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麼?」趙思寧听到這句話立馬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跳起來,雙手抱在胸前,滿臉恐懼地問道。
楊思辰翻了個白眼,說道︰「府外有眼線,你臉上的紅斑實在太引人矚目了,一般的脂粉根本遮不住,戴個普通面巾也不一定能全遮住,戴個兜帽又讓人覺得不正常。咱倆無論怎麼出去都會被察覺到,到時候人家要是想殺人滅口的話,死的絕對是咱倆。咱倆把衣服換了,男子用頭發遮住一只眼尚可以用眼疾蒙混過去,倒也說得過去,女子如果用頭發遮著半邊臉的話,那可就是窯子里的小姐做派,反而會讓更多眼楮盯著你。你選吧。我上去拿衣服。」說完便攀上繩梯出了密室,隨手把床板合上了。
待楊思辰重新下來,趙思寧露出一副決然的表情,看上去也已經做出了決定。
沒等楊思辰開口,臥房的門響了。楊思辰一個飛身竄上去用手順帶著把床板合上,惱火地問道︰「誰在外面?」
外面傳來了趙嬤嬤小心翼翼的聲音︰「少爺,該吃中飯了。」
楊思辰很惱火地說道︰「把飯擺在飯廳,你們都出去,不要服侍了,本少爺正煩著呢!如果哪個不長眼的小蹄子敢觸這霉頭,休怪本少爺不講情面,把她賣到窯子里去!」
趙嬤嬤從來沒見楊思辰發這麼大的火,雖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回答說︰「是,少爺。」
待確定趙嬤嬤擺好飯離開之後,楊思辰又重新返回密室,對趙思寧說道︰「先隨我去吃飯,別弄出太大動靜,被外面的丫鬟僕婦察覺到可就麻煩了。」
趙思寧點點頭,隨楊思辰爬上軟梯。好奇地跟在楊思辰身後,不住地東張西望。
待進了飯廳,看見桌子上擺的飯菜,趙思寧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不過馬上捂著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楊思辰看得好笑,壓低聲音說道︰「你吃吧,我替你盯著外面,你吃完我再來吃。別吃太多,吃完飯等一會兒咱還得翻牆出去。」
趙思寧點點頭,走到桌前坐下,開始吃飯。
楊思辰在一旁斜著眼瞅著,心想︰這丫頭片子還真是個農家女孩,吃飯速度比起自家妹子快了一倍也不止,而且也不懂什麼規矩,端起碗來就往嘴里大口扒飯。看來這對兄妹還真是被人利用了。
楊思辰正想著,忽然听見臥房的窗戶響了一下,趕緊讓趙思寧躲在屏風後面,自己則大搖大擺地朝臥房走去。
進了自己的臥房,楊思辰便看見紫絹嘟著嘴坐在床上。于是問道︰「人帶到了?」
紫絹沒好氣的說道︰「那男人是頭倔驢!奴婢到高升客棧時三個蒙面人正在追殺他,奴婢好心幫他解決了三個蒙面人,讓他跟奴婢走。他卻說奴婢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奴婢拿出那塊木牌,他卻和奴婢打起來……」
楊思辰皺了皺眉頭,打斷了紫絹的抱怨,問道︰「他人呢?」
紫絹翻了個白眼,說道︰「被奴婢打暈,裝進麻袋,雇了輛馬車,運到興德茶樓後門口了。奴婢回來前已經把人弄進雅間了,並且吩咐了伙計這個雅間誰都不讓進。」
楊思辰馬上去了飯廳,對趙思寧說道︰「馬上去換衣服!快!」
趙思寧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馬上離開飯廳。
看著趙思寧出了飯廳,楊思辰才打開門喊道︰「來人!本少爺吃飽了。」
趙嬤嬤和流嵐趕緊跑過來,見楊思辰y n著臉,對視一眼,開始安安靜靜地收拾桌子。
過了一會兒,楊思辰才說道︰「下午我休息,身邊有紫絹服侍就行了,你們不用過來了。」
趙嬤嬤和流嵐愣了一下,二人對視一眼,均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過還是點頭稱是。
待二人收拾完東西走了,楊思辰才回到臥房,紫絹便壞笑著朝楊思辰走過來,楊思辰暗叫不好轉身就想溜。紫絹哪會給他機會,蓮步輕移飄到楊思辰身側,用手在楊思辰頭頂百會穴上一按。楊思辰登時感到渾身酥軟,癱倒在地上。
紫絹一臉壞笑,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道︰「大少爺,昔r 奴婢服侍您沐浴,沒想到今r 奴婢還有福氣服侍您換裝吶。」
