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辰被折磨得很想死……偏偏君羿提著忙著吐水和喘氣的他們時,還淺笑著問︰「你倆誰想跟我姓?我有更美好而溫柔的方法可以教導他。」
皓辰想到那難听的名字,很有節氣地一起搖頭--「不……咕嚕咕嚕……」
君羿好整以暇地撩著蕩漾的水波,好像沒看到皓辰苦苦在一米五深的水里掙扎,笑道︰「就在現在的名字前加個君字而已……你們要考慮啊?好吧,那就再等等。」
「搖什麼頭呀,不願意就直說嘛。我也不逼你們。」
不想死當然搖頭了!
「听溫子說這兒的水含有極為豐富的營養物質,多喝點有益排毒……不過也別喝多了,什麼事都像耐心有限度的嘛。跟我姓不是很好麼?」
……姓君的好無恥。
再一次提起皓辰時,君羿笑意盎然,「考慮得如何了?」
皓辰這次很聰敏地沒有馬上回答,慢慢吐著水,喘著氣。
「不說呀?」君羿稍稍松手,皓辰同時下滑十公分……
「爹、爹地……」阿皓緊緊抓住君羿同樣濕滑的手臂,用盡量慢的聲音說︰「爹地知道改戶口有多麻煩麼?」
「就、就是。」阿辰收到阿皓眼色,也慢慢道︰「改了名字,升中考,中考,高考填檔案時就都得比別人多寫很多字了。」
「這些也算問題?」君羿很蔑視地說。
皓辰苦著臉,「可爹地就不覺得我們姓君很難听麼?」
「挺有氣勢的。」
「爹地,不如……」肚子突然一漲,阿辰干嘔似的吐出一口溫水。
肚子也難受但已經吐不出水的阿皓餃接自然地接道︰「不如讓媽咪再生一個妹妹吧,到時候她就跟你姓,叫君芷,岸芷汀蘭,不是很好听麼。」
再生一個?君羿怔了怔,他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這想法听起來不錯……轉念一想,他現在根本沒機會嘗嘗顏非梵的滋味,那些親一親、模一模,根本不過癮……再一想,他之所以看得到吃不著,不就因為眼前這兩個小家伙麼?
「你們的答復呢?」君羿溫柔地問。
「……嗚嗚,可以不說麼?爹地,你就不能放我們一條活路麼?我們明天都要走了……要是今天我們因為這個生病,就走不成了……一走不成,一病,我們就特黏媽咪……妹妹就是浮雲了……」
君羿嘴角一抽一抽的,直接松手。
當晚,恢復體力的皓辰回憶君羿扔了他們多少次,算過之後,驚恐地發現他們曾覺得親親的爹地竟試圖淹死他們--21次!
這個數字簡直比《二十一條約》更令人發指!
他們馬上決定,就算去了基地小島也得每天給媽咪打電話,他們暫時不想要妹妹了。
這些男人間的紛爭顏非梵自然不知。而皓辰離開的這天天氣很好,晴空碧藍,雲朵潔白,是R市少有的好天氣。
顏非梵不舍地看著他們上了衛斯理的車,汽車駛離視界時,她下意識地往前追了兩步。君羿拉住她,低聲安慰道︰「他們過個十來天就能回來收紅包了。」
顏非梵輕輕搖了搖頭,有些苦惱,「阿皓只做了兩天的飯,剩下那十六天怎麼辦?」
君羿︰「……」
他沒留意到她那狹密長睫下一閃而過的憂慮。
顏非梵不知該怎麼說出口的擔憂卻是艾臨避而不答的阿辰的健康,她擔心絕色基地的訓練強度會過度損耗他的身體。雖然昨天在溫泉里游了那麼久的泳,阿辰都沒事,這說明不是心肺的問題。
她確定艾臨不肯說的是阿辰的內傷,可衛斯理檢查過,CT也拍了,阿辰的身體並無不妥。
檢查結果出來的那一刻她也懷疑是否她理解錯了艾臨的意思,可他七年前的幫助和平安夜的救援讓她選擇相信。她的傷無損生命,那麼艾臨來R市應該是為了阿辰吧……
回到家里,君羿十分開心地抱著顏非梵在沙發上啃咬。這回終于不用擔心皓辰偷看偷听了……
豆腐都差不多吃光,君羿壓抑得臉都有些紅了,訥訥問︰「小非梵,那個,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好?」
顏非梵被腰上的大手溫得有些迷糊,「嗯?」
「吃飽了麼?」君羿忍不住又吻吻她的眼,迷離水致,美得驚人。
「嗯。」顏非梵下意識推開他過于靠近的臉。
「很暖和吧?」如果她說不暖和他也能讓她更暖一些。
「都這樣了,還能冷麼?」君羿的體溫比電熱毯還管用。
君羿凝視她的眸子,漆黑瞳仁周邊有些泛紅,沉澱著濃重的渴望。他微微緊張,卻故作坦然,「古語不是說‘飽暖思……欲’?我們做吧。」
「……」這話比一盆冷水更能讓顏非梵自漸濃的**中清醒。
這樣耐心的君羿倒讓顏非梵詫異不已,想當初他可是把她拖進辦公室休息間二話不說就把她剝得干干淨淨,還差點拆吃入月復。而現在他都勃發成那樣了,還能讓她勉強衣衫整齊……這廝最近是冷風吹多了吧?
