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不租都听她的,她倒是挺看得起自己。葉白芷不屑的撇撇嘴,把頭扭到一邊。
珍兒低頭跟小茵陳兩個玩手指,跟沒有听到這話一般。
從蔣氏那句話說了以後,就沒有人接腔了,除了小茵陳偶爾發出的歡快的笑聲,屋檐下是一片靜默。
從他們的態度上,蔣氏也明白她剛剛那句話說的有多可笑。葉老爺子剛說完減價不行,她就說要減價,她這不是當眾反駁葉老爺子的話嗎?
干干的笑著,蔣氏有些手足無措︰「爹,我這也是沒了法子,蘇葉這轉眼就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你看看咱們這村子,現在說親要是拿不出來個三五兩銀子的聘禮,都沒人同意。你說,咱們家這孫子輩的也就蘇木跟蘇葉兩兄弟了,咱們家的情況十里八鄉都知道的,那聘禮肯定也不能按村子里的算是不?」
說來說去,都是要給她兒子存聘禮,還要按城里的標準讓人家都仰望,好出出風頭才行。葉白芷譏笑一聲,撇過頭去。她就知道,狗哪兒有那麼容易改得了吃屎的。
「蘇木是長孫,他到時候是多少聘禮,蘇葉也按他的標準,不會虧了蘇葉的。」葉老爺子淡淡道,一是為了讓蔣氏不要在這事上胡攪蠻纏了,二也是讓她有個定心丸,不要好不容易家里和順了,她又鬧出什麼ど蛾子來。
蔣氏听了這話,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更不甘心了。「爹。蘇木這可是二婚。我們蘇葉那是頭婚,怎麼能一樣呢?」
這下連毛氏都不願意了,你要抬自己的兒子,用得著踩著她兒子嗎?無論蘇木是不是二婚,他都是葉家的長孫,這婚事都得按著他的來。
「爹,這事我們明天再去城里看看,要不然找找中人也成。這個價都是之前有定例的,不是我們隨意抬價。我想肯定有人慧眼識精的。」毛氏看向葉老爺子道,完全不提蔣氏說的事。
葉老爺子點點頭,道︰「嗯,你們去看看。中人知道的比我們多,消息也更靈通,要找租鋪子的人,還是得找他們。咱們就是出些中人費都成,但是不能胡亂說價,把城里的價給弄壞了。到時候就成了眾矢之的了。」
葉大伯明白葉老爺子這是交代他,畢竟沒有女人在外奔波的先例。遂點點頭,道︰「知道了,爹,明兒我跟蘇木去城里看看。」
葉老爺子點點頭,起身往屋里走去,葉蘇木忙過去攙扶著他。葉老爺子這兩年身子差多了。
推開葉蘇木的手,葉老爺子自己扶著門框跨過門檻,慢悠悠的往屋里走。
葉老爺子走了,屋檐下頓時又是一陣靜默。
蔣氏張張嘴,剛想開口說話,毛氏就站起身,也沒說話就回了東廂,蔣氏喃喃的叫道︰「大嫂。」可惜聲音太低,就連她身邊的人都沒有听清楚。
葉家氛圍不好,珍兒也沒久待,把東西給了葉白芷,讓她幫著分發,她就回家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簡月娘正在院子里給那幾顆石榴樹澆水,看到珍兒回來,問道。
珍兒也拿起葫蘆瓢,舀了水幫著澆樹,嘆息道︰「他們家里有事,我就回來了。」
簡月娘點點頭,就不再提葉家的事了,轉而道︰「珍兒,二妞的親事怎麼樣了?我听大妞說,好多人都去他們家提親了,二妞是個什麼想法?」
大妞跟二妞雖然是親姐們,兩人卻從小就不親。同樣是姐妹,爹卻對她們的態度不一樣。而大妞也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對幾個妹妹也不是很關切。像這樣的私密話,二妞肯定不會跟大妞說的,她這才拐著彎來問珍兒。
珍兒皺眉想了想,「她也沒說什麼,反正就是看著不怎麼高興,可能這些人家都不合她意吧。」
「姑娘家,有想法是好的,可是不能太有想法。」簡月娘感慨道︰「二妞看著就是個有主意的,可這婚事一頭上,你們都是小姑娘,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你有空跟她說一下。她爹娘不靠譜,有些話還是提前跟他們說一聲好,別到時候她爹娘給她定一個她不喜歡的,她再去搗亂,那時傷的可就是她的名聲了。」
珍兒听的點點頭,前些時候她沒空理會這些,等過兩天有空了,她是得跟二妞說說,看她是個什麼想法。
簡月娘看了看珍兒,見她一臉認真的澆水,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暗嘆口氣。她今年也十三歲了,要是父母都在,就她這家底,這人才,提親的人早就把門檻給踏破了。可她現在一點竅都沒開,自己要不要跟她說說呢?簡月娘糾結著。
算了,虎子還小,也撐不起這門庭,珍兒要是嫁了,也沒人能給她撐腰。還是再等兩年吧,反正鄉下成親也晚。
