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莊蝶就趕到了北京。當她來到申發集團總部,有人比她先一步到了那里!她就站在大廈前,神秘得像尊雕像。她的身姿婀娜,她的姿態優雅,她的眼神迷蒙,她的神態高貴。
她就站在那里,不需要言語,李想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李想看見她時,感覺自己可能是在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境里。他不由自主的推掉一切「阻礙」,心潮澎湃的奔向她,「你……來了?!」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如此失態,那就是——蘇螢!
「我想跟你談談!」她開口了,眼神卻看著別處。
「哦!當然!」
李想很高興,在「夢里」他召來了自己的座駕,將她請上了車。上了車,世界就變了。倆人相對而坐。她的頭偏向窗外,車窗上,正上演著祖國首都的繁華。
李想遞給她咖啡,溫和的說︰「真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對不起,我不是蘇螢!」她看向他的眼,「你應該能分辨得出來,對嗎?」世界變了,她也變了!
李想有些窒息,他眨了眨眼楮,又擺了擺頭,面前的,仍然是蘇螢,「我這是,在做夢對吧?!」
「不,這是真的!我不是她,我是蘇月!」
李想大口喝了杯咖啡,然後定定的看著她,車窗上的霓虹流光溢彩,她在這流光溢彩的背景下真實著。
「蘇螢是我姑姑,我是蘇月!」面對李想,蘇月一開始就坦白得無以復加!「之所以變成她的模樣,是因為……我想嫁給劉志!為了讓他接受我,我做了整形,改頭換面,變成了她!」為什麼蘇月打死都不肯跟劉志坦白,卻對李想這樣的毫無保留,為什麼?真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
李想感覺在听一個怪異離奇的故事!他瞪大的眼楮里滿是匪夷所思,仔細觀察之下,他終于發現了︰真的不一樣,眼珠的顏色就不一樣!整天對著蘇螢的畫像,蘇螢的特點,他太熟悉了!
蘇月微微一笑,「看出來了?!」
笑容也很不一樣!雖然李想看出了越來越多的不同,但他依然說不出話來,只有借咳嗽來掩飾。
「對不起,冒昧的出現在你面前,請原諒!」
「呃……你……」雖然不是蘇螢,面對這張臉,李想仍然不能從容!
「我?對,我!我是劉志,現在的妻子。也是陸路的姑姑,劉留和劉螭的媽媽!」
「嗯,我,從沒听陸路提起過……」
「這是我的意思,之前,我並不想讓你知道……有我的存在!」
李想輕輕的笑了一下,她覺得我可能會愛上她?愛上另一個蘇螢?李想在審視她,同時也在審視自己的心!「為什麼現在又覺得可以了?」他試著問她。
「因為,我成長了!」蘇月說︰「對不起,我這次來找你,是來為難你的!我想讓李哥,放棄收購德天!」
李想愣愣的看她,他的腦子里,立刻在以光的速度計算著各種原因和結果。
蘇月苦笑,「現在,你應該,完全相信我不是她了吧?!」她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都那麼優雅,「如果是她,她會寧願自己一無所有,也不會要你蒙受損失!而我,不是她!」
李想沒吭聲,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開始專注的喝咖啡!
蘇月轉頭看窗外,很憂郁,「我不是她,所以,我出現在了這里。我不是她,所以,就厚著臉皮對你提出了要求!我沒有她那麼坦蕩豁達,我不能看著我們的孩子,流離失所,還得為了生計,去將自己斬頭去尾的,呈在餐盤上!我總是在想,如果……」蘇月似乎是在自說自話,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在听。「如果她能活到我這個年齡,如果她活到現在,呼吸了這二十年的骯髒空氣後,她是否,也會做出改變,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狠下心腸……」
李想的心被震動了,他再次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恍惚中,他真的覺得蘇螢就活著,她偷偷的,屏蔽了自己,活到了現在。
「對不起!難為你了!知道那很困難,就當我從沒說過這些話吧!」說了這些話,蘇月看起來輕松了不少,「在我離開之前,還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說!」然後蘇月吁了口氣,「李哥,莊蝶那個女人,太危險了,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也許你還不知道,她父親,就是殺害我姑姑的凶手!」
李想微微向後靠了靠,這一切來得很急促,他的反應速度幾乎不能跟上。這時的蘇月,低下了頭,挽起了自己的手袋,準備離開了。「她是莊仁義的女兒,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都跟她有關,她太可怕了!」蘇月看了李想一眼,嘆了口氣,「李哥,保重!」
「等一下!」
李想急切的伸出一只手攔住了她。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但似乎,這冒犯到了蘇月,她扭頭看他,眼神迷離變幻,眼神的溫度漸漸變冷,最後,如冰稜刺進了李想的胸膛。
「不不!」李想有些慌神,他很快舉起了雙手搖擺著,「我是有個問題想問你……真的!也許……你能告訴我最真實的答案!對嗎?」
……
北京城里,第二個遭遇蘇月的男人是陸路。蘇月就坐在他客廳的沙發上沉默著。看到她的背影,陸路就開始下意識的後退。蘇月開口了,「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了是嗎?」
陸路屏聲靜氣的坐在了她的右側,低著頭,始終都不願再開口說話。蘇月是誰?她當然了解陸路的性格,她也沒有太多的話說。
「陸路,你想干什麼?要我們失去一切變成乞丐嗎?如果,你真打算那麼做,我沒法阻攔你。那麼,看在咱們也相處快三十年的份上,請提前告知我一聲,我好提前選一個死法!」
陸路交叉的雙手擰得越來越緊,他的思緒也像擰麻花一樣在爭斗著。
「陸路,我沒你那麼好命,生來就有一個好媽媽……好爸爸,從小就不用為了錢發愁,現在,更可以視錢財如糞土。你從來沒嘗過貧窮的滋味,你有理由這麼做!」蘇月嘆了一口氣,「我跟你不一樣,我受夠了!人貴過就賤不得,有過就失不得了!如果要我失去現在的一切,我寧願去死!」
蘇月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北京。丟下飽受威脅的陸路獨自煎熬著。在陸路垂頭喪氣的時候,李想到了錦里,他在猜測莊蝶是否已經在這里等他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靠近自己的?不管為了什麼,她的目的肯定還沒達到,所以,她肯定還會出現在他的面前,既然如此,不如,先來做個了斷。
李想想著心事,內心里不由得無限感慨,劉留,他居然愛上了自己的仇人!也許……他並不知道這些!這點李想能理解!
