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佑?
蹙眉,望著自己。
「芝兒,你認識他嗎?」蘇荷故作淡定。
沈芝確認再三後,小腦袋搖了搖,「阿荷姐,我不認識他呀。」
蘇荷牽起沈芝的小手,「那我們走了吧。」說完,便到賣風車的木板車旁。
「姑娘,你要什麼?」
小花傘,風車,還有小木偶……
「大叔,我要那個?」沈芝指著高處轉動的風車。
此時蘇荷滿腦子浮現過去,不堪回首的過去。
「姑娘,你看起來甚是面熟。」濕潤的嗓音,那樣有力!
蘇荷現年二十,蘇天佑離開的時候是十三年前,那年她只不過是一個無知的七歲小女孩。都說女大十八變,蘇天佑就算再有良心,也不可能一眼認出眼前的婦女便是被他惡言嫌棄的親生女兒。
蘇荷轉過臉面,目視蘇天佑。
蘇鵬如此像他。有神的眸子,雙眼皮。堅挺的鼻梁,稍稍往上翹的下巴,沒有留須,那樣干淨。一眼望去,至少有一米八的身高,肥胖相當,保養得卻是好。比走的時候俊了不少。
「抱歉,我不認得你!」同樣剛勁有力,骨子里留的是他的血,不像他像誰?
「阿荷姐……」沈芝手上抓著風車的柄子,正準備要讓蘇荷瞧上一瞧,轉身卻看見如此尷尬的場景,先是一愣。
「阿荷?」蘇天佑再次將目光定在蘇荷的身上,那樣認真,沒一會兒,皺起眉頭。
蘇天佑自從離開了村子,便再沒踏進村子半步。江氏帶著兒女勉強活到現在。至于蘇天佑的一切,那都只是听說!
「大叔,給你錢。」蘇荷從腰間掏出錢,交給了小販,然後牽上沈芝的小手,欲要離開。
「沒想到,孩子都這般個頭了。」有些冷嘲。
沈芝好奇地望著蘇荷,「阿荷姐,他是誰?怎麼這樣看著你?還說芝兒是你的孩子。」
蘇荷輕輕模著沈芝的腦袋,轉身,「這位伯伯,我不認識你!還有在背後亂說話,不覺得太無禮了嗎?」
蘇天佑扯開嘴皮,很明顯的冷笑,「多年不見,嘴巴倒是硬了不少。不過還是那樣子,長一副倒霉樣!」
蘇荷還想說什麼,蘇天佑身邊的隨從便提醒道,「蘇少來了。」
然後便是一個小可*出現在蘇荷的眼前。
蘇天佑*憐地將他摟在自己的懷里,「跑哪去了?害爹一陣難找!」
那個孩子,看過去也就六歲的個兒吧。白淨的臉面,乖巧的聲音。
「爹,孩兒陪娘親去買布料了。」
蘇天佑*憐地抱起他,親了親他的臉頰,白女敕的臉頰。
「來,爹跟你說,這是你的姐姐,嗯,被爹拋棄的姐姐。」
蘇天佑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蘇荷的身上,卻是那般讓人厭惡的口吻。
「拋棄?你是不是太過自大了些?」蘇荷牽著沈芝的小手,轉身,跟一個擦著粉,穿著艷麗的衣裳,扭動細腰的年輕婦女擦肩而過。
「相公……」
難以入耳的聲音,蘇荷加快了腳步。
「阿荷姐,你怎麼了?」
蘇荷挎著竹籃,身著的衣裳整齊干淨,頭發松散,臉顯得有些憔悴。她幻想過很多出現在蘇天佑面前的場景,但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芝兒,沒事。乖,你先玩風車,讓阿荷姐先靜一靜。」
沈芝看著蘇荷,不知該如何安慰。
蘇天佑對那個陌生男孩那樣溫柔體貼,*不釋手。身子的主人卻遭到那樣的言語嫌棄、拋棄!這世道!
「阿荷姐,他是你爹嗎?」她就這麼問了出口,童真。
蘇荷不假思索,搖了搖頭,「阿荷姐沒爹。」還是那樣決絕。‘放心!現在是現在,將來是將來,我的將來肯定讓你後悔莫及!’
沈芝的小手覆在蘇荷的手背上,「阿荷姐,你別難過,芝兒給你唱歌。」
「世上只有娘親好,有娘親的孩子像塊寶……」
王香一覺到了傍晚。
「娘,伯母走了嗎?」
鄭氏臉色不大好,「走了。說是要錢給你爺爺女乃女乃治病,娘親哪里來的錢?」
王香看桌上,連那塊破布都沒了影子,「那塊破布也給帶走了?」
「我讓她給帶走的,留著擦桌子都嫌棄!」
王香懶散地走進廚房,拿起鍋里頭的番薯,撕去皮,吃了起來。
「娘,我等等上李村官那走上一趟。」
因為嘴巴里喊著番薯,說話自然有些含糊。
鄭氏听王香這樣說,走上前,她真希望這一切能快點結束,「香兒,要不你就跟慕公子成親拜堂,這樣那些胡說八道的人就該閉上臭嘴了。」
王香剝番薯皮的手停住,看著鄭氏,傻眼,這是在拿她的幸福開玩笑?
