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102、斷刺10

作者 ︰ 湖

听了蘇螢的電話,莊盛德著急了,「蘇螢……你今天,先別過來!劉志馬上就要出門應酬。等他有空了,我讓他去找你!」

「……那好,我就在下面等他,見一面,我就走……」

「蘇螢……天氣不好,你先回去……下雨刮風的,會生病的……」

「我已經到了!我想看看他,看一眼我就走……不會耽誤他時間的……」

莊盛德抱著自己的頭,痛苦的捶了幾下。該怎麼辦?讓蘇螢看見這倆個人,她會崩潰的!他走到窗邊,朝下面停車場看去。真的就看見,一片灰色的雨霧下,劉志的車位邊有一個圓圓的小點,白色的。那是蘇螢嗎?她小得像草坪里的三葉草開出的白花一樣,卑微的站在心上人的車邊,等待著別人去給她施舍些愛。

莊盛德心痛了,他立刻再回到劉志的辦公室。這時劉志剛用完早餐,正準備出發。莊盛德說︰「劉志,西南商貿的事,今天也得去談談。不如,今天就別去九山了,以後再找機會吧!」

楚墨小聲的開口了,「其實……是我父親,特意邀請付伯伯過來的……」

「還是去吧!」劉志做了決斷,楚墨的一片苦心,他怎麼會不知道?「西南商貿的事,還沒那麼急!……這是個機會,以後,不一定能找到這麼恰當的機會!」

突然,楚墨從自己的包里拿出條嶄新的領帶,「劉志,換條領帶吧!這條更適合你的氣質!」劉志愣了愣,楚墨主動了!她主動湊過去,親手為劉志系著領帶!她急于向周圍的人暗示她的身份!

劉志並沒拒絕,楚墨對他的心意,他怎麼會不知道?!而且他早就知道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是要了對自己一心示好的楚墨,還是去乞求蘇螢回來對自己說那句「我愛你!」

莊盛德看見這情形,血液都要凝固了。他無法再看下去,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的心惶惶不安,蘇螢,蘇螢!這次誰也幫不了她,她必須自己面對這關卡,也許還是遲早都要面對的關卡……

處在關卡面前,卻沒有心理準備的蘇螢,正用受了傷的手,擎著一把透明的雨傘,站在德天大廈下面,就像草坪里的三葉草開出的白花一樣清新柔弱。

蘇螢拆了頭上的繃帶,用頭發遮住額頭上的創傷。女人永遠都愛美,到死都是這樣。下雨了,雖然已經是春天,蘇螢仍然覺得冷,她的嘴唇都凍得發紫了。齊膝長裙,在她又直又美的腿上來回晃動。

即使這樣,她都不想離開。冷算得了什麼?她想劉志了,一個晚上不見,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她想劉志了,想要告訴他孩子的事,然後欣賞著他臉上的喜悅;她想著劉志,整個世界就都不復存在了,只有她的愛人,正緩緩向她走過來……

她的愛人向她走過來,身邊卻依偎著另一個女人——楚墨。下著雨,倆人共撐一把傘。楚墨有意親近劉志,挽著他的手,貼得很近。當劉志看見站在自己車前的蘇螢時,他的呼吸就停了,腦袋里「嗡嗡」直響。

當劉志以這種形態出現在蘇螢面前時,蘇螢的幻想像蒸汽一樣,消失了。寒冷讓她更加覺得徹骨,她的嘴都隱隱哆嗦起來了。嫉妒和憤怒讓蘇螢的眼神變得尖利!當他們慢慢靠近,蘇螢無法忍受了,「劉志……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嗓子嘶啞著,整晚的哭泣,讓她聲音的美妙消失殆盡。

「沒意思!」劉志的聲音很小卻也是冷峻的。蘇螢對他狂吼「我愛他!」的情景,像夢魔一樣讓他揮之不去。這一刻,劉志看清了自己的心——蘇螢當著他的面說愛別人,他是不能原諒的!他迅速的鑽進了自己的車里,準備逃走。

楚墨很機敏的跟著就坐進了副駕上,面對美貌高貴的蘇螢,她心里還是很忐忑的。

「我有話,跟你說……」蘇螢僵在那里,紅著眼楮,身體沒有動一絲一毫,只低低的,艱難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無話可說!」劉志不假思索的啟動了車,然後看都沒看蘇螢,直接就飆走了。卷起的風潮掀翻了蘇螢那玻璃一般的雨傘,但蘇螢仍然一動不動的矗在那里,像具石膏雕塑。

高樓里的莊盛德目睹了這一切,他的心一陣絞痛。幾秒後,那具小小的「石膏雕塑」就在他的瞳孔里倒在了雨地上,散了!

