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164.《月光》三十四節︰反制1

作者 ︰ 湖

十五分鐘後,蘇月將電話送進了劉留的房間,劉留正在畫畫,「夢瑤……」

「劉留……我愛你!」

「呃,是……」劉留還太年輕,這樣的表白,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啊,你怎麼還沒過來,我一直在等你!」

「……」夢瑤的心在滴血!

「夢瑤?不舒服嗎?」

「劉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夢瑤在走投無路時,選擇了同歸于盡!夢瑤說︰「事實就是這樣,她恨你們,恨你們所有人,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們幸福的!劉留,你千萬要小心這個女人,她會害死你的……」

夢瑤掛斷電話,神情恍惚的在房間里游蕩,她在念著一首詩。

小小姑娘,

輕倚門廊,

搖起花衣裳,

對鏡賞容妝。

櫻桃小嘴眼兒笑,

眉兒彎彎翹,

輕揮玉手慢抬履,

婀娜姿態嬌。

小小一姑娘,

……

這是劉留為她所寫。此刻夢瑤淚流滿面,心中酸澀。是劉留,讓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小姑娘,她也真的像個真正的小姑娘一樣,有了懵懂的情愫,有了盲目的渴望!

我不配享有他的愛!在放棄了所有的欲求後,夢瑤這樣想!她在房間里游蕩,靈魂早已經出了竅。這是帝都酒店第十層的一個單間,沒什麼特別的,像中國大多數酒店那樣很程式化的裝潢著。但從這一天開始,這間房就徹底不一樣了!至少整個三會人,都會知道這間房!

夢瑤,她用自己的血,涂滿了整間房。血淋淋的房間里,彌漫著地獄的腥氣,血液里,滲透著對莊蝶惡毒的詛咒,「你會不得好死的!」到最後的最後,夢瑤用盡了最後一口氣,仍然在詛咒她。那時她的身體正從十樓,高速的下墜著!

夢瑤極其慘烈的掉在了莊蝶的跟前,死不瞑目!事鬧大了,這可是在莊蝶的意料之外,莊蝶太了解她了,沒有脊柱的寄生蟲,遇強便示弱,她翻不起什麼大浪。但這一次,她居然長出骨氣來了!當夢瑤一動不動血淋淋的瞪著她時,莊蝶嚇得腿軟。伍六七死在她面前時,她什麼感覺都沒有,而現在,她只覺得背心一陣陣發涼!

夢瑤出事了,蘇月是有所預感的,因為,她感覺夢瑤好像是在交代遺言。她有些忐忑,還有些焦急。要不要告訴劉留?告訴嗎?

此刻,劉留還在講電話。掛斷夢瑤的電話,他亟不可待的給哥哥陸路撥了個電話,「哥,你錯怪爸爸了……」

但陸路沒心情跟他說話,「我一會兒打給你!」接電話之前,陸路正在李想的辦公室里與他商議。

「李伯伯,這段時間,已經有十五個自然人和我簽訂了股權轉讓的協議,這些,我都可以轉給你!這會兒,他們的股票大跌,我真的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打算動手,那,我只好去找別的人合作……我不想這樣,我真的不想這便宜,白白的就送給了別的人!」

就在陸路說這番話的時候,劉留的電話撥了過來,陸路當然沒心思听。但激動的劉留不肯罷休,「哥,給我一分鐘!就一分鐘!听我說,我知道真相了,我知道母親的死因……」

听了這話,站在門外的蘇月心里一驚。听了這話,電話這頭的陸路同樣是心里一驚。蘇月心里更慌亂,而陸路卻冷靜了下來,他決定听一听,「你說!」

「是莊仁義……是他開車撞的,這跟爸爸沒關系!」

一听之下,蘇月是安心了。陸路卻絕望,「這些我知道!」

「你知道?」劉留奇怪了,「你早知道?!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啊!」

「你真想知道?那好,我告訴你,莊仁義要撞死的人是他,他卻讓……她做了替死鬼!因為她愛上了莊先生,已經不愛他了!他再也沒辦法利用她了,所以……」在一種很復雜的情緒下,陸路的話月兌口而出。他的用意是想刺激一下李想,卻直接將劉留給「射殺」了!