「娘,您方才說什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讓香兒冒險?還有,這外頭都把我說得那樣難听了,慕家的門我還踏得進去?」鄭氏真是做白日夢呢?
鄭氏無奈地搖了搖頭。
「請問王香姑娘在家嗎?」突然而來的陌生人。
王香放下手中的番薯,擦了擦唇,走了過來,「我正是!」
「我家老爺找你,希望你能跟我們走一趟。」
王香無助地看著鄭氏,不知該去還是不去。鄭氏見勢,走了上前,「你家老爺是哪位?」
「慕老爺。」
鄭氏一听,來了精神。「香兒,趕緊去,沒準他能幫你一忙。這會羅氏該有苦頭吃了。」
王香被鄭氏推出了屋,「還有轎子呢?慕老爺想得可真周到。」鄭氏看到眼前的轎子,口不遮攔,好一陣歡喜。
陌生人給王香掀開了簾子,「王香姑娘,請!」
看著這架勢,王香心跳有些加快,不過還是想著上轎子,過一把富女的癮!
「娘,那香兒就先去瞧瞧,有什麼事兒再派人通知您。」她從轎子的小窗望出小腦袋,臉上的笑容很淺,但是還是挺明顯的,「您回去了吧。」
陌生人跟鄭氏點了點頭,然後喊了聲「起轎!」,轎子便離了地。
鄭氏看著遠去的轎子,心里那個樂啊。「香兒定要度過這個難關,王家有望了!」
王香在轎子里頭,雙手竟然不知該如何安放,這是她頭一回坐轎子。轎子都是有錢人家才有的,而且村子里頭每家每戶挨得這樣近,用不著轎子,走路就成。
過了良久,轎子還在往前移動,王香有些擔憂地將腦袋望出窗子,她已經出了村子。「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帶頭的回過頭,「王香姑娘,慕老爺在鎮上,很快就到了。」
听他這麼一說,王香才放心地將腦袋縮了回去,「正好,去鎮上瞧瞧也不錯。」
轎子到了鎮子入口的時候,王香听到了沈芝的聲音。
「阿荷姐,你瞧,轎子呢。」
「離遠些,可別撞了!」阿荷的聲音。
王香想探出腦袋炫耀一番,‘臭阿荷,臭芝兒。’但是沒有。
「芝兒,你要在鎮上吃晚飯,還是回去吃?」蘇荷溫柔的眼楮對上沈芝。
要不是身邊有沈芝的陪伴,她真不知道她那抵觸的心理要糾結到猴年馬月?
「阿荷姐,芝兒想回家吃,不然大哥該是著急了。」瞧天色,已不早了。
蘇荷蹲子,幫沈芝理了理有些不整的衣裳,然後捧著她的小臉,淺淺一笑,「芝兒真是乖孩子,那咱們走吧。」沈芝的小手放在了蘇荷的大手心上。
王香在轎子里頭,握緊雙拳。
隨著聲音漸行漸遠,她才敢探出腦袋,望著離去的背影,那樣不讓人喜歡。
轎子在一家客棧停下,王香從落下的轎子走了出來。
「王香姑娘,你進去吧,慕老爺在里頭等著你。」說完,陌生人帶著空轎子便離開了。
王香模索著走進了客棧。
「姑娘,就你一個人嗎?」客棧老板以為王香是要入住。
王香姑娘點了點頭,而又搖了搖頭,「我是來找慕老爺的。」她看起來顯得很是緊張,這樣的場面,她第一次。
「往樓上走,轉角的那間便是。」老板說完,便不再理會她。
她警惕地上了樓,心跳加速,不知該如何是好。
「慕老爺……」王香站在客棧老板所說的房間門外,輕聲叫道。
慕世永听到來者的叫聲,連忙站起身,幫王香開了門,「王香姑娘,你終于來了!」
他本想就羅氏對王香做出的那些事兒在王香的家里說一說,只是鎮上有些事兒需要他處理,所以趁著他忙活的時候,他就讓貼身隨從把王香帶到了這兒。
「慕老爺,您這是?」王香有些想不通。
慕世永大笑一聲,「王香姑娘,你還怕我會對你如何?你可是我未來的兒媳婦,我怎麼會對你做什麼不該做的事?你盡管放心,我今兒個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村子里正傳得厲害的事兒。」
王香听他這麼說,心里的那塊大石頭才落下,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走進了房間。
「有話為何不在家里頭說,偏偏大老遠往這兒來?」
慕世永幫王香倒了杯水,然後坐定,捋了捋胡須,滿是笑意,「老夫正趕上鎮上有些重要的事,才這般無禮,希望王香姑娘不要見怪!」
王香坐在了慕世永的對面,認真端詳了他一番,雖說上了年紀,只是面容還是給人舒服的感覺,看著一點都不厭倦。穩重的他,年輕有為!
