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坐在輦中也很奇怪,心說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敢派兵包圍自己?這不是公然造反嗎?還沒等派人去問,就听陸游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
「陛下萬安,陸游救駕來遲,請死罪」
太宗掀開簾子看著跪在路邊的陸游,皺著眉頭道︰「陸游,這是怎麼回事?」
陸游也知道自己來的鹵莽了些,可這種事是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的。大聲道︰「臣得到可靠消息,有人在寺內安放了炸藥,只待陛下一到就要引爆,這才斗膽用陛下御賜的金牌調出禁軍前來護駕」
太宗有些意外,不過他對陸游還是很了解的,知道陸游不是亂說話的人。點點頭道︰「上來說話」
陸游可不敢上龍輦,站起身靠在龍輦上的小窗旁把剛剛對老丈人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最後才道︰「臣知道私調軍隊是死罪,但臣也是救駕心切,萬歲如果要怪罪就怪罪臣一人好了,與其他將軍無關」
太宗沉吟了一下道︰「陸游,如果這件事是假的,朕恐怕也保不住你,這樣,朕就等在這里,你即刻帶人去寺中搜查,只要能搜出東西,你就是大功一件,找不到東西就不要再來見我了」轉頭對龍輦外的太監道︰「傳楊守一來見朕」
陸游知道事關重大,自己很可能就丟了腦袋,不過還是提醒道︰「楊守一武功高強,陛下要小心」
太宗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去吧!」
陸游再不遲疑,轉身帶人向寺內沖去,迎面正好踫到一群穿著大紅袈裟的和尚,看樣子是來迎接聖駕的,不過看著到處都是兵,已經有點蒙了。
陸游也不知道誰是方丈,快步來到他們面前大聲道︰「寺內有人陰謀刺殺陛下,現在本官受命搜查,去把所有僧人集中起來,尤其是大雄寶殿的,更是一個不能落下」
此時大軍圍寺,寺內楊守一的同伙很可能已經將火藥轉移,陸游如何不急?吩咐完和尚就快步向寺里跑去。
天王殿北面就是大雄寶殿,而受陸游指派,韓無垢等人已經將整座大殿團團圍住。陸游帶人沖進大殿的時候,大殿內早已空無一人,不過有幾樽香爐雖然是中空的,可里面卻根本沒有火藥的影子。
陸游一下就蒙了,難道梁再超真的是在騙自己?就在這時,一名小校快步跑進來,躬身道︰「稟大人,西牆外抓到兩個形跡可疑的和尚」
陸游不由松了口氣,不過他這口氣還沒等喘出來呢!又一名小校快步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大…大人,不…不好了,前…前面打起來了,有…有人行刺萬歲」
陸游差點沒背過氣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顧不上再問和尚的事,帶人快步向寺外跑去。
此時寺外已經打亂套了。楊守一見大軍圍寺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不過這家伙卻並不死心,竟借太宗召見之機奮起刺殺,好在太宗听了陸游的話早有準備,不然這家伙就得手了。
四周的禁軍見這家伙要刺殺皇帝,紛紛沖上來保護皇上,這一來隊伍就亂了起來。
楊守一見有機可乘,展開身形指東打西,把眾禁軍忙的的團團轉不說,竟讓他慢慢接近了被一大群侍衛保護在中間的太宗。
眼看這家伙再一縱身就能跳到太宗身邊,忽听有人高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還不放下屠刀嗎?」
楊守一眼看要得手,內心正喜,猛然听到這聲佛號,不由心中一驚,暗叫「好深的內功」砍翻一名侍衛轉過身,卻見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多了一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天下的高人幾乎都在楊守一心中,卻想不出什麼時候多了個大和尚。一揮手中的利刃道︰「大和尚,快讓開,讓我殺了這昏君,為天下的窮苦百姓出口氣」
