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羿扭頭對顏非梵咧嘴一笑，「我怎麼不知道你成了皓辰的武器了？什麼時候的事？」
皓辰啊啊大叫，「不帶這樣的，不可以離間我們和媽咪過命的交情！爹地，YOU，混蛋！」說著還響起了腳步聲，估計是氣急了要跑下來。
顏非梵笑了笑，「好啦，冷暴力也是武器攻擊的一種。」
君羿︰「……」這叫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四人在客廳相遇，自然皓辰是早到的，順便泡了一盞峨眉雪芽。阿皓正襟危坐，面色嚴肅得如同七八十歲的老頭，捧起其中一杯，端給君羿，聲音肅穆，「請喝。」
君羿慢慢接過，手勢很專業，心里很納悶－－不是該用盡一切好處安慰他麼，現在是怎麼回事？
接著，阿辰也做了相同的動作給顏非梵。
「她不能喝。」君羿擋住顏非梵準備伸出的手，朝阿辰哼了一聲，「你該不會被穿越了吧？孕婦能喝茶麼，能麼！」
阿辰誠懇道︰「峨眉雪芽是綠茶，綠茶富含鋅，對胎兒發育很有好處。而且，茶雖然是寒性的，但媽咪的胃是暖的，她以前喝多了，都有免疫力了，這會兒喝兩杯沒問題的。爹地，可以挪開您那神武有力的爪子了麼？」
君羿有些訕訕，撇了撇嘴，「只能喝一杯。」
顏非梵微微一笑，包容而清恬。君羿愣愣地看著她慢條斯理地伸出幾指，優雅地接過阿辰短短的手指上的紫砂茶杯。她將杯子端至面前，櫻唇微微嘟起，輕輕一吹。淡淡的霧氣飄起，模糊了她的眼神，卻襯托出一種飄逸的仙氣。過了幾秒，她唇邊綻放一抹享受的笑容……
他突然想起梁子說過，他的小非梵為了生計，曾在茶館當過一陣子的侍茶姑娘。而皓辰也提過，她是茶館的館花，替茶館攬了好多高端雅客，甚至還迷倒過一個軍官。
這一刻，君羿無比痛恨歐維。
若不是他搗鬼，小非梵根本不用出國，也不會被那些德國人欣賞那麼多年！而他也，孤單那麼多年。
這麼美的姿容，即使身材走了形，那還是很有魅力的。
「小非梵平時怎麼不這樣？」多美妙的視覺享受啊。君羿開始YY，生了妹妹以後，要是小非梵穿個旗袍，也來一套奉茶……
顏非梵長睫低垂，古典韻味大增，「沒有搭檔哦。」
「……」被打擊了。
皓辰也捧起茶，有模有樣的，齊聲道︰「爹地，喝了這杯茶，我們就化干戈為玉帛吧。這些年，你辛苦了。」
不說是更早的這些年，還是這三年。
顏非梵也將茶杯朝君羿方向舉了舉，「我也敬你一杯，這些年，你為這個家，確實勞心勞力。謝謝你，阿羿。」
君羿謙虛地臉紅了，「那就，干杯！」
「……」多好的氣氛啊，就這麼 里啪啦碎掉。皓辰同時抽了抽嘴角︰爹地，咱們喝的是茶，不是燒刀子啊。
「噗－－」大門傳來代瑤的笑聲，「君爸爸，你真的，好有才喲！」
「瑤瑤姐，喝茶麼？」阿辰很殷勤。
代瑤搖頭，面帶疲色，「你們這茶太淡，我想喝濃祁山。」
阿皓抬頭，「紅茶只有鐵觀音，要麼？」
「好吧，將就。」代瑤點頭，坐到阿辰身邊，瞄了眼慢慢啜飲的顏非梵，有些不解，「你臉色不太好，怎麼還喝茶？」
君羿奪過顏非梵的杯子，問代瑤，「喝了才不好的？」
代瑤搖頭，拉過顏非梵的手腕，探了探，皺眉，「胎氣不穩，剛才撞哪兒了？」
顏非梵也緊張了，「沒事吧？」
「問題不大，不過別喝茶了。」這麼大一個人，磕著踫著也算正常，代瑤也不追究，笑了笑，「不過這幾天要多喝補藥了吧？」
顏非梵笑。她再不想喝，君羿也逼著她喝的。
君羿動了動唇，想問她是不是剛才在車里弄到的，她喊過疼，後來也許是安慰吧。顏非梵似乎覺察到他的自疚，突然看向他，對他幸福一笑。
顏非梵洗澡時，君羿去了皓辰的房間。
有些事，顏非梵可以不知道，但皓辰必須清楚的。
