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謙喝了熬得爛爛的稀粥後,整個人才有活了過來的感覺。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但高燒是很消耗人的體力和精力的,他很快又陷入了一種迷糊的睡意中。華大夫見常謙閉上了眼,有些不放心的又幫他診了一次脈,同時還用手探了探額頭,最終確定常謙的確是退了燒,現在只是正常睡眠後,這才輕手輕腳的去做自已的事了。
常謙這一覺睡得並不很踏實,病後的體虛,更是讓他這一個月里每天潛意識的所想變成了此時的惡夢,他夢見娘和兩個弟弟與小菊一家所坐的皮伐竟然淹沒在巨浪中,他能做這個夢,也是因為前段時間在維多利亞碼頭幫人搬貨的時候,听那些碼頭華工在議論海上因為海嘯,不知又有多少出海打漁的漁船會回不來了!又不知有多少家庭變得不完整!運貨的貨輪也至少有幾天不會出海,大家的事就會少很多,收入也會少很多!
何大壯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常謙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同時豆大的虛汗直往外冒,已經把常謙的那頭短發浸得**的。何大壯心里有些著慌,忙滿屋子的找華大夫,「華大夫,你快過來看看!常謙這小子好象很難受似的!」
華大夫此時正在他那小小的後院翻曬收購或托人從內陸帶過來的草藥,听到何大壯那發慌的叫聲,差點把手上拿著的曬草藥的東西掉地上。
「大壯,你朋友怎麼了?」華大夫一臉著慌的跑進房,急急問道。
「我看他好象很難受的樣子!」何大壯一臉擔心的看著此時正陷入夢魔中的常謙。華大夫見常謙滿頭滿臉的汗。吁了一口氣道,「出汗就好!出汗就說明沒有發燒了!至于他難受,我看應該做惡夢了!你把他叫醒看看?」
何大壯听華大夫這樣一說,心里也舒了一口氣,忙把手里提著的肉菜遞給他,嘴里同時道,「華大夫,我這個弟弟年紀小。又孤身一人住著!現在生病了,連個燒口熱水喝的人都沒有!而我明天得去碼頭上工了,我想接下來的幾天依然讓他住在你這!到時就麻煩您幫他弄點好吃的!好好補體!」
「沒問題!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人,能幫得上忙的自然不會不幫!」華大夫滿口應承道,同時他也知道何大壯是個很實在的人,這個常謙隹在他這,何大壯肯定每天都會買些好食品過來。更何況常謙拿錢出來給何大壯,讓何大壯去幫他給家人發電報的時候,華大夫雖然看上去人有些老,但眼神可尖著,常謙那塞得滿滿的英國佬的那些花花綠綠的紙錢他可是看得真真實實的,如果他把常謙照顧好了,對方能虧待他嗎?
華大夫一臉笑意的接過了何大壯手里的東西。不過他並沒有急著去廚房,而是看著何大壯把常謙叫醒。
常謙被何大壯叫醒,但整個人卻還沒有從那場惡夢中醒過神來,他兩眼失神的睜開,嘴里則焦急的叫著,「娘!阿恭!阿有!」
「常謙!常謙!我是何大壯!」何大壯見常謙如此狀態,也知道華大夫說得對,常謙是做惡夢了!
「大壯哥!」常謙的眼神終于落在了站在床前的何大壯身上,臉上稍帶失望的叫了一聲,此時的他是多麼的希望這一個多月所經歷的都是一場夢啊。睜開眼,依然和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上海的常公館里!
「常謙,我按你的要求發了電報!你不用擔心,說不定過兩天你的家人就找上門來了呢!」何大壯既然對常謙的心事有了一定的猜測,此時自然就會說些常謙最想听最能撫慰他的話。
「應該會吧!」常謙並沒有多說什麼,但他的心里知道,只要他爹接到他的電報,肯定會立馬趕來香港找他。只是娘和兩個弟弟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這讓他到時怎麼和爹交代?想到一直杳無消息的娘和兩個弟弟,因為很快能見到爹的那點喜悅很快又被愁緒和焦碌替代。
何大壯見常謙剛展露出笑臉,但很快又是一臉的愁眉,一下也不知該如何勸說。畢竟他對常謙知道得並不多,更何況他一個粗漢子,成天在碼頭干粗活,接觸了也都是和他同類的人,讓他勸慰人還真是件吃力的活。無奈之下,他叮囑了華大夫要照顧好常謙後,就讓常謙發他的呆,自已去碼頭干活去了。要知道這幾天為了照看常謙,他可是有好幾天沒去碼頭上工了,這一天的損失可不少呢!