莊盛德幾乎崩潰,他叫上他的司機西來,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一樓。「立刻把車開過來!」吩咐完西來,莊盛德就一頭鑽進雨里,直奔到蘇螢的面前。他深深愛戀的女人,此刻正渾身濕透,倒在雨地里顫抖不已。

莊盛德用那條好腿跪在了地上,月兌上的西裝,蓋在她身上,「蘇螢……蘇螢……」

蘇螢滿臉都是水,哽咽著,「不……不……」

莊盛德將她擁進懷里,緊緊抱住。兩個痛苦不堪的人,在雨地里擁在了一起。

這情景讓開著車駛過來的西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們這動作,太過親密了吧!但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車,為這兩人撐起了傘。「莊先生……上車吧!」

開著車狂飆的劉志,同樣的痛苦不堪。

楚墨嚇得心都蹦到口里了,劉志的瘋勁真是可怕!「別……別這樣,開慢點……會出事的!」

「呲——」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後,車停了。楚墨抓著車把手,直拍自己的胸脯。

「下車!」劉志冷冷的說。

「啊?」楚墨沒動,只看著他的臉色,「再不去……」

「我讓你下車!」劉志咆哮了。

楚墨風一樣開門跳了下去,她不想跟劉志去玩命。

劉志直接將車來了個180度的漂移,然後瘋狂的往回開去。楚墨被扔在了雨里,她心里一陣悲涼。就算自己搭上社會關系,搭上身體,搭上一切,他都還是想要回去找蘇螢。他愛的人是她,他找她去了……

當劉志瘋了一樣趕回德天時,門前的停車場上空空如也……

她走了!恨我怨我吧?!

「劉志,不找別的女人,你做得到嗎?」

劉志在雨里來回轉圈,眼前滿是蘇螢的影子。

「如果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劉志抱著自己的腦袋,蹲在了他心上人倒坐的地方。

「劉志,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

在雨地里的劉志滿臉都是水,分不清雨水或是淚水。她走了!永遠不會原諒我了吧?!

「劉志,別做夢了,我不可能喜歡上你這種人……你有過多少女人了?數得清嗎?我怎麼可能接受你這種濫情的人?」

很久以前蘇螢的話,清晰的,一字一句的,回到了他的腦海里。像利劍般刺中了他的心!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大喊,「是!我愛他,我愛他!」這聲音如轟隆隆的雷聲,擊得他神形俱滅!

而之前斷然拒絕劉志的人,現在正躺在另一個人懷里痛哭不已。「劉志,劉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這一聲一聲嘶啞的呼喊,讓莊盛德心如刀絞。「最後,你可能除了紙巾,還得為蘇螢準備些止血繃帶。最後之後,那就該準備裹尸布了!」不用等最後之後了,蘇螢已經就不行了!

「莊……莊先生!」他的司機西來怯怯的開口了,「送……送,去哪兒?」他雖然沒親眼目睹,但猜都猜得到。劉哥跟楚小姐剛下樓,接著就在門口,看見了自己的嫂子倒在了雨地里。他的心里也堵得慌。

莊盛德很久都沒吭聲,像是沒听見他的話。莊盛德心亂如麻,給呂天璽去了個電話。電話里,呂天璽听見了蘇螢喊著劉志的聲音。呂天璽心里像是吃了一記悶棍,「這事我來處理,送我這里來!」對蘇螢,盛德是沒有原則的。他會為了她做任何事,即使那是錯的!

沒有指示的西來起先在市區外圍轉著圈,最後他想先將車開往雲端。但剛到濱海道,掛斷電話的莊盛德就指示了,「去九山!」

呂天璽擔心莊盛德不能處理好這件事,堅持著來善後了!當他在高速路路口攔住莊盛德他們的車時,蘇螢仍在抽泣!遇事她就只會哭泣,呂天璽總這麼想。

到九山這邊,雨小了很多。一臉嚴肅的呂天璽說︰「這事我來處理!」他示意單小龍將蘇螢帶走。昏昏沉沉、柔弱無骨的蘇螢被單小龍抱起,在他懷里有氣無力的,嘶啞的喊著劉志的名字。聲音漸行漸遠,最後听不見了。

西來愣愣的看著這情形,心里一陣難過,他心里有些怪劉志了,這樣絕情,到底是為什麼?那楚小姐,就真的比這個真心愛他的嫂子要好嗎?

單小龍抱著蘇螢,輕輕放進了他們的車里。渾身濕透、極其狼狽的莊盛德,也跟著去到了呂天璽的專車上。呂天璽卻沒走,他站到西來旁邊,天還下著毛毛雨,兩個人都沒撐傘。呂天璽神情肅穆的看著西來,「西來,對你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做到!」

「是,您請吩咐!」西來對這位大人物,是五體投地的畢恭畢敬!

「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守住自己的嘴,對誰也不要提起。包括你劉哥!」呂天璽的眼楮里黑氣繚繞,一種天生的霸氣,從他的整個人身上都散發了出來。「你劉哥現在任務重,不要給他造成心理負擔。這事我們自己會商量,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是是!」年輕的西來嚇得臉色發青,「這事跟我沒關系,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前面的轎車駛離了視線內,西來才大大的松了口氣。呂先生的氣場簡直嚇人!他不禁為可憐的蘇螢擔心起來,他們會怎麼處理她?……莊先生心地善良,他不會為難嫂子的,他會好好安置她的,西來這麼想,然後他嘆了口氣,慢慢的將車往回三會的路上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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