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一晃，盛麒抬頭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愛睍蓴璩
剛才，地震？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又被他迅速否決掉。又沒靠近地震帶，說是海嘯還比較合理。也許就是海嘯吧，因為研究所處于地下，才能這麼容易就感應到震動。
盛麒安撫好自己，回頭看了眼已經化為灰燼的怪物，眸光微閃。
這個研究所，若他的推斷沒錯，至少存在了二十年。從上世紀末就開始的研究？盛麒想到前些年撲朔一時的瑪雅預言，如果這兒的研究真的成功，瑪雅預言也不是子虛烏有了。
就連實力至此的他，也費了不小功夫才將它的腦殼敲碎。換了平常人，不用狙擊槍都傷不了它。
剛才想去監控室那邊找阿綠，誰知被逼入了冰窖。他也顧不上為何那個冰窖會剛好有一人寬的距離可以進去了，不想把阿綠也暴露，就只能硬著頭皮闖入。
腦海里又晃過那無數透明里夾雜不少詭異顏色的試劑，就是現在他後背也沁了一層冷汗。
所以說生物研究者什麼的最變態了。
看著辦公桌上幾十台電腦，盛麒隨後拿了個U盤，將他覺得危險系數高的文件夾都復制進去。完成了這一切，他才想著該怎麼出去。
心底有點不好的預感。
要解密這個大門的時間會很長，但要是回冰窖，更麻煩，他到哪兒找個正確的瞳膜給那鎖檢查？
盛麒看了眼自己的拳頭。
另一邊，爆炸聲響之後，亨納爾已經攬著顏水落到了距離黛捷近三十米遠的地方。黛捷也對亨納爾的實力有了些許直觀的想法。
不過她還是不明白亨納爾的打算。
剛才還說要同歸于盡，現在又救出1號危險品。這人腦子是有問題吧？
煙霧散去，亨納爾放下顏水落，但左手仍牽著她，微笑著對黛捷說︰「你沒猜錯。而且，說出來或許會讓你感動。她們每一個都很愛你。」
「你怎麼找到這麼多血型相配的人給她做移植？」黛捷問。
亨納爾眼底微微不解，「她是A型，A型血有多難找？听你的語氣，好似你不是普通血型？」他唇邊的笑意更深，「我是B型，所以你應該是AB型吧。AB型也不罕見，難道你是熊貓血？難怪……」
他想起卡西第一次回R市的情況。
黛捷不過是受了點外傷，不過卻好一陣子都沒露面。應該就是找不到血液吧？真想不到呢，這樣罕見的血型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要是這會兒，她被炸傷……
亨納爾驀地異常興奮。
他早知這顆HNIW殺不死她，而他也確實不想讓他們就這麼簡單地死去……
黛捷看著亨納爾的眼神越來越詭異，直覺告訴她要馬上逃離。她看了眼垂頭流淚又呆滯的顏水落，轉頭閃入廚房。
那些疑惑，似乎也不需要答案了。
盡管從亨納爾的話里她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好幾個顏水落，可那些亂七八糟的器官構成的女人，又怎麼算是她真正的母親？而知道顏水落其實心地不壞，只是受亨納爾控制後，她也想過要順便救出她。
可現在看來，她的母親應該說早就被分尸了。
沒有純粹的她，都是一批假貨而已。
黛捷這樣想著，在架子上找了些蘇打水和面粉，再去找所謂的冰窖或者後門。走安全通道，經過儲物室，黛捷看到了地窖入口。
身後的腳步聲傳來，黛捷抬眸看了眼儲物室，決定還是閃進去。
噠噠噠。是顏水落那雙短跟鞋發出的聲音，不過頻率有些不穩。有點奇怪沒能听見亨納爾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感覺似乎只有一個人。
短跟鞋路過了儲物室，在地窖門口停住。
