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來越密集的叛軍,李鐵等人都快要放棄了,就在這時,身後不知是誰喊了聲「快看,有軍隊進城了,是…是援兵到了…」
這個聲音猶如一針強心劑注入抵抗越來越無力的宋軍身上,偷眼望去,火光映襯中,無數宋軍吶喊著又後面沖殺過來,火光中一員年輕將領縱馬沖在最前頭.
劍門的將士並不認識陸游,李鐵卻著實嚇了一大跳,心說大人怎麼親自上陣了?忙一邊指揮軍隊,一邊打馬趕到陸游身邊。
「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此地危險,您還是去後面吧!」
陸游倒不是逞能,只是想來看看付奎子,看看這個當日在自己身邊抱頭鼠竄之人是如何指揮軍隊的。
搖搖頭道︰「無妨,付奎子在那里,帶我去見見他」
此時城中已經打成一團,根本無法找人,好在這個付奎子還不知道帶軍來援的是陸游,沒用陸游費事找他,他自己就主動找了上來。
火光下,只見付奎子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在一群叛軍將領的護衛下,殺氣騰騰地向陸游這邊殺來。
眼看兩軍膠著在一起,李鐵突然縱聲高呼起來「弟兄們,朝廷的二十萬大軍就在我們身後,而這位就是我們的陸游、陸大人,他老人家親自上戰場來給我們助威了,大家殺啊!殺光這些反賊」說罷揮刀當先沖入敵陣中。
隨著李鐵的這聲喊叫,宋軍更加的勇猛起來,打得叛軍哭爹喊娘,攻勢頓時緩了下去。
付奎子正向這邊沖,隱約間听有人在喊陸游的名字,心中猛地一沉,心說「壞了,他怎麼來了?不會吧!他一個統率二十萬大軍的人會親身來涉險?」心中半信半疑,打馬向陸游這邊沖過來。
陸游雖還沒有養成帶武器的習慣,不過這次出來還是提了一把旋風大砍刀,這東西掄在手里,終于有點沙場模樣的感覺了。
付奎子同陸游一別已經快兩年時間,而且那次還是在晚上,所以也不是看得很準,縱馬來到陸游不遠處,盯著陸游看了一會,是覺得有些面熟,忍不住道︰「你真的是陸游?」
陸游提刀催馬向付奎子走近幾步,微笑著道︰「付奎子,兩年沒見,別的沒見你有什麼長進,膽子卻越來越大了,怎麼樣?是我把你砍下來,還是自己束手就縛?」
「真的是陸游?」付奎子的心沉了下去,他的耳中已經不是一次听過陸游的事跡,也知道他們教中有一個仙師被陸游活煮的事,知道自己要是落在陸游手里也準沒好。
想到這,勒住坐騎,對身邊的人道︰「這狗官就是朝廷這次派來的最大官,只要能把他拿住,大功一件固不用說,中原也再無人是我們的對手,誰敢去把他抓過來?」指揮別人的同時,暗暗準備好逃走,眼看宋軍的援兵越來越多,知道劍門是拿不下了,再等下去恐怕連小命都得交代在這。
這些人不知道陸游的真實本領,還以為付將軍在考驗他們的本領呢!立刻就有兩員叛軍將領打馬沖出來。
嘴里還高呼著「付將軍稍待,看我兄弟將這狗官拿下」說罷,掄動手中的武器向陸游撲過來。
陸游心道「還真有不怕死的,不讓你們見識一下本大人的本領,你們恐怕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用刀攔住要沖過去迎敵的吳起,打馬沖了過去。
這邊付奎子根本都不敢看結果了,撥轉馬頭向後就跑。他這一跑不要緊,更加速了叛軍的潰敗。
李鐵見狀,不失時機地喊起來「叛軍被我們打敗了,弟兄們,跟著我沖啊!」
最慘的當然要數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叛軍將領,原本還有望在陸游手下走上幾合,付奎子的逃跑立刻影響到他們的情緒,武器剛掄到一半就抽身向後逃去。
陸游豈能讓他們這麼容易就逃月兌,猛一催馬,掄起旋風大刀從兩人後背劃過,頓時將兩人的上半身砍了下來,而下半身則仍騎在馬上跟著叛軍向後逃去。
逃在最前面的付奎子偷眼觀瞧,眼見只剩下半身的兩名伙計,心中更無斗志,恨不得沒多生兩條腿來跑路。
在天色剛有些微明的時候,官兵以如破竹之勢,重奪劍門,將叛軍完全趕出城去,沒有來得及逃走的也都被消滅干淨。
是役,官兵陣亡三千四百多人,而叛軍就更慘了,損失了近萬人馬不說,由于付奎子的臨陣月兌逃,對軍心的影響更是無法估量,這支由他帶領的叛軍一直逃進劍州才穩住陣腳,不過付奎子在軍中已再無任何威信可言,若不是王小波還信任他,估計這時候已經被人砍了腦袋。
陸游整頓好軍隊,親自來探望身受重傷的唐思民。
唐思民對陸游這個名字已經是如雷貫耳,不過卻未想到陸游如此年輕,更未想到身為二十萬大軍的統帥會一點架子沒有。急切間就掙扎著要大禮參拜。
陸游忙伸手按住他,微笑著道︰「本官一向最佩服唐將軍這樣的人,若將軍願意,今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如何?」
陸游說的都是真心話,處在這個時代,他感覺大宋朝廷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少向楊延昭那樣能征善戰的將領。
唐思民連稱不敢,現在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一個大統帥居然要和自己做兄弟,這是真的嗎?
