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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法庭調解2
凡凡和楊軍在審判廳內再也坐不住了，只好在椅子前面的空地上來回地踱著步。
「三萬元不能少，我剛才是不是說的太絕了？」楊軍盯著凡凡心煩意亂的說。
「這樣的事，我不好給你做決定的。」凡凡無奈地看著楊軍說︰「如果少一點，能早早地拿到錢，早早地給夢凡看好病，我看也不失一個好的措施，你也知道現在我們老百姓打個官司是很麻煩的。」
「也許你說的對，可對于那些惡人我真的是咽不下這口氣呀。」楊軍仰起頭對著審判廳上面的天花板長嘆一聲，淚水奪眶而出，他害怕凡凡看到，于是偏過頭去，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龐，滴滴砸在審判廳剛剛鋪好的潔白的地板磚上，被摔的粉碎。
吱的一聲，審判廳的門被推開了，王律師從外面依然毫無表情地走進來，凡凡和楊軍立刻迎上前去，這次王律師沒有坐，他站著說︰「我在王庭長那兒做了許多的工作，好話說盡了，也據理力爭了。王庭長與對方協商的結果是，讓我們拿出現在治療的費用單據看一看共用多少，由他們承擔。」
楊軍從下衣口袋掏出厚厚的一沓單據遞給王律師說︰「我算過了，這些單據大約是八千元左右，可我們還在治呀，還有我們的誤工費及精神損害費呀。」
王律師一邊翻閱著單據一邊說︰「我們的實用費用都好說，只有精神損害費不太好解決呀，就這事我也與王庭長交換了意見，他認為關于精神損害費這一塊法律沒有太明確的規定，傷害到什麼程度，賠償多少，沒有明確的法律界線，所以很難掌握。」
「沒有明確的法律界線，並不代表不賠呀。」凡凡听到王律師這樣說，就迫不及待插上話。
「是的，賠一定要賠的，可賠多少，王庭長說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具體數額他也不太好掌握。」王律師合上翻閱的單據抬頭對著凡凡說。
沉默！沉默使大廳內靜的空氣都要凝固了，三人象塑雕般立在原地。
「我們對法律這方面不太熟悉，請你來希望你能幫助解決我們的難處。」凡凡首先打破沉悶對著王律師說。
「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如果今天調解不成，以後打起官司來，都會牽涉大家太多的精力和金錢，那樣就會得不償失了。」王律師說到這兒，把頭轉向楊軍接著說︰「楊軍弟，你看這樣行不行？根據我們以前的治療費用，讓對方把我們以後的治療費用加上誤工費精神損害費一共給我們一個數好不好？」
楊軍把看向別處的眼光轉回來，盯著王律師生硬地說︰「這樣也行，可達不到我們的滿意，我們是不會答應的。」
「我會盡力去做王庭長的工作的，我們現在是一個戰壕的，生死連在一起，我還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呀。」王律師的臉色舒展許多，說著轉身走出門去。
太陽的余輝從審判廳寬敞明亮的窗口映射進來，使大廳內顯得金碧輝煌，偶爾幾只小麻雀從門口飛進飛出吱吱喳喳高興的叫個不停，似乎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家園，唯有凡凡和楊軍孤獨寂寞的身影被太陽光線拉的很長很長。
太陽落山了，審判廳內漸漸暗下來，剛才還金碧輝煌的大廳，現在變的陰冷空虛。凡凡和楊軍不停地在審判廳的門里徘徊著，不住地透過門縫向外張望著。
門終于被打開了，這次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前一後王律師和王庭長兩個人。進門後王律師站在了一邊沒有出聲，王庭長看著凡凡和楊軍嚴肅地說︰「剛才我通過關系給對方做了大量的工作，綜合你們的治療費用和其它的一些情況，他們同意一次性賠償你們兩萬元，如果同意就到我辦公室去調解書上簽字。」
說到這兒，王庭長好象自言自語又好象對著王律師說︰「如果不同意，到最後法庭判也不一定會比這高太多。你們看著辦吧。」說著就轉身走出門去。
