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偷瞄身後的寧婭若,未見她有絲毫不悅的依然是那麼泰然自若,倒是他自己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隨後聲線平淡無波的接下話道︰「依愛卿之見,朕當立誰為這一國之母方為妥當?」帝王顯而易見的可悲之處,就在于他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作主!
「微臣愚見!微臣認為選後不同于充裕後宮,而且又仍在國喪期內,自然不可大肆征選秀女。一來擾民不說,二來會讓無知之輩誤會皇上乃荒婬無道之君。是以,微臣認為應當按照祖制,只挑選三品以上官員家中的待嫁女眷進宮。不安排隆重盛宴,只派人暗中觀察眾女的品行才德即可。」侃侃而談的仿佛他就是在為送進自己的女兒而作準備。
「三品以上!你可知三品以上的官員何其多?」連愛卿也剩了口,可見趙恆已經氣得不輕了。「如此勞師動眾你還以為這不是大肆擾國擾民之舉!?」
趙恆的一番話問得他啞言,隨後又有一名臣子邁出一步繼續他的話道︰「微臣愚見!皇上若覺得此番也乃擾民之舉甚是不妥,那微臣斗膽建議皇上立正妻郭王妃為後!听聞郭王妃向來賢良淑德秉性甚佳,之前又多與輔佐皇上打理府邸家務,讓皇上得以毫無後顧之憂。是以,微臣認為郭王妃擔此重任,能母儀天下無疑!再者,郭王妃乃皇上的糟糠之妻,定是不可棄之以遭世人詬病。回報郭王妃一國母之位,實屬理所當然名正言順之舉。」
寧婭若好笑的看著殿中一唱一和的倆人,已揣摩得出他們先前的所有言之鑿鑿,不過是為了鋪墊最後這個目的無疑罷了。看來她上朝的第一天就被人給了個下馬威呵!
他們肯定是以為她在朝中只有趙恆一個人為後台,既沒能來得及拉攏朝臣,更沒有顯赫的娘家,所以才敢在先帝只封她為妃不為後的現在,立即掃了她個顏面無存!
如此急著把郭王妃拱上後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外戚黨!?
「微臣請求皇上冊封郭王妃為後,讓大宋臣民得以安享母儀天下之恩!」
「請皇上冊封郭王妃為後!……」
如此一來,他再是有滿月復的不同意也敵不過群臣的眾口鑠金!趙恆無奈的抬手揉揉眉峰,十分疲乏的暗啞道︰「朕累了,皇後之位關乎社稷,斷也不能草草定論。此事容後再議!」
反正新帝登基的一切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事宜已由六部協辦去處理,在大殿上自然也無需再多言,唱禮太監便立即會意的朗聲道︰「退朝!」
「……恭送皇上!」帝王的威嚴在第一次的朝政上就展露無疑,眾臣再是萬般無奈也只得又隨著呂端的率領統一跪拜于地。
待得百官抬首目送趙恆與寧婭若步下御階往殿後去時,眾人才倒抽一口冷氣的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寧婭若身上穿的竟是黃底的龍鳳呈祥,同時將帝王的威龍和國母的祥鳳盡現于一身!
「皇上!!!」這次未待呂端開口,已有人率先驚狀莫名的出聲道。
「愛卿還有何事?」趙恆牽著寧婭若的柔荑一同轉過身來,疑惑道。
寧婭若的這一回首立時又如一顆炸彈一般炸在了百官中,只見剛才喋喋不休的第一個老臣顫指著她的鳳冠囁嚅道︰「鳳尾……十二只……乃皇後專用……」潛台詞是就算再如何得寵,妃子始終是妃子,能配戴的也唯有六只鳳尾的鳳冠罷了!
「聖妃受先帝賜封得以與朕同朝為政,理當以十二鳳尾為冠出席禮朝。」趙恆順著指向回眸看寧婭若,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極其自然的抬手捋了捋她額前碎發道。
「重死了!」寧婭若借著趙恆的衣袖遮掩,不滿的嘟著嘴小聲抱怨道。雖說皇後是十二尾鳳冠,太後是八尾,一品貴妃是六尾,但是頭上被壓了這麼個重物,她是絲毫感覺不到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趙恆滿眼含笑寵溺的看著寧婭若,收手的同時順勢輕刮了一記她的瓊鼻,隨後對著群臣時方面無表情的淡然道︰「眾愛卿還有事嗎?若無事了,就且退了!」
「皇上,縱使聖妃娘娘擔得起十二尾鳳冠。可微臣認為,娘娘龍鳳袍加之一身實乃萬萬不妥!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也是對日後國母的不尊!」一武官模樣的臣子又直挺挺的站出來,逼視著寧婭若道。
寧婭若此時顯然仍未分得清楚誰誰誰,她日後惡補了才知道文官為一品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四品雁,五品白鷳,六品鷺鷥,七品鸂鶒,八品鵪鶉,九品練雀;武官為一品麒麟,二品獅,三品豹,四品虎,五品熊,六品彪,七品、八品犀牛,九品海馬。
但是以目前這位身著麒麟官服的武將,以及面前的一干群臣眼里或狠厲或嫉恨的欲殺人的目光而言,她若是再沉默以對不加以反擊,恐怕明天她就得被逼得賜三尺白綾了。
于是,她狀似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呀!?這件衣服是不可以穿的嗎?」在百官面露不屑後又顯得很是無奈的道︰「可是,這是先帝在世時,命宮中五十名頂級繡娘整整趕制了三天三夜才做出來的。今早內務府送來的時候,千叮萬囑要本宮穿上身禮朝的啊!」
在百官不可置信的倒抽氣聲中,她又緩緩問道︰「先帝此舉的用意莫不是想證明聖妃之位與歷朝的普通妃子截然不同,而是想讓本宮陪同皇上禮朝的第一天就被無故問罪?」
「……是微臣魯莽,還請聖妃娘娘降罪!」隨同群臣寂靜默然了片刻,這名武將再三思忖過後便朝寧婭若恭敬的跪拜下去。反正這事既然有這麼多的人員參與其中,他只需日後暗中查證一番便可知曉她是否撒謊。至于日後若證實了這是個謊言,到時她的死期就近在眼前了。是以,他量她也不敢當著群臣百官撒出這個彌天大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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