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這段時間還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從當家人賀小龍的爹賀義被軍統的人以通日叛國的罪名弄走後,賀氏就每天以淚洗面。
一個成日呆在後宅,只對宅斗還算是有點經驗的舊式婦人,既對外面的情形一抹黑,也不認識什麼有權的人,哪有什麼主意?而以前最有主意,經常跟著賀義出去應酬的八姨太,這段時間嘴上也急得長滿了泡。
賀八姨太真名叫周麗麗,在賀義十多個姨太中,是最受寵的一個,她不但畢業于金陵大學,還長得貌美如花,家里其實也算是個小官宦人家,和賀義相識于一次上流人士舉辦的舞會。
這兩人在舞會上,也算是郎情妾意,一個年輕貌美,又是新式女性,一個雖然已人到中年,但保養得好,不但沒有老態,還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韻味,更何況還家大業大,事業成功的男人,即使相貌欠缺,那也暇不掩玉,更何況賀義長得還一表人才!
沒過多久,這周麗麗就成了賀義的八姨太,雖然賀義後來又陸陸續續的納了好幾個小姨太,但帶出去應酬的卻只有八姨太一人。連有兒子傍身的大太太賀氏都沒有這份殊榮。
這段時間,八姨太把以前跟著賀義認識的那些老關系都上門拜訪了一遍,並送上了厚厚的禮,剛開始那些人也都答應得很好,會想辦法幫賀義疏通疏通,畢竟大家也算是老朋友了。面子情總還是有那麼幾分的。
可讓周麗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再過幾天去找這些人時,這些人又變了一副嘴臉,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推托起來。多找幾次後,這些人就連面也見不著了。周麗麗只能感嘆世態炎涼,賀義沒有被軍統抓進去的時候,這些人可是個個見面都是稱兄道弟的,才短短十多天,就都變了一副嘴臉。
周麗麗只憤恨著那些不肯再見她。也不肯伸手援助賀義的老關系。卻沒想到是因為羅森在背後動了手腳,凡是想替賀義說話的人,都會面臨著被拖進去的危險。
要知道,是人嘛。總會或多或少都做了些這樣那樣的見不得光的事。更何況賀義這個人。表面上很大義,也喜歡做些沽名釣譽的事,但其實暗地里做的事。很多都見不得光的,而且那些和他走得近的人也或多或少摻了一腳,從中撈了不少好處。這時候別清還來不及呢,誰有那麼傻,去和軍統的人對著干?嫌自已活得太滋潤了不成?
周麗麗和賀義還是有感情的,所以她把自已這麼多年來積贊下來的錢財,都貼進去四處找人打點著,一是想把人給營救出來,二是讓賀義在監牢里少受點罪。而賀氏是大太太,賀義在她的心里就是天,只要能夠把賀義救出來,自然不會在意錢財。
可惜的是,家里還有十多位姨太太,就不是人人都這麼齊心的了,有好幾個姨太太,不但帶著自已多年的體已,還乘著家里一片混亂,把賀家的貴重物品也搜了不少,帶著這些東西錢財躲到娘家,而無娘家可歸的,則死死的藏好各自的財物,根本就沒有任何拿出來救賀義的想法。
至于賀小龍這個賀家唯一的兒子,年紀也就十五六歲,平時也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人生最大的打擊,也就是那次小菊求助上門,才發現自已的一切都是靠爹娘給予的,離開家族,自已沒有任何幫人的能力。現在老爹出了事,哪里能有辦法?
而賀義家共有三兄弟,他是老大,其他那兩兄弟沒有他靈活,是靠著賀義生活的。他這一出事,這兩人也有些慌了手腳,以前洋行里的事都是賀義做主,各種人情往來,黑白兩道的關系都是賀義去擺平的,這兩人也就在洋行里幫著管理管理內務,如今洋行的頂梁柱被抓,這兩人慌亂之下,自然病急亂投醫,只要是有人說有關系能幫得上忙,也不管是真假,就求上門去。
錢如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卻連賀義的一面都見不到。而軍統的那些人從賀義這件事上償到了甜頭,自然不會輕易的放人。同時還把手伸到了武漢的其它有錢但背景不夠深厚的世家,很快,整個武漢就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小菊自那天听羅森稍提了下對賀家的計劃後,就沒有理會了。她也沒有想到,因為羅森對賀家的這個破家主意,會讓武漢的有錢人家都陷入一種自危中,要知道軍統的人,除了蔣介石外,誰的帳也不賣。被那些人盯上了,不死也會月兌層皮。
于是很多有錢又有點門路的人,紛紛想辦法遷離武漢。
小菊在第二天就離開武漢去了漢口看娘和壯壯。她此時過得滋潤得很。正和娘在家里別墅的後花園,嗯,現在應該稱為後菜園了。這娘倆一大清早的正在菜地里扯草澆水。至于壯壯,自然是去上學去了。
「娘,種這麼多菜,你和壯壯怎麼吃得完?」小菊直起腰來,看了看整個後花園都被娘弄成了菜園子,有些無奈。就兩個人,弄個一小塊地就行了,搞這麼多,難不成娘還打算上街賣菜?