「不——」劉留痛苦不堪,「你胡說!」劉留將手機摔了個稀爛,抱頭喘息著。

蘇月不知道陸路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劉留的反應讓她嚇了一跳,「劉留……」

「他愛她,她愛他!愛的!」劉留大喊,「他們是相愛的,不然,我算怎麼回事?」

「劉留,怎麼了?啊?」劉留痛苦的樣子,讓蘇月心都疼了。

「媽媽!」劉留抱著蘇月,淚水下來了。「媽媽,他們是相愛的,對吧?不然,你又怎麼會在這里?是不是啊?是不是!」

蘇月安撫劉留的時候,劉志知道了夢瑤墜樓的事,一瞬間他想到了另一個人——楚墨!二十年來最不爽的一天爬到了劉志的面前,他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臉上的肌肉,突突的亂跳!

在劉志陷入思索的時候,李想做出了決定。到底,聰明敏銳的陸路,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一場規模宏大的收購在收市前半小時內上演,德天的股價在跌去百分之2.81時,突然在十分鐘內漲停!

在陸路行動之前,蘇月和劉留就知道了夢瑤的事。單小龍和他們一起去了法醫鑒定中心,二十年來,這個地方沒有任何改變,還是昨天的樣子!單小龍覺得站在走廊上的,仿佛就是那天的大嫂。歷史驚人的輪回著!

劉留蹲在地上,他不敢進去,他不停搖頭,「沒這回事,不可能……這是在開玩笑!」昨天還暖玉一樣的女孩,今天她就碎了?劉留覺得在做著一個惡夢,他惶惶的不知所措!

莊蝶被帶去了警局,但很快,她被釋放了,她有不在場的證據,也有充分的辯詞。「她認為那些照片是我發出去的,事實上,我跟這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夢瑤用自己的血,關了八個混蛋進了警局,卻沒能如願的懲罰到犯案主謀。他們這些人,都是經常進出監獄的,太明白這些潛規則了。他們的辯詞根本不用事先商量就能一致的統一!「是她勾引我們的。她一向都這麼玩,不信你們去調查一下!這次她磕了不少藥,說不定是神志不清的情形下自殺的!」

24小時後,莊蝶最先被放了出來,當她回到帝都,稍稍放下的心,又陡然的蹦到了嗓子眼。她看見了劉志。

劉志一個人坐在酒店一樓的大廳里,他正在等她。沒有準備的莊蝶,心「砰砰」直跳,他居然敢一個人來這兒!

「我來找你舅舅,他在哪兒?」劉志的語氣很平常。

「哼!」莊蝶冷笑,也許她習慣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冷笑,總而言之,她很不屑的說︰「劉先生您神通廣大,想要找他,肯定是能找得到,不必問我!」

劉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確定,可以代他說話嗎?」他的眼楮里是年輕時的那股戾氣。劉志很有氣勢,這種氣勢,天生的!

顯然,莊蝶的氣焰被他打壓了下去。她沒吭聲,卻也不想做出讓步。

劉志盯著她,問她︰「我听說,陳小康,的兒媳,以前在這里工作過。」其實,劉志對這事不能確定,但莊蝶的反應讓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莊蝶的肩膀聳了一下,是不由自主的,做了壞事,心里多少有陰影的吧!

