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國際航班大樓前停下,夏溫暖又拿出手機看了一次時間,她付了錢,行色匆匆地準備下車。♀愛睍蓴璩
司機師傅迅速找零錢給她,還不忘笑著調侃一句,「這麼心急啊?要去給老公接機麼?別太趕了喲,當心肚子里的孩子!」
夏溫暖也不做過多的解釋,她听得出來司機師傅是好心,于是接過錢,說了聲「謝謝」,便往大樓里走去。
機場的地面十分干淨,純白色的大理石磚,亮堂得能夠映出人影。
人很多,來來回回,打扮各異——有穿著古板,戴著眼鏡的it精英男;有舌忝著棒棒糖,成群結隊奔跑而過的小孩子;有背著行囊,哼著小調的青年男女;還有獨自一人出國求學的游子,身後跟著來送行的全家人…輅…
機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有的悲歡離合在此處交匯,到最後,終究是什麼也不會剩下。
夏溫暖撥了撥有些松動的圍巾,呵出一口白氣。
她在led大屏幕前站定,抬起頭,確認著宋亦霖的航班的著陸時間尻。
奇怪,應該已經到了啊……可為什麼見不到他的人?
照理說,宋亦霖那樣的身高,扎在人堆里肯定是鶴立雞群的,一眼就能看到才對。
夏溫暖一面往行李傳輸帶走去,一面撥通宋亦霖的電、話,那頭提示「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男人迷糊的,下了飛機都不知道將手機打開。
但轉念一想,宋亦霖是不可能先行離開的,肯定也正埋頭在找自己呢……
夏溫暖認命地繼續撥號,留心看人。
這時候,一只大紅色行李箱忽然朝夏溫暖滑了過去,她本能地側開身子閃躲,于是那行李箱便徑直撞上了後面的牆壁,然後又稍稍退回來一些距離。
夏溫暖轉過身,一眼就瞄見了那個被包裹在玫紅色大衣之中的長卷發女人,長筒高跟靴將她的腿型收攏得十分惹眼,露出一小截單薄的黑色絲襪,更加襯托得她美麗「凍」人。
女人的眼妝很精致,深邃而飽滿,像是沉澱過大風大浪一般。但一看肌膚的質感,很容易便暴露了她的年齡——不過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黃毛丫頭罷了。
夏溫暖微有訝異,怎麼……會是她?
「喲,我當是誰呢。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女人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煞有其事地揉著眼楮,還一邊張開雙臂營造氛圍,表情特別的夸張,「這不是二嫂嘛!」
夏溫暖將遮住嘴巴的圍巾往下撥了撥,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項喬伊,她回國了。
項啟天膝下有四個孩子,三子一女。
項忱算是領養的,是葉華蘭,也就是第二位夫人和前夫所出,不太受寵。
項慕川和項諾是同一個母親所生,兩人相差八歲。項諾出生那年,他母親難產,就這麼去世了。
這兩人,算得上是項家的中流砥柱,哥哥叱 白道,弟弟統領黑道。
後來葉華蘭被娶進項家,不到一年就生下了項喬伊,作為年紀最小的妹妹,她可謂是從小被寵到大的,走到哪兒都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三個哥哥里,項諾年紀同她相近,但太過陰暗,項忱雖然溫柔,卻又太過年長,所以項喬伊最親近項慕川,甚至說她是戀兄都不過分的。
所以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項喬伊一直視夏溫暖為眼中釘、肉中刺,盡管對方從沒有將她放在眼里過。
夏溫暖的腦中已經竄過了一串又一串的省略號,自己到機場,可不是為了來見這只無時無刻都會對自己惡言相向的小野貓的……
「唉,二哥也真是的,怎麼能勞二嫂大駕來接我呀?安排齊高來不就好了麼……」項喬伊使勁眨巴著眼楮,裝得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口氣有些嗔怪,「二嫂的身份多麼高貴呀,怎麼能做這種助理做的事情呢!」
夏溫暖已經可以猜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麼了——「還是說,二嫂你在我二哥眼里,連個助理都不如?」
她無語地扶額,腦袋上的絨帽耷拉下一分——看吧,第三句話就暴露本性了,自己就不應該對她有所期待的……
夏溫暖完全不準備認真應付她,語氣懨懨的,「項喬伊,去英國留了一年學,你除了比從前更會耍嘴皮子功夫之外,怎麼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這就是在犀利地抨擊她一無是處了,項喬伊被這句話氣得臉都綠了——留學?
她去英國留的是哪門子的學?!美其名曰是去修身養性,分明是被關禁閉!
而這一切,全都要拜夏溫暖所賜!
「你、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提這個?!」項喬伊拔高音調,兩只眼楮都在冒火,夏溫暖那副局外人的表情更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攥緊粉拳,她恨恨低吼道,「夏溫暖,你別告訴我,你全部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夏溫暖淡淡地回了一句真話——「我確實記不清了……」
「你!」項喬伊更加的激動了,完全收不住自己的情緒,「夏溫暖,你別以為我叫你一聲‘二嫂’,我就真當你是我嫂子了!告訴你,你不配!」
「哦,是麼?」夏溫暖眯眼笑起來,聲音依舊雲淡風輕,「那我也告訴你,我已經不是你‘二嫂’了……不過呢,配不配,不是由你這種小丫頭說了算的
「你說什麼?你、你和我二哥……你們?」項喬伊呆了呆,舌頭開始打結,指了指夏溫暖,滿臉的不可置信,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不是自己「二嫂」了,也就是說,她和二哥離婚了?
