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想了想,沈良說得也不是沒道理,「良子哥,那我就不下去了。你一個人忙。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聲,我不是故意要跟沈芝妹子說那些有的沒的。」王香頓了頓,目光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聲量放低,「阿荷自從出了沈家門,一直表現得有些異常,剛開始我以為是她背地里對你們沈家起殺心,才會讓沈芝妹子注意些。後來才發現,其實都是自己想太多,阿荷一直都還是阿荷,從沒變過。她還是那個性子急,偶爾撒瘋,听不得人勸,刀子嘴石頭心的阿荷。」
沈良的內心如同波濤洶涌,表面卻故作淡定,「王香姑娘,你跑過來就為了跟我解釋這些?她與我早斷了姻緣,何必再說這些沒用的話?」沈良臉上的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無比,即使站在他面前都很難分辨出他是笑是難過,「阿香姑娘,太陽如此烈,該回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提了。」
這就是王香所期待的答復,她笑起來的時候特別迷人,「那良子哥,我就先回去了,汗流多了,你要記得多喝水。」
沈良意思性地點了點頭。王香哼著小曲便離開了。
「良子啊,剛剛那位姑娘不是咱們村里最漂亮的王香姑娘嗎?你怎麼跟她有交道?你們兩不會是在一起了吧?」見王香越走越遠,沈良旁邊田塊上一個上了年紀的阿伯嘲笑道。
沈良面無表情,「阿伯,哪能啊?」他不想理會,只是怕他們理解成他是在默認。
「哈哈……良子啊,桃花開得倒旺。我還听說你沒人願娶,我看這王香姑娘倒是對你情意分明,足矣。」旁邊一個皮膚黑得跟黑炭似的的小伙子羨慕嫉妒道,「你也別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這樣倒是會嚇跑人家的。」
這個小伙子算是正義之人,在村子里,他是唯一跟沈良相處得好的人。
「阿餅,干你的活。」沈良不想解釋太多,解釋就成掩飾。
沈良冰冷的臉面,大伙也就自覺閉上了眼楮,面面相覷,笑了笑,搖了搖頭,而後繼續忙自己的手上活。
「哎……」在賭莊呆了沒多久的蘇鵬突然一聲哀嘆,「今日手氣真背。」他甩了甩手,身上已毫無分文,「掃興。」他轉身正準備離開,賭莊老大卻喊住了他,「怎麼?就輸光了?你那丁點錢也算錢?要不大哥這再借你十兩?你再狠賭一把?」
蘇鵬轉悠著眼珠子,思索片刻,狠下心,一掌拍了拍大腿,「行,我就不信這個邪,我蘇鵬玩這麼大還贏不了。」
賭莊老大笑得越發的燦爛,這也怪不得他,要怪只怪蘇鵬賭癮太大,「來人,給蘇大鵬再來十兩銀子。」
蘇鵬手上有了充足的銀子,玩心自然再度上來,「謝謝大哥。」說完就急著擠進人群。
「咦……蘇大鵬,你可別忘了畫押,不會是想白拿這些銀子吧?」
蘇鵬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門,「你瞧我這記性,玩起來倒是什麼都不顧了。」說完,他不管賭莊老板給他怎樣的欠條讓他畫押,他只管往上畫押後擠進了人群。
王香如同發現新大陸般高興地活蹦亂跳,「娘,我回來了。」
「香兒,你可即將是有夫之婦,這樣東跑西跑,讓慕公子家人見到了,讓娘的臉面往哪擱啊?」鄭氏擔心她打算依靠的搖錢樹會因為王香而永久倒下,「還有啊,娘在這里可要警告你,待慕公子好些,休得滿口惡言。」
王香才說上一句,鄭氏就跟蹦豆似的說了一大串。
「娘,香兒可沒說要嫁給丑八怪加無敵傻瓜蛋慕俊才。」王香不想給鄭氏機會,怕這樣的僥幸到時候會給她帶去終身的麻煩。
鄭氏呆了,做著針線活的手懸在半空,「香兒,你在胡說什麼?慕公子怎麼啦?我問你,樣子好看能當飯吃嗎?腦子聰明能當飯吃嗎?娘圖他,不就是因為他有錢,可以讓你一輩子吃好穿暖嗎?只有這樣,等爹娘老了,也有得靠。」
王香靠在鄭氏的身旁,「娘,香兒不喜歡慕公子,即便在一起了,遲早都會分開的,長久不了。您是希望香兒永遠過得開開心心,還是在半路上突然被他趕出家門,帶上簡單行李回來投靠你們?」
鄭氏氣不打一處,「娘親就認為有錢才能把日子過好,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難道你忘記了,當初要不是阿荷她娘做得不多,家里窮得叮當響,她爹會離開嗎?他們現在會成為村子里每個人口中的反面人物嗎?還有就是村子里的良子,他要是有錢,他爹會活活被冤死?本來多好的一個家庭,就是因為缺了錢,才被活生生分開。香兒,听娘一聲勸,定要跟慕公子相處好,爭取早日進入慕家。」
王香撅起嘴巴,一臉的不愉快,鄭氏的字里行間,明明是在歧視沈良,「娘,慕俊才的錢也都是他爹的,不是他自己的。總有一天,他爹要離去,那個時候,我們又該靠誰?娘,視野放遠些,你會知道誰才最適合我跟他在一起。」
听得王香這些話語,鄭氏氣得呼吸急促,「你真想氣死娘親啊。」
看著鄭氏憤怒的臉龐,王香無奈,「娘,香兒說的句句是實話,沒想氣您,只是想讓娘別把錢看得過重。」
鄭氏甚至喊著不想活了,「你爹沒日沒夜出門找活干,伺候別人,娘為了田里莊稼加上這些針線活,也忙得夠嗆。你居然不是想著如何讓我們早日空閑下來,卻是責怪娘親把錢看得太重。真是不識柴米油鹽的苦啊。」
鄭氏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想要反駁那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王香突然想到要是她真選擇要跟沈良在一起,那她會承受很多很多,她不禁也垂下淚簾。「娘,都是香兒不好,香兒沒能想想您們吃的苦頭,倒是一個勁地責備您。」
或許吧,每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孩子們,沒經歷過大風大浪,怎麼識人間苦難?他們總是自以為是地視錢如糞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