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愛你。」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更愛的不是你。」
「那是誰？」
「洛寶。」
阿辰關了竊听器，有點驚奇天醫顏卿居然會有話這麼多的一天。在他的認知里，住在卡薩布蘭卡的顏卿永遠都是那麼一副清冷如雪山男神的表情，無論衛斯理怎麼取笑逗趣，他都不會有別的表情。
和皓辰結識後，衛斯理還特意讓顏卿跟他們視頻一次，因為「好想看到顏卿再次變臉啊」。據說，顏卿只有在踫到很難解的病毒和代瑤時，藍色的眼楮里才會有一點點笑意。
呃，這麼說好像有點兒怪。代瑤和難解病毒一樣麼？
應該差不多吧。
阿辰模模胸口，那種差點被割破的感覺激起強烈的後怕感，讓他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不夠強啊。
盡管和阿皓聯手能和爹地抗衡了，但實戰經驗始終匱乏得很。
或許，應該考慮阿皓的建議，到中東當個特種兵也許真的不錯。
今天若非有代瑤幫忙，他如今或許已經被瑟琳娜的人燒成灰了。那個被瑟琳娜稱為敏叔的男人，還真的深不可測。
阿辰咽了咽口水，模出手機聯絡衛斯理。
「衛斯理，阿皓那邊怎樣？」他不好聯絡阿皓，如果後者正在戰斗不就影響了他？
袖手旁觀兩場戰斗的衛斯理開口，「還行吧，打昏了人家一炮灰。」
「怎麼回事？」阿辰追問，阿皓的身手他很有自信，據薔薇說，他們現在就和17歲出島的方淮差一點點。
「唔……我看看。」衛斯理慢慢倒出一杯特制營養飲品，悠閑地看著同伴傳過來的視頻，和另外的實況轉播，笑道︰「目前嘛，君羿和亨納爾在競技，而阿皓呢，據說和鴻門的人並肩作戰了。至于梵梵表姐，窩角落里玩手機呢。她應該在等你電話吧。」
既然這樣，阿辰立馬掛了衛斯理的，轉撥阿皓的號碼。果然，沒等一會兒，通話就接通了。
「阿辰……」顏非梵的聲音有點虛弱。
阿辰跳了起來，奔出門跑向代瑤的方向，急道︰「媽咪，是不是肚子疼？怎麼樣，很疼麼，有沒有流血？媽咪，媽咪……」
那邊的顏非梵臉色一白，她家男子漢EQ下降了？
「我沒事……」啊。
啊字未出口，阿辰已經急切大叫，「媽咪！」
語氣接近「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實情的，拜托你別諱疾忌醫」這一類懇求。顏非梵深深地囧了，莫非她在阿辰眼里是個不遵守規則的好女人？
「好吧，就算有事吧。」顏非梵頓了兩秒，說︰「肚子餓也算肚子疼吧？」
阿辰一下子沒剎住車，直直朝著牆壁撞去。幸好他反應及時，迅速伸手格擋，停了下來。
他突然更恐慌。
如果媽咪出了什麼事，那他們怎麼辦？
一向愛佔顏非梵便宜的阿辰笑了下，低喃，「還好沒出事啊，媽咪，我好害怕。」
「怕什麼？」很溫柔的語氣。
阿辰蹲在角落，咬唇，「沒什麼，只要媽咪能安全幸福地生活著，我們就不會擔心，也不會害怕。」
某孕婦被感動到了，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兒，才斟酌出謝詞，「嗯，承蒙祝願。」
「……」聊天的泡泡氣氛頓時被戳破。
阿辰指甲彈出，扭曲了五官地摳牆，「媽咪，我愛你。」
刺耳的刮牆聲傳了過來，顏非梵一笑，「別教壞妹妹。」
有阿辰在電話那頭賣萌討巧，顏非梵對這邊的血腥打斗也不感冒了。阿皓是個貼心好孩子，子彈只打向脆弱但血管不多的地方，因而這片小天地的血腥味並不濃。
而付完帳的蕭林根本沒機會進到內圈，歐維給她的最後一個印象，便是轟然倒地，帶著肩上泛青的血液。
歐維倒地的瞬間，蕭林尖叫著，聲音簡直能刺穿停車場。