項喬伊上上下下打量著夏溫暖,這才看清,寬松的外衣下,女子的小月復是突出來的,她的手搭在上面,手背純白得像是初冬的雪。
「你……你又懷孕了?!」
夏溫暖不知道項喬伊為什麼會忽然露出這種驚詫外加鄙夷的眼神,剛想說話,她又兀自接了下去,「夏溫暖,我算是看透你了……同樣的戲碼你還真是演不厭啊!你特麼不給我二哥戴綠帽子就不自在是不是?!」
項喬伊激動到近乎失控,指著夏溫暖不依不饒,「你給我說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個野男人的!你讓我二哥以後怎麼做人?!你特麼賤不賤啊?三年前弄了個野種回來,到今天還死不悔改!我們項家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饒是夏溫暖教養再好,也被她這番徹骨的羞辱弄得心緒劇烈起伏著,她冷冷地將她擋在面前的手撥開,眼神似是能將人殺死,低聲警告道,「項喬伊,你最好謹言慎行,別一回來,就讓媒體和狗仔抓住了把柄,再被送出去一次!」
她夏溫暖的逆鱗,不是任何人都能觸踫得起的。
項喬伊莫明有些發 ,再一次被堵得無話可說。
這時,後方忽然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喬喬?」
夏溫暖立刻像是一枚捕捉到了訊號的雷達,怨念地閉了閉眼眸,她的眉頭蹙得有些緊了。
她倒是希望自己不再記得這個聲音,但事與願違,有些記憶,就如同頑漬一般,牢牢地刻在了大腦皮層上,根本無法輕易地沖刷掉。
夏溫暖嘆了口氣,自己不想見的人,又增加了一個。
項喬伊聞聲回過頭去,原本窩火的表情立刻變得半驚半喜,她的嗓音一下子甜了起來,「林姐姐,你怎麼來了?」
這一聲「林姐姐」叫得,讓人很容易便聯想到了《紅樓夢》中弱柳扶風,楚楚可憐的林妹妹。
夏溫暖挑了挑眉,百無聊賴地想——這兩者,還是有些相同之處的。
她沒有回頭,實在是懶得動了。
林依的腳步放得很慢,亦很輕,語聲溫和,像是拂面的柔風,「慕川說你今天回國,我來接你呀。這麼久不見,喬喬瘦了好多,也越來越漂亮了……」
但項喬伊完全沒有听進去林依的夸贊,吸了口氣,有些失望地問道︰「林姐姐,只有你一個人麼?那我二哥呢?他怎麼不來?他是不是有事在忙啊?他……」
林依輕輕笑了一聲,連忙安撫道︰「你別急……慕川很快會過來的,只是手頭有些急事耽擱了而已。最寵愛的妹妹回來了,他怎麼會不出現呢!」
「呼,那就好!」項喬伊咧開嘴滿意地微笑,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沉下了臉色,聲音里透著滿滿的厭惡,「啊,瞧我這腦子,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是她來接我……」
林依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項喬伊嘟著唇讓開一點距離,她這才看見側站著的夏溫暖,長發漫過肩膀,光彩照人,美艷不可方物。
林依的眸光登時一晃,揪住胸口的衣料,緊張地問道,「溫暖姐,你怎麼也在?」
夏溫暖瞧著對方惴惴不安的模樣,就好像自己出現在這里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她優雅地展顏一笑,沒說話,彎彎的眉眼美好得動人心魄。
林依猜不透她在想什麼,臉色越發的難看。
「嘁,林姐姐,你別浪費口水啦,她不會回答的!看她那副狐媚的樣子,肯定是來機場幽會野男人的吧!這種下賤的女人我們離遠點,空氣都給她搞臭了,難聞!」
項喬伊配合著自己所說的話皺鼻子,還舉起手在身體四周揮了揮,表演得生動至極。
林依局促地看了夏溫暖一眼,小小聲地勸阻道,「喬喬,你不可以這樣說溫暖姐……」
「我又沒說錯!」像是火上被澆了油,項喬伊更加高聲地反駁,「林姐姐,你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惡心!老是背著我二哥亂搞,你看,肚子都搞大了,看她的樣子是還想把這個野種生下來……三年前也這樣,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項喬伊說完又開始猛力揮打著空氣,後退了一大步,和夏溫暖劃清界限。
林依尷尬地听著,抿緊雙唇,再沒有說話。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為夏溫暖感到羞恥一般,就仿佛,項喬伊所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林依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像是藏寶貝一樣打死都不外露。
她是看準了自己不會多加辯解,才會在一旁樂得其成地看好戲的麼?
夏溫暖眉心微頓,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唇。
項喬伊的段數一直很低,沉不住氣,又容易受挑撥,沖動起來更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倒是一直拿柔弱當武器的林依,蹭蹭蹭地飛躍了好幾個等級嘛,有些讓自己刮目相看了……
「項喬伊,你就別忙著扇風了夏溫暖有些嫌惡地眨了眨眼楮,湊近她,皮笑肉不笑地點破,「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你身上是真的有味道……」
「你!」余光瞥見周圍走過的幾個行人真的掩住了鼻子,皺著眉遠去,項喬伊一張臉漲得通紅,簡直能滴出血來。
這種屈辱讓當慣了千金小姐的她怎麼忍得下去,看著近在咫尺的白皙美顏,項喬伊咬住牙,倏然揚起了手,重重地揮了下去!
「啪——!」
脆響,即刻炸裂在空氣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