「小菊,我在家反正沒事,閑著也是閑著!我打算等這些菜長成了,就上街去賣掉!也好貼補些家用!不然的話,家里就靠你一個小女孩養,娘心里不好受!」小菊娘怕小菊不高興,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娘!」小菊見娘果真如她心里所想的樣,想上街賣菜,本想勸說,但轉念一想,如果不讓娘做點事,天天呆在家里,不和人接觸,反而會東想西想。就如她的意,讓她上街賣菜,也好打發時間。
「娘,你想賣菜賺家用,沒問題!但前題是你必須把壯壯的衣食住行照顧好,可不能只顧著賣菜,讓壯壯回來連飯都沒得吃!」小菊想想,嘟著嘴道。
「你這小妮子,說得我會苛待壯壯似的,他也是我兒子好不好!」小菊娘听了小菊的話,其實心里很為小菊一心顧著壯壯高興,但嘴上卻似不愉的辯道。
小菊呵呵一笑,沒有接娘的話。這娘倆忙活了一上午,總算把菜地里的草扯完,又澆好水,這才每人手里拿著一把女敕油油的青菜回了別墅客廳。
把干活穿的衣服鞋子換掉後,這娘倆又親密的去了廚房弄中飯。小菊娘最高興看見小菊粘著她,這讓她的心里有種被需要被重視的感覺。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不為溫飽而操心的時候,就會在意起自已在家庭與社會上的地位及作用來,其實說得好听點,也就是從單純的物質需求上升到了精神需求,這也是人類進步的開始,同時也是一切罪惡的起源。當然,這里只是說小菊娘也開始有了新的追求,一種被兒女需要,而不是成為兒女的負擔的追求。
小菊在漢口和娘及壯壯甜甜蜜蜜的過了差不多四五天,就被羅森打電話催回武漢了。說是醫院有電話,好象是又有個什麼重要的病患找上了武漢醫院,所以醫院領導就急急打電話上門,催小菊趕緊回醫院上班。
小菊娘和壯壯雖然不舍,但見是小菊的干爹打電話過來,想著小菊現在還在人家手下做事,生怕回去晚了會引起對方的不滿,再不舍也沒有留情的把小菊給強送出門了。
小菊本想再呆幾天,但心里對于自已治療的那幾個重病號的恢復狀況還是有些想了解的,特別是張靈甫,她休假的時候,張靈甫只是清醒了過來,現在應該能夠下床活動了吧?
小菊回到武漢的第二天就回了醫院上班。吳醫生和周產民看見小菊,那興奮勁,差點把特殊醫療科的屋頂都掀翻。
「小羅醫生,你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那個叫張靈甫的病人醒過來後,我們科就在全院出名了,各個科的主任每天都會自動過來幫那個姓張的病人檢查身體,還不斷的打听我們是怎麼治療的!搞得我和周醫醫都頭大得很!」吳醫生的話雖然似乎是在抱怨,但語氣里的那種興奮,有心人一听,就知道這家伙是在自得。
「怎麼樣?我不在的這些天里,病人的恢復狀況如何?」小菊倒也沒有掃他的興,笑眯眯的問。
「好得很!沒想到,這個張靈甫的身體恢復能力這麼好!現在每天一大清早都會到醫院的空地上練一趟拳,一點也看不出前段時間是個躺在床上等死的病人了!」周立民在一旁咂咂嘴道。
「恢復得這麼好?」小菊有些不相信的反問。
「小羅醫生,你不信,我們就一起去查病房,到時看看不就知道了?」吳醫生心情很好的建議。
「走吧!」小菊隨手把自已辦公桌上那副這個年代的听診器拿在手里,起身道。
當小菊三人來到張靈甫所住的病房時,門口那兩個站崗的士兵看見她們三人,臉上都透著一股和善的笑意。小菊朝這兩人點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然後目不斜視的進了病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