楊思辰看了一眼穿好男裝站在一旁的趙思寧,小聲哀求道︰「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那丫頭片子還在一邊看看著呢!」
紫絹嘟起嘴,把楊思辰抱到床上,不以為意的說道︰「寧姐姐以後也不一定是外人,興許會和奴婢一起服侍大少爺呢!寧姐姐那病,還得紫絹來想辦法治。大少爺不把她留在身邊做丫鬟,難道是想直接將寧姐姐安置在外宅嗎?就算大少爺您不在乎自個兒的名聲,也得為寧姐姐考慮考慮吧。」
趙思寧听得滿臉通紅,跺跺腳去了外間。
楊思辰知道紫絹是故意整自己,以報復自己昨天借口沐浴猛吃她豆腐,看上去不讓她把自己折騰個夠,這事兒是沒法善了的。索x ng破罐子破摔,問道︰「你一口一個寧姐姐叫的怪親的,你們之前見過面嗎?」
紫絹拿出衣服,聳聳肩說道︰「沒有,不過文嬤嬤和全真師太是遠房表親姐妹,年輕時倒是關系不錯,後來文嬤嬤進了宮,書信聯系也沒斷過。後來文嬤嬤丈夫死後,全真師太也出家雲游去了,這才斷了聯系。有這層關系在,寧姐姐的病我能見死不救嗎?」
「可不可以只穿外裙小襖?」楊思辰弱弱地問道。
紫絹滿臉壞笑地說道︰「那可不行,大少爺,您是知道的,這女人的身體和男人有區別的,所穿衣裙自是不同,若是只穿外裙和小襖,顯得不倫不類,反倒是容易被人看出來,再說了,少爺您這副容貌比不少小姐還要俊俏些呢,若不好好打扮,豈不是暴殄天物嗎?」
楊思辰哭笑不得,心道︰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接下來紫絹先給楊思辰給戴了粉綾繡花抹胸,胸前還塞了兩團絨球,用一條裹腳布纏死,又為他穿上粉紗小褲,換了女式襖褲,又套上那一襲象牙白石榴裙,淡黃s 小襖,雙足也被紫絹套上綾襪,強行塞進那雙湖藍s 高底繡鞋里。那繡鞋比楊思辰的腳小了一寸多,穿上去之後整個腳都是硬窩在里面的,自是非常難受。然後紫絹將楊思辰架到梳妝台前,兩道細眉又被修剪一番,只用青黛描出淡淡兩彎;用藍黑s 眉筆描了眼線;臉上擦了雪脂,敷了香粉。又被紫絹按住往唇上涂了紅脂,再被紫絹將十指涂上丹寇,紫絹又將頭發解開,抹上頭油、重新梳了一個雙丫髻,用兩根頭繩綁結實,又戴上幾朵粉紅s 的絹花,用金釵固定住,把楊思辰打扮得嬌怯含羞,美艷至極。
楊思辰渾身上下提不起一絲力氣,只得由著紫絹擺弄。
忙活了一刻鐘,紫絹才解了楊思辰的穴,扶著楊思辰站起來,剛一站起,裙子便滑到腳面,楊思辰朝下看去,只見一對金蓮縮在裙下,只露出鞋尖,如兩只尖尖菱角。由于鞋小擠腳,加上這木制鞋底上大下小,重心難以控制,只覺身子如掛在高竿之上,搖搖晃晃,雙腿直抖,離了紫絹扶持便要摔倒。
「不行!這鞋子穿著沒法走路!!「楊思辰說道。
紫絹壞笑道︰「大少爺初穿這高底鞋,自不習慣,穿久之後自是步態裊娜、身姿柔媚。r 後便知這好處了。」說著便扶著他來回走動。
楊思辰穿了這高底鞋,被紫絹硬扶著行走,感覺自己像女子般柔弱不堪,走起路來只能小步輕移,顫顫巍巍,苦不堪言。心中暗道︰得,照這樣子天黑之前也出不了門。于是討好地朝紫絹笑笑,說道︰「紫絹妹妹,你就體諒一下哥哥我唄!哥哥的腳和你流嵐姐姐的腳差不多大,妹妹你看是不是去找你流嵐姐姐借一雙鞋來給哥哥換上?哥哥定承妹妹的情。」
紫絹也鬧夠了,沒再接著折騰楊思辰,把楊思辰扶來坐在床上,自己出去找流嵐去了。
紫絹離開了一盞茶的功夫後,趙思寧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臥房,見楊思辰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著說道︰「喲!奴家該怎麼稱呼您呢?是叫您小姐呢?還是繼續叫您大少爺呢?」
楊思辰氣鼓鼓地說道︰「隨便!」
趙思寧拱手作揖,裝模作樣地說道︰「這位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楊思辰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索x ng不理她。
這時,紫絹拿著一雙藍s 平底繡鞋進了臥房,見狀笑著說道︰「大小姐,奴婢服侍您換上這繡鞋,咱們就悄悄去見表少爺!」
…………
一炷香後,三人跳窗翻牆出了楊府,運起輕功朝興德茶樓奔去……