她稍微睜大眼,食指抵在他第二根肋骨處,淡定道︰「下次吧。」
「……」君羿整好彼此衣服,柔柔地笑,不到五秒鐘,再次將她撲倒在沙發上,用刻意壓低的嗓音,魅惑地、引誘地問︰「我們做吧。」
顏非梵環住他的脖子,右頰嬌媚地貼上他的肩胛,伸舌舌忝了舌忝他的鎖骨,輕笑,「下次在我親戚來之前問吧。」
被她撩人的動作刺激得差點化身野獸的君羿听到這話猛然一僵,好一會兒,他才繃著一張憋紅的臉,道︰「知道你給我倒了多冷的一盆水麼?唔,昨天不是還沒麼?」
「嗯,早上來的。」
君羿突然一頭扎進她的波浪卷里,悶聲道︰「再這樣來幾次你就嘗不到我的滋味了。」
「……」顏非梵明智地默了。
君羿趴在她身上冷卻了好一會兒,接著還是默默奔去廚房給她煮阿皓特意吩咐過的紅糖姜水。他說︰「媽咪生我們的時候落下病根,每個月的經期第一天都會疼,特別疼。」
看著爐灶上的明藍色火焰,君羿不由想,如果那時候他們在一起,她現在是不是會好一點兒?又或者,三年前梁子跟他說他在德國看到兩個跟他小時候挺像的包子時他相信了,他們是不是也能提前過上好日子?
和皓辰相認近半年,他卻是這陣子才將注意力多分一點給顏非梵。
他才發現,她其實也有很多表情……他一度認為,她的面無表情就是微笑。
她不習慣依賴別人,只是因為需要依賴的時候無人可以依賴吧?
「那麼七年前,我們為什麼分開呢?」君羿低喃。
會是君家搞的鬼麼?
君羿思考著,卻疑惑他腦海里關于她的記憶幾乎沒有,唯一有模糊印象的就是她會咬人,長直發。
戀人做到這地步,是否說明七年前他對她並不算上心?
