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鳥啼聲傳進房間之內,千芷鳶起身了之後,背上小包袱推開門走了出去。
"虛心,我走了哦。"千芷鳶看著虛心說道。
虛心點點頭,他說道︰"芷鳶施主,少林弟子很快就會到淮陵的,所以我們只是暫別,很快就見面。"
"虛心,知道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麼?你是我的小媳婦,難道你不該天天都思念我麼?"千芷鳶歪著腦袋對高她許多的虛心十分正經的說道。
"芷、芷鳶施主,這,我…"虛心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說話結巴起來。
"你別忘了,天地為證哦。"
千芷鳶調戲完小虛心之後,看著虛心揪在一起的小臉,不等他回答,她滿意的跳上馬車。馬車之內,沈雲襄已經穩穩的坐在了馬車之上等著了。
上了馬車,千芷鳶剛剛那囂張的氣焰立即消弭了下去,這回換她臉紅了。她難得乖巧的坐在一邊什麼都不做,因為她想了一晚上,還沒有想明白。
"鳶兒,過來,來這坐。"沈雲襄朝千芷鳶招了招手。
千芷鳶乖乖的走了過去,在沈雲襄的位置旁坐下。
沈雲襄一把將千芷鳶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千芷鳶一愣,身體一僵,感覺那只小螞蟻又在心房上爬呀爬呀。低頭一看,原來是湯圓躥到了她的懷里。
"這些日子,為師一直在忙事情,一直忽略了對你的教導。現在為師開始教你讀書識字。"沈雲襄說完,將他手中的打開放在千芷鳶的腿上。
讀書識字?千芷鳶又想起了皇宮里的老夫子,那個被她氣得躺在床上病了半個月,第二天還將千芷鳶趕出書院的老夫子。
想到這里,千芷鳶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呢?"
沈雲襄溫和的聲音從千芷鳶的頭頂上傳來。
"沒什麼"
"听到讀書識字你就笑,你是不是作弄過夫子?"
"沒有沒有…"千芷鳶極力否認。
"哦?看來鳶兒不僅愛玩愛鬧,還愛撒謊。光榮事跡,為師也是有所耳聞的。"說完沈雲襄輕輕的笑了。
千芷鳶抽了抽嘴角,嘟起小嘴巴不說話。可惡,明明知道,還要這麼捉弄她!
"來,看這里,為師先教你念。"
千芷鳶靠在沈雲襄的懷里,她聞到了沈雲襄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味,她覺得很是舒心,她忽然發覺,她這熟悉的氣味,她有些貪戀。
靠在沈雲襄的懷里听他一字一字的教,一邊教還一邊講解,千芷鳶覺得很悠閑。雖然都是教讀書識字,沈雲襄教起來,她竟也不困。雖然,那些字,她都識得。
"我跟你將的這些字,都記住了麼?"
千芷鳶點點頭,雖然沈雲襄說什麼她基本沒有听進去。
"那好,現在時間還早,估計到下一個城鎮還有些時候,你先睡一會,休息好了,晚上把它們寫一遍。"
"哦…"
千芷鳶應完之後,在沈雲襄的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地方,靠在他身上,閉上眼楮。
"你今天怎麼那麼乖巧听話?"沈雲襄縷了縷千芷鳶的碎發問道。
千芷鳶閉眼裝睡,她才不會告訴沈雲襄。
"嗯?"
沒有回答,沈雲襄低下頭看到千芷鳶已經睡著,他輕輕一笑,取來一條毯子蓋在千芷鳶的身上。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馬車終于到了下一個城鎮。沈雲襄將千芷鳶抱下馬車,看著她香甜的睡顏,決定不叫醒她。
沈雲襄將千芷鳶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沾了床的千芷鳶翻了個身,悠悠醒來。
"餓不餓?"
千芷鳶點點頭,睡了一天,她是有點餓了。
沈雲襄出去端來了一碗清粥,坐在千芷鳶床邊。千芷鳶張了張小口,她說︰"師父,上次我給你喂藥,這次換你喂我。"
沈雲襄伸出手點了點的千芷鳶的小鼻尖,然後攪了攪碗里的粥,遞到千芷鳶的嘴邊。
千芷鳶一口又一口的享受著沈雲襄喂她。她忽然想,若是能這樣,一直喂到老,她的美人可以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照顧她,任她玩鬧,那會有多好?這麼想著,千芷鳶的嘴角微微翹起。
吃飽了之後,沈雲襄拿出手帕給千芷鳶擦了擦小嘴。
"困麼?"
千芷鳶搖搖頭,她不困,月黑風高,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最適合產生奸情。
"不困,那就練字吧。"
千芷鳶一愣,練字?
一張案桌,一張宣紙,筆墨紙硯全都擺在了千芷鳶的面前。千芷鳶有些頭疼,認字不是問題,寫字也不是問題,問題是,她不會用毛筆啊…
千芷鳶蘸了點墨,在宣紙上照著書本上的字寫起來。
"嗒"的一下,毛筆尖上的墨水落到宣紙上,染黑了一大片。千芷鳶抽了抽嘴角,然後將毛筆的筆尖落在了宣紙上,又一大片墨水擴散開去。
千芷鳶有些頭疼,她拿筆的手撐了一撐,嘆了一口氣。毛筆字什麼的,她真心寫不來啊!
"鳶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千芷鳶無辜的眨了眨眼楮,看了看面前染到處都是墨跡的宣紙,又看了看沈雲襄。
"來,為師教你寫。"
沈雲襄在千芷鳶旁邊坐下,伸出他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一筆一劃的帶著她寫。千芷鳶粉女敕的小手被包圍在沈雲襄溫熱的大掌之中,千芷鳶覺得有些癢,心頭上的那只小螞蟻又在爬來爬去。
"師父"
"嗯?"
"有沒有一只小螞蟻在你身上爬來爬去爬得很癢?"
沈雲襄一愣,他說︰"沒有,鳶兒身上有螞蟻麼?在哪?"
"師父,這個字好難寫。"
"嗯,比劃有點多,多練練就好。"
"哦…"
燭光搖曳,將黑色身影印在了白色的窗紙之上,夜色愈濃,將心中的喧囂躁動壓入了靜謐之中。
翌日,千芷鳶和沈雲襄的馬車緩緩駛入了淮陵城。
"鳶兒,從今天開始,到武林大會結束,你都必須一直跟在師父身邊,你知道麼?"