莫約過了一刻鐘,三人進了雅間,發現雅間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敞開口的麻袋放在椅子上。正在三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男人從窗戶外面跳進來,一把抱住趙思寧。趙思寧不但沒有反抗,反而也抱住了這個男人,叫道︰「哥哥!」
紫絹見狀松了口氣,楊思辰也認出這男人就是昨天晚上被自己打趴下的那個黑衣人。這男人比自己高大半個頭,身材勻稱,生的一張沒有任何特征的面孔,看上去只有不到十九歲的樣子,身穿一套土灰s 衣褲,腳上卻穿著黑s 短靴,顯得有點不協調。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趙思寧小聲對這男人說了幾句話,這男人驚訝地看了一眼楊思辰,接著松開趙思寧,撲通一聲朝楊思辰跪下了,說道︰「楊少爺,昨晚的事是我們兄妹不對,小妹年紀尚小,不通世事,這才惹出天大的禍事。在下願一力承擔所有後果,唯求楊少爺發發慈悲,放過小妹吧。」說完便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趙思寧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x ng,跟著跪下,說道︰「這刀子是我捅的,不關我哥哥的事。要打要殺隨你,放了我哥哥!」
楊思辰趕緊說道︰「起來,起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報復你們兄妹倆了?你們都是被別人利用了。不過我不報復你們,你們至少得給我一個說法吧。」
趙興寧說道︰「那女人戴著斗笠,斗笠下垂著面巾,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相貌。不過她的听聲音,有點啞,只有四十歲以上婦人才會有那種嗓音,並且還是年輕時經常大喊大叫的人才會有的那種沙啞。」
「面巾是什麼花s 的?」楊思辰又問道。
趙興寧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沒有任何花s ,就是純湖藍s 的,只露出兩只眼楮來,並且連眼楮那塊地方還覆蓋著一層薄紗,教人看得模模糊糊」
楊思辰皺了皺眉頭,朝趙興寧接著問道︰「還有什麼沒有了?」
趙興寧又細細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
楊思辰見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索x ng不再問了。停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听你妹妹說,你們家住遼東撫順的,那你知不知道範文正公後人在哪?我只知道太祖皇帝把他們發配到遼東去了。」
趙興寧興奮地說道︰「範家就在撫順,而且府邸離我們家不遠。少爺,您想知道些什麼?」
「範家是不是有個少爺叫範文程?」楊思辰波瀾不驚地問道。
「是。範家的二少爺就是範文程!」趙興寧說道。
楊思辰正s 說道︰「你妹妹的內傷我有辦法解決,我的這個丫鬟就是練九y n神功的,她可能會治好你妹妹的內傷,不過這得用五年時間。在這期間她必須留在我身邊服侍我。五年以後是去是留由她自己決定。本少爺絕不干預。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趙興寧毫不猶豫地說道。
「在明年三月之前,不管用什麼辦法,把這個範文程給我弄到松江來,哪怕就是用麻包扛,也要把他扛到松江來!過了二月二十五,如果他還到不了松江的話,就殺了他!反正不能讓他活在遼東!」楊思辰面s 猙獰,咬牙切齒地說道。
範文程一生歷清四世而佐其三主,為滿清朝開創江山立下了不朽之功,他的「功績」可與元朝滅宋的張弘範相提並論。但由于範文程是幫助少數民族奪取漢人的天下,以致人們對他的「叛逆」長期懷有某種偏見。他曾經稱自己是「大明骨,大清肉」,這說明他自己也為此受到過煎熬。
他面對各種復雜的形勢,能夠識大體、顧大局,言所當言,為所當為,不仰人鼻息,不隨風搖擺。他韜略過人,又能悟移人主,把自己的政治抱負能巧妙地轉變為現實,從而為人民的痛苦、社會的退步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他不愧為一只滿清具有遠見卓識的狗奴才。
這種人得不到那就親手毀掉!絕不能落地女真人手里!!