君羿暗自糾結許久,卻再不好意思開口問她。那時候他初回國,身邊幾乎沒有朋友。就連梁子也不知她的存在,更不必說別人了。
而關于七年前,她似乎也不想再提。
君羿本著三從四德的理念,也決定只字不提這也許會讓他尷尬的話題。
當夜,君羿以「不放心她的身體」為由,光明正大地抱著顏非梵入睡。
又到周一,效率極高的顏非梵一到公司就被管一杰分派了任務,不靠小組根本不能完成。整個早上她都在收集資料、開會、寫策劃中度過,直到尤姐要拖她下樓吃飯,她才有一點點時間看了看手機。
被調成靜音的手機顯示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君羿不久前打來的。
剛點好了菜,君羿的電話再次撥來。
顏非梵喝了口湯潤嗓。
「達芙妮的攝影展下午兩點開始,去麼?」
「去。」顏非梵的答案簡潔明了。
那邊君羿捏著費了些心思弄來的邀請函,輕笑,「一點半我去接你。」
顏非梵用她最快的速度把肚子填飽,隨即跟尤維梅說了聲抱歉,便踩著高跟鞋飛奔進電梯。電梯門一關上,她馬上打通梁言電話。得知對方還在頂層,她用最嚴肅的聲音道︰「梁總,我有生死存亡的問題要跟您商量。」
「嗯,來的時候順便給我沖杯咖啡。」
若是平常,顏非梵會有多一點兒的耐心和梁言周旋談條件,但現在已經十二點四十分,她時間不多,而且剛才忘了問君羿是否跟他打過招呼。心急的她因此被梁言放了幾個還不太急但很重要的案子。
梁言心情愉悅地目送她走出辦公室大門,直到Vivi進來,嘴角的弧度一直沒下降過。
她有多久沒看過他這麼笑了?Vivi恍惚了一瞬,心底一暗,迅速從迷思中清醒。盡管和顏非梵只見過幾面,但這也足夠讓她看出她是個樂天而不失端雅的女孩。
君羿喜歡她,梁言也對她很好。
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活得像顏非梵一樣快樂。
Vivi目光下垂,再抬起眸子時眼中無波,她用毫無平仄的聲音為梁言讀著因為晚宴而推遲的應酬。
顏非梵還是遲到了三分鐘,站在天音門口遲疑地看著幾乎大家都知道的君羿專車蘭博。他隔著一扇車窗對她招了招手。
丫的,她當初就不該上這們悶騷的家伙的床!明明說好別讓皓辰知道他倆正在交往,可每個動作都充滿曖昧和暗示,當她拒絕他時,他又說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顏非梵三步變兩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副駕駛座的門,揚起下巴,「開車!」
君羿一笑,靠過去給她系上安全帶,末了親了親她下巴一口,「好久不見。」
「……」早上分開到現在還不到五小時。顏非梵不知道戀愛中的男人是不是都這麼黏,總之最近她覺得君羿比皓辰二歲時更難伺候。
「需要換衣服麼?」
顏非梵看了眼挺干淨的工作服,搖頭,「沒關系的。」
沒有哪個攝影師會在意游客不是穿著禮服參觀他的成果。
抵達展館時還差九分鐘到兩點,君羿憑著邀請函輕易便進去了。和別的攝影師不同,達芙妮雖不是世界前十的攝影師,但她處理人物與自然的手法獨樹一幟,已不帶半點匠氣。
顏非梵踏入展館看到第一張照片時,就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親眼觀看和在雜志上看到的感覺很不同,她幾乎有些分不清玻璃板下的是美麗的油畫還是無與倫比的真景。她看得認真,絲毫沒理會旁邊深感受到冷落的君羿。而君羿卻不惱,負手立在她身邊,嘴角噙笑。
他第一次看她這麼認真,認真得他十分想親親她。
小非梵真的很喜歡攝影呢。自詡為功臣一枚的君羿想著她晚上會怎麼謝他……雖然這幾天都不太方便,可他多少得吃點肉末吧。那雙小手……咳咳,可是未來的大攝影師的手啊,能化腐朽為神奇,化……為……
于是當天會場上出現了那麼一幕奇怪的景象--一名西裝革履的美男子默默伴隨在一名白領麗人身後,眼里充滿愛意的同時還笑得異常有深意。
感覺到鏡頭注視時君羿已收起所有情緒,面色冷淡如正在工作。他往鏡頭處淡淡一瞥,視野里出現五人,其中一位就是達芙妮。而執著相機的卻是她旁邊一個年輕女人,中國人。
若是達芙妮想拍他,他定然樂意之至--他會把照片送給顏非梵,到時候還擔心她不隨身攜帶自己的玉照麼?他剛才的表情應該挺符合「君子如玉」的形象吧?
