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強兩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小菊,「小菊,如果你不幫我,我爹落在郝金寶的手里,肯定是活不了!你要知道,當年在郝莊組織打土豪分田地的人,就有我爹!這次郝金寶回來,明顯是要報仇的!」
小菊听了郝強的話,半天沒有吱聲,但她知道她不能拒絕郝強的要求。要知道在她帶著娘和壯壯狼狽的逃到郝莊的時候,是郝大勇點頭留下了她們一家人,不但和莊里的幾個長老打好招呼,而且還給她家提供了一個過冬天的落腳點,不但讓自家幾個人過了個舒適的冬天,還讓後來的胡愛民,周立民和鄭嬌嬌也享受到了。
「你爹應該是被郝金寶帶著人弄到鄉公所了吧?」小菊一張小臉有些嚴肅的問。要知道,那些象土匪一樣的人,一進莊,就到處叫嚷,讓村民們到鄉公所去集合。
「是的!我猜附近幾個莊的人都可能被郝大寶派人趕著到鄉公所集合了!」郝強听了小菊的問話,兩眼閃過一道亮光,心里同時一喜,看樣子小菊決定出手救他爹了。
「我不知道鄉公所在哪!你帶路吧!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見機行事!」小菊一張小臉皺得象個小包子,心里暗嘆,這要到何年何歲才能過上真正的安穩日子啊!
郝強听了小菊這話,心里大喜,但臉上卻沒有一分表露,這就是他的細致之處了。他擔心他一個不慎,引起小菊的反感。撒手不管,那他爹的性命肯定就會丟在郝大寶、郝金寶這兩兄弟手里了。要知道,當年那些村民批斗郝金寶家的那些人時,可有很多人都下過狠手的,而他爹也不是不知道,卻睜只眼閉只眼,既沒制止也沒有開口說情。
小菊帶著郝強依然是從院牆出小院,很快,小菊和郝強兩人就出了郝莊村口,上了官道朝左拐走了大半個鐘後。又朝左下了官道。上了條比官道窄的路。路的兩旁都是樺樹林子。
沿著樺樹林子走了不到十分鐘,靠路的左邊樺樹林就不見了,展現在小菊的面前是一座大宅院,門朝西。青磚青瓦。一對黑漆大門。大門上還瓖著一對大銅環,在門上首的牌子上寫著「郝鄉鄉公所」,而在門前的地上還丟著兩塊被砸爛的牌子。小菊用她那超人的眼神看了一眼,一塊寫的是「郝鄉人民政府」,另一塊牌子上寫著「郝鄉郝莊農會」。
小菊看到這一掛兩砸的牌子,心里隨即明白那塊被掛著牌子是剛剛被郝大寶那些人換上的。看樣子那些人盼這一天肯定是盼了至少有一年了,那牌子肯定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小菊透過這座大宅院的大門,看見宅院里擠滿了被驅趕而來的村民。小菊看了看站在大宅院門前提著槍守著的人,里面的情形如何,而且郝大寶的打算也一無所知,如果帶郝強進去,到時反而會成為她的拖累。
「小菊,要不我們想辦法混進去看看?」郝強除了擔心他爹外,還對他的其他家人也很擔心。
「不用!」小菊四處看了看,找了一棵離大宅院很近的樺樹,悄悄的潛過去後,提著郝強很快就爬到了一根樹椏上坐好。同時把郝強放在另一根樹椏上,讓他自已抱著樹干穩住。
小菊透過樹葉,朝院里看去。院里的場景一目了然的呈現在小菊眼前。只見一個長得又高又胖的,和上午見的那個身穿青色的夾衣,頭有點禿,沒有戴帽子,手里提著支盒子槍的男人有七八分相像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屋門口,朝著院子里的村民們喊話。看樣子那人就是郝強口里的郝大寶了。
小菊豎著她的耳朵,把听力集中在郝大寶身上,郝大寶的話就清清楚楚的在她的耳邊響起,「各位鄉鄰,一年了,沒想到我郝大寶又回來了!今天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共黨的天下是不會長久的!**兵多,槍桿子多,又佔據了省城!很快我們山東所有的解放區在**的進攻下,都會消失!
