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她知道她這一松口,會遇到接下來讓她糟心撓肺的事的話,她發誓,她一定領著兩個小家伙早早回宮算了。愛睍蓴璩
接下來,幾人稍作休息之後,便帶著青禾和連煜上街去了。
薄柳之牽著兩個小的在前,拓跋瑞則在後負責保護。
青禾和連煜玩得不亦樂乎。
一會兒模模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十足十的好奇寶寶於。
整整一個上午,兩個小家伙絲毫不知道累,還保持著極高的興致。
薄柳之擔心餓著兩個小家伙,便在街上隨便找個攤位吃了點混沌。
自然,難免被拓跋瑞各種嫌棄,到最後,幾人吃得歡,獨他一個人餓著址。
下午的時候,一伙人偕同去了花鳥市場,各類奇形怪狀的植物應有盡有。
小動物也不少,貓兒,狗兒,猴兒,蛇莽等等,無奇不有,簡直是一小型兒的動物世界。
一走進,青禾和連煜簡直是拉不住的小蠻牛,哪兒熱鬧湊哪兒。
好在有薔歡和拓跋瑞在,否則她還真不敢保證不弄丟一個小調皮。
在這里,薄柳之這才發覺青禾和連煜身為異卵雙胞的靈犀之處。
這不,兩人為了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狸掙了起來。
「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我要它……」小青禾胖乎乎的小手兒小心翼翼的抓著裝著狐狸的小籠子,氣哼哼的看著連煜,眼底有小小的火苗。
連煜勾了勾眼角,一只手便將籠子拉到他一邊一大半兒,「你先看到?你哪只眼楮先看到的?!」
「我……」小青禾嘟了嘟小嘴兒,愣了一秒,似乎在想她問的問題,而後才糯糯道,「我兩只眼楮都看到了……我不管,這個是我的!」
連煜小爺不屑的眯了她一眼,「你的?那你喊它一聲,看它應不應你。如果它應你,小爺就給你,如果不應,那它就是小爺的?!」
「……」
「……」
「……」
薄柳之、拓跋瑞以及薔歡紛紛無語加黑線。
這不是坑人嗎?!
它要是應了那才奇怪!
小青禾鼓鼓了胸口,提了一口氣,大眼咕嚕嚕轉了轉,愣愣的看著連煜,又眨眼去看小狐狸,特別小聲道,「可是它不會說話……」
「哼,那它就是小爺的。」連煜霸道道,又將籠子往他一邊拉了拉,小青禾的手還握在籠子上,因他突然一拉,差點摔了。
可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依舊頑強的守著她的堅持,兩道小眉毛糾結的皺著,鼓著腮幫子瞪連煜,眼淚花花若隱若現,像兩只漂亮純潔的水晶石。
連煜小爺雙眼閃了閃,小嘴兒抿緊,最終還是舍不得這難得的小愛寵,硬是別開了眼。
薄柳之看不下去了,微蹙著眉頭朝青禾走了過去,不想她剛走了兩步,又因為眼前突然出現的場景驚住了。
那只可愛的小狐狸竟轉面對著小青禾,那模樣,像是初生的雛鷹正在認識主人。
而後竟是擺著雪白的尾巴,朝她挪了過去,小腦袋在她握在籠子里的手蹭了蹭,又用舌頭舌忝了舌忝。
小青禾也是驚得睜大了眼,在她眼里氤氳的水晶石似乎要掉了出來,許是被它舌忝得有些癢,她縮著小肩膀嘻嘻笑了起來,笑聲清甜翠耳。
畫面一下子定格放大,純真的小女孩兒與可愛的小狐狸之間的默契和諧,像是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好圖畫,而小女孩兒脆甜的笑聲,那般干淨,好似能洗淨世上一切污濁。
與幾人相隔不遠的距離,紅褐色錦袍的少年面容蒼白,清瘦的身軀好似一陣風便能吹走,可他卻有一雙世上最漂亮的眼楮,如桃灼妖,定定的看著那一副美景,沒有一絲血色的薄唇竟是緩緩拉開了一點點弧。
「少主,時辰不早了,小狐也找到了,不妨帶著小狐早些去見主子?」有人在他耳邊低聲提議,目光如刀清掃過站在薄柳之身後的拓跋瑞,第一感覺,這個男人定不好對付。
少年眉頭輕皺,長而黑的密睫垂下,嗓音猶如細石墜入冰湖,醇清浸涼,「不用了。」
不用?!