代瑤說過,「我第一次見君哥哥的時候還以為您是小說里標準的完美溫柔型男配呢,誰知道你其實就是悶騷月復黑的頂級大BOSS。」
達芙妮不會說中文,她的翻譯對君羿說︰「很抱歉打擾了您。」
君羿也不會說法語,因而只點了點頭。
達芙妮身邊的年輕女人也歉然一笑,開口道︰「君先生,對不起,我剛才太入神了,沒留意到是你……呃,我是說,我剛才被你體現出來的美震撼到……」
「君羿,你過來看,這張照片是不是拍得很好?我以前看過藏區的紀錄片,那里的雪山和藍天就是這樣的。我以前以為小小的鏡頭裝不下它的美,沒想到這張竟超出我以前看過的所有關于藏區的照片。你看,這里的光線,多自然,劃過空氣時是不是很像白雪反射出來的?還有這里……難怪拉薩又叫日光城,也許不僅因為日照時間長,也因為它的確稱得上日光傾城。」顏非梵的視線一直放到那張照片上,並沒留意到達芙妮一行人。
她說的這些君羿是听不太懂了,但他知道她很愉悅,不由地,他也笑了笑,反握住顏非梵的手。
待顏非梵將她看到的領會到的東西都吸收了,她才發現達芙妮等人,她的興奮還沒流至眼底便在看清她身邊脖子上掛著相機的女人時消失。
蕭林,她大學時代唯一的朋友。
蕭林看到她,臉上表情更加震驚。
顏非梵在看見她時就微笑著轉開視線,對達芙妮和旁邊的時大師點點頭。原來達芙妮在R市的朋友就是時大師啊。
時大師下巴上有一縷小胡子,他略顯慈愛地看著顏非梵,笑道︰「小姑娘,你觸覺還挺靈敏。」
「謝謝。」
「小林啊,你也該學學這個小姑娘了,有些東西不是光練不用心就能看清楚的。」時大師語重心長道,心中卻有些感慨。想當年小林是多有天賦的孩子,這些年大抵是被名譽蒙蔽眼楮了吧,出來的作品時好時壞,已經也有深有淺,十分不穩定。
小林握著鏡頭的右手指節有些泛白,笑道︰「我會的,師傅。剛好這位是我舊識呢。」
「舊識?」
「是啊,我大學舍友,那時候關系還不錯呢。」蕭林上前兩步,巧笑倩兮,「非梵,回國了怎麼也不告訴我?要不是這次在這兒見到你,你該不會一直不跟我聯系吧?」
顏非梵並不知道自己看到蕭林的瞬間和听她說話時自己的身體會微微一僵,但君羿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微微皺眉,直覺地不喜歡這個叫小林的女人。
「我只擔心看到你時我會忍不住想拿回自己的東西。」顏非梵淡淡地笑。
蕭林自知她的疏離,也不更親密地上前與她牽手,只在她身前四步左右停住,顯得坦然而真誠,「你還真該拿回那時候落下的書本和雜志,這麼多年我天天對著它們,早就煩啦。」
手指再次收緊,顏非梵很清楚自己此刻發揮不出口才完全是因為心里還想著蕭林曾對她的好。她換上公式化的微笑,道︰「那些東西我早已用不上,你大可以論斤賣掉,收到的錢也算我對你的一點心意。」
她當年哪來的雜志?唯一還留在學校的也不過幾本毛概這類實在用不上的書。蕭林真的變了很多……還是,這才是她原來面目,用真誠掩飾野心。
君羿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對達芙妮道︰「大師的作品我們看了不到一半。」
達芙妮笑,「謝謝捧場,你女朋友真可愛。」
顏非梵是懂一點法語的,她不幸地听懂了這句話。被偶像夸成可愛,她臉皮再厚此刻也有些紅了。
君羿心里酸酸的,臉上還得笑著,「也謝謝您的慧眼,我們先走了。」
達芙妮笑眯眯地,魚尾紋在眼角跳舞,瞳仁卻充滿歡快,「再見,祝你們幸福。」
君羿保持微笑,將顏非梵帶到另一個房間,卻只字不提剛才的事,只親了親她的嘴唇,笑道︰「不高興的情緒等看完了再冒出來吧。」
「嗯。」顏非梵展開笑顏,拉著君羿繼續看展覽。
君羿美滋滋地看著交握的手,突然想起阿辰唱過的一首歌,里面似乎有一句歌詞就叫「我們大手牽小手,一起走」。
他倆的膚色他怎麼越看越覺得和諧呢?一黑一白,永恆的經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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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辰出門啦,親們猜猜君羿啥時候能……呢?
不留言不上肉噢噢噢噢噢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