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芷鳶一咬牙,她心知,現在出去救他們已經來不及,雖然他們潛伏的能力沒有,但是手上的功夫還是在的,頂多是被箭射中,不至于會射死。
至于箭頭上的毒素,只要讓他們能夠安全的離開這里,要解毒一定不會很難。
思及此處,千芷鳶將目光看向葉晨軒的房間。她不想這麼做,但是她現在別無選擇。
轉過頭,鐘曉月已經在箭雨中受傷,齊林和楊展風多多少少都已經被擦破了皮肉,中毒無疑。此時他們正在箭雨之中揮舞手中的劍,想要尋找一條生路。
千芷鳶一個閃身,她從躲避的地方跳了出來,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閃到了葉晨軒的房門口。
正當她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一個人從房檐上落下來,擋在了她的前面。那人約莫三四十歲,從他的身手來看,千芷鳶知道這人不容小覷。
那人看見千芷鳶,便對她動起手來,兩人很快便打在了一處,動作越來越快,內勁帶著的風將周圍的草木都已經刮得零碎。
千芷鳶暗暗的稱贊這人的功夫,實在是高得沒話說。她已經很自信,能夠跟她打平手的人在江湖武林已經不算很多了。
但是在這人面前,她竟然一點好處都討不到,當然,那人也沒有辦法抓到她。
「年紀輕輕竟能有如此修為,你是什麼人?」那人皺著眉頭問道。
「蒙著面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你這一問未免也太過多余了!」千芷鳶答道,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的狠戾了。
既然直接拿不下來,她只有兵行險招,兩敗俱傷,說不定還有有一條活路。
就在千芷鳶正準備跟那人硬拼的時候,房間內傳來一聲咳嗽。
那熟悉的聲音如同海水一般灌進千芷鳶的耳里,她好想現在就進去,進去看看她別了九年的葉叔叔,看看那個喜歡給她做飯帶她爬屋頂的葉叔叔,看看那個在細雨中的石板橋上找到她的葉叔叔。
可是她不能,若是現在相認,後面將會有無窮盡的麻煩。
千芷鳶按下所有的情緒,將精神集中在對手身上,就在這時,她發現那人竟無意間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破綻,一個旋身反手,千芷鳶手中的小刀扣在了那人的脖子之上。
「別動,叫那些人都住手!」千芷鳶將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之上。
「住手!」那人配合的大喊了一聲。
院子內的箭雨立即停了下來。院子中間,跟著停下來的還有楊展風,齊林和鐘曉月。他們轉過頭看到這邊,大大的喘了一口氣。
「你們過來。」千芷鳶對他們三人說道。
說完,他們三人相互攙扶著走到千芷鳶的身邊,千芷鳶看了他們一眼,身上的傷就數鐘曉月的最重,其他兩人身上的傷很多,但是都沒有到要害。
見到他們如此,千芷鳶松了一口氣。
「放我們出去,解藥交出來。」千芷鳶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她知道,這要求未免有些過了。因為在她手上的不是葉晨軒,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身份高,武功強的暗衛首領。
葉晨軒會為了這麼一個暗衛首領就放過他們麼?其實她的葉叔叔,她很不了解。依江湖上的傳言,葉晨軒心狠手辣,這樣的條件,他或許是不會答應的。
就在千芷鳶擔心的時候,從屋子的拐角處又走出一個人,看那人的穿著,和自己手上扣著的這個人一樣,千芷鳶就知道他們應該是武功差不多,地位也是相仿的。
看到這里,千芷鳶的心涼了半截。若是剛剛這個人也出來,她根本就沒辦法一次招架兩個高手。而她手中的這個也還只是其中一個暗衛首領,她的籌碼,顯得越發的薄弱的。
從屋子拐角處走出來的那個人,看了她一眼,轉身推門進入了葉晨軒的房間之中。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在千芷鳶四人焦心的等待之中,那人終于推開房門走了出來。出來的時候,他手上還拿了一封信函。
他將信函遞給千芷鳶,他說道︰「你們不是三爺也對付的人,所以他不會跟你們計較。但是既然你們敢闖葉家,就必須付出代價。
這封信,很重要,三爺需要將他交給滎陽流雲莊的莊主,送這封信有一定的危險,若是你們能夠安全的送達,流雲莊那邊自然會給你們解藥。」
說完那人又遞了一個瓶子給楊展風三人,他說道︰「這個藥可以暫時壓制你們的毒性,但是若是指定時間之內,沒有解藥,你們一樣活不了。所以,這封信務必送達。」
他又轉頭看向千芷鳶,他問道︰「你覺得如何?這個交易,可還公平?一封信,換三條人命。」
「成交。」千芷鳶接過那人手中的信,放開了她手上的人。
「讓道。」
那人一揮手,所有的暗衛都讓看了一條路。
千芷鳶看了一眼,攙扶著鐘曉月,四人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走出了葉家。
回到客棧,千芷鳶請了大夫,將他們三個人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待得他們都睡下之後,千芷鳶一個人獨自坐在房間之中。
月光之下,她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孤寂,孤寂卻十分的傲然。
她將葉晨軒的那封信拿在手上,半晌之後,將它撕開。
打開信封,她看到了一行俊逸的字跡,那是葉晨軒親手所寫——不可傷害他們分毫,並且務必留住他們,直到武林大會結束。
千芷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打開第二張信紙,上面有好幾行字,洋洋灑灑的寫著很多道菜,那些菜,都是她愛吃的。
她料得沒錯,葉晨軒認出了她。
那時她跟那人交手,那人問她身份,她出了聲。就是那聲音,時隔九年,他竟一下子便認了出來。
如今她看到這封信,她越加的相信,葉晨軒在房間內的那一聲咳嗽,是那個暗衛輸給她,被她擒住的理由。
這一切,根本就是調虎離山,葉晨軒想讓她,遠離這場漩渦。
千芷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角有些濕潤。
時隔九個春秋,他的名聲一片狼藉,可她卻從未放棄過對他的牽掛。或許,是小時候留下的感情,會特別深一些。
時隔九個春秋,她已經從一個稚氣的孩子長大成人,已經有了千變萬化。可一道聲音,他便可以認出她。或許,這就是緣分?