陸游俯身坐在唐思名的床邊,微笑道︰「唐兄要盡快好起來,這川中的戰事可少不了你啊!」
一句唐兄讓唐思民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輕了許多,不過還是很謙恭地道︰「大人切勿如此稱呼末將,末將當不起的,不過敬請大人放心,末將身子骨硬的很,過幾天就會沒事的」
陸游點點頭道︰「無妨,本官只是想向你請教一些川中的事情,不會真讓你上陣的」頓了一下道︰「對叛軍中那個軍師,你知道多少?還有個叫小七的你知道嗎?」
唐思民沉吟一下道︰「據探子報,叛軍中大部都是白蓮社的信徒,唯有這個軍師和少數幾個人沒有入教,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不過這幾個人在叛軍中卻甚有地位,末將也是听別人提及那個軍師的綽號叫老刀的,至于真實姓名就沒人知道了」說到這仔細想了一下又道︰「叛軍中沒有叫小七的,他是不是還有別的名字?」
陸游一想也是,小七和老刀知道自己帶兵來平叛,一定不想同自己對陣,而至于名字,恐怕早就改成別的了。
沉吟一下站起身來,微笑道︰「唐兄好好養傷,你的功績我會如實上奏朝廷的,改日再來看你」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唐思名眼淚差點沒掉下來,感覺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值了,同時暗下決心,今後一定要跟隨在陸大人身邊,只有在這樣的長官身邊任職才能盡展胸中的抱負。
暫時放下老刀和小七的事,陸游命令大軍就地休整,昨天剛休息了半天就投入戰斗,士卒都困乏的很,雖說打了勝仗,可若不把士兵的身體調養好,後面的仗就沒法打了。
大軍休整三天後,在陸游的指揮下,兵出劍門,直撲下一個重要城市劍州,只有拿下那里才能分兵梓州和閬州,避免後路被截。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黃鶴之飛尚不得,猿蹂欲度愁攀緣。
這句詩說的就是通行蜀道有多麼艱難。而此時陸游也終于領略到這一點,走在山路上,但見枯松倒掛于懸崖絕壁上,各式各樣的岩石猙獰可怖,不時有瀑布在石見穿流而下。
回望劍門,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難怪唐思民以區區五千人馬擋住付奎子三萬人馬的連番攻擊,憑的就是這腳下的天險。
出了劍閣,腳下的地勢漸漸平坦起來,唐思民為了在陸游面前留下好印象,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就帶傷跟在陸游帳下。
陸游確實有很多需要他的地方,所以命人專門給他制了一頂軟轎,抬著他跟在軍中。
唐思民告訴陸游,劍州的守軍不多,多是臨時拼湊來的亂民,根本談不上什麼戰斗力,但勝在人多,而且川中一帶的官員膽小怕事,見到叛軍來了,根本不加抵抗就棄城而逃,以至于讓叛軍越發的囂張起來。
但劍州現在加上付奎子逃回去的人馬,已經不下四五萬人,而且他們還利用白蓮社來鼓惑老百姓同官兵作對,所以要拿下這座城市還是有點困難的。
這時叛軍早已在李順的帶領下在成都稱王,王小波則在一次戰斗中因傷重死了,但叛軍並未因王小波的死有絲毫損害,反而似乎比以前更強大了。
而劍州下一站就是成都門戶綿州,以老刀的智慧,陸游相信他不會坐視自己輕易拿下劍州的,所以劍州也必將是一場硬仗。
陸游卻希望這場硬仗早點到來,因為他現在急于想見到老刀和小七。在陸游心中還存著一絲幻想,如果這時候老刀和小七能率軍投誠,自己或可在老皇帝面前為他們說情,留他們一條性命,不然就誰也幫不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