年輕時,我們總崇拜著那些單純的暴力行為,那些充滿血性的恩仇哲學,讓人欲罷不能。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當我們有了自己的下一代,我們的思維,居然會完全的蛻變成另一種狀態,面對恩怨情仇,如果可以,我們會對小小的他們說︰寶貝,你們不用理會那些,你們只要快樂微笑就好!
在遭遇了蘇月的這個晚上,李想多少有些不在狀態。當他走進位于錦里的寓所,他更有些恍惚了。房子居然是空的!
這下,李想超級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在夢里了,這太怪異了!他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很痛的!他有些哭笑不得,這是誰干的?她?
李想嘗試著給莊蝶撥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喲,都看見自己的夢中情人了,居然還有心思給我打電話?!怎麼,人家不願意跟你去偷情嗎?」莊蝶一開口就是倨傲不遜的態度,她不再溫柔矜持了!
當然,莊蝶有理由這樣去諷笑李想,當她看見李想恭恭敬敬、誠惶誠恐的請蘇月上車時,她氣不打一處來。她自己,就從沒享受到這種待遇。這男人,得不到的,永遠才是最好的!就算用盡了所有,去對他曲意奉承,在他心里,自己也永遠只是個玩意兒!
蘇月會跟李想說些什麼,莊蝶用腳趾頭都猜得到。既然如此,她還能有周旋的余地嗎?她決定決定先發制人!想跟李想斗,她可能完全是盤菜,劉志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她?在情緒亟待宣泄的時候,莊蝶做出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怎麼著也要惡心他一下,莊蝶就是這麼想的!
「這些玩意兒,也值不了多少錢,就當是你付給我們的服務費,我想,你肯定不會有意見的吧!對了,還有些紀念品給你,就在臥室的地上。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激情時刻吧,您這麼大把年齡了,還真是不簡單啊!」
李想怒了,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親愛的!」李想怒了,但語氣卻比平時更溫柔。「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但真的,我真的覺得很難過。本來,我是特別期待看見你的,但既然你這麼絕情,那就一刀兩斷吧!」
李想的話听起來很憂郁,仿佛真的是因為莊蝶的離開很憂傷,「不過,我得告訴你,那些家具,並不是真的古董,都是些仿的。你太外行了!拿回三會把它們賣了,可能連運輸費都不夠付的!你真傻,你應該提前告訴我你喜歡這些才對,看在你這麼用心的伺候我的份上,我可能會送你點真的!至于紀念品你就自己留著吧,如果覺得我不好,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拿出去發發更好,不但可以幫助提高我的知名度,還能幫我找個理由離婚,我可早就想離婚了,我在這里就先謝謝你了!」
莊蝶想惡心一下他,結果被噎得干瞪眼。李想不溫不火的講著電話,殺伐就在波瀾不驚的平湖下,「還有,親愛的,你最好學點法律知識,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但只能我送,你可不能自己拿,自己拿,那就算是,偷了!我覺得我應該報警,啊?現在我縱容你偷拿椅子,以後你長大了就可能會去搶銀行了!對吧?!這可是影響社會安定團結的嚴重問題啊!」
莊蝶很被動了,她沒料到李想根本就不受控制。她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沖動,這下,該怎麼辦?
「不過!」李想話頭一轉,莊蝶的心也跟著一下失重。但李想說的是︰「你無情,我也不能無義!看在你以前讓我開心的份上,你也可以功過相抵。我就放你一馬,咱們,那就算是互不相欠了!……這次,我不報警,但也是我最後一次原諒你,好自為之!那就,永別了!」
莊蝶顯然大大低估了李想的心理素質,經過了歲月的沉積,他早煉化成「仙」了。這點事,他完全的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說放在心上。
本來莊蝶是想為自己找個高大穩固的靠山,但看起來高大穩固的山,卻真的不一定就靠得住。她根本就沒有能力駕馭李想這樣的人物,淪為玩意兒,已經值得慶幸了!
莊蝶垂頭喪氣的回到三會,還沒緩過氣,就有人來找她——是警察!莊蝶再次被羈押,因為夢瑤墜樓案又有了新的線索。在莊蝶被推進警車時,她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蘇月和單小龍就站在離警車不遠的地方,看著她被人帶走。他們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神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