大和尚搖了搖頭道︰「施主倒行逆施,到了此刻還不知道醒悟嗎?」
就在這時,陸游帶人趕到了,看到場中的大和尚不由月兌口道︰「不空和尚?」
不空和尚轉身沖著陸游和什為禮,微笑道︰「陸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陸游剛要說話,卻見楊守一突然跳起來揮刀向不空和尚砍去,忙叫道︰「和尚小心」
卻見不空和尚大袖一揮,頓時化解了楊守一的攻勢,並將他逼退幾步。
楊守一心中大震,那想到這大和尚如此厲害?頓時起了逃走之心,眼珠一轉,揮刀又向大和尚砍來。
大和尚微微搖了搖頭,展開身形同楊守一斗在一處。
陸游這時已經到了太宗身邊,看了看神色自若的太宗,不由心中佩服,這老皇帝膽子可是不小。躬身道︰「臣來領罪,雖抓到了可疑之人,卻沒有找到火藥」
太宗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事實已經證明你是對的…」話未說完,眾軍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陸游忙回頭望去。
卻是楊守一攻擊大和尚是假,刺王殺駕才是真,借大和尚退步之際,縱身躍起向太宗這邊撲了過來。顯然他的意思就是要將太宗一舉刺殺,然後在趁亂逃走,可他忘了陸游已經到了太宗身邊。
陸游心中恨極楊守一,早就專門為他打制了幾把純鋼飛鏢,而此刻也已經握在手里。回頭見他縱身撲過來,想也不想,甩手就把飛鏢打了出去。
楊守一對陸游的這手絕活有所耳聞,不過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太宗身上。眼見陸游手里一道寒光飛向自己,就知道不好,可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匆忙間揮刀迎向寒光。
只听「當」的一聲,飛鏢是被楊守一打掉了,可楊守一也被從空中打落在地,手心一陣發麻,刀差點都握不住,知道想刺殺成功是不可能了,剛想縱身跳起逃走,陸游的第二、第三支鏢又到了。
楊守一勉力躲開第一支,卻說什麼也躲不開第二支了。還算他功夫了得,在危急時刻把心髒讓開,讓飛鏢打在左肺上。疼得他身子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陸游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手中第四支鏢正要飛出去,卻見楊守一不知從懷中掏出個什麼東西來,用力在地上一丟,瞬間一股煙霧彌漫開來,陸游顧不上再傷人,閃身擋在太宗身前,高呼道︰「保護皇上,第一排弓箭手,第二排盾牌,快」
心中納悶,這種手法電視上好象演過,叫什麼東瀛忍術,這家伙不會是個小鬼子吧?恩!很有可能,看身材就像。
雖有煙霧,可也不是什麼都看不清,眾禁軍找到陸游和太宗的位置,紛紛按照陸游的指揮在兩人身前豎起一道人牆,估計楊守一就算沒受傷也攻不進來了。
時間不大,煙霧散盡,再找楊守一,那還有影子?只有那個大和尚在對著煙霧呆呆地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太宗在太監的攙扶下上了龍輦,進輦之前回頭對陸游溫言道︰「去謝謝那位大師,回頭到宮里來見我」
為了防止楊守一有同黨半路伏擊,陸游命韓無垢帶兩千人馬沿途護送,自己則快步來到大和尚面前。微笑著道︰「大和尚你好嗎?我想過了,只要不讓我當和尚,我就拜你為師,怎麼樣?我這可是最大讓步了,不然我改主意你可就找不到我這樣的好徒弟了」
不空和尚失笑道︰「你這小子臉皮是越來越厚了,好象是我要求你做我徒弟似的」頓了一下又道︰「你的事我都听說了,看來江家小子還是對的,怎麼樣?近來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陸游搖頭笑道︰「壯的跟牛似的,什麼時候見到江郎中我還得好好謝謝他呢!他可比你對我好多了,至少他沒有要挾我,見到他我一定請他好好喝一頓」
不空和尚冷哼一聲道︰「感謝他有什麼用?不是我用內功打通你的經絡,現在你早是一堆爛血了」
這個結果陸游已經想到,只是由他親口說出來,心里更有底些。微笑道︰「那我請你喝酒怎麼樣?我早就看出你是個酒肉和尚,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不空和尚趕緊喧了聲佛號道︰「小子休得胡言,貧僧是出家之人,怎能沾上那些東西?好了,施主請回吧!貧僧要回去念經了」