千芷鳶眨了眨眼楮,想了一想她說道︰"師父,那你也要答應我,你不能動武。"
沈雲襄一愣,然後隨即笑了開來,他說︰"我的鳶兒開始學會關心為師了,為師答應你。"
沈雲襄點了點千芷鳶的小鼻尖說道︰"鳶兒,有些事情,師父須得說給你听,你要記住一些。"
千芷鳶點點頭。
"江湖武林之中,最有威望的是三大門派,然後是四大家族。三大門派,傲龍山莊,九華山,少林寺。四大家族,蘇揚殷家,淮陵葉家,岳陽齊家,隴西封家。其他的一些幫派門派你可以不用先記。"
千芷鳶點了點頭。
"好復雜。"
"其實不復雜,為師跟你說說,你必定就記得了。
三大門派,傲龍山莊為首。傲龍山莊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經是武林的霸主了,它屹立江湖五百多年了,這天下動蕩,朝代變遷,傲龍山莊依然屹立在這江湖之上,只是近年傲龍山莊逐漸淡出了江湖,但是威望仍在,所以傲龍山莊不可小覷。
九華山跟傲龍山莊一樣,也已經存在了五百多年,但是,九華山素來以大義為己任,所以九華山雖然門派建立已久,卻不曾稱霸武林。
至于少林寺,建寺時間也有一兩百年,寺里的僧人寬仁,普度眾生,所以在江湖武林的威望也很大。少林你去過的,不至于不記得。"
千芷鳶點點頭,她說道︰"記得記得。傲龍山莊,九華山,少林寺。"
"嗯"沈雲襄滿意的點點頭,他又說道︰"至于四大家族也很好記。蘇揚殷家,不用為師介紹,你也應該知道,你娘親是蘇揚殷家的大小姐,所以蘇揚殷家是你的外家。而且如今的武林盟主,正是殷家家主殷震方,也就是你外公。
淮陵葉家也很好記,此次武林大會,正是在淮陵葉家舉行,所以淮陵葉家是此次武林大會的東道主。
岳陽齊家在岳陽,這次也會參加武林大會,齊家家主齊鳴一個直腸子,有話直說,性子很直率,讓人見了一眼難忘。
最後就是隴西封家。隴西封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在不斷的攀升,隴西封家的後台很硬,與皇室有著非常緊密的關系。封家家主封霸的親妹妹曾經被封為郡主,代表我們天極王朝和親西域樓納國,之後生下個女兒,伽羅雪。伽羅雪長大之後又被樓納女王派回了天極王朝和親。正是你見過的,暮雪宮的雪妃。
江湖,朝堂看起來是兩不相關的,但其實江湖和朝堂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它們之間有太多千絲萬縷的聯系。例如當朝兩任皇後,上官皇後是殷家表親,殷皇後則是殷家大小姐。又如伽羅雪,既是當朝的雪妃,又是樓納的公主,同時還是封家的人。
齊家、葉家也都有人嫁入皇室,或者娶到皇室宗親,在這里我就不多說了。"
千芷鳶張了張口,想起當年在暮雪宮見到雪妃時候的樣子,千芷鳶對雪妃的印象很深,高貴典雅的西域美人,冷傲而令人看不透。當時將她扣在暮雪宮,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這麼跟她消耗時間。雪妃對她毫不遮掩的惡意,讓她至今難忘。
看到千芷鳶發愣,沈雲襄又說道︰"記住了麼?"
千芷鳶點點頭,她說︰"好記好記。蘇揚殷家,淮陵葉家,岳陽齊家,隴西封家。"
"聰明!這段時間不許調皮不許鬧,知道麼?"
"師父,我不會給你添亂,我分得清場合。"
"為師知道,鳶兒很懂事。"
"湯圓,你也要乖,不許鬧事哦。"千芷鳶拍了拍躲在她身後的湯圓的腦袋說道。
湯圓點點頭,帶動著全身的皮毛都抖動起來,那真是,相當肥。
就在此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拉開車簾子。
"公子,到了"
沈雲襄拉著千芷鳶的小手走下馬車。門前,千芷鳶抬頭看了看葉家的門口,匾額上的字恢弘大氣,大門精致又寬闊,完全彰顯四大家族的氣質。
在管家的帶領之下,沈雲襄牽著千芷鳶一路走到了葉家大廳,在大廳之內,一個一身淡黃色錦服的男子已經等在了那里。
千芷鳶打量著這男子,約莫二十七歲年紀,五官精致,輪廓分明,長得十分的好看,而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悠然氣質之中又摻雜著大家氣派,讓千芷鳶不禁聯想到翩翩君子一詞。
"公子到來,令葉府蓬蓽生輝。"
"葉公子,這是謬贊了。"
沈雲襄與那人相互拘禮。
一禮過後,那人將視線轉向沈雲襄身邊的千芷鳶,看到千芷鳶,詫異和震驚從他的眼眸之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深邃的眼眸之中,他只是平靜無波的一直看著千芷鳶。
"公子,這位是?"那人看著千芷鳶問道。
"這位是雲襄新收的徒兒。"沈雲襄說完轉向千芷鳶,對她說道︰"鳶兒,這是葉家的三公子葉晨軒,快叫葉叔叔。"
"葉叔叔好。"千芷鳶每每見到陌生人,她都會換上乖巧的一面。
而此時葉晨軒竟是愣了一愣,許久,他的唇角綻放出一個笑容。
"你叫,鳶兒?"
"千芷鳶"千芷鳶回答道。
"乖,乖,好乖的孩子。"葉晨軒笑贊,又說道︰"公子和鳶兒旅途勞頓,先稍作休息,今晚還有餐宴。晨軒已經命人做好安排,房間已經收拾妥當。"
"如此,有勞葉公子。"
沈雲襄帶著千芷鳶離去,葉晨軒的視線一直隨著千芷鳶,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面前。
夜幕降臨沈雲襄牽著千芷鳶的手走到了宴會大廳門口。此時宴會大廳已經是人頭滿滿,各門各派都已經基本入座完畢。
千芷鳶掃了一眼熱鬧的宴會大廳,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江湖果然是江湖,真是風格多樣。當千芷鳶的眼光掃到了一群灰袍光頭的桌上時,她看到虛心跟她招手。千芷鳶回以一笑,虛心刷的一下臉又通紅了。
蹲在千芷鳶肩膀上的湯圓已經瞪著滿桌的酒菜瞪得眼楮都快要掉出來了,它用尾巴撓了撓千芷鳶的後頸,表示要千芷鳶關注它強烈的**。
千芷鳶不動聲色的在湯圓的上掐了一掐。湯圓無奈又委屈的停止了撓動,眼巴巴的盯著酒菜看。
沈雲襄帶著千芷鳶入席,葉晨軒一身錦衣器宇軒昂的站在大廳的中央,過了一會,他看著人數已經來齊,轉過身對著所有在場的人抱拳拘禮。
"各位,武林大會將于三日後在葉家舉行,今日武林豪杰群聚于此,晨軒代表葉家敬各位一杯,預祝各位英雄在三日後的武林大會之中能夠大展身手,載譽而歸!"
此時在場的幾百人全都站了起來,高舉酒杯,齊聲說道︰"大展身手,載譽而歸!"
"干!"
葉晨軒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于此同時各位武林豪杰也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各位請慢用"葉晨軒說完走回了中央酒桌的席位之中。
千芷鳶眨眨眼,原來,這就是江湖哦!
"武林大會九年舉辦一次,意在江湖長久,共享安康。同時也意在團結武林各門各派,齊心協力。"
一道洪亮的聲音在中央酒桌的席位之上響起,宴會上的人都放低了聲音,將目光看向中央酒席。能坐在中央酒席上的必定是大門派的掌門,因此這一聲惹來了群雄的關注。
千芷鳶也不例外,她看著一頭花白頭發,面色紅潤,嘴角邊略帶著不屑的齊鳴,坐等下文。果然是個直腸子,一開席就立馬發話。不過人家是四大家族齊家老大,發話也屬尋常。
"齊伯伯說的是"葉晨軒見此,點頭接應。
"可是有些人,總仗著自己身家好,後台硬,不把眾人放在眼里啊。群雄今晚聚于此地,唯獨缺他一家,這架子也擺得忒大了些。"
齊鳴這一番話,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和議論。
"封伯伯有些事忙,慢些也無妨。"葉晨軒笑著打圓場。
"也忒忙了"
齊鳴諷刺一句之後,不再說話,低頭夾菜。席上的人也不再接著他的話茬,低頭吃起菜來。只是江湖向來亂,一句話往往可以引起千層浪,尤其是這樣的場合,由這樣地位的人發出的話。
千芷鳶低頭給湯圓喂肉,暗自琢磨著齊鳴的用意。所有門派都來了,唯獨隴西封家沒到,這隴西封家又是什麼用意?隴西封家確實身份特殊,後台夠硬,但是齊鳴敢當眾這麼不給面子,想必他是不怕的。恐怕這回武林大會,武林盟主之位,有得爭了。
"其實我覺得吧,封家家主晚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頂多也就是少吃一頓。但是若是涉及到武林大會的公平與否那就是大事了。"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中央酒桌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傳來,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宴席又掀起了波瀾。轉眼看去,發出這話的是一個身穿黑衣,十分尖瘦的人。
"不知鬼劍門大長老所說的為何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那鬼劍門長老彈了彈衣袖說道。
千芷鳶撇了撇嘴角,不是大事會在那麼多人面前喊那麼大聲引起關注?關乎武林大會公平性,能是小事?裝…
"武林大會是武林中最盛大的事情,因為大會會決出武林盟主,還會刷新武林英雄的排名。因此武林大會的評判必定是德高望重之人,所以這一次武林大會的評判除了三大門派四大家族各派一人以外,還要請了名動九霄的公子襄。"
那鬼劍門的長老說完,頓在了那里,故意賣關子,故而引來了底下人的一陣熱議。
"這誰都知道的事情。"
"就是啊"
"你到是說重點啊。"
"…"
千芷鳶心覺不妙,她轉眼看向沈雲襄,她發現沈雲襄神色依舊,穩如泰山,只是淡淡的看著鬼劍門的長老,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轉動手中的杯子。
"听聞近日公子襄到淮陵之前,去了一趟少林寺啊。不知公子襄有何要事一定要在武林大會前夕匆匆趕往少林?又與一泓大師商量了何事?在下自然是不敢質疑二位的,但是有疑惑在心頭,不吐總是不快的,還請二位海涵。"
鬼劍門長老朝沈雲襄和一泓大師各拘了一禮,笑意盈盈。
此話一出,宴會場上沸騰了起來,紛紛議論這件事情。公子襄是評判,而一泓大師也是評判,雖然公子襄不參加比武,但是少林弟子卻是參加比武的。就在會前,兩個評判私下交流,這未免讓人難以不多想。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多慮了,老衲與公子並未私下討論關于評判之事。老衲與公子是多年之交,公子此次來少林不過是順路訪友。"一泓大師有禮的起來解釋。
"大師是得道高僧,大師說沒有,那肯定沒有。不知大師對于此次武林大會,有沒有希望少林弟子能夠滿盤獲勝呢?"
