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獸妃 第五十八章︰兵變

作者 ︰ 盛寵萬千

軍隊如一道疾馳的閃電,獵獵奔來,好似趕著時間,甚至沒有停下說話的打算,帝都分隊的領兵堅毅的濃眉動了一下,若是攔下,宮里出了事情,兵力不夠,便是他們的罪責了,若是不攔,出了岔子,那也是大蟒國的問題,他們有大蟒國的軍令旗,何況這支治安軍,人數不多,怕是惹不出什麼亂子。

馬隊瞬間逼近,若是再不發令,就撞上了,領兵短時間內快速的分析了利害,突然一揚手,大喝一聲,「放!」

長街的中央,一人粗的木質長護欄被緩緩抬起,大蟒治安軍如一陣風般縱身越過,不一會兒,消失在長街盡頭。

「左使,會不會出什麼事?」帝國士兵低聲問道。

「派人通知司馬大人。」

滄安帶著軍隊長驅直入的進了內城,第一道關卡一旦順利通過,隨後的關卡,便輕而易舉,身後的士兵們噓氣,松懈的聲音傳來,滄安沉了沉目,現在還不是松懈的時候。

風雨沖刷著武德殿上的琉璃瓦,雨落如珠,為宮殿披上了透明的薄紗,從殿內透出的蓮花燭燈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雨絲晃過,反射出銀色的寒芒,在殿前猶如無數洶涌的暗箭,銀針。

段譽身為將軍,硬闖崇文門、宣慶門、闖入最後一道宮門,竟然無人敢攔,就連王後派的士兵都攔不住。

武德殿內,蟒王宏厚的聲音剛落,「張太良,派人將王妃宣來,孤有話問她。」

張太良從雨中搶先段譽一步飛奔入殿,在蟒王最後一個音節剛落的時候,一個踉蹌跌了進去,渾身濕漉漉的爬了起來,戰戰兢兢的跪地道︰「王上,段將軍……求……求見。」

「喝。」蟒王淡笑了聲,「孤倒是把他給忘了,讓他進來!」

話剛落音,段譽大步從雨中踏了進來,鎧甲上的雨水順著縫隙滑落至大紅地毯上,如血般綻放朵朵。

「王上!」段譽低頭抱拳,單膝跪地。

趙後見段譽進來,細眉微微蹙了一下,略帶冷意的目光瞅了眼張太良,張太良心虛的低下頭,趙後這是在怪罪他沒有攔住將軍。

蒙氏倒是開心了,抿嘴一笑,勝籌在握的笑容盯了趙後一眼,有恃無恐的替蟒王添了一盞茶,在蟒王身邊坐下。

蟒王把玩著手中的雕花瓷杯,身子隨意的靠在韶熊的皮毛軟榻上,濃眉不動,隨口道︰「將軍這個時辰進宮為了何事?」

段譽清俊的面容泛著黑氣,飛快的掃了眼殿內,沒有穆驚鴻的身影,才長長松了一口氣,鴻兒不在便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內毒發的痛楚,皺了皺眉,煙兒既然已被逼的到了除掉他的地步……無路可走了麼,既然她耐不住了,露出馬腳被蒙氏抓到,那麼所有的罪過都由他來背。

「末將有罪。」沉聲低喝。

蟒王從軟榻上坐起身,疲憊的臉上透著隨意,然而端正的身子卻隱隱露出威嚴的正氣,「將軍何罪之有啊。」

「段將軍莫不是在自責今日沒有讓天朝貴冑們盡興?」趙後突然慈和的輕笑了聲,繼而道︰「王妃代替本宮前去了乾坤殿招待了,將軍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趙後擔心段譽說出什麼不好的話,搶先一步提醒道。

「呵呵,王上剛剛不是召王妃入宮嘛,哪兒去什麼乾坤殿呢,姐姐想是記錯了。」蒙氏立馬接了話,冷銳的瞄了眼趙後,撫在蟒王的肩頭笑道︰「這王妃啊,也真是的,看著那般嬌柔水靈的人兒,怎成想竟這般歹毒,可憐了城兒,玉兒吆……您說對嗎?段將軍?」

她這話,雖還不能對穆驚鴻造成什麼厲害來,倒是對段譽,卻是有催命的作用。

如若煙兒不對他下毒,他或許會三思而行,想想對策,可是如今,他中毒已深,鴻兒容不下他了,他活著便成了她的障礙,有什麼意思。

段譽神情略微僵硬,沉了沉氣,下意識看了眼胳膊上乍起的血管,眼里浮起一絲決絕,沉聲︰「三年前,末將身為副統帥期間,曾在滄將軍送給城公子的藥碗里下了毒,致使城公子猝死,因垂涎玉公主的美貌,而趁人不備玷污了玉公主的清白,逼死玉公主,嫁禍給滄將軍,一切都是末將干的,與王妃無關!」