和皓辰聊了一會兒天，皓辰似乎猜到他的來意，說了幾個冷笑話，然後拼命點頭，展現24孝乖兒子的風采，「嗯，爹地說得對，我們會好好照顧媽咪和妹妹的。如果爹地累了，我們也可以收購鴻門讓您舒服地享受天倫之樂。」
「……」這是兒子該說的話麼，活月兌月兌要篡位的李世民吧。
君羿清了清嗓子，肅道︰「天倫之樂不是含飴弄孫的意思麼？」
「……」這是兩個十歲孩子的爸爸該說的話麼，再早熟也不能這樣啊。
阿辰囧道︰「爹地，要不你想辦法讓言叔叔早點嫁人？言妹妹再不出生我們就老了。」
君羿眨眼，幸災樂禍全部掩在無辜之下，「就算未婚先孕你們也得比人家大一輪，嘖嘖，老牛啃女敕草啊。」
皓辰十分無語。
笑了笑，君羿慢慢道︰「皓辰，我知道你們回去查什麼，但，不管你們查到什麼，我都希望你們不要讓小非梵知道。她是我們家唯一的白雪公主。」
皓辰眸色微暗，乖巧點頭，「知道的。爹地，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人要往前看，這樣才有意思。」
君羿失笑。
走出房間，君羿回了主臥，顏非梵還在浴室里，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的情緒會被發現。黑不見底的瞳仁里的痛苦那麼劇烈。皓辰還不能知道，有些過去，即使現在再光明再幸福，都無法掩蓋掉的。
他能做的，而且也做了的，只有將那些苦痛，一點一點地往里壓。
如果心髒抽象成潘多拉盒，他放在最底下的，是災難。而它上面的一層一層，是鴻門弟兄們的同甘共苦，是大學時代的青蔥活力，是君氏眾人的齊心協力，是非梵皓辰給予的幸福輕快。
他用幸福快樂遮掩底層的黑暗污穢。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遍體傷痕後像普通人一般笑著說話。
而現在難過，只是因為那層黑暗污穢被掀得太快。是誰呢？他查過通訊記錄，結果卻是對方用山寨機發過來的，而那張電話卡，再打過去時永遠無人接听。
他想過瑟琳娜或者亨納爾的可能，但暫時找不到證據。
顏非梵出來時，看到的是君羿摟著抱枕，失神地望著床單的模樣。她沒有馬上過去，而是立在原地，輕輕地擦頭發。
他為了陪著她，很少獨自待著的時候。
他還說，等結束了天音的案子，以後他每天上班都會帶著她。原話是這樣的，「要是你能有龍珠里那種能變大變小的戒指就好了，我上班你就睡在我口袋里，我上廁所你就躺我腰帶上。」
夠猥瑣有木有？
不自覺中，顏非梵笑了起來。
她擰門把時君羿就發現了她，故意裝出思考的模樣，就是為了讓她知道「認真的男人最帥」。可余光瞄過去，他卻被她不經意的一笑迷了心神。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總覺得小非梵那麼好看呢？
要是她能變小就好了，天天勒腰帶上，去哪兒都能帶著。
君羿微微抬起下巴，聲音故意哽得有些低啞，眼神十分到位，「過來。」
「嗯？」顏非梵將半濕的毛巾擱在衣帽架上，刻意忽略他的魅惑。
君羿繼續色誘，「有什麼想說的麼？」
「嗯？」顏非梵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他表演。
「對于十一年前你在帝爵參加慶功宴的事情，你有何感想？」一個媚眼拋過去。
「對于那件事我沒感想，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剛才的句型很門外漢。」
「哦？呵呵，是麼？不好意思呢，我確實是個生手。不如，你教教我？」兩個媚眼拋過去。
「門外漢當一輩子吧，沒人會笑話你的。」