她掀開了蓋子。
黛捷拿出小鏡子，找好折射角度，借著儲物室一個小窗戶上窗簾掀起的一角，將顏水落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只有背影。
顏水落很費勁兒地掀開了蓋子，聲音壓得極低，「小枳，小枳，你在里面嗎？」
有斷續的回聲。
看來那個地窖不小呢。
「小枳……他發病了，我才有機會來的，你別防我了，我再不會听他的話陷害你了……小枳，你快出來啊，我帶你離開這兒。」
黛捷收起鏡子，看了下四周，隨手捻了個半個巴掌大的磨刀石，往顏水落腳踝上一扔。頓時，一顆子彈飛向那磨刀石，當它在半空中就碎成了石粉。
這個研究所的狙擊手比外面的還厲害。
黛捷心中更加警惕，鏡子一轉，看見走廊通風口的百葉窗透出一個漆黑的槍口。
從一點點縫隙里可以看出，他頭戴鋼盔，所有在外的肌膚都裹著犀皮，連眼前都有看起來就很堅硬的鏡片。就這麼小半個身子，全無死角。
「啊。」顏水落被槍聲嚇得腳步不穩，眼楮紅了，怯聲道︰「什麼人？」
狙擊手一聲不吭。
黛捷發現，他槍口的位置對準顏水落，似是保護她。
顏水落有點抖。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什麼，忽的爬下了地窖。因為氧氣稀少，地窖里不一會兒就傳出了咳嗽聲。
盡管如此，那位狙擊手仍然什麼動作都沒有。
「小枳，小枳……」里面隱隱傳出這種聲音。
看到無所謂的狙擊手，黛捷瞳孔閃現一星綠光，手指取代鏡片所在的位置，銀針急速馳向他的槍口。待那銀針銀針即將進入槍口，黛捷隨手拿了個物件，往地窖方向飛去。
沾上些許炸藥的銀針在槍管里和飛速的子彈相遇，擦出火花，槍管頓時炸開，白光一閃，黑煙冒出。
好在有鋼盔和護目鏡，狙擊手除了手被燙傷，其他部位都沒什麼事。他這才勾出一抹玩味的笑，看向第二次干擾他的物體。看清後，有點無語。
居然是個刮皮器……
狙擊手推開通風口的百葉窗，跳了下去。
第一個東西是磨刀石，第二個是刮皮器，有這些東西的地方，也只有那個儲物室了。他撿起那個生銹的刮皮器，進了儲物室，沒找到人。
「難怪教父如此看重。」他低喃了句，出門。
只有兩條道。
一個是後門的懸崖，一個是回到廚房。
他不認為目標人物會去地窖或別的地方，不到五秒的短時間，她還能有怎樣的急智？狙擊手把手槍塞回腿部的槍套，摁下通訊器，「先生，任務失敗，目標失蹤。」
狙擊手的猜測沒有錯。
黛捷的確是奔向了懸崖的方向。
她記得研究所在地下，很像二戰時的防空洞，所以她想，即便是懸崖，也不會有多高。她已經決定先出走再找盛麒……就憑一己之力，她怎能在虎穴之中找到他？
幸好懸崖也不高，半空中的洞口往上看，也就是七十多米。
輕巧的身形如同壁虎般在崖壁上跳躍，接著微型的鋼爪，黛捷沒費多大勁就爬上了崖頂。崖頂適逢夜晚，山風呼嘯，霧氣繚繞，黛捷一時辨不出這里的位置。
衛星定位儀壞掉了，用不了。
不過黛捷也不擔心。
藍色海岸近海，只要沿著北方走就能找到陸地。
半小時後，黛捷真心覺得亨納爾的膽子非常非常大……她才走半小時，就看到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旁邊還有個加油站。
看了眼路標，竟發現這里還是當地一個小有名氣的景點，每天清晨來看日出和日落的游客不計其數。
不過是在崖頂的另外一側。
黛捷爬上的這邊植被較多，也有點危險，所以還沒完全開發。
可如果有人迷了路，不經意往下一看，或許還能見著研究所的廚房工人往海里倒菜……那不就暴露了麼？
絕色的武器制造所都沒這麼牛逼，敢在人流量這麼多的地方建。