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慕老爺,您有話請說!」
「王香姑娘肚子餓了沒有?」看著窗戶外頭漸暗的天色,他關心地問道。
王香听他這麼一問,模了模肚子,這一天下來,也就在來之前匆匆吃下一根番薯而已,「慕老爺,您餓了嗎?」
慕世永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忙到現在,自然是餓了。」
「那我們邊吃邊說?」
慕世永笑了笑,然後朝門喊了喊。就見方才送她來的陌生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老爺,您有何吩咐?」
「王香姑娘肚子餓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慕世永只用這樣的一句話,來者便理會地走出了房間。
蘇荷回到村子,天色已經完全暗黑了下來。才到家門口,沈芝便加快了腳步,似乎要一個箭步就到屋。
「大哥,芝兒回來了。」
沈良從廚房走出來,他正煮晚飯呢。
「芝兒,吃飯沒?」
沈芝放下手中的風車,跑到沈良的跟前,「大哥,阿荷姐要芝兒在鎮上吃,只不過芝兒沒同意,把她拉回來了。」
蘇荷看著沈芝,無奈地笑了,「把沈芝安全帶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听蘇荷要走,沈芝連忙再跑了過來,拉著蘇荷的手,不放開,「阿荷姐,留下來吃晚飯!大哥,留阿荷姐在家吃飯!」
沈良看著沈芝使勁的樣子,也是無奈地扯開嘴角,「阿荷,既然芝兒這般熱情,你就留下一起吃飯吧。這丫頭,有你在才能多吃上一碗。」
蘇荷看著沈良,再看看沈芝,露出淺淺的笑意,「那我進去幫你忙吧?」她放下竹籃,就要往廚房走去。
「大哥,那芝兒先去跟娘親報平安。」說完,沈芝的小身子便朝呂氏的房間跑去。
廚房只剩下蘇荷和沈良,很奇妙的感覺。
「你……」
「我……」
再次相視而笑。
「我需要做什麼?這鍋里頭煮的是什麼?」
「你的地瓜干都賣完了嗎?」
天哪,居然這樣整齊。
「這些天都在家做衣櫃,沒空上山,只是下了田,摘了些青菜回來,就炒個青菜罷了。」反正經常都這麼吃。
「嗯,今天正趕上鎮子趕集,人多。」
沈良在洗青菜,鍋里煮著水。
「這鍋里頭的水是干嘛用的?」
沈良仰頭,「還沒想好。」
「噗!」蘇荷看著正認真洗菜的沈良,不禁失笑。
沈良听得這樣一聲奇怪的笑,抬起眼,看著蘇荷,一臉正經。
「家里頭的番薯哪里放?還有曬干的紅菇?」
沈良站起身,沒回答,直接走出了廚房。回來後,就見他一手提著裝有番薯的竹籃,一手拿著布袋子。「阿荷,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他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了地上,然後繼續洗菜。
蘇荷看沈良出了廚房,便蹲,幫著洗剩下的菜。沒想到,他回來得這樣快,她站起身,擦了擦手,從布袋子中挑了些紅菇出來,倒在了一個木勺里。還不忘往里頭加了些熱水。
「你……會離開村子嗎?」沈良頭也沒抬,像是這話不是出自他口似的。
蘇荷看著沈良故作無所謂的樣子,深顯無奈,「等把田地里的莊稼都收好,再看。」
然後,便沒了聲音。他忙他的,她忙她的。
「娘,芝兒今日上鎮了。」沈芝靠在呂氏的床邊,聲音里滿是興奮。
呂氏滄桑的眼楮對上沈芝,「芝兒,娘親可是很久沒見你這樣開心了,是不是遇上什麼好玩的?」
沈芝听呂氏這麼一說,倒想起今天遇上的一件怪事,她便等不及地跟呂氏分享,「娘,今兒芝兒同阿荷姐在鎮上的街上踫上了一個奇怪的大叔,看起來像是認識阿荷姐,只是她說不認識。」