"阿彌陀佛,勝負有命,老衲不會強求。少林弟子能夠獲勝,老衲自然是希望的。"
鬼劍門長老見此,大笑了出來,他說道︰"大師是得道高僧,大師說獲勝,那肯定獲勝。"
鬼劍門長老的話里滿滿的都是諷刺,他不過是借此諷刺一泓大師口說無憑,無法服眾。他這話一出,宴會場上的人聲又大了起來,坐下的人紛紛議論此事。
"施主,你…"一泓大師看著一臉得意的鬼劍門長老,一時氣急,竟無話可說。
"大師是得道高僧,雲襄名望不及大師,但是依雲襄所說,這一次能夠盤滿全勝的,很有可能是鬼劍門。"
一片議論聲中,沈雲襄的聲音悠悠而起,十分的隨性,卻不讓人覺得隨意。議論聲小了小了下去,大家都等著看。
"公子這話,是抬舉鬼劍門了,鬼劍門滿盤獲勝,實在有些過于夸贊,不符事實。"
"是麼?我記得鬼劍門似乎在水路上也開始做起了生意,而且大有星火燎原之勢。在生意上大有所獲了,雲襄以為,鬼劍門的弟子同樣可以在武林大會上大有所獲。"沈雲襄悠悠的說道。
"公子,這你可不能…"鬼劍門長老臉色一變,正準備反駁,立即被打斷了。
"好你個鬼劍門!我當時誰搶了我的生意呢!原來是你們在暗中搞鬼!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規矩,我漕幫一向在水路發展,鬼劍門這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暗中破壞,這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吧?"一個彪悍的男子站起來怒指鬼劍門長老說道。
"道听途說,曹幫主可不能听風就是雨啊!"鬼劍門長老立即辯解。
"是不是你鬼劍門,你心里清楚!你敢不敢當江湖眾人的面發誓?"漕幫幫主激動的指著鬼劍門長老說道。
"曹幫主,這里不是漕幫,你可不要欺人太甚!"鬼劍門長老見此語氣也變得硬了起來。
兩人誰也不服誰一時間相互吵了起來,下面人議論紛紛,上面兩人吵的面紅耳赤。
千芷鳶轉眼看向沈雲襄,他面色依舊,風輕雲淡的繼續轉動他的杯子。千芷鳶嘆了一口氣,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美人師父,現在惹火上身,自顧不暇了吧?
千芷鳶忽然覺得,美人師父能夠在江湖之上名望如此之高,絕不只是有能力這麼簡單。否則漕幫水路上自己的事情,鬼劍門做得那麼隱秘,漕幫自己都查不到,美人師父會這麼清楚?千芷鳶塞了塊肉進嘴里,轉頭繼續看戲。
"哼,自己的事情自己管不好,在我葉家的地盤上撒野,恐怕不好吧?"葉家家主葉問天一聲大喝讓全場都靜了下來。
"兩位稍安勿躁,鬼劍門于漕幫之間的事情,還是等兩位幫主選個時間再慢慢商討,今日宴請群雄,還請兩位給晨軒一個臉面,今日就此作罷。"葉晨軒起來分開了爭吵的兩人,打了個圓場。
"今天我是看在葉老爺子和葉三少爺的面上,不跟你計較,我們的帳,慢慢再算!"曹幫主一揮手,坐了下來。
那鬼劍門的長老見此也不在糾纏,他轉過身狠狠的瞪了沈雲襄一眼,這一眼,讓他看到沈雲襄旁邊竟然坐著一個小女娃,心中的怒氣,讓他十分不甘心,咽不下這口氣。
鬼劍門長老壓了壓心中的怒氣,轉而換上一張和藹的笑臉,他笑著說道︰"我本以為此次大宴的席位是根據門派和地位來安排的,卻不想,原來只是根據關系來安排。"
那鬼劍門長老此話一出,千芷鳶抽了抽嘴角,她已經注意到剛剛鬼劍門長老投來的目光了。招惹完沈雲襄來招惹她了是吧?倒是挺會挑人啊。
"長老何出此言?"
"中央酒席之上,坐的只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以及四大家族的家主,我倒是疑惑了,一個女乃女圭女圭抱著一只小白鼠也能坐著上面?莫非這意思是,我們在場的英雄豪杰,連個女乃女圭女圭都比不上了?"
鬼劍門長老說得言辭激動,再加上句句言之有理,因此成功的使得其他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沈雲襄身邊的千芷鳶。
葉晨軒見此,皺了皺眉頭說道︰"鳶兒還小,讓她坐在公子身邊也是理所當然,否則她一人于公子分開,沒個照應,恐有不便。"
"恐有不便?我瞧著這女乃女圭女圭雖然小,怎麼也有個五六歲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還不能自個吃飯麼?我也沒瞅見公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吃飯啊。"
"是啊…"
"是確實于理不合啊"
"…"
鬼劍門長老說得于情于理,下面的人本身就對中央酒席抱著羨慕和仰慕的態度,因此對一個女女圭女圭也能坐上頗有微詞,引起了一陣議論。
葉晨軒見此,臉色沉了下來,他說道︰"這位長老,晨軒敬重你,但是也請你注意身份,不要總是挑撥。"
"哦?人家公子都不緊張,葉三少倒是緊張得很吶!怎麼說,現在擺在所有人眼前的事實就是,尊貴的中央酒席之上,坐了一個女乃女圭女圭外加一只小白鼠,而我們這些英雄豪杰只能坐在旁邊的席位上。"鬼劍門長老說完,得意一笑。
"這太不合理了…"
"是啊…"
"…"
"你不要太過分,你…"葉晨軒壓低了聲音,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脆聆听的聲音打斷了。
"這位大叔,你是在說我麼?"
千芷鳶歪了歪腦袋,然後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走到那鬼劍門長老身邊。人家都惹到她頭上了,她還會坐以待斃?千芷鳶要讓他知道,也不是什麼女乃女圭女圭,他都惹得起的。
"對,就是在說你"鬼劍門長老一番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鳶兒告訴你,鳶兒可以自己吃飯。"千芷鳶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楮,帶點粉紅的小臉十分的可愛,靈氣逼人的她話一出,讓許多原本有怨言的人都軟了下來。
"那既然你可以自己吃飯,為什麼不自己坐一桌吃呢?"鬼劍門長老見此,也不好再厲聲說話,他換了一個溫和的語氣,向千芷鳶問道。
"因為師父說過,江湖人很多也很雜,看似平靜的江湖上實則充滿了危險,所以讓我不要離開他的身邊。"
"小姑娘,這里不會有危險的。吃個飯而已,能有什麼危險呢?"