知道了地理位置，黛捷很容易就聯系上附近的絕色同伴了。她先把得到的所有材料都傳給方淮，並且讓他請薔薇出山，研究那個怪物。做完這些，她才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推斷盛麒成功逃生的幾率。
不過想了也沒用，她斟酌了下，給連鈺打電話。
連鈺那邊已經是清晨。
黛捷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簡單說了下，最後才提，「盛大叔可能被關在里面。你要不要泄露給歐陽珩知道？那里面的高手很多，比黑手黨總部駐守的還多一點。」
「這樣肯定要讓歐陽他們打頭陣啊，順便給盛大叔的前部隊打個招呼，就讓他們去探路好了。」
「歐陽？」已經這麼熟了？才一星期不到吧？
「是啊，我跟他正在交流感情呢。」連鈺笑嘻嘻的，也不害羞，反而八卦地問，「你呢，你和大叔的感情有沒有進展？他英雄救美了沒？」
黛捷搖頭，「還有一件事……亨納爾把顏水落分成好多份……」
「擦，他居然敢分阿姨的尸！」連鈺憤慨了。
分尸……黛捷默。
連鈺又安靜下來，安慰她，「黛黛，傷心太平洋都沒有用的，咱振作一點。要不這樣吧，你等著我，我通知完歐陽就趕過去！」
「不是分尸。」黛捷無奈道。
「不是分尸是什麼？分成好幾份……擦！」連鈺不知想到什麼，她的怒氣隔著萬里重洋黛捷都感覺得到，結果，她听見連鈺說︰「克隆人什麼的最不人道了！黑心邪惡的科學家！」
克隆人？黛捷想了想，某種程度來說，顏水落也算是被克隆了吧？
現在還不知道她到底被分成幾份呢。
黛捷想起地窖旁的那個顏水落，她應該不是前兩個吧？3號？
「亨納爾的說辭是，將純粹的顏水落的器官分別移植到其他人身體里，比如心髒。至于她們都長一個樣，我覺得大概是整了容吧？不過很奇怪，她們的聲音都一樣。」
連鈺從床上跳了起來，套了拖鞋奔到客廳，激動的聲響讓衛生間里正洗漱的歐陽珩听見，他也跑了出來，有點緊張地盯著她。連鈺朝他招招手，讓他過來。
看到堂堂部長露出個忠犬笑容，連鈺也微笑了一下，問黛捷，「會不會是人格分裂？或者催眠？以亨納爾的手段，應該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黑幕。」
「也許。」黛捷咬了咬唇，「你會怎麼告訴歐陽珩他們關于盛大叔失蹤的事情呢？」
連鈺眼底狡黠光芒一閃，聲線帶了點驚訝，「盛大叔失蹤？不是說被黑手黨抓取做人體試驗而已麼？怎麼忽然淪落到失蹤了？」
有點演戲痕跡了。黛捷也猜到她身旁也許有外人……想到她嘴里的歐陽，難道是他？看了眼時間，算上時差，A國現在才清晨六點不到吧？居然在一起？
同居了？
黛捷有點微微的失落，說︰「初步預測是這樣的，我們的人守在入口，並沒有發現他出來的蹤跡。而且，亨納爾已經研究出一種外形很像電視里的喪失的怪物，力大無窮，而且它逃出了房間。當時盛大叔偽裝成保安去對付它，應該是表現太出彩了被記住了。打了那個照面，就找不到他了。」
連鈺長長地哦了聲，語氣有點沉重，「那這就不是幫派恩怨這麼簡單的事情了，這關系到人類的未來！我會鄭重轉告A國方面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我馬上趕過去支援你！」
呃，至于這麼官腔麼。
黛捷不知道，這幾天連鈺和歐陽珩同進同出，都被耳濡目染了。
掛了電話後，連鈺果然鄭重其事地給歐陽珩說明此事，接著微機響起狼嚎聲，她想了想，說︰「你等我一下。」
「嗯。」歐陽珩親了親她的額頭，就在沙發上思考事情的嚴重性。
連鈺眼神柔了些。進房間不久，得到方淮告知，接收黛捷傳來的所有資料，一張張照片翻過去，那些凹陷的牆壁和惡心的尸體，還真讓她差點吐出早餐。
選了些關鍵照片下載到電腦，結束聯系後，連鈺把歐陽珩叫了進來。