她靜靜的坐在房間之中,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幕慢慢褪去,天邊魚肚翻白,千芷鳶站了起來,她將手上的信撕掉,抓在手上,用力一握,它便成了粉末。
「湯圓走,去給他們吸毒。」千芷鳶對床上睡眼惺忪的湯圓說道。
湯圓見此,一個跳躍,跳到了千芷鳶的肩膀之上。她們走了出去,房門關上,地上的粉末被風吹散。
床邊湯圓正在給楊展風吸毒,千芷鳶坐在一旁,給他們寫藥方。
滎陽她是不會去的,她要留在這里。她向來不听話,也不差這一次了。
最後一筆落成,千芷鳶將藥方交給小二,讓他去煎藥。
「芷鳶,這一次,是我沖動了。」楊展風的聲音從床邊傳來。
千芷鳶抬了抬眼她說道︰「好好休息,若是你真的知道錯了,那這段時間就哪都別去,好好養傷。」
「對不起。」楊展風說道。
「沒事,好好休息吧。」千芷鳶站起來將房門關緊。
他們三人的毒素都清除之後,千芷鳶有些疲憊的回到房間,一夜未睡,千芷鳶懶懶的躺到了床上。
抱著湯圓,她眨了眨眼楮。
這樣也好,他們受傷,需要休養,那也不失為阻止他們再涉險的一個理由。這樣一來,她便有了空間做自己的事情。
做什麼事情呢?
千芷鳶勾了勾唇角,一抹妖嬈的笑意在唇邊綻開。
雙眼合上,漸漸的,她在疲憊之中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千芷鳶帶著湯圓進入了一家江湖人士很多的客棧。果不其然,客棧之內,又有人在煽動鏟除葉晨軒的言論。
依然是激情澎湃,依然是成功掀起了武林同道的憤慨之情,依然是坐在床邊的位置,千芷鳶的心情卻不再煩躁。
她將茶杯放在唇邊,悠悠然的抿了一口茶,在喧鬧的客棧之中,她顯得尤為鎮定。听著那些詆毀葉晨軒的話,她再也不會生氣,因為她向來大度,不喜歡和死人計較。
千芷鳶一手端著茶杯,一手不斷的順著湯圓身上的毛發。
當那人正講到激情之處,千芷鳶的手指一屈,在湯圓的背上點了點。
一個閃身,湯圓便躥沒了影子,下一瞬,湯圓又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千芷鳶的懷中。
「啊…」
客棧之內傳來驚叫之聲,依舊是中毒而死,依舊是找不到下毒的人,不同的是,那人的右肩之上,裂開了一個口子。
幽藍色的玄漠圖騰出現在所有武林人士的面前。
那些武林人士的關注點從那人瞬間中毒斃命之上,開始聯系到他身上的圖騰上,所有人都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就在此時,客棧的門口傳來一聲驚叫。
又一個人死在了地上,臉上發黑,死狀和前兩個人一模一樣。這立即引起了客棧內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們立即跑過來,檢查那人死因的時候,同時翻開了那人右肩上的衣服。一個幽藍色的玄漠圖騰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湯圓,今天吃紅燒五花肉,還有糖醋烤魚,如何?」千芷鳶模著湯圓的雪白的毛發說道。
「嗷嗚…」湯圓興奮的跳起來,舌忝了添千芷鳶的臉蛋。
「小二,來兩盤紅燒五花肉,兩條糖醋烤魚!」千芷鳶叫了那麼一聲。
然而,此時客棧一片混亂,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思考和議論之中,就連客棧的老板都出來處理這些事情。整個客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連續莫名其妙死了兩人,而且還是中毒而死,身上還出現那樣詭異的圖騰。
所以,根本沒有人有暇顧忌千芷鳶的點菜。
千芷鳶勾起唇角,她抱起湯圓,她說道︰「這家店的人都好忙哦,我們換一家店。這一回,先吃飽,如何?」
「嗷嗚…」湯圓一听有吃的,它就一臉興奮。
抱著湯圓離開,千芷鳶換了一家客棧。
這幾日,原本就很混亂的淮陵更加混亂了。客棧之內,大街之上,小巷之內,連續發生了很多起類似的事件。這些人身份不同,但是相同的是死法以及身上那詭異的圖騰。
有傳言說,那圖騰其實是一種西域的詛咒,身上有圖騰印記的人全都會瞬間暴斃。
有傳言說,那是一種毒,中了毒的人,身上都會長出這麼一個印記。
有傳言說,那是一個神秘組織殺人之前,必先留下的警告。
傳言眾說紛紜,攪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驚恐之中度過。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段時間,不斷的有人死去,接下來,還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站在一家茶樓的窗邊,千芷鳶看著熙熙攘攘的淮陵大街,她肩頭上的湯圓打了一個呵欠。
他們既然已經將手伸得這樣長了,又怕什麼別人知道呢?