在外圍的她就要奔進這一邊，之前出聲警告歐維的男人竟然還在，還笑盈盈地走向蕭林，將她拖到一棵大柱子之後。雖然蕭林沒有接受，但行為間模手模腳她也受不了了。
一直沒有听到尖叫，顏非梵也慢慢放心了。
她沒猜錯，蕭林知道這場鬧劇，也參與了。
又或者，陰謀從三流雜志的報道開始，一點點瓦解她和蕭林的矛盾，再將她約出來，為的是……顏非梵沒想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是能被覬覦的？未出生的妹妹？
但，不過一個5月份的女胎，不出意外的話不會繼承君氏，哪里值得蕭林和歐維費那麼大心思都要害死她？
所謂的黑手黨？
顏非梵不覺得自己一介婦孺良民會是人家的目標。那麼對方到底要借蕭林歐維的手做什麼呢？
任她在心思百轉，她都不會想到，這一切都因為電話那頭的十歲男子漢。
「阿辰，讓代瑤做點安神茶，給我們家男子漢壓壓驚。」在阿皓打光面前所有人後，顏非梵終于展露開心的笑容。
清麗如白梨花的笑，險些迷了暗中絕色監視者的眼，也讓鴻門一等傻了眼。
嫂子平時怎麼不這樣笑呢？美死了！不不，不笑的好，這一笑能讓靜安防御力大大降低啊，到時候要被老大輪的！
鴻門小弟們糾結了－－擦，阿洛斯老大和君老大的臉他們都要看膩了呀，求美女！
阿皓聚精會神，如今只剩下柱子背後的那個男人了，還有陣營不明的蕭林……
他右手拿槍，左手被第六感支使著撫上了左手腕。
鴻門小弟們都沒上前，畢竟就一個人了。而且老大的意思很明顯，用盡一切手段讓皓辰對戰斗熱愛起來，讓他們發瘋地想要成長。
小弟們其實很鄙視自家老大－－不就是想和嫂子親熱卻不方便麼，至于這麼詆毀自家兒子？
「不經風雨怎見彩虹？」老大當時的原話。
那也不用暴風雨吧？小弟們同在心里大叫。試問哪家正常孩子爹會這樣做的？萬一出了差池，老大絕對得跪一輩子搓衣板。
他們不想要跪搓衣板的老大！
小隊長在眾望之中沿阿皓所行路線的垂線前進，在他這個方向，會比阿皓要安全一點，也難瞄準一點。
小隊長不禁贊嘆，果然野狼的兒子就是狼崽子，骨子里的狼血十足勇猛，想來再過幾年就是一條好漢。
听不到呼吸聲，但人體摩擦牆體的聲音時斷時續。阿皓沉了眼，想到阿辰給的東西，粉女敕的嘴唇微微一勾，悄無聲息地將槍頭換了。
離柱子還有五米時，阿皓閑閑地用英語道︰「數到3，若不出來我不介意毀了這柱子，你該知道我們的武器威力吧？」
呼吸聲陡然加重。
「1。」
沒有動靜。十幾米開外的小隊長因為視角原因，只能看見蕭林的褲腿，在微弱地晃動著。
「2。」
仍然沒有動靜，但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空氣里隱隱有種緊繃的氣氛。離柱子最近的阿皓卻聞到了淺淺的血腥味。
還沒開始數3，掩體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影，阿皓瞄準角度，朝天開了一槍。
听到槍聲，掩體後又迅速冒出一個人影。然而，還沒等他開始射擊，身體已經中彈。驚訝地看著胸口上的小洞，他灰藍色的眼中滿滿的不敢置信。
他是這一組人員里，耳力最好的，他連三百米外的消音槍聲都能听見。可，剛才他明明只听到一次槍響！
難道絕色的武器還能自由控制速度？
不！子彈進過人體！
難道只要扣一次扳機就能連發？這是什麼武器？
他至死都無法相信，殺死自己的子彈，就是自己听到的那顆。
當然，他不會知道。阿皓手里的槍，是阿辰最得意之作，設計理念包含實用、幽默、能演等完美技能。這種槍有19種槍頭，各有妙處。因此被阿辰命名為「十九妹」。
阿皓剛換上的槍頭能在子彈擦過槍口的同時發出子彈入體的聲音。