就這樣,常謙呆在了華大夫的診所里,而小菊她們自那天和常保貴在西餐廳偶遇後,在西餐廳里的包廂里平息了初見的悲喜情緒,最主要是常保貴在詢問自大家離開上海後的一系列遭遇,威利也在一旁听著,自然對于楊柳母子三人能順利逃生,是與那個叫小菊的清瘦女孩分不開的有所感知,于是後期的注意力就沒有離開過小菊身上。臨離開前,甚至還特地的開口邀請小菊到他家玩。這讓常保貴有些怪異的看了威利一眼。因為常保貴知道威利也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投機兼冒險資本家,難道小菊的身上讓威利有可圖的地方?
等和威利分開後,常保貴就沒再住酒店,而是跟著小菊她們到了她們所住的維港大廈。同時還提醒小菊,如果威利有何況意結交,要注意保護自已的利益,不要因為對方是他的朋友,就放松了警惕。更何況他和威利最主要還是合伙人的關系,而外籍人更注重利益!
小菊那敏銳的五感早就感覺到了威利對她的關注,因為她自身有秘密,所以對于威利那有幾分探究的目光早就起了警惕之心,此時听常保貴這麼一說,心里的警鐘更是被敲響了。
「伯伯,這個威利和你的關系既然不錯,怎麼我們到香港的時候,沒有听嬸嬸提到這個人?」小菊听常保貴那麼一說,忍不住把在包廂里就憋著的疑惑問了出來。
「威利這個人比較復雜,我和他打交道都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當時我只想到讓對方接船與幫你們安排個妥當的住處,至于其它的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會帶著你嬸嬸她們安定下來。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欠威利太多的人情!而你嬸嬸她對我生意場上的人並不認識,我只告知她到了香港會有人舉著牌子接船,到時對方會給你們安排個初初落腳的地方!不過想站穩腳跟還得靠你們自已!但沒想到輪船竟然會半路出事!」常保貴想到可能會永不相見的大兒子常謙,心里就一陣痛悔。
「我明白了!」小菊兩眼不很贊同的看向常保貴。真不明白羅森給這個常保貴說了些什麼,讓他如此的相信和看重自已?
而常保貴見小菊看他的目光,對于小菊心里的想法也有幾分明了,但他卻不好開口多加解釋,主要是目前的局勢太過于不好,而楊柳她們又帶著那麼多行李,他連自已那些至親都無法信任托付,更何況這個非華夏人威利?至于小菊,除了羅森的話外,還有就是小菊一家本身也是婦孺弱小的,他相信以楊柳和自家大兒子的聰明,應該雙方會相處得很愉快的。既使不愉快,也應該能夠自保。但這些真實的想法常保貴還沒有傻到全盤托出。
很快常保貴來到楊柳她們母子三在維港大廈三樓的住宅,臉上的驚訝那是明明白白的顯現出來,「柳兒,你們的住處還不錯!這個地方的環境也很好,安全也有保障!」
「保貴,這個地方是小菊安排的!還有……」楊柳一臉的欲言又止,本已對任何事都不可能輕易輕好奇心的常保貴也被勾起了探知的**。
「還有什麼?」常保貴不由得追問道。
「你跟我進臥房!」楊柳看了看集在客廳的眾人,把常保貴拉到了她住的臥房,因為這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再加上大家也都沒有關注他們兩個,所以對于這兩人的說話和行蹤都沒人知道。
「保貴你看!」楊柳一進房間,就急急把房門關上,指著堆在房間角落的那一大堆行李道。
「你們的行李?這怎麼可能?你們不是說輪船都沉到海里去了嗎?」常保貴臉上那吃驚的神情楊柳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知道常保貴也不知道小菊能幫她們把這些行李保下來。心里不禁有幾分後悔和常保貴說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多一個人知道,小菊的危險就多了幾分。
「你在瞎想什麼呢?難道我的為人你還不知道?更何況小菊還是我堂弟的女兒!不過這件事就此打止,誰也不能說!」常保貴畢竟和楊柳做了十多年的夫妻,楊柳臉上閃過的那絲懊惱根本沒能瞞過他的眼楮,雖然心里對楊柳為了小菊竟然對他不信任有些不高興,但同時卻又萬分的慶幸當初對小菊一家的接納和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