此話說的鏗鏘有力,在大殿之上空寂的響起,死一樣的寂靜,趙後神情僵硬,蒙氏笑容似蜜,而蟒王,眼楮盯著段譽的臉上,遲遲沒有離開,良久,只听「嘩啦」一聲,蟒王手中的茶盞掉在了地上,碎落了一地殘碴,滾向很遠。

蒙氏巧笑的臉漸漸收了神情,瞅了眼段譽,輕聲道︰「段將軍莫不是說笑,明明是王妃嫁禍,天下誰人不知慶安公主大逆不道,屠弟弒姐?你來添什麼亂子,難道將軍和王妃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後從容的站起身,冰冷的眼光如刀一般割過段譽的身體,頭一次,符合著蒙氏,冷笑道︰「段將軍確實說笑了。」

「末將所言……」段譽冷峻的臉浮起嚴厲。

「閉嘴!」趙後突然一聲歷喝,雙目如刀,阻止了段譽後面的話,緩緩扭頭,看著斜側在軟榻上的蟒王,寬慰一笑,「段將軍今日陪帝都的人喝多了,這樣的笑話也可以拿來說,王上……」

蟒王疲憊的臉蘊著麻木的神情,盯著段譽瞅了一會兒,突然咧嘴一笑,松了一口氣般,大嘆一聲,「原來是喝多了,哈哈哈哈,孤差點信以為真!」

段譽還欲說什麼,趙後突然對著門外的錦衣衛,沉聲吩咐道︰「還不把將軍帶下去……」

狂風呼嘯,淹沒了趙後低沉的話語,聲音傳出殿外,帶著說不出的冷意,融進夜色風雨中,大蟒早已不是曾經的大蟒,蟒王無能,趙後獨政,趙後的聲音,便是大蟒天下的聲音。

穆驚鴻一路策馬,匆匆趕到宣慶門,卻在進入宮門的剎那,猛地拉緊了韁繩,猶豫的立在原地,美目如風,穿梭過風雨,掠過大蟒的武德殿,段譽已經入宮了……晚了。

就算現在趕到,也無濟于事,只會中了蒙氏的計,讓蟒王起猜忌……

穆驚鴻咬了咬牙,斗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不能去,如若現在入宮,必會給引火燒身,怪只怪段譽太愚蠢,輕信他人的讒言,她抓緊了韁繩正要調轉馬頭。

突然身後遙遙的傳來慘叫聲,「反……反了……段將軍起兵了!」

「來人啊……」

「啊……」

士兵驚恐的喊叫聲響徹在雷鳴的暴雨中,遙遙的從大蟒第一道宮門,崇文門傳來。

悶雷轟然,穆驚鴻臉色微變,眼里浮起一絲恐懼,扭頭向崇文門看去,巍峨宮門,沉沉夜幕,就著高高掛起的宮燈,依稀可見那熙熙攘攘的人頭,揚起的彎刀,寒芒鋒銳,揮動的長矛,鮮血凌厲,還有那踫撞的鎧甲,火花飛濺。

大地輕微的顫動,士兵們厚重的腳步聲,通過地面水花的波動,震懾著穆驚鴻的心脈,慘叫聲不絕于耳,隱約夾雜著鐵器的摩擦聲。

……段譽……他,真的,反了?

腦海里浮起幾日前,段譽說要帶她殺出一條血路的事……

穆驚鴻莫名的打了個寒戰,他終究是沒有忍住……心下浮起絲絲寒意,穆驚鴻咬緊了唇,原本打算出宮的想法,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消無蹤跡,突然踢了一腳馬肚,向武德殿奔去。

大雨凌厲,激烈的拍打著地面,幾乎遮住了萬物,滄安將彎刀猛地勾住最後一名守衛,用力一拉,士兵的頭與身體登時分成了兩半,殘肢半地。

十幾人的隊伍沉默的在她身後聚集,漢子們滿臉的鮮血被雨水沖刷干淨,露出視死如歸的決然。

「援兵很快就到了,段將軍在哪兒?」個頭極大的漢子踏著重步走到滄安身後,詢問道,面上還蘊著鮮血,猙獰可怖。

滄安握緊彎刀,瞅了眼消失在宣慶門前的縴細身影,幽冷的眸里掠過一抹殺意,翹唇冷笑,「段將軍在閻王殿,還是他心愛的女人親手送去的。」

她的聲音不大,落在雨中便沒了聲息,魁梧的大漢沒听清,欲傾身上前,不料,崇文宮門處,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你們是怎麼當差的,臨近斗獸大賽,不守宮門,聚在一起密謀什麼!」