而十九妹本身需要的子彈是普通子彈的型號，但阿辰鐘愛特立獨行，專門研究出一種奇怪材料，很薄的膜，將子彈包裹住，使其踫到人就繼續前進，踫到牆就乖乖反彈。
可以說，十九妹最大的特點在于它能像光線一樣反射。
十幾米開外的小隊長卻是震驚了，這種槍如果用于巷戰，那絕對是如虎添翼！
回去就得和阿洛斯商量一下搶劫的時間了，趁著皓辰還在R市。沒錯，就該這麼做，不能徇私！
當阿洛斯真的去搶時，君羿很委屈地跪了搓衣板……
阿皓不想理會離尸體不過兩米遠的蕭林，淡淡瞥她一眼便要離開，怎知她竟虛弱地抬起蒼白的臉，哀求地望著他，嘴唇動了動。
求你，幫我照顧小冉，求你……
阿皓眸光冷淡，有意無意地掠過尸體手中的槍。
蕭林身子一顫，淚光瑩然。
她爬了過去，身下的血不停地流，染濕了地板，卻激不起阿皓絲毫憐憫。因為，他沒見過哪個閨蜜是這樣做的，陷害好友一次又一次，還把自己當成最大的受害者，人家放過她卻當人家包藏禍心，都不知道是不是豆腐腦做的，全是渣！
乖小冉有這樣的媽媽真是可悲。她注定是現代的女版楊過了。
阿皓淡淡地看著她顫巍巍地拿起槍，槍口抵住胸口，卻遲遲不扣扳機。
這種人……害人時想都不想，要她死她卻怕得要死。
阿皓問小隊長，「邁克叔叔，你知道怎麼開槍麼？」
邁克愣了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不由有點兒興奮，笑著用普通話講解，「很簡單啊，只要這樣，在這樣，子彈就出來了喲。」
「哦，還真是簡單啊。」阿皓作恍然大悟狀。
蕭林眼里的淚終于流了下來，可也在同時放下了槍，她拼命搖頭，喉嚨卻能發出聲音了，她絕望地喊︰
「我不想死，不想啊。我不要小冉成為沒爸沒媽的孩子，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反正我也活不久了啊，為什麼不能讓我和小冉再待一段時間！」
阿皓覺得好笑，「我沒放過你麼。知道當年君訣和君厲的下場那麼慘麼？對了，你腦子不好使。他們得罪我爹地媽咪，所以現在，他們一個廢一個殘，只能靠君錚的養老金過活。你捫心自問，你數次陷害我媽咪，又讓她生氣，讓她受到驚嚇，你說，你該少多少手腳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想的……」蕭林無助地搖著頭。
阿皓再也不想跟她說話，扭頭道︰「邁克叔叔，听說鴻門處決叛徒的最後一步很有意思，你能用她示範一下麼？」
邁克微微遲疑，還是朝蕭林走了過去，蹲下，定定地看著她。
他眼神怪異而深沉，嘴里吐出听不懂的單詞或句子，蕭林傻傻地被他的眼神籠罩住，毫無意識地再次拿起槍，臉色痛苦，終于再次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胸口，突然臉色遽變，手指一收，悶聲響起。
也是胸口流出的血喚醒了蕭林的神智，她居然將這過程記得很清楚－－她殺死了自己。
恍惚中，她仿佛听得到歐維在笑著叫她，小冉女乃聲女乃氣地喊媽媽……這幾年的生活如流水，被她走馬觀花地回憶了一遍。然而最終，她腦海里閃現的是和顏非梵一起采風的場景。
那是她最美的青春時代，無憂無慮的明媚流年。
如果時間的掛歷能翻回那一夜，她不會再進攝影社和歐維有聯系，不會莽撞地替換她和非梵的作品，不會怨恨出國的非梵……如果沒有換掉她們的作品，出國的就會是她。她會在異國他鄉穩步地成長，擁有真正光明的快樂幸福。
如果，能有如果，該多好……
阿皓毫無同情地看著蕭林嘴角凝固的微笑，朝邁克點頭，「透了？」
邁克嘴角一抽，要不要這麼謹慎啊。心里覺得沒有必要，但邁克還是模了下她的右胸，很好，沒有跳動，說明心髒不在右邊。又檢查其他幾個死穴，沒有聲息，他對阿皓點頭。
阿皓目光微垂，深吸一口氣，「找地方埋了吧。」
