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獸妃 第七十章︰滅門之災

作者 ︰ 盛寵萬千

西蕊身子一僵,看了眼滄安,警惕的繃緊了身體。

長夜漫漫,滄安回到房舍的時候,清月高懸,將房門緊閉,才緩緩從口中掏出了一張字條,這是她吃餃子的時候,吃出來的,她微微皺了下眉,將字條打開,僅兩個字︰快走。

心下一驚,這餃子是老頭兒端出來的,莫不是他……

「沙陀……」門外傳來西蕊柔和的低喚。

滄安迅速將字條放入懷中,打開了房門,西蕊擔憂的走了進來,瞅了眼她的臉色,輕聲道︰「沙陀,發生什麼事了?」

滄安快速的掃了一眼門外,將門緊閉後,拉過西蕊的手,輕輕畫了幾筆︰此地不宜久留。

西蕊面色微變,還不等她開口問什麼,門外突然傳來嚷嚷聲,火把高燃,滄安眼神一沉,貼著門縫看去,長廊里,一隊人馬舉著火把一路搜來,客棧前街傳來巨大的喧嘩聲,慘叫不斷,熊熊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半空的厚重雲層。

「王爺,就是這家客棧,前些日子有銅色肌膚的沙陀奴隸出沒,全龍陽都搜遍了,只剩這一家。」帶著牛皮小帽的龍陽城主,俯身道。

飛天客棧前,創拔淳清高騎大馬,冷冷看著眼前燃起的大火,火光將他俊朗的面容籠的如同幻夢,修目半眯,低聲道︰「搜。」

話一落地,他身後數十士兵翻身下馬,抽刀就像客棧里沖了進去,青石從火舌圍繞的客棧屋脊一躍而下,抱拳低聲道︰「王爺,探明白了,斗獸大賽之上作亂的少年,姓蕭,名淵,正是飛天客棧的少主人,系屬俑戈商隊。」

飛天客棧的少主人?創拔淳清魅惑的勾了唇角,半闔的眸子閃過妖異的冷光,低低輕笑,「這個身份,倒是很適合你。」

飛天……

怕是插翅難飛。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創拔淳清淡淡說了一句,笑容還覆在面容上,眸光幽深如海底深淵,蕭淵……

你也耐不住寂寞,出來了麼?

這西川,越來越熱鬧了。

後院房舍間尖叫連連,丫鬟們東奔西跑,嘶聲慘叫,滄安緊盯房門,拉著西蕊步步後退,那張字條究竟是誰寫的,外頭的暴亂是創拔淳清的人馬,還是……

正思慮間,房門被人用力撞開,婦人釵發散亂,喘著氣撲上前來,慌亂道︰「他們……他們闖進來了,快跟我走。」

滄安眯了眯眸子,「怎麼回事。」

「外面被包圍了,快來。」說罷引著滄安和西蕊往柴房跑去,到處都是血紅的河流,殘缺不全的尸體,那些過往的無辜百姓,在不經意間成為了刀下鬼。

前街客棧被大火吞噬,瞬間塌陷,沖天的火光蔓延了整條長街,而在內院的花園里,空氣仿若能凝下水來,黑夜沉沉,空氣里流竄著刺鼻的血腥味。

「少主,創拔淳清搜進來了。」肖信面色沉沉,低聲道。

蕭淵立在熊熊大火之間,邪魅的勾了唇角,「母親呢?」

「夫人帶著沙陀公主往柴房去了……」

話沒說完,蕭淵便消失在了原地,婦人踉蹌的撥開柴房,將滄安塞了進去,低聲道︰「老頭子在外面,備好了馬車,你們快走。」

說罷,就要轉身,滄安一把拉住她的手,沉聲道︰「他們是沖我來的,我去引開他們,你們伺機而動。」

「不行……」

「這樣下去,我們誰也走不了!」滄安突然一聲怒喝,嚴厲道︰「我一個人行動,他們奈何不了我,快走!」

「淵兒還沒來,我去找……」

滄安眸色一沉,「我去!西蕊姐,你護他們出城……」

「沙陀,一起走。」蕭淵修長的身影便站在了柴房門口,婦人臉色微變,有些顫抖的抓過蕭淵的手,看向滄安,低聲喃喃︰「沙兒,一起走。」

滄安微微一怔,逆著火光,眯眼瞧他,毫無害怕,也無半分慌亂的冷靜氣息,這不該是一個即將滅門的少年,該有的情緒。

不在多想,她下意識的拉緊西蕊,從柴房的密道里匍匐而出,出了密道,便是後街的青石大街,深藍色的夜幕下,一輛白色的布衣馬車停在路口,老人搓著手來回踱著步,見他們出來,急忙迎了上來。

馬車里已有了人,正是飯桌前的那三人,滄安快眼掃了一遍,跟隨上車,馬車向著城門疾馳而去,馬車內充斥著壓抑的氛圍,老人掀開布簾一角,戀戀不舍的看了眼被大火吞沒的客棧,偷偷抹著淚,而婦人從見到蕭淵的那一刻,便魂不守舍,口中喃喃,「完了……完了……」

創拔淳清竟這般迅速的捕捉到了她的落腳點,又是因為她,白白葬送了一個完整的家,心里憤恨而不甘,她用力握緊婦人的手,想要安慰她,婦人突然撲到在滄安的肩頭,失聲痛哭,「沙兒啊,一輩子的心血就這樣沒了……」

馬車 轆,碾過空曠的大街,在這寂靜的夜里分外清晰,滄安貼著窗壁向外望去,搖曳的荒火很快的吞噬了長街客棧,火舌繚繞,慘叫不斷,所有的固守瞬間分崩離析,這世間萬物,在龐大的家產,也抵不過兵荒馬亂的踏踏鐵蹄。