歐陽珩看照片的表情不啻于看到鄰國出產原子彈……嚴肅得像個小老頭。不過，對此，連鈺的同情心和愧疚心也就微微跳了下，跳過之後就沒感覺了。
「據說這樣形狀的尸體還不少，他們也都在分析研究。」連鈺補充說明，「你覺得，這種東西如果真被大肆生產，會怎樣？而且你看這一點……」那是黛捷無意間拍到的。
一個被抓傷死去的保安的指尖，泛出紫黑色。
多不正常。
多像在傳染。
要真的能傳染，絕對是《生化危機》現世。如果真的被大肆生產，整個地球的格局都會被顛覆吧？
歐陽珩仔細看著這些照片，毫不掩飾自己的深思，他輕聲問，「盛麒真的還在里面嗎？」
「黛黛出來時踫到亨納爾了，後來是挾持里面一個很重要的研究者才有機會跳崖逃生。至于盛麒，因為亨納爾發現他的體質超乎常人，听說設了圈套讓他鑽。你想，什麼圈套能讓那個冷面人心甘情願地鑽？亨納爾圍截黛黛就是造成黛黛被抓的假象。」
連黛捷本人都不清楚的情節，連鈺說得頭頭是道。
「也是……盛麒比我還重色輕友呢。」歐陽珩點頭，「不過這種東西，我們鞭長莫及。關鍵還是讓盛麒前部隊過去吧，起碼比較近。」
連鈺翻了個大白眼，「你這不是重色輕友，是不負責任！」
歐陽珩心里苦笑。
事情的嚴重性他怎會不清楚？可他就是有點梗。連鈺之所以這麼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不就想讓他打頭陣？他也知道自己最對就落在反恐隊後邊兒，最好還是現在就讓那邊的人出馬確認一番……
雖然絕對要做，可做之前，怎麼也得讓他拿點利息吧？
另外的另一邊。
真正的司夜看著手上的匿名報告和高清照片，線索明了清晰，一看就知道又是那些人送來的東西……這些年，那些人送來的東西基本沒有假的，只是輕重不一，也算給情報部門減少了一點支出，讓他們有機會多吃幾個大餐。
「尤里安，還是讓邁克爾知道這件事吧。」司夜想了許久，還是決定讓上級知道。
盡管很清楚那些人是在借力打力，可……身為軍人，他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打擊罪犯的機會。
司夜最好的助手尤里安有點驚訝，下意識地反問，「可是，可是你不覺得這些簡直是在影片里截出來的圖片嗎？」
「如果是真的呢？」司夜攏起這些資料，起身往外走。
尤里安追出來，「那微乎其微！」
司夜腳步不停，「那依然可能是真的。」
「可能？多小的可能？」尤里安聲音難以抑制地變大，「你這樣積極為的不是那‘真的可能’，而是盛吧！」
司夜滯了滯。
尤里安拉住她的手臂，「你明知道他退出不僅是因為受傷，更因為他有了心愛的人！你這樣巴巴地貼上去，丟的不僅是你自己的臉，更讓……」
「更讓什麼？」司夜冷冷地看他，「你覺得我在感情用事嗎？你不認為你才是感情用事的那一個嗎？如果消息里在地下研究所失蹤的是任何一個同事，你還會這樣阻止嗎？」
「這不一樣……」尤里安結巴道，眼里閃過痛苦之色。
「哪里不一樣？」司夜其實也不忍對最好的助手太過嚴厲，聲音柔了些，「我說過我已經不對盛抱有其他意思了。他畢竟是我的師傅，你讓我對他完全隔離，我做不到。」
尤里安重新追上去，低頭道︰「對不起，夜，的確是我意氣用事。」
「嗯。」司夜腳下生風，徑直往上司的辦公室走去。
「可、可是，你不認為這份東西的來源太過古怪了嗎？它跟我們之前接收到的任何一份資料的格式都不一樣，這個，簡直是圖文並茂。」
「我不排除這就是亨納爾發來的可能。」
「啊？」尤里安驚訝，「亨納爾出品？」
「漢語里不是有個成語叫‘請君入甕’？」司夜眼里閃爍獵人般的光芒，「如果他可以那樣，我們也可以‘將錯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