千芷鳶看白痴一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那可不一定,難道有危險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危險兩個字,好讓我逃掉麼?難道有壞人出現的時候,他的額頭上就會寫壞人兩個字,好讓我警惕麼?"
"這…"
"所以,危險和壞人總是隱藏在人海之中的,突然就出來了啊。所以師父不讓我亂跑,萬一被壞人抓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再說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江湖人那麼多,什麼樣的人都有,就連死不要臉,為老不尊,喪心病狂,泯滅人性到連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連個小孩子都要為難的人都有,你說師父能放心我一個人麼?"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了又一陣的議論之聲,有的人憤憤不平,有的人表示不屑,有的人沉默以待。
"這鬼劍門長老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就是,連個小女乃娃都不放過。"
"我看,是連個小女乃娃都斗不過。"
"自取其辱。"
"…"
"你…"鬼劍門長老就是再傻,也听得出來千芷鳶在罵他死不要臉,為老不尊,喪心病狂,泯滅人性,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他立即拉下臉來,指著千芷鳶,話還沒說完就被千芷鳶打斷了。
"大叔,你看,你一說話,大家都看過來,一定是一個有威望的人,既然如此,你肯定不會死不要臉,為老不尊,喪心病狂,泯滅人性到連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對不對?"
"我…"
鬼劍門長老話還沒開始說又被千芷鳶打斷了。
"既然你連小孩都能放過,大概你也不會跟一只畜生計較吧?哦?"千芷鳶將湯圓抱了起來,戳了戳它的小。
湯圓配合的在鬼劍門長老面前張牙舞爪一陣之後,轉過身,將扭動它的專屬大,表示鄙夷與不屑。
"我當然不會計較這些。"那鬼劍門的長老咬牙切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既然您都不計較了,那鳶兒是不是可以回去吃菜了?"
"自然可以"
千芷鳶見此露出了一個明媚可愛的笑容,讓所有人眼前都一亮。
"公子真是有福氣,收了個年紀如此小,就如此聰明的弟子。不知這麼聰明的孩子是哪撿的?"
"大叔,莫非你的孩子也是撿的麼?"千芷鳶一看,他還來勁了,立即轉過頭回話。
"我的孩子自然是我親生的。"
"不是你肚皮出來的,那可不一定。"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
"哈哈哈…"此話一出引來了滿堂的哄笑聲。
鬼劍門長老氣紅了臉,卻不敢反駁多言。因為那道聲音的發出者正是武林盟主殷震方。
武林盟主都開口了,這明顯是對小芷鳶的支持,他在這里,誰還敢再造次?
鬼劍門長老因此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他旁邊坐著的一個人此時站了起來,他拱手施禮說道︰"長老今日喝多了,大家莫怪,莫怪。"
那人說完就將鬼劍門的長老拉著坐了下來。
既然當事人都沒有再計較什麼,其他的看客也就不會再多鬧騰什麼,也都低下頭吃自己的東西了。
千芷鳶見此,轉頭看向出聲配合她的殷震方,而此時殷震方竟也看著她。
殷震方嚴肅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他朝著千芷鳶眨了眨左眼。千芷鳶一愣,然後露出一個巨大的笑容,也朝殷震方眨了眨左眼。她想殷震方一定是認出她來了,不然他不會老頑童似的對她眨眼示意。
千芷鳶抱著湯圓美滋滋回到座位上,她頓時發現,其實她的身份真的很牛掰啊!老爹是皇帝,老娘是皇後,連外公都是武林盟主!師父是名動九霄的公子襄,她能不牛掰麼?可是,為嘛她覺得她現在的待遇對應不上她牛掰的身份?
千芷鳶嘆了一口氣,改變待遇,人人有責。改變待遇先從有仇必報開始。
千芷鳶瞥了那個鬼劍門長老一眼,大庭廣眾之下,開罪她,難道斗幾句嘴,吃幾次癟就完事了?
千芷鳶扭了扭湯圓肥肥的小,湯圓立馬警惕的轉過頭來。千芷鳶抱起湯圓湊在它耳邊說了幾句話。
湯圓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千芷鳶給湯圓喂了一大口酒,然後湯圓"嗖"的一下沒有了影子。
千芷鳶翹著二郎腿,轉頭看向鬼劍門長老的方向,坐等看戲。
"哎呦"只听鬼劍門長老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他這一大叫,立即引來了大量的關注。鬼劍門長老自知失禮,有些不好意思的尷尬笑笑,準備想要坐回去。
誰知他還沒坐下,他又大叫了一聲︰"啊…"
此時剛剛低下頭吃菜的人又一次抬起頭將視線投向鬼劍門的長老。鬼劍門長老見此尷尬的笑笑,然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在此時,那鬼劍門的長老全身開始扭動起來,他將手伸到背後,一會又將手伸到自己的腋窩下,伴隨著他的扭動,這些動作顯得猥瑣而滑稽。因此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
千芷鳶蹬著小腿看戲,一邊看一邊跟著群眾一起笑。
忽然,沈雲襄手上拈起了一根牙簽,指尖一動,牙簽就順著他的手指飛向了那鬼劍門長老身後的那個人。
千芷鳶順著角度看過去,只見那根牙簽正巧打到了一枚銀針,讓那枚銀針的方位稍稍偏了一點,正巧刺進了那鬼劍門長老的之上。
再偏一點,按照銀針原來的位置,湯圓必然中針。
"啊…"
銀針刺中,那鬼劍門長老又大叫了一聲。就在此時,湯圓嗖的一下,以一般人眼看不見的速度從鬼劍門長老的褲襠下穿了出來,躥進了千芷鳶的懷里。
湯圓一出,鬼劍門長老爆了褲襠,他再顧不上上的針,兩手捂住自己的襠部。正在此時,眾目睽睽之下,萬眾矚目之中,鬼劍門長老的襠下,滴答滴答,滴出了水,在地上形成了一灘水漬。
有一陣哄笑聲起,哄笑聲中還夾帶著竊竊私語以及嗤笑之聲,這些聲音令整個宴會十分的熱鬧。眾人像是看了一場戲一樣,滿足而津津有味。
鬼劍門長老羞憤難堪,面紅耳赤,他立即轉身,頭也不會的離開了宴會。
看著他離開,千芷鳶取了塊手帕,擦了擦湯圓嘴巴上的酒。擦干淨後,千芷鳶抬頭的那一瞬間,她發現了剛剛拉著鬼劍門長老坐下的那人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
那人的目光幽暗而令人捉模不透。
千芷鳶眨眨眼楮裝傻充愣。
"想什麼吶?吃菜。"沈雲襄的聲音拉回了千芷鳶的視線,千芷鳶來不及多想,先把這些細節按壓在了心中。
沈雲襄夾了一塊肉放進千芷鳶的碗里。聞到肉香,千芷鳶發覺自己真的餓了。自從開宴以來,風波不斷,她還真沒好好坐下吃飯菜呢。
千芷鳶將肉夾起來,準備吃掉,"蹭"的一下,千芷鳶的筷子上只剩下了欲滴不滴的油。千芷鳶戳了戳湯圓的。
湯圓沾滿了油,塞滿了肉的嘴里發出細微的"吱吱"聲。
"這是師父夾給我的,愛心肉,輪到你搶了?看我怎麼收拾…"千芷鳶話還沒說完,她就听到了十幾道勁風從門外快速的朝她們這桌人襲來。
千芷鳶可以感覺到那十幾道勁風的威力十分的巨大,若是沒有一定的修為是絕對硬接不下來的。
千芷鳶忽然想到什麼,她心中暗道︰糟糕。
此時她迅速的她的飯菜打翻到沈雲襄的身上,于此同時撲到了他的身上。
此時,十幾只酒杯從門外飛了進來。
"啊…"千芷鳶大叫了一聲。
沈雲襄轉身接過千芷鳶,于此同時"轟"的一聲,他們身後的張桌子轟然炸開,碎屑散了一地。
"哈哈哈…"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渾厚的男聲從門外傳進來,伴隨著聲音,一個一身霸氣,身穿深棕色襄金邊錦衣的頭發染白的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與他一同進來的,還有旁邊一位身穿藍色衣服的男子。
"封某來遲,還請大家見諒,這一杯,封某先敬了大家。"封霸說完將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封家主還是一如既往的烈性子啊。"葉問天冷哼一聲,將剛剛接住的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封家主真是不來則已,一來就那麼大的氣勢,小小的一杯酒,哪夠喝?怎麼也得來一壇才對得起封家主的氣勢。若是封家主有興致,我齊鳴定當全力奉陪,對飲到天明!"齊鳴說完,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面上,表示不喝。
"希望封家主的氣勢,能和今年武林大會上的成績相稱,那才好啊。"殷震天喝下封霸的酒。
"借盟主吉言,封某一定不負眾望,哈哈哈…"封霸大笑了起來。
千芷鳶掃了一眼,整個中央酒席,除了沈雲襄的那杯被砸在牆上打碎,其余所有人都接住了酒杯。像是三大門派四大家族掌權人這樣的人物接起來並不費力,但是一些稍微弱一下的門派的掌門,臉色有有些微恙了。
剛剛那個酒杯若是美人師父硬接下來,他受傷的事情,一定會被所有人知道。他此前被玄漠反噬,受了重傷,根本不能動武,何況是拼內力接下酒杯呢?
