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汽車站,還不如說是個停車坪,並沒有其他的設施,一些短小的巴士懶散的停在那里,稀疏的人們,在幾輸巴士中穿梭,找尋著自己要乘坐的那輛,已過午後,連太陽都無j ng打彩起來,根本沒有什麼人要坐車,要坐車的大家也乘最早的那輛巴士進城了,並且不想在城里糟塌錢的人定會早早的趕回,畢竟回家還有一段很長的路途。一輛巴士散慢的從李宗與凝芸的身邊駛過,帶起一陣灰塵,把兩人逼迫著快步向里面走去。「就是那輛。」凝芸指著那輛相比之下看起來較為新一點的巴士,兩人快步走去。此時車上並沒有乘坐的客人,孤零零的留下司機,高調的抬著雙腳放在方向盤上,還一邊抖啊抖的,輕眯著眼,根本沒有理睬李宗與凝芸的到來。嘴里還叨著一根尖尖的牙簽,在嘴里面來回搗弄著。李宗與凝芸一同坐在離門口不遠處的椅上面,眼看著時間就要跳過3點了,可車上卻還沒有上來一個人。李宗有些著急的問道︰「師傅,請問什麼時候才能出車?」不知道是李宗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司機故意裝做沒听道,並不理睬李宗的問題,司機照樣抖動著自己的腿,還是不停的攪動著嘴里的牙簽。「師傅…師傅……請問……」「別請問了,你也看到了,車上除了你們兩人就沒有其他人了,我現在不可能發車的,而要什麼時候發車,那就得看車里的人什麼時候能坐滿了。」司機說完繼續一開始的嘴臉。眼看著李宗氣憤的站了起來,正準備跟司機這懶散的態度理論一番時,坐在一旁的凝芸趕緊拉住了李宗的手說道︰「算了吧,別跟他一般見識。」李宗轉過頭看著凝芸,那雙純淨的眼楮,讓李宗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還是坐了下來,可眼楮卻像一只餓狼盯著一只受傷的小羔羊,對于司機的這種態度,李宗的心里很不爽快。
遠處走來一個不緊不慢的夸張女人,為什麼說夸張,那裝扮在這窮鄉僻壤還著實有些雷人,超短的連衣裙,就是那旗袍從膝蓋骨上剪去一大裁的式樣。越發的走近就越發覺得雷人,如果這衣服換做一個瘦小的妙齡少女穿上,無疑肯定增添不少魅惑,但在這老婦身上一穿就別說有多別扭了,耀眼的金黃s 與深紅s 相間,讓她真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可惜這時旁邊根本就沒有雞,「美」難免顯得有些泄氣了。很是熟練的上車,就在她坐在司機身後位置的那會底ku還是無可避免的被凝芸與李宗「偷窺」到了。對視一眼,都很無言。老婦一上車,原本有些古怪氣味的車廂里頓時香氣逼人,讓李宗不得不趕緊推開身旁的一扇玻璃窗,把臉湊上去用力的呼吸幾口。老婦人似乎也覺查到李宗這邊的異常,有些鄙夷的調轉頭去向那個最若無其事的司機說道︰「就這兩人啊。」「可不,我看是下午這趟車不要走了,今天也是走了邪了,坐車的人全窩在他老娘的哪個被窩里去了。」司機有些怒不可遏的說道。「發不了就發不了啊,少走一趟,餓不死人。」那夸張的婦人從小夾包里拿出一塊鏡子,用一塊小棉體在臉上像小雞吃米似的快速補弄著自己的美裝,一邊懶洋洋的,很不在乎的說道。胖碩的司機用下巴往李宗的方向點了點︰「這不,兩個毛伢子去城里,不好辦!」還沒等司機的話說完,婦人就搶著說道︰「有什麼不好辦的,這虧本的買賣咱可不做。要坐車明天來吧。」說完收拾了鏡子,用手托著司機的面部問道︰「可以嗎?妝沒爛吧?」李宗與凝芸雖然極力把視線遠投,可兩耳最終還是逃躲不過,听到那話語,真是兩鬢冒汗,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你能不能消停會,每天不問個仈ji 十遍你似是沒干完事樣的。」明顯對于這樣的壓力司機有些吃不消。「讓你看會死啊,真不懂欣賞。」說完婦人還用小指勾勾了鬢角的頭發。
「我看還是明天早點來坐早班車得了,等也是瞎等。」李宗跟身旁的凝芸說道。凝芸想想也是,與其這樣干等著,一邊受著這老夫老妻的折磨,還不如明天早點來坐,如果還不發車,去城里鐵定漆黑的了。說著兩人正準備下車。可還沒邁開步子,就已經看到幾個人向這邊走了過來,一個老媽手牽著兩個女孩子,身後背著一個用花布栓住的包裹。兩小女孩子顯得很興奮,可能是因為能去城里吧,步伐都明顯很歡快。在老媽的旁邊幾步遠,一個漢子很頹廢的走在一起。看起來很無j ng打采,這是鄉里的棒棒,靠著在城里幫人家挑點東西過活,而這種人呢,也是無妻無女的,一個吃飽,全家不餓。正當李宗打量他們時,那個棒棒也加快了腳步,不時就超過了老媽他們,正準備要上車時,卻想不到被車上的夸張的那婦人攔在車門外。「嘿,嘿,嘿,這是干嘛,今天下午不發車了,明天再來吧。」李宗與凝芸都站在那里,看事情怎麼發展。還真沒想到那棒棒的嗓門還真大,扯著嗓子說道︰「上面不是站著有人嗎?」一把甩開婦人的手,向車上走來,然後自顧自的坐在了李宗與凝芸的前坐。李宗與凝芸互相看了看,也只好坐下來了。被甩開的婦人臉s 別說有多難害,但知道她在顧忌著什麼,自覺還是理虧的,所以也只好轉頭眼巴巴的看著那個肥碩的司機。明顯司機不拿這當回事,雖然心里不知道他咋想的,如若是故作鎮定也是有那可能。這下放下了挌腳,正趴在方向盤上,故作沉思樣。