他轉身，再不看那抹凝固的微笑。
即使媽咪會傷心他也會這麼做的，他實在受不了一個被媽咪放入感情的人仗著這一點難得的好對媽咪壞。那完全是一顆定時炸彈。
而他選擇讓邁克毀了尸體，也是希望蕭林成為失蹤人口。
這樣，小冉才沒有任何活不下去以及報仇的想法。今天在這里的敵人，也只剩下一個超級大BOSS－－亨納爾了。
大神級人物不會死抓著一個小女孩的。
阿皓回到電梯口時，眼前一幕閃瞎了他的非鈦合金眼……爹地和媽咪，居然，就那麼吻起來了……不用想都知道爹地在佔便宜。
但這次回到家，君羿被代瑤狠狠罵了一番。
「本來就動了胎氣，你還急色！非得我干妹妹生不出來你才高興啊，你居心何在啊！竟然為了爭寵不擇手段！君爸爸，我完全看錯你了，你這個君華妃！」
顏家三口︰「……」
躲在沙發背後的阿辰扒著沙發背，怯怯地舉手，「瑤瑤姐，你真相了，爹地很愛說人矯情。」
代瑤一邊給顏非梵按摩，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君羿，「反擊啊！」
顏家三口︰「……」你這是要幫君羿呢還是牆頭草呢？
君華妃冷冷抬起下巴，「哼，賤人就是矯情！」
「媽咪，爹地居然說我是嬛嬛……」阿辰委屈極了，水汪汪地盯著顏非梵。
顏非梵最近母性光輝很燦爛，甩給君羿一個白眼，「別嫉妒皓辰是男子漢就對他們人身攻擊，你太掉價了。」
「……」媽咪，你在偏幫誰？皓辰無語了。
阿皓改變氣氛，「說起來，華妃娘娘是怎麼打敗亨納爾的？」
「沒打敗。」君羿鮮少地沒有自戀。
阿皓震驚了，又問，「那戰況？」
「沒戰況。」君羿聳肩，將懷里的顏非梵摟緊了些，「看過武俠劇吧，高手斗得是內力，我呢，比拼的是斗志。他生無可戀似的，沒一會兒就走了。」
阿皓︰「……」
他居然為了一個早退的孩子糾結那麼久，一直在想傳說黑手黨身手最鬼神莫測的教父竟然爹地打敗，那爹地該多厲害？居然，居然有一點點像瞎貓踫著死老鼠。
他的膜拜啊，碎了一地。
「我建議非梵這三個多月還是少跑外面比較好，在屋子里走走就好。」代瑤收手，突然道，「洛寶剛說他那邊最近會有大事件，讓我們也小心一點。」
「什麼事？」
代瑤想了想，「好像是要去偷軍火什麼的，我也不太清楚，洛寶說得了這邊的確切消息，說哪里有不錯的貨。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洛寶主題思想就是對方很小氣很記仇，讓你也留心一點。」
阿辰嘀咕，「原來鴻門經常偷軍火麼，還好現在不偷我的。」
結果，第三天清晨，阿辰得知那批十九妹差點被某人搶走，他氣得三天沒讓君羿和顏非梵同寢，就一個勁地在顏非梵面前裝可憐，「媽咪，你要為我做主，我很小氣很記仇的，不能讓爹地親近你！」
聞言，顏非梵也只能婉拒君羿同寢的邀請，「沒辦法，我很多年沒看過阿辰用撒嬌的姿態撒野的樣子了，好懷念哦。」
君羿難耐地也裝起可憐︰「男人老忍著要出毛病的。我也被驚嚇到啦。」
「誰讓你和瑤瑤的洛寶是一伙的呢？這方面我也贊同涇渭分明的好。」顏非梵模模君羿的臉蛋，「哦，乖，想想剛結婚那會兒你的頻率，你該知足了。」
「……」真想起來了，他要崩潰的。
君羿咬著牙轉身去書房，他也要做很小氣很記仇的人，阿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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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各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