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女配求生存 49第047章

作者 ︰ 凝輝殘雪

大成宮乾元殿御書房內,興慶帝手執朱筆,眉頭輕擰,在一本本厚厚的奏折上勾畫御批,十數名宮女太監在一旁伺候,卻皆盡靜默無聲。

天色將晚,空寂的大殿中漸漸開始有些模糊,總管太監蘇福指揮著殿中的宮女太監們,輕手輕腳的點燃了宮燈,認真看折子的興慶帝,甚至都沒有感覺到晝夜明暗轉換的那一瞬。

剛點了燈沒多久,看門的小太監便疾步的跑了進來,匍匐在地上,通稟到︰「聖人,肖統領和白侍讀求見!」

興慶帝抬起頭來,表情有些微的疑惑,肖肅覲見離開不過才兩個來時辰而已,怎麼又回來了?

想到他二人一同求見,興慶帝回過神來,大概猜想到了一些端倪,吩咐道︰「宣!」

不時,白澈、肖肅聯袂進入殿中,俯首叩拜。

興慶帝道︰「不必多禮。你二人此刻求見,可是有何要事?」

二人起身,白澈雙手朝上,將肖肅帶回的木盒高高托起到頭頂前方,語帶悲憤的控訴道︰「聖人明鑒,舍妹白清年幼無知,為人欺瞞,誘哄著許下了終生,差點鑄下大錯。好在上天垂憐,聖人眷顧,竟在婚前察覺了端倪。此次肖統領大人前往江南公干,臣請托其幫忙查詢,方確認與舍妹定親的今科狀元,翰林院庶吉士袁茂林袁大人竟是早有妻室,且其妻已于七月生下長子。此盒中之物,乃是袁氏族譜,其中便有其妻其子之名。還請聖人為舍妹做主,為白家做主。」

興慶帝聞言,眼角抽動了一下,蘇福已下階接過木盒打開,將里面的錦帛族譜遞到了他面前。

那族譜在宮燈的照耀下,竟是隱有霞光,柔滑精美的錦帛上刺繡的一個個名字,還奇異的閃著瑩瑩光芒。說是族譜,其實更像是一副精致無比,堪稱絕品的繡品。

「這是元氏螢繡?」興慶帝有些驚訝。

元氏螢繡,是百年前聞名遐邇的繡藝家族元家的絕技之一,因在夜晚燈光下閃爍熒光而得名。當年還曾是進貢宮中的貢品之一,可惜因為牽涉進奪嫡之爭,時為皇商之一的元家被抄家滅族,此技藝也已經絕跡近百年了。

便是他身為天下之主,也不過是在內庫中見過幾件舊年的屏風擺件罷了。

卻沒有想到,今日竟然又得見了一件。可笑的是,早年後宮嬪妃們最為喜愛的螢繡非但沒有失傳,還被逃過當年劫難,化元姓為袁姓的元家人拿來繡族譜了。

「螢繡?」白澈被這個問題弄得有些模不著頭腦,肖肅更是滿臉詫異。

「螢繡是百多年前的繡藝家族元氏所創的獨門技藝,除了元家人,旁的人決計無法模仿偽造,此物,定然是出自元家。只是,元家早在百年前就被抄家滅族,此技藝也早就失傳了。」興慶帝開口解釋,又問道︰「你們確認,那袁茂林是出自元家麼?」

白澈和肖肅聞言,心中大喜。

螢繡他們不清楚,可元家還是有些印象的。一個欺君之罪就已經禍及滿門了,竟然還是以避罪後人的身份參與了科考,謀取官位,袁茂林和袁氏家族此次,是絕對逃月兌不了了。

肖肅嚴峻的面上,也不由露出一股笑意來,稟道︰「此物是臣之心月復親自從袁氏宗祠中取回的,族譜上有袁茂林的名諱和初生日期,與他科考上報的身份文牒完全相符。可以確認,他所在的袁氏,就是聖人口中的繡藝家族元家。」對于盜竊別人族譜之事,他倒是說的坦坦蕩蕩,絲毫愧意都沒有。

興慶帝收起螢繡族譜,放回到木盒中,端起白玉龍紋茶杯,飲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問道︰「你們想要朕如何做主?」

「懇請聖人為舍妹解除婚約。」白澈跪倒在地,叩首祈求。

「哦!」興慶帝拖長了聲音,意味不明的問道,「只解除婚約?不治袁茂林的罪麼?」

白澈听聞此問,面色有些微微的發白,他匍匐下去,將自己的神情隱在暗處,恭順的答道︰「舍妹深知當日之事她亦有錯在身,幡然醒悟之後,只求能得一個自由身。臣父與臣,亦只期盼妹妹不落入奸人之手,一生背負搶奪他人之夫的罵名。希望她能夠嫁一個對她好的男子,幸福過一生。至于袁庶常,他是否有罪,如何懲戒,臣不敢置喙,但憑聖人處置。臣與舍妹,絕無絲毫異議。」

見他這種態度,不單單是興慶帝,便是總管太監蘇福,也有些詫異了。

依照白澈這些年來疼愛白清的程度,這種欺騙他妹妹,陷她于不義的人,他怎麼會如此輕易放過,任由聖人處置?

聖人當日能夠放棄文采斐然的會元,轉而點了不過二十來歲的袁茂林為狀元,之後更是當場下旨將其放入翰林院歷練,便明顯可見他的重視態度了。

此次事件,說大了是欺君,要滿門抄斬,牽連九族。說小了,也不過是後宅而已,大不了解除了婚約。

難道,他就真的不擔心聖人會為了一個棟梁之才,而放棄為白小姐出氣麼?