男子驚了驚,「少主,您的意思是?」
少年縴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冷魅的雙瞳不起一絲波瀾,「既然跑了,再追回已無意義,走吧。」
他說著,已是轉了身,腳步輕筏,如踩著一團浮雲。
男子臉頰一繃,眸內飛快劃過疑惑。
往後看了過去。
便看見那老板將狐狸送到了那小女孩兒的手中,小女孩兒抱著那只狐狸的動作甚為小心,而那狐狸也似乎極喜愛它這新的主兒,如乖巧的孩子溫順的趴在她的懷里。
眉頭忍不住又是一簇。
這只狐狸是少主的諸多愛寵中最為中意的一只,也是最通人性的一只,並且,它並非僅僅只是一只狐狸那麼簡單,他的五髒六腑皆是毒,又皆是藥,價值連城。
為了尋它,他們可謂千里迢迢而來,卻不想剛尋到,便又輕易放棄……
輕輕嘆了口氣,可惜啊可惜。
「還不快走!」少年說著不耐的話,嗓音卻依舊平靜。
男子抖了抖身板,忙跟了上去。
待他二人走遠,拓跋瑞微微轉眸,朝他二人離開的方向看了過去,雙瞳倏然一沉,眸色加深,往後看了一眼。
在他目光所及,有人朝他微微點頭,又有一些人不約而同從市場各處鑽了出來,朝那少年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拓跋瑞又跟沒事人似的,朝悶悶不樂的連煜走了過去,溫聲道,「這里除了小狐狸以外,還有許多是連煜可以選擇的?」
連煜撇嘴,「不用了,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都是小爺不稀罕的,要了也無甚意思。」
「……」拓跋瑞微訝,心卻因為他的話擊了下。
想要的得不到,而他不想要的,偏偏趨之若鶩往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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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城外的一片密集竹林。
少年平靜的看著將他二人團團圍住的一眾男子,病態白的唇瓣輕輕一抿。
在他身側的男子看見,了然開口,「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與我等過不去?!」「瑞王請二位前往王府一坐。」為首的人率先道,語氣一點不客氣,甚至帶了幾分脅迫。
「瑞王?!」男子沉疑,看向那少年。
少年眯了眯眼,抬手掩唇咳了咳,蒼白的臉上隨之浮出一絲紅暈,倒有幾分病美人之姿,緩緩道,「在下家中有急事,今日怕是不行,改日定去瑞王爺府登門拜訪。」
「我等奉王爺之命,今日必須請二位隨我等回府。」為首的男子硬硬道。
「那沒辦法了……」少年放在唇上的手輕輕放了下來,也就是那一瞬,他身側的男子豁然出手,白色的粉末頓時從他掌間揮出,迅速擴散往四周擴撒。
為首的男子先是一愣,而後背心一涼,捂住鼻息厲聲道,「有毒!」
眾人聞言,忙掩住鼻息,往後飛快退了數步。
那少年看見,眯了眯他那雙漂亮得有些過分的雙眼,眸內閃過一絲詭譎的光。
與此同時,重物墜地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直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他才緩而輕的抬起了頭,滿意的看著昏倒在地的一眾人,薄唇緩緩吐出四字,「不自量力!」
男子看了眼地上的人,問道,「少主,他們……怎麼處理?!」
「宰了拖回去喂狼,它們許久沒吃肉了。」少年淡淡道。
「啊?!」男子嚇得心房一縮,不可思議,唇瓣哆嗦,「少,少主,不,不好吧。他,他們好像是瑞王府的人,我們,我們這樣,豈不是公然,公然與朝廷,朝廷作對……」
「恩,我開個玩笑。」少年閑閑甩了一句,偏身施施然……走了。
「……」男子嘴角巨抽了抽,開玩笑?!