江湖的動亂,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她已經見識過了,若是讓所有人知道美人師父受傷,後果會很嚴重。但是他卻又不能不接,若是不接不就等于承認了自己身體有異樣?
所以千芷鳶選擇了打翻飯菜,撲向沈雲襄,讓他有理由避開那只酒杯。那只酒杯撞到了後面那張放酒水的桌子,那桌子立即轟然炸開,可見那只杯子上帶的力道有多重。而封霸竟能一次發動十幾只杯子,杯杯都那麼重力道。
千芷鳶在心中暗贊︰封霸,隴西封家的家主,好霸氣,好厲害。
"多年不見,大家別來無恙啊。"封霸笑著說道,然後目光轉向沈雲襄的地方,他說道︰"只是,似乎公子不大給老夫面子啊。"
沈雲襄起身拘了一禮說道︰"封前輩德高望重,雲襄向來十分的敬重,封前輩在江湖上的地位之重,名望之高,雲襄不敢不給面子。"
沈雲襄這話說得不卑不亢,謙虛有禮,讓人絲毫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
"哦?那真是可惜了,老夫敬的酒,公子竟沒能喝到。"封霸別有深意的看了千芷鳶一眼。
"封家主"一個身穿青綠色衣服的女子從席間站來起來,朝封霸行了一禮,她對封霸說道︰"若不是公子的徒兒打翻了飯菜,公子為了接她無暇分身,不然公子以公子的武功是絕對不會接不到酒杯的。"
"不知這位小姑娘你是?"封霸將視線轉向說話的那女子。
"仙柳,不得無禮!坐下!"中央酒桌上,一個穿著深色長服的女子呵斥道。
"小女子玉麓閣衛仙柳見過封家主。"衛仙柳又朝封霸拘了一禮,然後轉而回頭看向那深色長服女子說道︰"師父,仙柳沒有無禮。"
"哦?原來是玉麓閣的弟子。"封霸輕笑一聲,然後又說道︰"公子的事情,你倒是清楚。"
"我…"衛仙柳低下頭,臉頰染上緋紅︰"我只是仰慕公子,公子大名江湖上無人不曉,公子的武功江湖上無人不知。"
"也是,公子確實是身負盛名。只不過,老夫似乎記得,和公子齊名的似乎是傲龍山莊尹莊主的獨女尹清畫啊,至于你的名頭,老夫著實沒有听過。真不知什麼時候,玉麓閣的秋閣主竟是教出了這麼一個得意弟子。"封霸瞥了衛仙柳一眼,轉過頭,不再看她。
對于衛仙柳這樣並不太出名的人,是根本入不了封霸的眼的。如今她竟然站出來替公子襄說話,確實是有點不自量力,換言之,就是野雞也想管鳳凰的事情。所以,封霸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就諷刺了她。
"你…"
"仙柳,閉嘴,你給我坐下!"玉麓閣的秋閣主狠狠的呵斥打斷了衛仙柳。
"是,師父"衛仙柳不服氣,但也只得坐了下來。
"竟不想封伯伯這樣事忙,還能記得起清畫,這是讓清畫如何擔得起。"中央酒席上,一個身穿白衣,氣質出眾的女子,站了起來朝封霸施了一禮。舉止有道,十分有大家風範。
"怎麼會記不得,那可是尹莊主的心肝寶貝啊!哈哈…"封霸笑道︰"最近尹莊主如何了?這次竟沒來參加?"
"回封伯伯的話,家父身體安康,只是年事已高,心境也淡泊起來,對江湖之事,已經不想過問,所以這次是由清畫代表傲龍山莊參加此次的武林大會。"
"虎父無犬女,無論是這身氣質,還是這身武功,都讓老夫無可挑剔。"
"封伯伯謬贊了。"
"你啊,擔得起。"
"殷盟主,葉家主,還有各位掌門,雲襄今日失態,衣衫上這一身飯菜實在是有些不大雅觀。雲襄先行一步,換一身衣衫,還各位見諒。"沈雲襄說道。
"帶個孩子也不容易啊,吃個飯都弄得一身菜,趕緊去吧。"齊鳴擺了擺手。
"孩子貪玩,這也難免。公子請便就好。"葉晨軒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沈雲襄點頭,牽著千芷鳶就往外走。
經過封霸身邊的時候,沈雲襄忽然停住了腳步。千芷鳶感覺到沈雲襄握著她的小手一緊。
封霸的大掌按在了沈雲襄的肩膀之上。
"公子就算一身飯菜,也風華依舊,名聲之大,大而不虛,老夫很是佩服。"封霸說著,卻不將手掌拿開,反而是又加了幾分力道。
"封家主謬贊"沈雲襄面不改色。
"師父,抱抱…我要抱抱…"千芷鳶伸出雙手,等著沈雲襄抱她。
沈雲襄蹲子,封霸的手只能撤離沈雲襄的肩膀,沈雲襄將千芷鳶抱了起來。千芷鳶摟著沈雲襄的脖子,眨了眨眼楮,然後對著封霸俏皮的說道︰"老爺爺,你長得好好看。"
千芷鳶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一愣,封霸也是不明所以。
"鳶兒,不許胡說。"沈雲襄輕斥道。
"鳶兒沒有胡說,老爺爺就是好看。"說完千芷鳶"咯咯"的笑了起來。
"公子的徒兒如此乖巧可愛,偶爾打翻飯菜,也是可以原諒的。"封霸笑道。
"多謝封家主夸贊,雲襄先帶鳶兒下去。"
封霸點點頭。
沈雲襄抱著千芷鳶走出了宴會大廳。
回到房間,沈雲襄將千芷鳶放到床上,然後他單手扶住床沿。
"噗"的一聲,沈雲襄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沈雲襄穩住身子坐到了床上,他順了順氣,然後朝千芷鳶擺擺手,他說道︰"為師沒事,鳶兒不必擔憂。"
千芷鳶從床上跳下來,跑到桌邊去取來了紙和筆,她對沈雲襄說道︰"師父,你先在床上休息一會,你開個藥方給我,我這就去給你煎些藥來。"
"鳶兒…"沈雲襄聲音有些虛弱。
"師父,你放心吧,我去抓藥煎藥,不會讓人發現的,你就相信我吧,這點事情我做得來。"千芷鳶抓著沈雲襄的手說道。
沈雲襄反握住千芷鳶的小手,他笑道︰"為師怎麼會不相信你,我的鳶兒很能干,表現得很好很好。為師只是想說,出去之前,先換身衣服。"
"師父,你快念藥方"
沈雲襄點了點頭,將藥方和藥的煎法一次性說了說來,他剛剛說完,千芷鳶就把筆一放。他看了一眼千芷鳶寫的藥方,字很潦草凌亂,但是卻是一字未錯。
"鳶兒,你會寫字?"