「哼哼……」但隨後,莊蝶就大笑,「你要是有證據,送我們進監獄啊!送啊!」

「莊蝶,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不用說這些好听的了,你們心里恨我們,我們也恨你們,大家彼此彼此,用不著來這些虛的。」

劉志有些怒了,指著她的臉說︰「我想要你死,你活不過十歲!」

「哼!這麼說,我得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莊蝶!」劉志的臉色陰了下來,「你爸爸的死,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既往不咎,你確實應該謝我!」

「既往不咎?哼,你們從來就沒有既往不咎,你們討厭我,巴不得我自生自滅!」

「我問過你母親也問過你,是你們自己不接受我的幫助……莊蝶,自己的不幸,不能強行怪責在別人的頭上!」

「這麼說,你倒是真心的既往不咎嘍?!那為什麼你們連她都接受,卻不接受我?我比一個妓女總要干淨吧!」

「你說的她是誰?啊?」莊蝶沒吭聲,但劉志立刻明白些了什麼,「你說的是那個女孩?你是為了劉留才這麼做的?」

「我什麼也沒做!」莊蝶立刻否決了他的話,「是她自己磕藥磕多了,神志不清才會自殺的!」

劉志吁了口氣,他用最後的耐性說了最後一句話,「那個女孩,之前,就跪在我們面前,求我們給她一個機會!你,如果能做到這樣,我,一樣的不會反對!你們有什麼不滿,直接沖我來,不準動其他的人!听清了嗎?好自為之!這句話,也帶給你舅舅!」

劉志一甩手就走了,莊蝶趕緊往頂樓趕,在頂樓的一間雜物間里,她的舅舅——秦蔡,他就住在這間雜物間里。

秦蔡在五年前出獄,五年間,他幫助莊蝶全部收回了他父親當初的產業,不管他是怎麼收回的,總而言之,現在整個帝都都是他們的了。

秦蔡?也許,面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秦蔡很帥氣的,年輕時,儒雅的氣質很招女孩喜歡,甚至都蓋過了劉志的風頭。但這個人,他看起來瘦小干枯,長而密的頭發完全遮住了臉,看不清模樣。幾乎算是個怪物!但也許……他是!因為他說︰「是他本人嗎?一個人嗎?」

「是!」

這個瘦小拘僂的人猛的跳了起來,「人呢?」

「走了……您不是不想見他嗎?」

「啪!」莊蝶的臉上挨了一巴掌,紅紅瘦長的手指印印在了她的臉上,這個似是而非的人,尖利的大叫,「誰說的?!我有這麼說過嗎?他來了,你居然讓他走了!」

「他上次帶信給您,您不是……」

「住嘴!」他的聲音又尖利又刺耳,如果他是秦蔡,肯定是被外星人附體了!「居然敢頂嘴,翅膀硬了是吧!」

就在這時,莊蝶的電話響了,她趕忙以接電話為由逃了出去。給她掛電話的是李想,他想見她。也許他想問夢瑤的事,莊蝶這麼猜測。

莊蝶的猜測是對的,李想的確是想問夢瑤的事!當他在網上看到夢瑤墜樓的照片,他的心突然就沉了!

……

「李先生,對不起,我向您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您打電話。除了您,我真的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這是夢瑤最後一次在李想耳邊說話!

「要我幫你什麼?」李想的聲音生硬而簡潔。

「我想,借一筆錢,您放心,我一定還你,一定!」

「借錢,得有正當的理由!」

「我想要……贖回我自己……我欠她,錢,所以……我真的沒辦法!但現在不一樣了!劉留,他真的要帶我回三會。」她的聲音是那麼的純淨而喜悅!「真的!我想要……干干淨淨,的,做他家的人。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做那些事了,我想要,永遠永遠跟他在一起,我這輩子,只會愛他一個人!求您,幫我一把,我發誓,我拿我的幸福發誓,這些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短暫的沉默後,李想說︰「這錢,你不用還了。就當是,我贊助你的幸福!」

這個世道,幸福太稀罕,所以人們習慣了麻木不仁的生活!當別人追逐幸福的腳步如流星般劃過眼前,心里會是怎樣的震撼與向往?

……

幸福,是需要代價的!又一個不顧一切追求幸福的女人,在他的世界里破碎了!李想莫名其妙的覺得生氣。他對夢瑤沒感情,卻因為她的死,有了些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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