他怎麼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他快嚇死了好不好?!
不過提起的心總算掉了下來,大舒了口氣,提袖正準備擦額前的冷汗。
不想一不明飛行物忽的朝他襲來,他一驚,條件反射一把握住,攤開一看,是一只紅色的小瓷瓶,正疑惑,耳邊便傳來他輕飄飄的嗓音。
「將解藥給他們服下,半個時辰之後便會醒過來。」
沒有他的解藥,他們便只得在林子里睡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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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幾人離開花鳥市場,便兵分兩路分頭行動。
拓跋瑞帶著青禾和連煜去了絕仙樓解決兩個小家伙的溫飽問題,而薄柳之仍舊和薔歡一道兒去了銀慶茶樓。
已近傍晚的銀慶茶樓依舊人聲鼎沸,甚至比白天熱鬧,人人跟吃了春•藥似的亢奮。
也是鑒于此,花翹將她二人帶到了二樓之前連煜住的房間。
「花管事,姬瀾夜還未回來嗎?」剛走進房間,薄柳之便開口問道。
花翹搖頭,捏著腰斜坐在凳子上,長指輕勾起桌上的水壺,想起什麼又放下,抱歉的笑,「怠慢薄老板了,這房間原先是連煜小爺住的,如今多日無人入住,連杯熱茶都沒有……」
薄柳之見她並未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她的架勢又像是有話要問……
挑了挑眉,也尋了凳子坐下,清幽幽的看著她。
花翹螓首,一根如筍剔透的指頭輕劃著茶壺,彎眉扭頭看她,勾唇道,「薄老到底是什麼人?」
不想她問得這樣直接,薄柳之怔了怔,失笑,「花管事不是喚我薄老板?!」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的真實身份?!」花翹收回手指,又挽上了鬢角的發絲,且媚且柔的看她。
薄柳之撇嘴,「花管事除了茶樓的管事以外,還兼任神探?」頓了頓,「花管事對我的身份就這麼好奇?!」
花翹听話,輕輕笑了兩聲,那聲音要多媚骨便有多媚骨,「不,花翹對薄老板的身份可沒那麼好奇,花翹好奇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薄柳之眼眸微閃,皺眉,「姬瀾夜?!」
花翹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說話。
果然是!
薄柳之突覺有些好笑,「花管事若是好奇姬瀾夜的身份,不妨直接問他本人……而且,你即以喚他‘主子’,那麼他現在的身份便是你的主子以及這銀慶茶樓的老板,其他的,重要嗎?!」
花翹嘴角的笑滯了滯,美眸盯著薄柳之,好一會兒,她又笑了兩聲,從位上站了起來,「我家主子已回,薄老板請。」
從姬瀾夜的房間內出來,薄柳之臉色有些凝重。
她站在房門口,樓下熱騰的聲音好似都不能入她的耳,在她腦中回放的是姬瀾夜知道溱兒如今的情況時臉上那瞬間的破裂以及眼中那滿得快要溢出來的苦痛。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從清泠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姬瀾夜臉上看到屬于人類的情緒,而且還是那麼強烈的一下子爆發而出。
深深吸了口氣,她輕輕轉了身,看向背對著她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他仍舊著了一襲淺藍色衣袍,如墨的長發披在身後,挺拔的背脊微躬著,他一只手拽緊,輕放在木桌上,他就那麼一個人,孤單單的,靜謐的垂頭坐著。
他為自己設了一道屏,那一道,將他和外界阻隔,好似永遠沒人能夠穿透那一道,走近他,接近他。
或許,不是不能,而是他並沒有給人走進他的機會,除了溱兒。
薄柳之眼眶禁不住紅了紅,這一刻,她突然想起有溱兒在他身邊時的景象,他會對她溫柔的笑,寵溺的笑,他眼中只有溱兒,他好似只為她而活。而至少,那時候,溱兒還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的姬瀾夜,孤孤零零的讓人心疼。
薔歡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這莫名壓抑的氣氛讓她輕嘆了口氣,看了看門外,天已全黑了。
于是小聲提醒道,「姑娘,天黑了……」
天黑了……
薄柳之眉峰輕跳,看了眼門外,吸了一口氣,再次看了眼門內的姬瀾夜,搖頭,「走吧,去絕仙樓。」
看著她二人離開,花翹從臨近姬瀾夜的一間房間走了出來,凝眉看了眼從他房門口折射出來的燈火,這才提步走了過去。桑色唇瓣一抿,盯著他孤冷的背影,左心房一處如被細針扎了一下,微疼。
邁腿正欲跨進去,一道似寒冰凜冽的嗓音猛地竄進耳廓。
「滾!」
花翹忍不住渾身一顫。
這是第一次,從他不帶一絲情感的嗓音里听出情緒,即便這情緒,讓她無比窩火,可總好比,他永遠冷清清的對她!