看到王庭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凡凡往前跨了幾步走到王律師面前急切地問︰「就兩萬呀，還能不能再多一點？」
「王庭長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了，這還是強壓著對方，他們才肯掏出這兩萬元，我想再提高的可能性不大了。」王律師無奈地說。
「那我們的病以後治不好或嚴重了，到時候找誰去？誰來負責？」楊軍鐵青著臉憤憤地說。
「你這樣說，我不敢給你打保證。不過法律上有規定，如果事情的發展與以前的調解或判決有特別重大的差別，我想是可以重新起訴的。」王律師說話時用眼光掃了掃楊軍和凡凡。
「哦，還有這種說法，有你這一句話就行了。」楊軍說著話把頭轉向了凡凡，凡凡沒有出聲只是沖楊軍笑了笑。
楊軍心領神會，他又轉過頭來對著王律師說︰「那好吧，我同意，走，我們去簽字。」
三人一起來到了王庭長的辦公室。辦公室內已拉亮了電燈，王庭長正坐在老板椅上看著報紙，看到三人進來，就把報紙放在辦公桌上，微笑著說︰「怎麼樣？如果不行，我就要下班走了。」
王律師往前走一步臉上充滿笑意地說︰「他們已同意了，來簽字的。」
「哦，那好。」王庭長站起身來對著凡凡和楊軍接著說︰「我們法庭在調解中就是充當中間人的角色，一不向潘，二不向楊，只要你們雙方達成一致，我們就出具調解書。如果你們真的同意了，我就到對方去拿錢了，拿了錢就不能後悔了。」
楊軍沒有說話，毫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王庭長出去不大一會，就左手拿著幾張紙，右手拿著一沓厚厚的錢從外面回來了。進了門他把那幾張紙遞到楊軍手中說︰「這是調解書，對方已在上面簽了字，你看一下，也在上面簽一下，我就給你錢。」
楊軍接過調解書，看了看與自己的意思沒有出入，就接過王律師遞過來的鋼筆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姓名，然後把調解書還回到王庭長的手里。
王庭長用左手把調解書扔到辦公桌上，然後把右手的錢放到左手上對著楊軍說︰「這是兩萬元整，不過我要從中間扣除一千元的起訴費。」說著他用右手從左手厚厚一沓錢中抽出十張來，把剩余的錢塞到楊軍的手中。
「你！你怎能這樣？你原來怎麼不說？」楊軍的臉漲的通紅，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還用說嗎？交起訴費是天經地義的，開始不交最後交，本來是由敗訴方交的，可你們調解了，就要雙方平攤，不光你們拿，對方也已拿過了。」王庭長平靜地說著話，走回到辦公桌里面，收拾整理著桌子上的物品，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楊軍往前跨了一步，舉起拳頭想沖到辦公桌的里面，被凡凡牢牢地拉拽住，王律師看此情景也急忙擋在了楊軍的面前。王庭長只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依然平靜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頭也沒有抬。
楊軍被凡凡和王律師拉出了辦公室，外面天色已暗下來，院子里空無一人，只有遠處的樹木象鬼魅的影子飄飄蕩蕩。
三人知道已沒有了回家的客車，只好默默無聞地往賓館走去。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看著圓滿如盤月亮的光輝如水銀般泄下來，把四周映的透明晶瑩，三人放慢了腳步，這時後面響起了汽車的鳴笛，三人急忙閃到路邊，只見王庭長開著法庭的警車一股煙般地從身邊快速駛過，卷起的塵土撲打在三人的臉上身上，然後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看著警車駛向回家的路，凡凡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旭旭，不知道開學的第一天她的感覺如何？不知道今天的這個晚上她是如何地渡過？想到這里，凡凡加快了自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