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浴室洗澡,她在外面心神不定。
他的衣服顯然是不能穿了,她找出父親的浴袍,放到了浴室外面,將空調的溫度調高,然後拿著他的衣服送去小區里的干洗店。
回來的時候,剛出電梯,就見自家大門猛然打開,姚暢滿臉焦躁大步沖了出來,根本不顧及自己身穿浴袍頭發滴水。
兩個人面對面,俱是一愕,隨即他吁了口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我還以為,你又走了。」
她心底一澀,「我送你的衣服去干洗,快進去吧,本來就病著。」
他听話的跟著她進了房間,吹干頭發,接過她遞過來的藥,就勢,就握住了她的手,「你看,你明明是關心我的。」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他卻不肯放。
她乏力的開口︰「姚暢,換做今天病了的是小江,我也一樣會這麼做。」
他定定的看著她,忽然一用力,就將她拽進懷中,狠狠的箍著吻了下來。
她又驚又急,拼盡全力推開他。
到底是在病著,他臉色通紅氣喘吁吁的看著跳開老遠的她,「換做是小江,你也會由著他這麼吻你嗎?你也會跟他去上床嗎?你別騙你自己了!」
她張口結舌,「明明是你……」
「是,是我,」他打斷她,「我就是喜歡你,喜歡到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決定賴你一輩子了,怎麼樣?」
她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姚暢,我知道格霏嗑藥的事情給你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所以你一時……」
「根本就不關林格霏什麼事,」他打斷她,起身大步上前捏住了她的雙肩,眸光強硬又認真,「我告訴你,從始至終我跟她就只是在演戲,那個時候你沒猜錯,國貿嘉年華的求愛門是我做的,表白的對象也是你,林格霏不過只是個幌子——小晚,一直以來,我喜歡的人,就只有你一個。」
「你在說些什麼?」她完全措手不及。
而他繼續開口攤牌,「那是我第一次動心喜歡一個人,所以不知道怎麼處理,你把話說那麼絕,而我以為你喜歡的人是康曄,更以為,我自己過上一段時間,自然也就不再喜歡你。」
他想起,在國貿嘉年華苦候她的那個晚上,怎麼等她她都不出現,他把自尊心踩在腳下,撥了她的手機,她卻並沒有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廣場上逐漸空空蕩蕩,拉不下面子來繼續給她打電話,卻終究還是不甘心,開車去往她家。
離她住的小區尚有一段距離,遠遠的,他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子,他認得,那是康曄的車,已在那里不知停了多久。
他踩停了車子,然後看前方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康曄車外幾步之遠的地方,一面吸煙,一面不時轉頭看看那車,似是代駕。
他死死的盯著前方,可是車子里面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門終于打開。
他看著康曄先出來,風度極好的拉著車門,而她的身影,果然緊隨其後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內。
他的手,死死的握著方向盤,卻還是如同自虐一般看著他們告別,看著康曄上車離開,看著她,即便是在車子走了以後很久,都還依依不舍的站在原地目送。
終于是狠狠的一打方向盤,掉頭離開。
回到家里,把能砸的東西幾乎都砸了一通,卻依舊砸不去心底的狼狽和難堪。
第二天,她來了,冷冷開口,我不跟比我小的男人談戀愛,也不欣賞這種幼稚的舉動。
他跟記者說,我是瘋了才會喜歡她,那時的他,真的以為自己是瘋了。
「國貿嘉年華的事既然鬧開了,總要解決,林格霏無疑是最好的人選,」他繼續說著,「我沒有料錯,她答應和我假扮情侶,事情也迎刃而解。」
他說著,頓了頓,低下眼楮去看她,又再輕輕開口︰「可有一件事我還是料錯了,我喜歡你,只比以前更多。」
她僵住,完完全全的始料未及,說不出話來。
他慢慢伸手去撫她的臉頰,眼神和聲音都溫柔得讓她無措,「小晚,我不逼你,但是你答應我,從現在開始想一想,和我在一起的可能,好不好?」
他的手心很燙,呼吸也很沉重,終是讓她驚醒過來,又像想要逃避似的,忙不迭重又拿過水杯和藥,讓他吃下。
他這一次倒是乖乖把藥吃了,神情疲倦卻又強撐著想要清醒,她不忍心這個時候趕他出去,抱了被子出來替他鋪好沙發。
卻鋪著鋪著,還是不忍心,她家的沙發很小,他那麼高的個兒蜷在上面一定睡不好,他又還在病著,萬一受了涼病上加病怎麼辦?
終究還是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轉身,「算了,你去我床上睡吧。」
他眼中霎現驚喜,卻一句話也不說,乖乖的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
躺在床上,他貪戀的深深吸氣,明明是在感冒發燒,卻就是覺得有陣陣屬于她的香味縈繞鼻端。
畢竟在病著,又吃了藥,不一會兒他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過了很久,終是不放心,開門進來,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溫度似乎降下一些,卻依舊是很燙。
于是擰了毛巾來,一遍一遍替換著敷在他額頭,他睡得很沉,無知無覺。
等到姚暢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屋子里只有他獨自一人,沒有開燈,只有月亮透進朦朧的光。
他感覺好了很多,于是起身往門外走去。
拉開她臥房的門,就見電視兀自開著,音量卻小得幾乎听不見,而沙發上蜷縮著的她,早已睡去。
他走過去,關了電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往房間走去,再輕輕放到床上,她有些不安的動了下,卻並沒有醒過來。
即便在夢中,她也微微蹙著眉,他的心疼了一下,知道她的煩惱里也包含了他,可是,他卻依舊不打算放棄。
定了幾秒,他掀被上床,在她身邊輕輕躺下,再緩緩的,小心翼翼的,環她在懷。
其實他才剛剛睡醒,此刻了無睡意,維持一個姿勢久了,實在是極不舒服。
可是,他一動也不敢動,就唯恐驚醒了她,驚醒了這個自己一直奢望著的夢。
而這些,她卻並不知道。
她是在第二天清晨被嚇醒了的,房門外,風塵僕僕的顧媽媽滿面震驚,看著床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克制不住的驚叫出聲,「你們兩個在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