一切發生的太快,滄安咬牙,握緊手中的字條,下意識看了眼蕭淵,見他隱沒在光線照不見的角落,看不出表情,只依稀可察覺全身散發的冷戾氣息。

「對不起……」她咬了咬唇,看向婦人。

婦人直搖頭,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卻無法傾吐,眸里含著隱忍的水光,「你沒有對不起誰,是我們自己造的孽,沙兒對不起……該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們……」

她這話出口,老人看了眼蕭淵的臉色,急忙咳了幾聲,仿若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顫巍巍道︰「沙兒,那餃子可好吃?」

在這個節骨眼兒,問起這話,顯然不合時宜,馬車一路疾馳,卻在剛拐過長街的盡頭,後面便追兵遍布,火光尾隨。

滄安猛地繃緊身體,看了一眼西蕊,冷然道︰「護她們出城。」

說罷翻身就要下車,婦人一把拉住她的衣角,臉色變得慘白,不止是她,整個馬車內的人都變了臉色,仿若她一走,萬劫不復的倒是她們了。

「不要走……」婦人滿眼乞求,脆弱與無助溢滿她的雙眸,淚水滾滾,滄安心緒不斷下沉,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她有什麼難言之隱麼?還是說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兒女,萬般不舍。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搖晃的厲害,烈馬嘶鳴,猛地停了下來,車璧撞在了牆壁上,車內一震翻騰,蕭家的成員蒼白的臉上掛滿了驚恐和絕望的神色。

滄安瞳仁一凝,當前看去,馬車的前方赫然停了一片黑壓壓的隊伍,沒有火光,卻無聲息,凝重而莊嚴的守在道路的盡頭。

創拔淳清高騎大馬,冷冷俯視,半眯眼眸。

前後都有追兵,拉車的馬兒步步後退,滄安將匕首置于手心,環視一周,沉聲道︰「馬車的速度太慢,必須舍棄這個車廂……」

「不夠。」老人重重嘆了聲,艱難的看了滄安一眼,憔悴的臉上浮起一絲恍然笑容,沖婦人說︰「她像不像我們的女兒?」

「像。」婦人也恍然笑了起來,下意識靠近了老人,眸里淚光點點,「要不我怎會這般喜她。」

「我們也活夠了,她好我們便好。」老人將婦人的手握緊掌心,又環視著馬車內的其他蕭家成員,沉聲道︰「為了我們的兒子,蕭家的獨苗子,還有這麼可愛的兒媳,是時候到我們出手了。」

另外三人蕭家成員,原本驚慌的神色,蘊上一層難以言明的無奈和憤懣,看了眼默不作聲的蕭淵,均咬唇點頭,身為商胡子,便是將頭提在手上,行走在帝國壓榨的邊緣,時刻準備著拋頭顱,灑熱血。

「沙兒。」婦人堆滿脂粉的臉上浮起一抹慘淡的笑意,「在听母親說一句,我說不讓你走,其實是淵兒的意思,他定然不會舍得讓你出去,淵兒好,我們蕭家便都好了,沙兒,你懂我的話麼?為了我們蕭家,求你跟他走,我求求你了,你和淵兒共騎一馬,往巷子口去,我和老頭子拖住她們,別看我們老身板兒了,也是練過幾下子的。」

滄安望著婦人的眼楮,里面飽含了千般言語,卻無從說起,閃動著憤懣的悲哀,剛剛不讓她出去時的乞求,現在卻又突然改了口。

車內的蕭家人皆充滿希望的看著她,滄安突然覺得心口發堵,沉沉點了點頭,「我會保護好他的。」

說罷,連西蕊都沒有帶,便拉著蕭淵縱身躍了出去,沒有騎馬,一路狂奔,剛跑到巷子口,便高聲喝道︰「跟我來!」

這話說的突兀,驚得大街上莊嚴的士兵皆是一震,向著她的方向看來,創拔淳清犀利的視線瞬間射了過來,修目閃過一抹光亮,一拉馬韁狂奔追來,圍堵在前方的士兵突然調了方向,道路松懈了一個出口。

「分頭跑,好嗎?」滄安拽著蕭淵的衣袖跑過了整條長街,蕭淵反手牽過她的手,「不好!」

追兵如來自地獄的索命冤魂,層出不窮的從身後涌來,創拔淳清一馬當先,突然閃進一個小巷,錦藍長袍扶風掠影消失在長街盡頭。

馬車內,西蕊抓緊手中的骨錐,冷然道︰「沙陀將馬匹留給了我們,必須活下去,前面追兵撤了一半,抓緊座椅,要硬闖了!」

「這個傻丫頭,老頭子,她都這樣做了,我們還要繼續偽裝下去麼?」婦人從衣袖下緩緩抽出長劍。

「為了咱們的淵兒,只得委屈她了,但我們這兩條老命,便替淵兒還給她了吧。」

話音落地,老人突然眼神一凌,一指點在西蕊的肩頭,沉聲道︰「你們三個護她出城,她是沙兒的姐姐,務必保命!」

言罷,突然鞭笞兩匹駿馬向著城門的方向奔去,馬車疾行,橫沖直撞的像城門口圍堵的士兵撞去,「老婆子,乘現在,上城樓,開城門!」

婦人聞言,長眉一掃,如鬼魅般掠身而出,蜻蜓點水般幾個掠影便跨上了城樓,老人縱身躍馬車,長刀一圈凌厲的掃過,在空中帶動出刺眼的血線來,只是一招,便斬殺了守城兵一半。

與此同時,城門緩緩打開了一個縫隙,老人猛抽馬鞭,馬車向著城外疾馳而去,婦人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兩人並肩而戰,將城門再次關死,擋在城樓前,迎接著舉刀砍來的新一輪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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