千芷鳶愣了一愣,她將藥方收好。
"師父,我先去煎藥。"說完,千芷鳶就跑出了房間。
等到千芷鳶端著一碗藥回到房間的時候,房間已經被收拾干淨,沈雲襄一身單衣躺在了床上,千芷鳶還能聞到沐浴後淡淡的清香。
千芷鳶將藥端到沈雲襄面前,然後月兌掉小鞋子,將弄髒的小馬甲也月兌掉,扔在了地上,然後站到了床上。
"師父,我喂你喝藥。"
"為師可以自己喝,鳶兒,你先去洗澡換衣吧。"
"不,就要我喂你喝。"千芷鳶一副決不妥協的樣子,她頓了頓,又說道︰"髒衣服已經月兌掉了,我身上不髒。"
沈雲襄無奈一笑,只得點頭讓她喂藥。
千芷鳶覺得很開心,有點小小的成就感,從前都是沈雲襄欺負她,壓迫她,如今竟也有這樣的情景,沈雲襄拗不過她,只得乖乖的給她喂藥。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非要親手給他喂藥,只是上一回他喝藥的時候,也是她喂的,她想,她是成習慣了吧。只是為什麼感覺那只該死的小螞蟻又開始不安的爬動了呢?
千芷鳶一口一口的喂沈雲襄喝,從高處看著他的臉,千芷鳶看得有些微愣。上一輩子,她還沒親手給誰喂過東西,難道給人喂東西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她怎麼覺得有些小小的滿足和快樂?
很快一碗藥就見了底,千芷鳶將藥碗放下,準備穿上小鞋子回房間去洗澡,被沈雲襄一把抱住,放到了他的腿上。
千芷鳶回頭,對上沈雲襄一雙深邃而已滿了柔情的雙眸。
"鳶兒,以後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就站在為師後面,不要隨便出頭,知道麼?有為師在,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千芷鳶眨了眨眼楮,看著沈雲襄,對他說道︰"師父,還記得你受傷的那天晚上,我給你喂完藥,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沈雲襄一愣。
"我說,師父,我和你,四海為家。不是你,是我和你。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只站在你的身後,我想要站在你的身邊,跟你一起去面對。"
"鳶兒,為師知道你很乖,也很懂事,可是有些事情,你還小,你不明白,也不應該你去面對。"
"師父,我會有什麼事情不明白呢?只要你跟我說,我都會明白。"千芷鳶頓了頓,她說道︰"這一次武林大會武林盟主一位的爭奪,很激烈,對不對?"
"對"沈雲襄點頭。
"鬼劍門雖然在短時間內迅速的崛起,但是要奪取武林大會的勝利,他們的勢力還不夠,但是他們這回行事卻那麼招搖,想必背後一定有陰謀。
鬼劍門長老刻意挑起事端,引起人的注意,他必定是有所圖謀,所以這一次武林大會,鬼劍門一定會整出很多事情,對不對?"
"對"
"封霸根本不是有事來遲,而是故意來遲,他一來就用酒杯測試每一個人,他就是想模清中央酒席每一個人的底細,到底看看有沒有人受傷,或者有沒有人有什麼異樣。
而師父正巧沒有接那個杯子,雖然理由很充足,但是他還是不相信,所以趁師父經過他身邊,一掌打在師父的肩膀上,想要知道師父到底有沒有受傷,對不對?"
"你說的很對。"沈雲襄看著千芷鳶的目光愈發的深邃起來。
"師父,這回一個鬼劍門,一個隴西封家皆是來勢洶洶,這些都還是可以看得見的,看不見的,藏在這江湖底下的還有更多。加上還有其他家族對于武林盟主的爭奪,所以這一次武林大會可謂爭奪激烈,變數萬千。"
"確實如此,不過有一點,武林大會的爭奪從來是這麼激烈的。"
"師父,無論是鬼劍門,還是隴西封家或是那些還沒有浮出水面的勢力,它們背後都過于復雜詭異,所以其實師父並不希望從它們之中產生一個武林盟主。"
"沒錯"
"既然不希望武林盟主落到別人手上,那說明師父心中已經有了人選,而且這次去少林,除了跟一泓大師商量鎮壓玄漠之事以外,肯定還商量了武林盟主人選的問題。"
"那鳶兒認為是誰呢?"
"這個人,武功要高,才德要出眾,可以獨當一面。此次武林大會在由葉家承辦,葉老爺子身體硬朗,卻並不插手任何事宜,而是全權交給葉三少爺,其用心可想而知。而這一做法,也得到了師父和一泓大師的認可,所以,你們心中的最佳人選,就是葉三少爺,葉晨軒!"
"全中!"
千芷鳶得意一笑。
沈雲襄此時皺起了眉頭,他用深邃的眼光看著千芷鳶,他問道︰"鳶兒,你這樣的年紀,不應該知道這些。"
千芷鳶抬起頭,對上了沈雲襄的眼楮,她說道︰"師父,我跟你說過,我活到六歲,不容易。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被父皇棄在淑妃處,皇宮里危險重重絕不低于江湖。我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成長,沒有娘親的庇佑,我若是還天真無邪,師父,你見不到我了。"
沈雲襄伸出手將千芷鳶攬在懷里,緊緊的抱住。
"鳶兒,以後和為師在一起,不用那麼辛苦,為師不會讓受到傷害。"
千芷鳶靠在沈雲襄的懷里,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蹭在沈雲襄懷里了,但是卻第一次覺得那樣溫暖,心安。
"所以,師父,我已經知道了那麼多了,你再想瞞著我做什麼事情,都不再可能。既然如此,師父,不要瞞著我,也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有什麼事情,我們師徒齊心,一起面對,好不好?"千芷鳶從沈雲襄的懷里掙月兌出來,直視沈雲襄的雙眸說道。
"鳶兒,你這樣懂事,真的,很讓為師心疼。"沈雲襄模了模千芷鳶小腦袋。
"所以?"
"所以,為師答應你。"
"師父!"
千芷鳶一下子抱住了沈雲襄,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師父,無論如何,你都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對"
"一輩子,對不對?"
"對"
千芷鳶靠在沈雲襄的懷里,心中暗暗的想,一輩子不離不棄,除了夫妻,別無其他。無論如何,以後她再如何,都理直氣壯。
千芷鳶朝沈雲襄伸出一個小手指,她說道︰"師父,我們拉勾"
沈雲襄將小手指伸出,勾上千芷鳶的。
"拉勾上吊,一輩子,不許變。"
千芷鳶看著眼前勾在一起的手指,感覺心里的小螞蟻又在爬來爬去,爬來爬去了,好奇怪的小螞蟻。
"傻鳶兒,不會變的。"
這一聲"傻鳶兒"讓千芷鳶心里的小螞蟻又更猖狂了一些,它在那里爬的更快了,轉得更猛了,心里癢得,千芷鳶的小臉都有些發燙。千芷鳶從沈雲襄的手指上扯下自己的小手指,然後從沈雲襄的床上跳下來。
"師父,我回房洗澡睡覺"千芷鳶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夜半的蟬聲總顯得特別的歡快活月兌,暗淡的月光下,千芷鳶輕閉著雙眼,在床上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最後平躺在床上,睜開了雙眼,呆呆的看著床帳。
為什麼會有一只小螞蟻?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莫非…
千芷鳶忽然感覺到窗外有動靜,她迅速的翻身而起,走到窗邊的時候,她什麼也沒有看到,抬起頭隱約看到西面的竹葉搖晃得有些劇烈。千芷鳶心中疑惑,大半夜的,怎麼會有人到她的窗前?