你們這些泥腿子,佔著共軍的勢,分了我們財主家的地,還分了我們的財產和牲口與農具,回去後馬上統統的交出來。還有今年的糧食要按七成上交,去年的也要按今年的樣補上。這是國民政府的命令,誰若抗拒,到時不要怪我的槍子不長眼!」郝大寶有些凶狠的眼神掃向擠滿大宅院里的村民,而站在他身邊的幾個兵丁為了給他的話壯威,示威性的舉起手里的盒子槍,朝天上連放了幾槍。
村民們被槍聲給嚇得更是擠在一堆,郝大寶有些滿意的看著村民們臉上露出的懼意,臉上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再次開口道,「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只要大家听話,我決不為難你們!同時今天還要請大家看一場好戲,金寶,人帶來了沒有?」
「哥,來啦!」聲隨人到,只見郝金寶帶著幾個拿槍的團丁押著兩個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男子從那所宅院里出來。小菊打量了下被團丁推推搡搡往院里走的兩個男子,還好,並沒有郝大勇。
從外形來看,這兩個男子應該是受了刑的。身上的衣裳早就不成形,破爛的衣賞沒遮住的地方,都在往外滲著血,一看就知道受的傷不輕。
小菊因為不認識這兩人,心里的感觸倒不很大。但和小菊一樣藏身在樹上的郝強,此時的嘴唇卻已經被他不自覺中咬爛,正往外滲著血。雖然他不能象小菊樣,听到郝大寶的話,但看到這種架勢,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心里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要知道此時被郝金寶押上來的這兩個男子,一個是郝鄉的農會會長郝士林,另一個則是民兵隊長李漢民。
郝士林,年紀四十左右,中等身材,黑中透紅的國字臉,半長不短的黑中夾白的頭發,長著一雙劍眉,人一看上去就透著股正氣。此時上身是一件半長的粗夾衣,是一條粗布黑褲,腳下穿著一雙破布鞋。而身上的衣裳早被那些抓他的人打破得只能算是遮羞布了。
郝士林是在一九四五年秘密加入共黨,並且擔任郝鄉的農會會長,而郝鄉幾個莊的減租減息,打土豪搞土改都是他帶領幾個莊的村長,組織村民們做的。可以說他是郝鄉幾個莊那些窮村民的主心骨,而地主老財們則對他恨之入骨。
本來今天一清早,他正準備下地春耕。忽然听到槍聲喊聲從莊東頭傳來,而他是住在莊西頭的末端,他正想出門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這時李漢民就一頭撞進屋里,拉著他邊朝外跑過說,「不好了!郝大寶回來了!帶了好多團丁回來!我們快想辦法躲躲!」
郝士林這人脾氣又倔又直,他認為他這個**員遇到危險只會躲的話,以後那些村民會怎麼看他?他再開展工作的時候,誰還會相信他?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李漢民的建議。
這兩人正站在院里爭論時,郝大寶派來的團丁帶著人上門了。被幾支槍指著的郝士林和李漢民,就這樣被團丁綁到了郝鄉鄉公所。
此時郝大寶一見郝士林和李漢民這兩人,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嘿嘿一陣冷笑,然後陰陽怪氣的道,「郝會長,哎呀!論輩份,我可得叫你叔叔啊!這一年不見,你可過得好啊?」然後語氣一轉,又朝著李漢民道,「哎呀,李隊長!當年你們兩個人帶著村民分了我們的地、財產和牲畜,農具,而今天我們殺回來了!你們兩個說,這些賬今天是不是應該算一算啊?」
「呸!既然被你們抓了,要殺就殺!想讓我們求饒,你就做夢吧!」郝士林和李漢民兩人對視一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心有靈犀的同聲道。
郝大寶見郝士林和李漢民的態度,只氣得暗自咬牙。但他心里的成算還沒有達到,于是強忍著把眼前這兩人千刀萬剮的念頭,咬著牙道,「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們兩個人必須站我這邊,讓那些分了我田地和財產的窮村民,把手里的地契及分的財產交還給我!還有去年的地租按收成的七成補交給我!只要你們答應我這兩個條件,我就放了你們,怎麼樣?」
「哼!讓我們交地?門都沒有!鄉親們,你們答不答應把地交回去?」郝士林鄙視的瞪了郝大寶一眼,站直身體朝院里的村民們大聲問道。
「不同意!堅決不同意!」院里的村民們大聲的喊著,同時舉起了拳頭。一直躲在院外樺樹上的小菊看著院里發生的這一幕幕,心里不由得有些嘆息,這是這個年代窮人和富人的斗爭,有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博攬,而這世上無產無田的窮人是佔了絕大對數的,如果這些大地主大土豪看不透這一點,依然還想象過去那樣盤剝這些在共黨的教育下,有了一定覺醒意識的窮人,終究是要走上滅亡的那條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