男聲自宮門處低喝而來,帶著仗勢欺人的口氣,大咧咧的從宮外入內。

他微仰著面,傲慢的盯著前方,絲毫沒有察覺在他腳步的幾丈外,血流成河,橫尸滿地。

雨滴密集的敲打著地面,猶如上元節的炮竹, 里啪啦,在地上炸開了透明的水花,沖淡了血跡,刷白了尸體。

滄安余光冷冷瞟去,這一看,便翹唇笑了,有天相助。

之前被穆驚鴻打了,保太走路還有些蹩腳,大咧咧的晃悠著入內,他走路的姿勢極為奇特,每跨一步,竟意外的沒有踩到那些尸體……

滄安身後的士兵們瞬間繃緊了神經,暗中齊齊拔刀,冷冷的注視著從大雨中一路跛著腳行來的男子。

男子身穿朱紅綢袍,外罩黑色的防雨斗篷,眼高于天的入了崇文門,他該是回到三王子府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蒙氏,無處哭訴,才想到入宮來前蒙氏,讓蒙氏替他出一口氣。

「看什麼看!」保太瞪著眼喊道,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個通行牌,在雨中不耐煩的晃悠了兩下,吼道︰「都看看這是什麼,這是我蒙姑姑給我的通行牌,可通過此牌進入王宮!你們這些看門的,什麼品級,什麼門檻,見過這東西嗎?」

說來怪異,這保太雖為蒙氏的旁氏血親,卻備受蒙氏寵愛,不僅將他留在府中當食客,還賜了不少寶貝,就連這通行牌,也是前些日子給的,外人只道是保太娘親,曾是蒙氏一家的救命恩人,這恩人情義,無論如何都是要還的。

保太咋咋呼呼的走到滄安及一群士兵面前,牛哄哄的將肚子一挺,眼楮滴溜溜掃了一圈,見這幾個士兵面相不善,個個瞪著虎目看著他,陽剛的臉上還有淡紅色的水往下淌,不由的生了怯意,強撐著底氣道︰「蒙夫人是我姑姑,你們知道武德殿往哪兒去嗎?」

士兵們下意識提起了刀,打算殺了了事,滄安緩緩抬起右臂,阻擋了身後暴動的士兵們,幽冷的雙眸盯緊保太的臉,指了指乾坤殿的方向,淡淡道︰「那里。」

乾坤殿的方向燈火輝煌,金燦燦的宮燈長龍宛若天際祥雲,在這漆黑暴雨的夜晚,恍若人間仙境。

保太為人雖陰險愚鈍,卻也不傻,見這幾個士兵提著彎刀,神色嚴肅的樣子,不由的心下驚跳,這些個士兵莫不是在干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樣一想,他突然往後退了兩步,轉了步子,就要往滄安指的方向奔去,然而,腳步剛移,便被身後的尸體,絆了個踉蹌,一跌進了血水中,「哎呦……」

被打開了花,這會兒又重重跌入了水中,保太心里無名之火噌噌的往上冒,張嘴就要罵,眼角剛瞟見身側士兵破碎的臉,頓時舌頭打結,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宮燈昏暗,灑照在腳下那張張扭曲破爛的臉上,血肉模糊,分外可怖,保太驚恐的神情漸漸放大,突然左右看了看,才發現他身處殘肢當中,尸體堆兒里,他的手按在血水里,他的腿,擱在半截的腰身上。