陸游奇道︰「你就住在這里嗎?我怎麼不知道?」
不空和尚搖頭道︰「貧僧四處游蕩,前一陣因機緣巧合才留在這里,過幾天就走」說著不理陸游,轉身向寺內走去。
陸游有感大和尚和江郎中救過自己,看著大和尚的背影高聲道︰「大和尚,走不動那天就到我這來,小子養活你」
大和尚的腳步停頓一下,卻沒有回頭,大步走進寺去。
看著大和尚走了,陸游心中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要不是這老和尚總想讓自己當和尚,真就想拜他為師了。
下令將抓到的兩個和尚送交開封府,其余的禁軍撤回營去,自己則打馬向皇宮趕去。
此時皇宮外已經跪了一大群官員,其中領頭的赫然就是許王元僖。
白天的時候雪雖已經化了很多,不過隨著日落,氣溫驟降,原來的雪水又結正了冰,人跪在上面是什麼滋味可想而知,只見許王等人身上雖不住地抖動著,卻始終沒有人敢站起來。
陸游倒是能明白他的心情,他一手提***的官員竟干出這麼大事來,他當然難辭其就。想也不想,跳下馬就向宮門走去。
卻听身後有人喊他︰「陸…陸大人請留步」正是許王的聲音。
陸游回過身來到許王面前,故作不解地問道︰「王爺叫下官有什麼事嗎?」
許王恨的牙直癢癢,卻也知道現在得罪不起陸游,近乎哀求地道︰「請陸大人向父皇分說分說,小王真不知道楊守一竟有如此狼子野心,他做的事跟小王一點關系都沒有啊!」
陸游點點頭道︰「王爺放心,該說的下官一定稟告給萬歲,我想以萬歲的睿智,也定能分辨出王爺不會同這件事有關」
許王連忙道︰「是啊…父皇是最了解我的,陸大人若能代小王在父皇面前陳說,小王定不忘陸大人的恩德…」
陸游擺了擺手道︰「王爺言重了,下官這就去見萬歲,王爺就等下官的好消息吧!」心中卻在問自己「要不要在這時候給他兩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對,老丈人不是在宮內嗎?一會看他怎麼說吧!這老頭老奸巨滑,我听他的就是了」
大殿內人不多,除了老丈人和宰相趙普外,其他那幾個白胡子老頭,陸游一個都不認識。施禮已畢便乖乖地站在一旁,看了老丈人一眼,卻見他也正在看自己,似乎微微搖了搖頭。陸游立刻微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太宗皇帝此時正閉著眼楮靠坐在龍椅上,一個宮女正輕柔地用小手在他太陽穴上揉搓著。大殿內靜悄悄的,都在等著老皇帝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太宗終于睜開眼楮,揮手讓宮女退下,掃視了一眼群臣,最後把目光落在陸游身上。溫聲道︰「陸卿,你認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陸游嚇了一跳,心說這有這麼多大臣,干嘛問我?慌忙閃身站出來,躬身道︰「臣位小職卑,不敢妄議朝政,還是請陛下問一下德高望重的老臣吧!」
太宗微微一笑道︰「要是能問他們還問你干什麼?你就放膽直說,說錯朕也不會怪你的」
陸游有點為難了,偷眼看了看老丈人,卻見他耷拉著大眼皮好象快睡著了,心中暗恨,這老家伙,到關鍵時刻又不管我了,等我回家就收拾你姑娘去。
不敢在耽擱,沉吟一下道︰「臣認為這件事不易太過張揚,現在邊患未除,境內又有不名身份之人蠢蠢欲動,若讓他們知道居然有人敢進京刺王殺駕,必然小看我大宋官兵,或許就會由此生出事端來,所以臣以為這件事還應保密為是,至于有關人員…」說到這又看了老丈人一眼,見他還是那副表情。
咬了咬牙道︰「楊守一雖是許王殿下提拔上來的,但臣以為許王殿下必是受他蒙蔽,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臣認為對許王只要略做懲戒就是,不必過分責罰」
話音剛落,宰相趙普就站出來道︰「臣完全贊同陸大人之言」
太宗也很奇怪,他是知道陸游同許王有過節的,想不到陸游會在這時候幫他說話?轉頭看了看呂端道︰「呂卿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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