微微提了口氣,听從的收回了腿,又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美眸倏爾猛地深旋了旋,斜勾著唇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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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馬車上。
因為顧忌到車上的青禾和連煜,所以馬車行駛的速度有些慢。
小青禾抱著小狐狸愛不釋手,胖呼呼的小手的一遍一遍模著小狐狸的腦袋,兩只眼珠子只差沒貼在小狐狸身上,小嘴兒喃喃道,「小白,小白,小白……」
小白自然是小青禾給小狐狸起的小名兒。
她自己對于這個名字愛得不得了,一路上都在念叨呢。
連煜小爺實在忍不住了,斥道,「白痴!」
小青禾心情好,只是嘟著兒瞄了他一眼,忍著沒回他。
連煜小爺臉很臭,眯了眼她懷里安靜躺著的小狐狸,這下好了,不看還好,一看臉更臭了,哼道,「小白,果然是白痴取的名兒,都那麼白痴!」
「……」薄柳之抽了抽嘴角,去看青禾,果見她雙眼噴著小火苗,氣鼓鼓道,「小白才不是白痴,你是嫉妒,嫉妒小白喜歡我,不喜歡你。」
「哼,一個小畜生,它的喜歡,小爺會稀罕?呵呵呵……」連煜小爺說完,還不忘孩子氣的冷笑了幾聲,卻又有說不出來的滑稽。
薄柳之噗呲笑了起來,捏了捏他的小臉,「小爺,您這是典型的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啊,我看小白挺好的,好記好听。」
「你們女人就是見識短,起名都這麼淺薄。」連煜抓開薄柳之的手,拽拽道。
還淺薄?!
薄柳之忍俊不禁,「那小爺給取一個不淺薄的名兒?!」
小青禾一听,也來了興致,大眼楮盯著連煜,想看看他能起什麼好的名字。
「嗯……」連煜有模有樣的盯著小狐狸,那只小狐狸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卻只是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瞄了一眼,便轉了頭。
連煜小爺哼笑,「叫傲狸吧!」
傲狸?!
薄柳之不解,「為什麼?!」
連煜抿著小嘴兒,「驕傲的狐狸!」
「……」
「……」
薄柳之和青禾沉默的對視了一眼,而後齊齊低了頭看向那只狐狸。
那姿態那神色,倒真有幾分像……
青禾模了模小狐狸的白毛,「那好,以後你大名兒叫傲狸,小名兒還是叫小白。」
因著青禾挪用了連煜小爺的大名兒,所以連煜小爺也再沒嫌棄「小白」這個小名兒。
而小狐狸的名字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這時,馬車突地停了下來。
薄柳之以為到了宮門口,拉開車窗簾的一角看出去,卻發現還在大街上。
往前看了看,便見一名士兵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與同樣坐在馬背上的拓跋瑞說了什麼。
拓跋瑞听完,扭頭看了眼薄柳之,而後也從馬背上下來,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嗎?」薄柳之看他走近,這才問道。
「有侍衛來報,皇上的馬車已經到了城門口,正往宮門而來。」拓跋瑞沒打算瞞她,如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