「啊……」保太一聲嘶吼,破了音兒,連滾帶爬的像乾坤殿的方向瘋跑去。

「殺……殺人啦!」

士兵們正要追,滄安突然伸手攔住了他們,低聲道︰「交給我。」

說罷向著保太追去,冷笑一聲,喝道︰「站住!城公子和三公主滄玉明明是穆驚鴻所殺,穆驚鴻卻逼著我們將軍前來認罪,橫豎都是一死,反了!站住,在跑我們就放箭了!」

保太原本就膽子小,一听說放箭,跑的更快了,腳下如裝了風火輪,嚇的飆出了淚來。

滄安突然縱身撲去,長刀一凌,在砍上保太腰身的剎那,突然偏離了方向,刀鋒一側,砍掉了保太大腿上的半塊肉來。

「啊……姑姑……姑姑……」保太絲毫不敢停留,摔了幾個咕隆,在地上滾了一圈,拖著重傷的右腿,死命的往前爬去。

滄安有意放他,見保太消失的雨霧中,微微眯起眼楮,她給他指的方向是乾坤殿,那里聚集著全西川大陸最為尊貴的權勢人物……

厚重的腳步聲自保太消失的地方傳來,滄安翹唇,這麼快援兵就來了,她狂奔回崇文門,向著前方等候她的士兵們低聲道︰「走!」

說罷帶著士兵們閃身潛入暗夜,腳下生風,悄無聲息,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原本是她前世的舊部,卻在她死後,暗中倒戈向段譽,為了活命殘殺了郭子航等一眾忠于她的兄弟們,如今他們也被逼上了同樣的死路,是否嘗到了當年那些弟兄死之前的義憤填膺,視死如歸的心情?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穆驚鴻在第三道宮門處下了馬,還沒入內,身後的士兵蹬蹬蹬,踏著水花一路奔來,擦著她的身體而過,如風一般抹了把雨水,向著宮門守衛,疾呼道︰「出大事了,快去通知王上,段將軍反了!」

守衛兵一听,臉色大變,轉身就跑,跑過榮勛廣場,向著蓮花台階下的士兵飛快的說了句,士兵還沒听完拔腿就跑,一個傳一個,向著宮殿內傳去。

穆驚鴻一把掀掉黑色斗篷,舉著御用通行牌,像宮殿奔去,大雨將她的發髻沖刷的紛亂,小臉蒼白,浮著決然的怒意。

「王妃……」守衛兵,巡邏兵見著她,齊齊跪地,低呼,臉色全都變的怪異起來,透著搖擺不定的驚恐,段將軍怎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起兵?

小士兵一口氣爬上高高的蓮花階,見著張太良守在大殿外,緊張的大喊一聲,「公公啊,段將軍兵……兵變了,他的部下帶兵闖進了崇文門,前來救他了!」

張太良抱著佛塵,正琢磨著趙後將段譽保了,蟒王若不追究,這蒙氏怎會善罷甘休,還沒想出個妥善的對策,士兵突然連滾帶爬的從台階下滾了上來,噗通一聲跪在大殿前,仰天喊了句,聲音之大,如空中炸雷,炸花了張太良的眼。

此時,趙後的那句「拿人」的話剛落定,錦衣衛也剛進去,還沒將段譽拿下,張太良便跌跌撞撞的冒失闖了進去,全身哆嗦如篩子,不能放段譽出去……

「反了……王……王上,反了……段將軍派兵闖入了宮內……不能放他出去,出去就變了!」張太良語無倫次的哆嗦道,說罷重重跪了下去,聞言,殿外靜候的丫鬟太監們面上蘊著驚慌,齊齊伏地。

段譽猛地一震,難以置信的看向張太良,他的部下打進來了?誰調的兵!段譽血管暴起的額角突突跳動,腦海中電光火石般有了答案,煙兒……

煙兒手中有他的半塊兵符……那是他為防止有變,暗中給她的,好讓她有個退路和籌碼……段譽冷峻的臉突然浮起嘲諷的笑意,濃眉皺起,眼里憤怒凌然,她這是在趕盡殺絕嗎!給他下毒還不放心,連他手里的軍隊都要一並連根拔起,斬草除根?她就這麼信不過他?害怕他會給創拔淳清添亂子?

「何苦……」段譽笑的猙獰,殿外的錦衣衛一听,突然從殿外闖入,團團將段譽圍住,趙後和蒙氏臉上震驚的神色還未收起,千算萬算,她們也沒算到會有兵變這一出戲,難道段譽當真做好了替穆驚鴻背了黑鍋之後,殺出一條血路的打算?

趙後原本看向段譽的袒護眼神瞬間一凌,殺意掠過,深深吸了一口氣,朽木真是不可雕也!

------題外話------

收到通知︰9月4號入v,又要開始苦行僧的修行生活了,無論這條路多麼艱難,千都會堅持,親們若覺得這文有追的價值,便在千入v的首日,給予千支持和力量,讓千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讓千看到你們。有很多親寶問千,為什麼收藏漲不上,是不是推薦不給力,千想說,書院給不給漠妃推薦,給多少推薦,給什麼推薦位,都是有親們決定的,親們把熱情給了漠妃,它便有了推薦價值,一本書的價值,從來都是它的讀者決定的……所以,可不可以,我們一起努力,大家和千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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