既然他們敢如此高調的煽動武林人士聯合鏟除葉晨軒,那她就讓他們在高調之中死去。死在所有人面前,讓玄漠圖騰暴露在所有的人面前,讓大家共同探討。
利用武林群眾的力量,可不是只有他們才會的事情。
她在等,等魅影鬼城的人有所行動。
勾了勾唇角,千芷鳶喝掉了茶杯里所有的茶水,轉身走下了樓。她慢悠悠的走著,走到巷子之中,越走越慢,越走越深。
走到一間破舊的無人居住的房子之前,千芷鳶停住了腳步。
就在此時,四周出現了十來個黑衣人,虎視眈眈的正盯著她看。
「是不是你干的?你若是能夠坦誠,我們或許會放你一條生路。」其中一個黑衣人對著千芷鳶說道。
「干什麼?你們是誰?」千芷鳶眨了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一臉稚氣,一臉不解。
「真的不是你?」那人疑惑的盯著千芷鳶的臉,想要從她的表情上看出破綻。
「是我什麼?你們是什麼人?要搶錢麼?」千芷鳶疑惑的問道。
「怎麼辦?真的不是她麼?」那黑衣轉過頭問向另外一個。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那人狠戾的說道。
還沒等另一個人點頭下令,轉過頭,他們看到千芷鳶已經動了,與她一起動的還有雪白的湯圓。
「不對,她根本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她在騙人!」那人此時才發現蹊蹺。
「湯圓,這一次,你可不要再輸了。」千芷鳶笑得妖嬈。
「嗷嗚…」湯圓大叫一聲,迅速的在黑衣人之中穿梭來往。
于此同時,千芷鳶手中的小刀在黑衣人之中迅速的揮動起來。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約莫一刻鐘之後,偏僻的小巷之中已經是一片狼藉,地上尸體遍布。
「太愚蠢的人,沒有理由活在這個世界上。」千芷鳶看著遍地的尸體冷笑一聲。
「嗷嗚…」湯圓也輕蔑的叫了。
千芷鳶轉過身對著最後一個跌坐在地上的黑衣人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知道為什麼你沒死麼?」
千芷鳶勾起她那妖嬈的唇角,對著那個黑衣人說道︰「因為你比較倒霉。每次殺一群人,我總喜歡留下一個,若是那個人配合,那我就大發慈悲賜個安樂死,當然,我是希望那人不配合的。因為我很喜歡用各種各樣的玩法,挑戰人堅韌的意志。」
「你…」那黑衣人已經受傷在地上站不起來,他不斷的挪著身子後退,身體瑟瑟發抖。
「你們到底還有什麼計劃?之後還有什麼行動?開會的地方是怎麼確定的?」千芷鳶一連串問了出來。
那人冷哼一聲,還不等他慷慨激昂的說出寧死不屈的話,千芷鳶便一腳踢在了他的之上。
「啊…」那人慘叫一聲。
「我知道你不想說,我也不想你這麼快說,天色還早,我特意選了一個偏僻地方,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慢慢玩。」千芷鳶一步一步朝那個人走過去。
「你,你這個賤…」那人話還沒說完,千芷鳶又是一腳送了過去,直接踩在了他的尾椎骨之上。
「啊…」又是一聲慘叫。
「既然嘴巴不老實,那就讓你叫個夠。」
千芷鳶往前幾步,一腳將那人踢翻過來,讓他的正面朝上。然後拿著她的小刀往那人的心房處狠狠的往里一刺。
「啊…」
「哎呀,想不到,多少年了,手法還是那麼精準,都插心房上了,還是沒把你弄死。」千芷鳶滿意的感嘆她的手法。
「下一個地方是哪好呢?」千芷鳶正琢磨著下刀。
「不,不要,我說,我全都說出來。」那人害怕的哆哆嗦嗦,再也受不住了。
「這麼沒骨氣?」千芷鳶覺得不帶勁。
「我,我說…」
那人正要說出口,只听院子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快點,就在那邊!」
千芷鳶暗咒一聲︰該死!
她的小刀一揮,便了結了地上的那人。
破屋的門口,鐘曉月等三人站在那里,愣愣的看著千芷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