「可是……既然如此，請君夫人回答一下，你對你和君總裁的初遇有何感想？或者，你對他的第一印象，如何？」
顏非梵作回想狀，目光向右邊下垂，「那時候啊……我覺得沒帶相機過去是個遺憾的決定。他眼楮很漂亮，彩光射進去就像星星布滿夜空。」
「哦哦，真是夢幻啊。不妨在說說你對他外表的想法吧。眾所周知，君總裁是年輕一代企業家中相貌最好的，不知君夫人你，是否也這樣覺得呢？」某客串娛記嘴角忍不住地翹。
「我對他的外貌沒有評價，記者先生，你別難過，他會理解我的。至于年輕一代的企業家，我個人比較欣賞程家小姐。」
「她是女的，男的里面呢？君總裁是你最喜歡的類型麼？」
「可以這麼說吧。但這個喜歡需要磨合的時間。」
「哦，不錯。能夠磨合的才分不開，也許君夫人和君總裁就是命定的一對呢。」
「也許你是來砸記者的場子的吧。」
「呵呵。君夫人稍安勿躁。剛才君總裁用心告訴我，你是他最喜歡的類型，盡管你之前對你們的相遇有所隱瞞。能否解釋一下，你之前為何要對君總裁隱瞞你們的相遇呢？作為一個前衛的少女，其實應該很勇敢不是麼？」
顏非梵臉紅了下，「也不算隱瞞吧。」
「所以……是因為什麼才……」
「因為他真的很自戀啊。記者先生，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啊？那個，我還是希望你能先……」
「從前，有一對少年少女彼此愛慕，但都沒有表達心意。少年是很出色的少年，但少女卻有些平凡。高三快畢業了，少女以為自己會考不上少年的志願大學，所以填了離它很遙遠的一所大學，但成績令人意外，她的分數足夠了。而少年知道少女離他很遠，大學四年也沒有交過女朋友。十年後，他們在相逢一起長大的城市。慢慢地，他們在一起了。在一起後，他們卻都不約而同地慶幸自己當年沒有表白。記者先生，你能猜出來麼？哦，你和君總裁一樣自戀。我繼續說吧，因為十六歲的他們沒有任何支撐他們戀愛的條件，那個年紀，他們的戀情只要被輕輕一踫，就能碎掉。而十年後，二十六的他們都有了成熟的心態和足夠的經濟能力，所以才能在戀愛半年後談婚事。」
記者先生扭捏地囁嚅道︰「這麼說，君夫人你，其實……嗯，是暗戀了君總裁十年才同意跟他結婚的麼。即使君總裁並沒有……」
顏非梵淚了，這是什麼自戀的理解能力？
「我想表達的是，十一年前我們都沒有條件支撐我們談一場戀愛。」
「即使你對君總裁一見鐘情也不能支撐你？」記者先生很納悶。
尼瑪從哪里看出我對你一見鐘情了？顏非梵要發狂了。
記者先生察言觀色，忙問︰「請問君夫人對R市有多熟悉，你的高中是在R市一中念的吧？」
顏非梵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是啊，據說中考在市里排前一千名的才有機會入讀市一中呢。記者先生，你在哪里念的高中呢？」
「哦，那時候我還在美國進修呢。不瞞君夫人，我初中還沒畢業就出國了。」
「還真是厲害呀，連初中畢業證都是國外的。對了，不知道記者先生是怎麼想十一年前的舊事的？」
終于等到這句話，某客串娛記立刻擺出憂心忡忡的表情，關切地看著顏非梵，「君夫人有所不知了，君總裁知道這件事後，眼楮就像瞎貓看到死老鼠一樣‘鐺’就亮了，他說他什麼都想起來了。不過有些話我不是很懂了，大概是你們夫妻倆的情趣吧－－他讓我轉告你，夜行一善什麼的，不是區區幾張紅太陽就能買斷的。」
顏非梵又臉紅了，抓起他的手指，崴了崴，「那，一輩子呢？」
君羿的眼楮登時像瞎貓看到死老鼠一樣亮了，卻又故作矜持地問︰「表示一下？」
「好啊。記者先生可要好好看哦。」顏非梵臉紅紅地給他一個貼面吻。