千芷鳶回頭挎上小布包,將湯圓裝進包里,推開門朝西邊追了出去。千芷鳶追了好一段時間,都沒有能追到那個人,甚至連身影她都看不清楚,但是她能夠知道那個人跑的方向,這似乎有些刻意引誘她的意思在里面。
正當千芷鳶疑惑的時候,她忽然追蹤不到那人了,感覺像是忽然消失了蹤跡一樣。此時千芷鳶開始注意起周圍的環境來。
前面有一間房子似乎燈火通明啊,千芷鳶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她小布袋里的湯圓動了一動,"蹭"的一下跳到了她的肩膀之上,動作何其迅速。
千芷鳶心中一凜,平日里睡死了怎麼也叫不醒的湯圓,如今竟然如此的警覺,難道湯圓感覺到危險了?
可是千芷鳶怎麼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呢?不過這件事情本來就很異常不是?千芷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的緩緩朝那燈火通明的房子走去。
她越往那邊走,她越能感覺到她肩膀上的湯圓情緒越是躁動不安,她也就越加的小心翼翼。
走到那間房子前面,千芷鳶看到的是房門大開,里面的景象一覽無余。千芷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肩頭上的湯圓一把抓了下來,拎著它的尾巴就朝那房間里扔去。
湯圓落到地上,滾了幾圈,然後站起來,可憐兮兮的看著千芷鳶,眼里一片渴望和委屈。
一聲輕笑聲從房間里傳來,葉晨軒從地上將湯圓撿了起來,將湯圓放到了桌子上,湯圓立即餓虎撲食一般撲到了桌子上的美食中去。
葉晨軒轉頭向千芷鳶招了招手,他的笑容十分的溫馨,讓千芷鳶心里一暖。千芷鳶愣愣的看著葉晨軒,莫名的親切感襲上心頭。
"鳶兒,過來"葉晨軒朝她招了招手。
千芷鳶走了過去,她甜甜的喊道︰"葉叔叔"
葉晨軒听到這聲叫喚,眼里的異樣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平常。
"鳶兒,這麼晚到廚房來,一定是今晚宴會上沒有吃飽是不是?"
千芷鳶點了點頭,她當然要說是,難道她會告訴他,她是追人追到這里麼?誰會信?她不過是個六歲小孩。
"也難怪,今天你和公子提前離席了。我做了些吃的,你餓不餓?"葉晨軒直直看著千芷鳶。
千芷鳶本想拒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那句"你餓不餓"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她想,她真的餓了吧。
"你啊,真會挑時間,正巧,我的菜也快做好了,你先坐一邊,餓了就先吃桌上的那些吧,我很快就好。"葉晨軒說完伸右手食指,在千芷鳶的小鼻子上刮了一刮。
這個動作讓兩個人同時都愣住了。
千芷鳶先收回了神思,她坐到了凳子上,拿起筷子,然後轉頭對葉晨軒說道︰"葉叔叔,你快去吧,我先吃一點,不然一會要給湯圓吃完了。"
葉晨軒點了點頭,轉頭回去繼續做菜了。
千芷鳶用筷子捅了捅湯圓的肥腰,湯圓癢得動了動,但是還是繼續吃著盤子里的肉,並不轉身搭理千芷鳶。
千芷鳶將湯圓的尾巴拎了起來,湯圓月兌離了桌面,月兌離了它最愛的肉,生氣的"吱吱"大叫,一邊叫還一邊蹬腿扭身,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好你個湯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能驚動您老人家,從熟睡中驚起呢?原來是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湯圓,你敢不敢再貪吃一點?當心我逼你減肥,斷了你的肉食,你信不信?"千芷鳶狠狠的威脅到。
她實在是被湯圓氣死了。剛剛那是什麼情況?她大半夜的追人追出來,結果湯圓一下子驚醒,變得躁動不安,害的她瞎緊張了很久。往里一走,什麼燈火通明的房間,原來就一廚房!
"什麼上古靈獸,什麼撿到寶,我呸!"千芷鳶狠狠的掐了掐湯圓的表示不滿,然後將它扔在了桌子上。
感受到千芷鳶滔天的怒氣,湯圓在桌面上滾了幾圈,爬起來,可憐兮兮的張著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千芷鳶,一副我知道錯的樣子。
千芷鳶抽了抽嘴角,她戳了戳湯圓的腦袋瓜子,鄙夷的說道︰"在我面前賣萌,你好意思?咱倆是同行,你肚子里裝什麼壞水你以為我不知道啊?要騙也去騙不懂行情的人啊,騙我有什麼用。"
湯圓假裝听不懂似的繼續用它的大眼楮,看著千芷鳶,它相信,堅持就是勝利。
"鳶兒,怎麼了?"最後一盤菜放到桌面上,葉晨軒坐了下來。
"沒事,湯圓吃飽了。"千芷鳶夾起一塊肉,就往嘴里塞,還刻意瞥了湯圓一眼。
"吱吱…"湯圓看千芷鳶無動于衷,它轉過身,對葉晨軒說道︰"吱吱…"
一邊說還一邊指著它圓鼓鼓的肚子,表示它其實很餓。
葉晨軒看著湯圓極其逗人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想吃就吃吧"湯圓像是得到了聖旨一般,轉身就朝那盤新肉撲了上去。
千芷鳶鄙夷的瞥了湯圓一眼,覺得它著實丟臉,但是畢竟這里還有別人,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多吃一點,不要餓著自己。"葉晨軒夾了一塊肉放進了千芷鳶的碗里。
千芷鳶看著碗里的肉,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抬起頭她說道︰"葉叔叔,你也吃。"
"嗯"
"葉叔叔,為什麼你這麼晚了還在廚房啊?"
"因為我餓了唄。今天宴會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我吃個飯都不安心,所以其實我也沒吃飽,只好半夜來這里給自己開個小灶了。"葉晨軒無奈的說道。
"葉叔叔,你做的飯菜真好吃。"千芷鳶說道。
"好吃,就多吃一點,不要餓著了。"葉晨軒笑道。
"葉叔叔,我是說真的,你做的飯菜比宴會上的那些都好吃。我只是奇怪,你是一個堂堂葉家三少爺,怎麼會做得一手好菜。"
"葉家三少爺就一定要十指不沾陽春水麼?"葉晨軒伸出手撥了撥千芷鳶嘴角的碎發。
"葉叔叔,你的飯菜有做過給別人吃麼?"
葉晨軒愣了一愣,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之中,半晌,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之中夾雜著很多的情感,讓千芷鳶看著,心里都有些動容。
他說︰"有啊"
"那他一定很開心,對不對?"
葉晨軒看著千芷鳶,頓了好一會,他說道︰"對"
"好了,快點吃吧,填飽肚子要緊,來,多吃…"
葉晨軒的話還沒說完,伸出去的筷子就頓在了半空中。
千芷鳶瞥了一眼,一桌子的殘羹剩飯,干笑了兩聲,她將湯圓從盤子旁邊抓了回來,塞進小布包里。
"葉叔叔,我吃飽了,你呢?"
千芷鳶覺得她這話問得忒沒水平了,葉晨軒不過是剛剛做好飯菜過來,給她夾了一塊肉,閑聊了幾句而已,他可是一口飯都沒吃啊!問出這樣的問題,千芷鳶自己都鄙視自己,可是怎麼辦呢?
湯圓這家伙,竟會給她丟人!誰說帶小孩不容易?帶寵物也不容易的好吧?尤其是湯圓這種吃貨!她上輩子一定是殺人殺多了,冤魂都商量好了,集體凝聚成一只湯圓來禍害她!讓她的生活如此的驚心動魄,精彩非凡!
"正巧,我也飽了。"葉晨軒笑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千芷鳶只能面含微笑,裝傻充愣了。
葉晨軒起身走到廚房的架子旁邊,取下一小壺酒,對千芷鳶問道︰"會喝酒麼?要不要嘗一點?"
千芷鳶點點頭,反正夜已經夠深了,再留一會也一樣。
"有好酒,還要有美景才好,我帶你到屋頂上去,好不好?"
千芷鳶掃了一眼,凌亂的廚房,和一桌子殘羹冷炙,當然好!