他們卻不知曉,依照白澈的脾性,還真是想提議治其欺君之罪,牽連全族的。可是自听完妹妹前世記憶中的未來處境之後,他卻十分乖覺的收起了自己的性子,在以往只當做伯父,有些不知避諱的聖人面前,也開始學著恪守起君臣之儀了。

是否欺君,要不要治罪,他們身為臣子,哪里能做得了君王的主呢?

說到底,他還是被白清影響了,對這個會賜她妹妹毒酒的聖人,起了忌憚防備之心,不再如以往那般,全心的依靠和崇敬了。

「若我放過他,你也無異議?」興慶帝敏銳的覺察到他的防備,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問道。

「臣……」白澈想回答無異議,可是開口的一瞬,他還是猶豫了。他的心中,終究還是恨著袁茂林的。娶了他捧在手心兒的寶貝妹妹,卻私底下與有夫之婦來往,還縱容前妻欺辱毒害他妹妹,最後更是害死了她。

雖然這一切都發生在前世,可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去饒恕他。

見師兄為難,肖肅亦跪了下來,接口道︰「聖人容稟。當日聖人賜婚之前,因其年齡稍大,有所懷疑,遂宣至御前親詢,袁茂林卻出言欺君,誘導聖人下旨賜婚。如今已是證據確鑿,欺君之罪,豈能輕饒?」

興慶帝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暢笑了起來。他亦不提到底準備如何處置,只徑直的開口下旨,宣袁茂林進宮見駕。

身為帝王,他自然不可能枯守在御書房里,等一個庶吉士進宮。恰在此時,司膳房來秉,晚膳已準備妥當,便自顧的命人傳膳,叫了白澈肖肅二人起身,一同前往膳廳用膳。

二人素來受寵,與興慶帝一同用膳也不是第一次,自然沒有任何忐忑避忌。可惜今日他們胃口都不佳,御膳流水般的美食傳了上來,也都只是略微的用了些,就放下了筷子。

興慶帝洗漱之後,習慣性的出去散步消食,白澈肖肅緊隨其後。

回廊中,興慶帝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突然開口道︰「囡囡最愛堆雪人了,如今她手受了傷,悠然你可得管著她點兒,別再著了涼,落下什麼後患來。」

「是!」白澈答道,「有聖人這句口諭,臣也有理由管束她了。」

興慶帝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也別太慣著她。」

「妹妹性子倔,臣管束不了,只有聖人的話,她還听幾句。」這話,明顯帶著諂媚的味道了。

興慶帝聞言,卻突然嘆了口氣,道︰「以往倒是如此,可是這次受傷之後,她就皇後生辰那日進了宮,也沒想著來見見朕。莫非是在怪朕不該給她賜了這個婚?」語氣聲音里,都帶著濃濃的失望之色,隱隱的,還有一點失落的感覺。

以往,十天半個月的,白清就會進宮見駕一次,在他面前撒嬌逗樂。偶爾政務繁忙之時,會嫌她有些吵鬧黏人,可再煩悶,最後還是會被她逗得眉開眼笑起來。

他兒女不少,可漸漸長大了之後,都開始各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和算計,只有白清,還是一如既往的孺慕依賴他,只單純的視他為長輩,言語直接坦然,從無任何算計和隱瞞。

單是看著她笑鬧嬉戲,心情都會好許多,不由自主的,就想給她更多更好的東西。

可惜這個孩子,自從受傷之後,三番四次讓人去傳,也不肯再進宮。皇後壽辰那天好不容易進宮了,也沒想著來見見他。

「聖人誤會了。」白澈聞言,趕緊解釋道,「妹妹是自愧當日不肯听聖人的勸告,一意孤行,非要嫁給袁茂林那廝,到頭來卻出了此等笑話,實在無顏前來面見聖人。還請聖人恕罪。」

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尋一個好夫家,在婚姻上遇見這種事情,興慶帝雖有些恨其不爭,可到底是疼惜了十幾年的姑娘,哪里會怪她。又嘆了口氣,吩咐白澈道︰「你傳話給她,叫她無須如此,朕沒怪她,也不會笑話她。她經事少,性子又太過純善,才會被人欺哄了去。以後遇事,多想想,听听旁人的意見,就不會如此了。你們也不要太慣著她,由著她了,得壓著她,讓今兒送過去的那兩個老嬤嬤,多教她些,長點心思。跟她說,有時間了,就進宮來瞧瞧朕,上次她提起的緬甸翠玉,朕全賞她了。」

「臣遵旨,多謝聖人。」白澈連忙叩謝。

興慶帝又問了白清的傷,還詢問了兩句涂氏的事情,白澈也都一一隱晦的回答了,並未試圖隱瞞。寶興城里發生的事情,興慶帝若是真心想要知道了解,做的再干淨,也瞞不過他的眼楮。

涂經平以為他弄死了那些涂氏女,就能夠高枕無憂了,簡直是痴心妄想。前世他敢借著冀王之勢,逼著他和離,讓涂氏扔下一雙兒女,還帶走了白家的家產,氣死了他的父親,今生他們既得了先機,便要將這種可能徹底的扼殺在搖籃里。

不說涂氏一族,至少涂經平,是不能再留了。

除去他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借助興慶帝的能量。此時的興慶帝,最為信任的人,還是他的父親白濟遠,而最滿意的兒子,依然還是太子。

冀王,不過還是一個絲毫不顯才能的少年而已。他們要對付打壓他,不讓他有出頭之日,策劃好了,不是不能成。

所以,他絲毫不在意將自己戴綠帽的事情捅出來,不過是丟些面子罷了,能得益,才是最重要的。

興慶帝問完之後,什麼都沒有表示,好似根本沒听明白一般,又將話頭扯到了政務上去。

酉時末,他們方回到御書房不久,看門的小太監就進來通傳,袁茂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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