而這時老媽子也與她的兩個小孫女踏上車來,老婦的眼神明顯充滿了憎恨,思不得就把老媽子一腳給踹下車去。當然,想想而已,做肯定是不敢的,只是非常生氣的把臉甩向左邊。這些看在眼里,李宗心里多少不是些滋味,不就是坐個車嘛,都要受這麼些子氣,無聲的在心里感嘆道︰「窮人何必為難窮人。」老媽子在李宗的對邊坐了下來,那個稍顯大些的小孩子坐在里面那個硬邦邦的坐位上,老媽子把另外一個小女孩夾在兩腿之jian,雙手環抱著她。另一個小婦人也在老媽子背後的位置上做好。大家並沒有話語,各自守著沉默,兩小女孩子歡快的看著窗外,那個棒棒雙手交叉在胸前,頭前傾,正眯著眼楮打肫。而老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出來一雙鞋底,正在繼續未完成的工作。而小婦人正倚著窗,左手支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看得很出神。李宗與凝芸互相瞧了瞧,彼此無奈的搖了搖頭,各自掏出書本看了起來。車廂里越發的靜了下來,靜到能听到棒棒那微弱的鼾聲,靜到能听到老媽子納鞋底的身音,靜到能听到小婦人的微微嘆息聲,還有稀疏而過的車輛的聲音。時間在寂靜中滑過,轉眼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而這時司機卻還沒有發車的意思,雙腳依然在方向盤上抖動,而那老婦人又掏出了她的化妝盒,拿著粉撲又開始了她的小雞啄米。漸漸的車廂里就噪動了起來,趴在老媽子腿上的小孩子有些不耐煩的呀呀的燥動起來,老媽子卻只能不斷哄騙著小女孩,一邊向司機的那方向投去無助的眼神,當然,是沒有人會理彩的。老媽子的哄騙越來越沒有了效果,小孩子已經把呀呀換成了小聲的泣哭,還有加強的趨勢。車廂里燥動不安的情緒似乎也影響了棒棒的睡眠,懶散的睜開眼楮,定楮一看,卻有些驚訝的表情,可能是醒來看到車還沒有走的原故吧。情緒頓時就高漲起來,沖著司機就是咆哮道︰「怎麼還沒走呢?」。但是這樣的咆哮對于司機來說根本于事無補,他依然抖動著的他的雙腿,另一只手伸在窗外,指間還夾著一根燃著的香煙。對于司機的無視,棒棒也只能在心里暗暗隱忍,有些憤憤不平的掏出了口袋里的煙盒,卷起煙卷,開始抽了起來。
鄉村里那種自種的煙葉,特別的濃烈,這下坐在棒棒後面的凝芸就有些難受了。不斷被煙嗆著咳嗽起來。李宗放下書本,正想出言制止時,凝芸卻突然輕輕的拍了拍李宗的手擘,李宗轉頭看了看凝芸,知道凝芸的意思,她並想讓李宗出言制止,現在車廂里的氛圍大家不說也知道很沉悶。沒辦法,李宗只好幫凝芸把窗戶往後再多推出一些,然後叫凝芸坐在里面把頭靠在窗戶邊。棒棒在翻雲吐霧中情緒卻始終還是安定不下來,扔了手中的煙蒂,又沖著司機咆哮道︰「你倒是走還是不走?你倒是放個屁啊。聳樣,了不起啊?」「聳樣,你吼誰呢?」對于棒棒的吼叫,司機氣勢頓時就上來,回吼道。「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這破車?」棒棒爆燥了起來。「你試試。」司機又回答道。旁邊的老婦人戳了戳司機的手臂,想讓他不要作聲,做生意嘛,是求財,犯不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老媽子人和氣,伸長著脖子沖著司機說道︰「小佷啊,你也別生氣了,我們坐在這車上也是等著著急,你送我們去城里吧,我替棒棒給你賠個不是。」不過看來老媽的自作多情並不被大家采納,棒棒與司機並沒有領她的情。還是那老婦人的舉動有說服力,又戳了戳司機的手臂,司機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發動了車子,徐徐的向路面上駛去。
事情並不這樣告一段落,一路上除了車子發動與晃動的聲音,大家也顧不上言語,只有兩小女孩子睡著了。真佩服小孩子的睡眠,到了那個點她們就能睡著,不管車身是多麼的晃動,其他人坐都坐不好時她們都能依然睡著,或許這多少有點像他們小時的搖搖床吧,不然怎麼還能睡得著。李宗與凝芸坐在車上,身體總是左晃右晃,只有用力的抓住前面的座椅,雙腳用力的撐住車底,背緊靠在椅子上,當然,難受的不只是他倆,其他人也並不好受,除了習以為常的司機與老婦人,其它都有些受不住。還好是這樣的一段路程並不遠,眼看就要駛上了一段水泥路面。駛上這段路面,車身才從瘋牛變成一匹散步的好馬,穩定了下來了,大家都不自覺的松了口氣,不忘整理一下自己剛才的狼狽容顏。車子終于在平靜中駛向前去,車內才又真正的平靜了下來,都不自覺在找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來「享受」這段很短的旅程,每個人都有自己目的地,都朝著自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