"好啊"千芷鳶點頭答應。
千芷鳶剛剛應下,還沒來得急邁腿,只感覺自己被攬入了強有力的臂彎之中,隔著衣物,她可以感覺到葉晨軒溫熱健壯的身體,千芷鳶還沒有來得急細細的去體味那種感覺,她就被放來下來。
千芷鳶抬眼看去,自己已經在屋頂之上了。
"來,坐這兒!"葉晨軒在屋頂上坐了下來,然後指了指他身邊的位置。千芷鳶順勢坐在了葉晨軒旁邊。
葉晨軒遞了一個杯子給千芷鳶,往杯子里倒了點小酒。
"你還小,喝一點點,嘗個滋味就好,喝多了會難受。"葉晨軒說道。
千芷鳶抿了一小口酒,這酒味道不錯,但是比師父的梨花釀,還是差了一些,畢竟是隨手拿的酒,而梨花釀是只有師父在會釀的。
千芷鳶打開小布包,將湯圓拎了出來,將剩余的酒遞到它的嘴邊,喂給它喝。湯圓一口將杯子里的酒喝掉,然後懶懶的窩在千芷鳶的懷里閉上眼楮,酒足飯飽,美美睡覺。
抱好湯圓,千芷鳶發現葉晨軒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怎麼了?"千芷鳶問道。
"別看你總是責怪它貪吃,對它很凶,但是其實你還是很疼它的。那麼小一杯酒,拿到手里,你都會想到它。"葉晨軒笑道。
千芷鳶撇撇嘴,她說道︰"才不是呢!"
她這一說完,連自己都笑了,不是?她自己都不信。雖然跟湯圓在一起的時間沒有很久,但是她感覺,她跟湯圓已經很默契了。
"你…過得好麼?"
靜謐的夜里,夜風習習的吹,葉晨軒的話隨著微風吹進千芷鳶的心里。這話問的,著實真的很奇怪,像是多年不見的親友。
"我過得很好啊!"千芷鳶回答道︰"以前有十一,現在有師父,虛心,還有湯圓。"
"那就好。"
過了一會,千芷鳶又說道︰"其實我過得不好!"
"怎麼了?"葉晨軒語氣之中染上了些許急促。
"師父是個壞蛋,他很壞很壞,他經常欺負我,他騙了我的人,他收繳了我的錢,他還經常威脅恐嚇我!他對我不好,很不好!"千芷鳶控訴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有些委屈,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委屈她會跟一個只認識了一天的人說。
"我知道,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師父名聲那麼好,大家都知道,頂多會覺得是我太頑皮。"千芷鳶撇了撇嘴,低聲說道。
"怎麼會呢?我信,我相信你。"葉晨軒雙目直直的看著千芷鳶,眼里沒有一點玩笑的意味。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相信我?"千芷鳶有些詫異。
"沒有為什麼,你是個好孩子,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信,真的。"
千芷鳶看著葉晨軒全是真誠的雙眸,直覺讓千芷鳶相信他的話。
"唉…"千芷鳶嘆了一口氣,她悶悶的說道︰"其實,師父對我很好。真的,雖然平日里喜歡作弄我,但是他確實是真心為我著想,為我考慮的。你明白麼?"
"明白啊,就想你對湯圓,雖然你經常戳它,經常拎起它的尾巴,責罵它,但是其實你心里還是記掛著它的。"葉晨軒笑道。
"那不一樣!湯圓是只貪吃貪睡天天闖禍的笨寵物,怎麼能拿我跟它比呢?"千芷鳶不高興的立即反駁道。
葉晨軒輕笑一聲,他說道︰"好好好,不拿它跟你比,你聰明可愛,乖巧伶俐,不貪吃不貪睡,也不闖禍。"
"……"
千芷鳶有些難過,她怎麼覺得,帶有一點點,諷刺挖苦的味道?
"唉…"千芷鳶又嘆了一口氣。
"小小年紀怎麼老是嘆氣呢?你哪里來那麼多煩惱?嗯?不許胡亂嘆氣。"葉晨軒模了模千芷鳶的小腦袋。
"不是啦,我其實,沒什麼煩惱。就是有一只可惡的小螞蟻,整天爬來爬去…"
"小螞蟻?"葉晨軒十分的疑惑。
"對啊,最近有一只小螞蟻老是爬,爬得我心里癢癢,抓又抓不到,趕又趕不走,好討厭啊!而且每次都在關鍵時刻作祟,囂張猖狂又可惡!"千芷鳶說著撇撇嘴巴,捏了捏小拳頭,一副我很生氣的樣子。
"什麼小螞蟻?你身上有螞蟻麼?還是有什麼不適?"葉晨軒疑惑的問道。
"不是啦,哎呀,說不清楚啦!"千芷鳶小吼了一聲。
"讓我給你把把脈?"葉晨軒伸出手抓住千芷鳶的手腕。
千芷鳶搖搖頭將手腕抽了回來,若是把脈有用,她還至于這麼糾結麼?
"葉叔叔,不要都說我啦,說說你啊,你有妻子麼?"
葉晨軒撫模著千芷鳶腦袋的手僵了一僵,他臉上的笑容也有了裂痕。
千芷鳶覺得,似乎她說錯話了。就在她琢磨這怎麼把話題扯開的時候,葉晨軒說話了。
"有"
"啊?真的?我怎麼好像沒有見過?葉叔叔的妻子一定人很好,長得也很漂亮。"
"是啊,她很好,真的很好,她也長得很漂亮。"葉晨軒怔怔的說道,幽深的雙眸似是陷入了一種帶著痛的追憶之中。
"葉叔叔…"千芷鳶不想再問下去了,她知道葉晨軒背後一定有一段淒美的情感經歷,她不想勾起他的回憶。
"葉叔叔,還有酒麼?"千芷鳶舉起小杯子在葉晨軒面前晃了晃。
"有,我再給你一點,喝完了,我就不再給你了。你還小,不能喝太多酒,知道麼?"葉晨軒往千芷鳶的被子里倒了一些酒。
千芷鳶接過酒,咕嚕咕嚕一口喝完。喝完之後,話題也不知道再怎麼接下去,她只好抱緊了湯圓靜靜的看著星空。
不知過了多久,葉晨軒打破了這沉默,他取出一把小刀,遞給千芷鳶。
"鳶兒,這把刀你拿著。"
千芷鳶接過刀,細細的端詳著,她看到刀柄和刀鞘之上都刻著精致的紋理,十分的漂亮。拿著這把小刀,千芷鳶格外的珍惜。
她將刀鞘拔開,一道寒光從里面迸射出來,她心中暗贊,這把刀真的很漂亮也很鋒利。
"葉叔叔,這把刀一定很貴重吧。"千芷鳶抬眼問道。
"再貴重,也不如你重要。"
千芷鳶微微一愣,她抬頭看向葉晨軒。
葉晨軒此話一出,他自己也愣了一愣,他說道︰"我很喜歡你,我希望你可以過得很好。這里很雜亂,江湖很危險,人心很險惡,所以我想把它送給你,在危險的時候,希望它可以保護你。"
"謝謝,葉叔叔…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把刀放好,不要輕易拿出來,知道麼?"
千芷鳶點點頭。
"鳶兒,你看,那邊的那顆星星很亮。"葉晨軒忽然伸出手指了指西邊的天空說道。
千芷鳶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有一顆星星特別的亮。
"是呢!"
"你說,它是不是一直都在看著我們?"葉晨軒喃喃道。
"是呢!它一定是看著我們在廚房里偷吃,它眼饞!"
听到這話,葉晨軒忍不住笑了出來。
"鳶兒,喜歡我做的飯菜麼?"
"嗯!喜歡!"
"那以後晚上,你若是餓了,就到這里來,我給你做。不過不要告訴別人哦,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好,不告訴別人。"千芷鳶伸出小手指,伸到葉晨軒面前,她說道︰"我們拉勾!"
"好,我們拉勾!"
溫和的夜晚在知了的叫聲之中,悄悄的走過,伴隨著溫和的夜風,夜空顯得格外的靜謐,像是一個溫婉的女神,一襲黑紗,風華萬千,高高在上,卻親和可人,讓人不住的向往。
------題外話------
求首訂!求花花!另外,訂閱的妞別忘了進群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