趙興寧听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道︰「這……為什麼?」
「當年我曾祖父規規矩矩做官,若不是因為範老太爺一封彈章,也不會被抄家,這會兒我綁架範老太爺一個孫子替我做事,這事兒有何不妥?」楊思辰翹著蘭花指,笑了笑接著說道,「遼東的局勢你們這些從那邊來的人比我更清楚,女真人造反那是遲早的事,到時候遼東範家老少如果被屠,反倒是我替範家留下香火,範家的列祖列宗還得感謝我呢!」說完便用禿鷲一般的目光盯著趙興寧。
趙興寧看著楊思辰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腦子里一片空白。過了很久才緩緩點頭,說道︰「在下盡力而為,事成之後,還望少爺信守諾言,盡力為我妹子醫治內傷。」
楊思辰點點頭,說道︰「這是自然,如果我這丫鬟治不好,我會寫信去求文嬤嬤幫忙醫治,她一定有辦法的,我這丫鬟一身本事都是跟她學的。但是文嬤嬤的脾氣很古怪,如果她要你妹妹替她做事我可沒法子。」
「可是江湖人稱‘白發瑩如’的文影,文嬤嬤?」趙興寧興奮地問道。
楊思辰點點頭,說道︰「正是她,我祖父和她有些交情。你知道她?」
趙興寧如釋重負地點點頭,說道︰「全真師太提到過,說是以前是閨中密友,交情不淺。全真師太說文嬤嬤的醫術不比宮里太醫院的太醫差,只是全真師太雲游在外,已經多年不曾往來了。為此全真師太很是遺憾。」
楊思辰停了一會兒,喝了口茶,接著說道︰「盡快勸你的老鄉離開遼東,女真人**哈赤已經稱大汗了,和大明朝廷也已經貌合神離了,造反估計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朝廷和女真人打起來,無論誰勝誰負,吃虧的一定還是你們這些平頭百姓。」
趙興寧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楊思辰看了看窗外,感覺出來有些時候了,便說道︰「時候不早了,興寧你先走,到城內的大德客棧住下,那是楊家的產業,沒人敢去那里搗亂。思寧你先跟我們走,到楊府附近我會讓紫絹送你去大德客棧。紫絹,你送完思寧後繞一圈再回楊府。我在外面小茶館等你,咱倆一起回府。之後你再跑一趟,送些銀子衣物到大德客棧,實在不行雇輛馬車,咱不能露出破綻。你們兄妹安心住下,兩天後思寧以紫絹遠房表姐的身份進楊府,出了正月我安排興寧乘我們楊家的船直接回遼東。這兩天能不出去就別出去了,外面的眼線可不少,一旦被發現,那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們。」
兄妹二人感激地點點頭。
紫絹在一旁嘟起嘴,跺跺腳說道︰「少爺,奴婢就是個勞碌命!」
楊思辰聳聳肩,指著自己被弄得美得不可方物的臉,裝出一副無可奈何模樣,說道︰「還好意思抱怨,看你把我弄成這幅模樣。難道你能讓我這嬌滴滴的大小姐獨自跑去給情郎送銀子?把我打扮成這幅模樣只有你做得來,既然你做了開頭,那自然是由你來收尾了。」
趙興寧在一旁看得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很快便轉過彎來了,覺得楊思辰對待下人並不苛刻,自家妹子只要不惹出大事,留在楊府的r 子應該過得還算不錯的,至少不會像在遼東那樣跟著一家人吃糠咽菜,但願這楊大少爺是個手闊的主兒,到時候能多給點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