面能听到我說話,所以我就不進去了,說完我就走,估計此後我們是不會再見了」
說到這,陸游停頓了一下,過了一小會才接著道︰「從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那時候我已經認定你是我最終要尋找的人,雖說知道你已經有了心上人,可我從來都沒有在乎過,一心想把你奪到我身邊來。現在想來我真的很可笑,有一個疼我、愛我的人在身邊,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珍惜,偏偏還要追求模不著邊的事,現在我已經醒了,丫頭才是我這一生最要找的人,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她。很抱歉對你的傷害,可我並沒覺得虧欠你什麼,什麼原因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好好回家孝敬你的父親,不要再讓他難過了」
陸游說完這些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他長這麼大,從來不知愛是什麼滋味,總以為喜歡一個人得到她就算完事,直到丫頭的離開,他才有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也才有了決意同呂寒煙斬斷糾纏的想法。
呂寒煙在房內听完陸游的話頓時呆在那里,等想明白追到門口的時候早不見了陸游的身影,此時的呂寒煙萬般滋味涌上心頭,慢慢順著門邊坐倒在地,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舟行迅速,很快就駛離了揚州水域。陸游仍舊負手站在船頭,兩岸景色依舊,只是身邊少了個嬌俏的小丫頭,陸游的心情可想而知。
揚州的知州為了討好陸游,把廂營的統領都派出來了,不過這個叫李鐵的似乎不太買陸游的帳,到是同馬忠義等人交談甚歡,總是問起他們在前線打契丹人的場景。馬忠義等人知道陸游的心情不好,只能有一句沒一句地敷衍著他。
陸游站了一會,轉頭對李鐵道︰「李將軍,到了潤州我們需要下船嗎?」
李鐵沉吟一下道︰「這得看前面傳回什麼樣的消息,不過我到是建議,如果對方仍舊乘船的話,我們不妨棄船登陸,騎馬要比行船快上許多,我們可以趕在前面擋住他們」
陸游點點頭道︰「李將軍說的很有道理,就麻煩你同地方官員接洽一下,借一些馬匹給我們」
李鐵顯然沒想到一個皇帝的近臣會如此隨和,點了點頭道︰「大人放心,下官帶有知州大人的文書,決不會誤大人事的」
陸游點頭道︰「如此就多謝了」想到苦命的丫頭,心情又沉重下來。
傍晚十分,船終于停靠在潤州碼頭。李鐵帶人去府衙借馬,陸游看著緩緩流過的河水不由沉思起來。
「從那晚的情況來看,對方顯然是個神秘的幫派,可我並沒同誰結仇,他們抓丫頭干什麼?難道是楊守一的人?也不像,這伙人如果是故意綁走丫頭,又怎麼不和我提條件?這件事有點不大對頭,恐怕我們追錯人了」
正琢磨著,李鐵帶著幾個官員模樣的人打馬奔了過來。來到陸游面前跳下馬,李鐵一臉無奈地道︰「陸大人見諒,程知州听說大人到了,定要親來迎接,您看…」
那個程知州見過揚州知州的文書後立刻追問李鐵京城的陸大人在那,李鐵沒辦法,只好把他們帶來了。
陸游還未等說話,程知州已經躬身行禮道︰「下官見過陸大人,陸大人有何差遣但請吩咐」
陸游點點頭道︰「吩咐倒沒有,只是今晚想在你這里借住一晚,不知可方便嗎?」
李鐵,馬忠義等人都愣住了,心說大人不是急著救人嗎?怎麼又要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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