簡月娘斂下心思,又跟珍兒說了些別的話頭,就跟珍兒各自去洗漱了,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吃了飯,珍兒就拉著吳玲玉坐著馬車去了城里。
趙銘趕著車,耳朵卻豎了起來,听簾子後面珍兒跟吳玲玉說話。
「那個鋪子很大的,比包子鋪跟雜貨鋪合起來都大,你要真有本事一定能讓你大展拳腳。」珍兒肯定的說,當然前提是你要有真本事。
吳玲玉握拳,「我告訴你,等到我發光發熱了,一定亮瞎你的狗眼,讓你知道你以前埋沒了怎樣的人才!」
「狗眼?」珍兒陰森森的道。
吳玲玉一抖,忙顧左右而言他,「珍兒,你這發展也太快了吧,看看,前不久才蓋了大房子,現在又要買大鋪子,你們那村里肯定又要羨慕嫉妒恨了!」
珍兒看她怪模怪樣的樣子,笑意怎麼也沒忍住,拍了吳玲玉一下,道︰「我才走幾天,怎麼月娘就把你慣壞了,禮儀規矩越來越差,看來得重新學一遍呀!」
吳玲玉哀嚎一聲倒在軟墊上。那是之前做燻肉的時候,剝下的野兔皮縫制的,很是柔軟。雖說夏天墊著很熱,可吳玲玉非說馬車里面太顛簸,非要墊上,然後又在上面鋪了用竹片串成的墊子,清涼又舒服。
簡月娘不是慣壞了她,是知道她早晚會回到牢籠里,憐惜她,這才對她放松了管教,想讓她多輕松兩年,過些無拘無束的日子罷了!吳玲玉看著珍兒,笑的格外甜,她當時也是隨便抓了個人,卻沒想到有這樣的運氣。老天其實對她不薄。
到了鋪子里,珍兒就去找趙管事商量了。
「那個鋪子我听過,位置不錯,又處在最繁華的三條街的交匯處,生意怎麼會差?」趙順也覺得很意外。
珍兒笑了笑,道︰「你看我們一下子都看出問題來,這說明什麼?」
吳玲玉忙接道︰「說明其中很有問題。」
趙順點點頭,道︰「看來那人是知道葉老爺子他們是鄉下人,以為他們沒什麼見識,才尋了這由頭。」
昨兒晚上珍兒一晚上沒睡,心里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我覺得,他們一年能掙這麼多銀子,未必看得上那幾十兩的租金。」
趙順也有這種感覺,只不過沒有證據才沒敢說,卻沒想到珍兒竟然也看出來了,還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關鍵,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珍兒感覺到他的目光,好奇的問︰「趙管事,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趙順搖搖頭,「東家說的有理,這事肯定不是這麼簡單。你看咱們鋪子里,去年下半年就賣了些楚州府的新奇玩意兒,加上年前忙活了一陣兒,年底結余的時候也有三十兩銀子。這些都是小東西,利潤很薄,而且我們的鋪子位置也不是很好,東西也少都能掙這麼多錢,那個鋪子掙得只會更多,不會少。」
這一說,吳玲玉他們也覺得問題大了,珍兒想了想,道︰「趙管事,我大伯跟大伯娘他們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我估模著他們今天也未必會打听出什麼。這個事,我想勞煩趙管事幫忙操操心。」
趙順道︰「東家放心,這事我一定盡快打听出來其中的內情。」珍兒點點頭,也沒問他有什麼法子,反正做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法子。
下晌回家,珍兒一下馬車就往葉家跑,屋里還很安靜。她拐了彎,直接去了葉白芷屋里。
葉白芷正在繡荷包,葉白芨也被她拘著在旁邊動針線。有葉白芷的嚴加管教,再加上孫氏的良好遺傳,葉白芨的針線活竟然也不差。之前是孫氏太寵她,才沒有要求她學,這過了兩年,她的針線活也能拿得出手了,平時也跟著葉白芷一起繡荷包拿去賣。
「珍兒來了,快坐。」孫氏從凳子上起來,拿了個凳子給珍兒。
「二伯娘不用忙活,我自己來就成。」珍兒笑道。葉白芷也跟著道︰「娘,珍兒又不是別人,你這麼客氣還讓她心里不舒服。」
听他們這麼說,孫氏才重又坐了下來。
「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不是去城里了麼?」葉白芷問道。
珍兒從荷包里掏出兩串銅錢遞過去,「白芷姐,這是這回的荷包錢。成衣鋪的掌櫃說,下次最好弄幾個新花樣,上次的花樣很受歡迎。」
葉白芷喜滋滋的接過錢,「既然好,等會兒我再去找玉妹妹讓她給我畫兩個新樣子。」
「大伯娘他們回來了沒有?事情怎麼樣了?」珍兒問道。
葉白芷收起臉上的笑容,長嘆一聲搖搖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