君羿瞬間將顏非梵撈進懷里，要不是她有著孩子，他肯定要擺出上弓的姿勢，天知道，那種四腿緊貼的溫度多麼撩人。將她的小臉貼至自己的肩窩，君羿柔聲道︰「等生了寶寶，我們重溫一遍怎麼樣？」
「你不介意了？」顏非梵有點兒想笑。
「你呢？介意麼？」他不答反問。
顏非梵一怔，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眼楮眨了兩次，她也不抬頭看他，摟著他的頸，吻了吻他的琵琶骨，「介意也沒有用的。阿羿，如果那時候我們相愛，我會想辦法，等你洗了澡，就用自己的痕跡抹掉他們的痕跡。」
「為什麼要等我洗了澡？」
「不然不就跟他們間接接吻了麼？」顏非梵十分嫌棄地說。
好吧。君羿噎了下，臉上的笑容極度燦爛。又多了一層幸福，那些黑暗污穢，翻上來又怎樣？他愛的人都不介意，他就什麼也不怕。
一開心，君羿就輕拍她的肚皮，「妹妹啊妹妹，要是現在你能穿越該多好啊。」
顏非梵咬他的肩膀－－有沒有這麼急色的爸爸？
可偏偏，奇怪的是，等妹妹出生了，她卻對君羿黏人非常，到哪兒都要他抱著摟著，甚至滿月後，君羿離開她兩小時，她就哭得要命。以致，君羿上班都得帶著她。
那時候，顏非梵有些失落的同時也會幸災樂禍。多麼甜蜜的捧殺啊。
現在呢，君羿YY妹妹不在的旖旎，抱著顏非梵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翌日清晨，皓辰繼續出門和瑟琳娜斗智斗勇，君羿跟著顏非梵去了天音交接工作。他這次毅力非凡，顏非梵也只好應了他。
梁言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秀恩愛，苦笑，「還好這個案子小顏跟的差不多了，產假我就批了。不過，君子，你確定這樣對她比較好麼？」
君羿溫暖地笑，「你忘了她愛攝影？只要給她一架單反，她就能對著我過一天。」
顏非梵︰「……」
看她表情有些怪，君羿無辜地反問，「你不是覬覦我的眼楮十一年了麼？」
顏非梵皮笑肉不笑，「是的。」繼而對梁言一笑，公事公辦，「那你們繼續聊，我下去交接一下。」
「去吧。」既然她換上工作模式，那梁言也扮演溫和的上司，按了下電話，「JOE，進來帶一下小顏。」
JOE帶顏非梵出去後，梁言才笑得很慈愛，「說吧，找我什麼事？」
君羿暗地里翻了個白眼，這廝也就能演演表舅才有優越感了。思及此，君羿笑得更幸福甜蜜，「這陣子有些老鼠不安分，不知道程家小姐需不需要保護？」
「你拉屎不擦？」
「喲，急了，連不雅的話都說出來了。」君羿看他著急，心情特別爽，「這事兒可不是我惹出來了。要不是你到處說你對她有意思，還要娶她，那些非我族類怎麼想拿人家下手？」
「說吧，你想從我這里拿什麼？」梁言無力了，有把柄在吸血鬼手里的感覺真的太太太……郁卒了。
君羿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塵，「從我這里拿走的，還回來就好了。」
「你怎麼不明著搶？」梁言月兌口叫道。
君羿無辜又天真地朝他眨眼，「這還不算明著搶？」
「你……」梁言塌了肩膀，別開視線不去看他的少女姿態，咬牙切齒，「你知道我在百樂身上放了多少錢麼？」
「具體多少不知道，但也猜得到。」君羿很認真。
「你要定了？」梁言抿緊唇，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想趁這個機會把小顏拉過去，但，傳娛管理不是她擅長的，你手下那個湯臻柯也沒這個能耐，你拿過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