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辭睜開眼楮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原本尚有些混沌的思緒,卻在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俊顏,以及兩人之間的種種纏綿姿態後,嚇得立時清醒。
他在她身邊,睡得很沉,唇畔還依稀帶笑,她心里面又驚又悔,紛亂亂根本不知道該作何處理。
她僵了幾秒,然後忍著不適起身穿衣,趁他熟睡之際,沒用的當了逃兵。
找不到自己的包,她也不敢多留,上了計程車去到二姨家,拿了車資和備用鑰匙,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家。
站在浴室里,任水流嘩嘩嘩的淋在身上,心里面什麼滋味都有,又仿佛什麼滋味都沒有,空空一片。
她似乎,永遠都只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那麼多年了,還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一出浴室,便听得家里的電話鈴聲大作,她一看來電顯示,是姚暢。
第一個反應便是拔了電話線,猶豫了幾秒,卻終究還是接起。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並不是逃避就可以躲得過。
听見她的聲音,他松了好大一口氣,打轉方向盤開口道︰「你等著我,我現在過來。」
「不用,你不要過來,」她卻立刻道,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激烈,緩和了下情緒,重又慢慢開了口,「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不過,我們的確是不適合再繼續合作下去了,我會申請讓你換經紀人的。」
他咬牙道︰「你等著我,我們見面又說。」
她卻還是固執道︰「不用,你不要過來,即便來了我也不會見你,該說的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她說完,便掛了電話。
可是十多分鐘之後,家里的對講機瘋了一樣的響起。
她在房間里猶如困獸,卻始終不肯去接,任由對講機和電話鈴聲,一遍一遍,競相響著。
終究還是受不了,一伸手關了對講機的電源,又再一把拔了電話線。
鴕鳥一樣的把自己埋進被子里,世界清靜了,靜不下來的卻是自己的心。
一整天,一整夜,她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哪怕窗外驟雨傾盆。
第二天一早,實在沒心思去上班,插上電話線打了個電話去公司請了幾天假,剛把電話掛上,便听見敲門聲響起,原來是鄰居家阿姨受顧媽媽所托,來叫她過去吃早餐。
「你媽媽走的時候叫我有空就看著你一點兒,我們是早起慣了的,就擔心你們年輕人睡懶覺沒醒呢,還想著要是敲不開門就給你留著,你起來了就剛好,跟阿姨過去趁熱吃吧。」
晚辭推辭不過,只好道了謝隨著她一起去到她家。
吃到一半,這家的男主人晨練回來,進門就道︰「下面那個人還在,我叫他也沒反應,你說,要不要叫保安來看看?」
女主人聞言接口道︰「這個小區的保安有跟沒有也差不了多少,咱們這物業費算是白交了,我看,要不報警算了,都在樓下蹲了一天一夜了,誰知道是什麼人,雖然看他的衣著打扮也不像什麼不三不四的——」
女主人的話沒說完,就見晚辭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匆匆尋了個借口告辭離開了。
她和丈夫皆是面面相覷了下,也沒太在意,接著忙自家的事去了。
而晚辭出門之後,連家都沒回,直接沖進電梯,手指連戳了幾下一層的鍵,心急如焚。
昨天下了那麼大的雨,他居然沒走嗎?他從來就不是有耐性的人啊。
匆匆下到樓下,出了單元門,那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便印入了眼簾,倚牆而坐,臉埋在臂彎當中,渾身上下皆是濕透。
听見開門聲,他微偏過頭來掃了一眼,卻不想是她,猛地抬頭,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許是起得太急,他的腳步虛浮了下,伸手拽住她的雙臂,眼楮里卻有驚喜,「小晚……」
「你是傻瓜嗎?下那麼大的雨你在這里淋了一天一夜!」她打斷他,又氣又急,外面那麼淺的屋檐,根本不頂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就知道了!
「我見不到你不會走的,」他說,忽而又笑了笑,竟帶上了些許孩子氣的天真和認真,「我以前,也害你像這樣被雨淋,所以那麼多人進進出出的,我都沒有趁機進去,也沒躲回車上去——我已經幫你懲罰過我自己了,我們現在扯平了,講和了好不好?」
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終究是硬下心腸,「你現在見到我了,可以走了,自己去醫院,再繼續待在這里是想讓記者大做文章嗎?」
她說完,轉身就往鐵門內走去,卻被他一把拉住,「我們談談。」
她掙開他,「該說的我已經說了。」
他跟進來,又再拉住她,「你不能當昨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
鐵門在他們身後「 」的一聲關上。
她閉了閉眼,「姚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昨晚喝多了,你也當沒有這回事吧。我一回公司就會申請讓你換經紀人,你放心。」
她說完,又再掙開他,轉身就走。
腳步還未邁出,人已經落進他懷中,他略俯自後面抱住了她的肩,臉頰貼著她的,「我早就說過,要換經紀人要我退出娛樂圈,隨便你——但你要我當沒有這回事,怎麼可能?」
她僵住,想要掙開他,他卻死死箍著不肯放,聲音繼續在她耳畔響起,「小晚,你告訴我,在你成為我人生當中的第一個吻,第一根煙,第一次經驗,第一回想要牽住一個人的手永遠不放的時候,我怎麼可能放得開你?怎麼可能?」
他說完,伸手扳過她的臉,就要吻下來。
她一急,使出全力推開他,他一個踉蹌,人居然就摔坐在了牆邊,背靠著牆,重重的喘氣,眼楮卻還是看著她。
她愣住,自己都沒想到會推倒他。
她看向他,他的臉頰紅得並不正常,其實之前已經留意到,只是強迫自己硬下心腸來不去理會,可是此刻,卻再怎麼也無法繼續無動于衷。
幾步奔了過去,伸手扶上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的心克制不住的顫了下。
「你在發燒,我送你去醫院。」她說著,就要扶他起身。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手心那麼燙,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你明明知道,我這副樣子不能去醫院的,讓人拍到了不知道又會怎麼寫。」
他知道,還要留在下面淋一天一夜的雨!而現在又哪里還管得了這些?
「你不用擔心,我會應付。」她咬牙,說著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去扶他。
他卻沒有放,把頭歪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我自己的事,不用去醫院,你先讓我洗個熱水澡,我現在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