她現在往回想,都覺得這里頭很是奇怪,「而且,阿荷姐踫上這個怪大叔後,好像很難過。對了,娘,他還說芝兒是她孩子呢。」沈芝皺著眉頭,雙手時不時比劃著,更是形象。
「芝兒,會不會是阿荷爹?」呂氏雖然是從別村嫁進這個村里,但是對于蘇荷家里的一些事兒還是有听說的。當時要不是沈良年紀到,找沒媳婦,而且她看蘇荷那樣可憐,或許她不會願意蘇荷成為她的兒媳婦的。
沈芝歪著小腦袋,回想著蘇天佑說的那些話,「娘,芝兒也這麼以為,只是每次芝兒問阿荷姐,她都是她沒爹。」沈芝一直都認為沒爹的孩子很可憐,就像她,所以她會對蘇荷更加的好。
既然蘇荷不想被人揭傷疤,呂氏覺得她也沒必要多言,「芝兒,這是人家家里的事兒,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還是少理了些。」
呂氏如此勸道,沈芝這才舒展開緊蹙的雙眉,勉強露出無謂的笑容,「娘,阿荷姐可厲害了。她能把看起來那樣丑的地瓜干都賣了,而且還做很多好玩的東西給芝兒玩,芝兒這些天可開心了。」沈芝說著、說著有些小傷感,明天開始,她就得呆在家里頭照顧呂氏了,沈良的衣櫃應該是完工了。
「地瓜干?」呂氏沒听說過。
沈芝眯著眼楮,咯咯笑,「娘,您可知道?地瓜干是用什麼做成的?」
呂氏看沈芝這樣夸張的表情,無力而又好奇地搖了搖頭,「芝兒倒是賣娘親的關子?」
「娘親,是用番薯做成的呢。是不是很厲害?那樣大的番薯。而且我們上鎮子的時候,旁邊的大嬸就是賣的番薯,卻是無人問津,阿荷姐賣的地瓜干卻賣了個精光。」沈芝越說越興奮,整個全程的艱辛她知道。
呂氏睜大眼楮,還是有些不相信,‘阿荷改變如此之大?’誰叫有句古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呂氏能這麼想完全是在正常的範圍。
從房間外飄進來的一陣清香刺激著沈芝的鼻頭,她吸了吸,「娘,好香,不知道大哥在煮些什麼好吃的。」
呂氏躺在床上的日子好久了,她真想從床上自己站起。她輕輕閉上雙眼,招呼沈芝出去,「芝兒,你出去吧,幫大哥,可別讓他一個人瞎忙活。」
呂氏命令一下,沈芝便識相地走出呂氏的房間,「娘,那芝兒就先出去了,等會飯好的時候給您端進來!」
天色黑了,本來在外頭流浪的小山雞也進了雞窩,正躺在干稻草上歇著呢。沈良應該是把小野豬喂飽了,這才會從豬圈里頭傳出一陣呼嚕聲。沈芝看著周遭,幸福來臨得太快。她興奮地跳著,往廚房。
「給我些水……幫我添些柴火……」廚房里的聲音是蘇荷的,沈良只是一個勁地幫著打下手。
沈芝掩著嘴巴,笑了,「大哥,你也有這樣的時候,看來阿荷姐比你厲害得多。」
沈良看著站在廚房門口的沈芝,沒理會她的話,只是站在蘇荷的身邊,隨時听從吩咐,那樣心甘情願。
「沈師傅,我的衣櫃完工了嗎?」蘇荷蓋上鍋蓋,讓紅菇燜上一會兒,然後轉身,望著呆頭呆腦的沈良。
沈良高出蘇荷一個頭,蘇荷只能抬起頭仰視他。「阿荷,基本算是完成了,只不過……」沈良其實把衣櫃都弄好了,他怕一旦衣櫃完工,蘇荷便不再出現。
「只不過什麼?」蘇荷皺著眉頭,想不到會出現什麼樣的不妙。
沈芝走上前,「只不過菜好了。」她指著從鍋里飄出的白茫茫的霧氣,插語。
沈芝的話語剛落下,蘇荷趕忙轉身,打開鍋蓋,用木勺翻炒鍋里的紅菇,輕輕一吸鼻子,香味進入,不可抗拒。「幫我拿個盤。」她的手往沈良那一伸,沈良早已先見之明準備好的盤子往蘇荷的手掌上一放。
「阿荷姐,這是紅菇嗎?聞起來這樣香。」沈芝把腦袋湊了上來,看著木盤里的紅菇,吞著口水。
「幫我把菜端出去。」蘇荷將盛好菜的盤子往沈良的方向一伸,沈良小心地接了過來,沒說什麼便走出廚房。
沈芝看著眼前的這一系列動作,有些傻眼,這算是什麼情況?她居然被忽視了,**果的!「阿荷姐,你方才炒的是紅菇嗎?那樣香。」她不甘示弱,再問一遍!
蘇荷洗鍋,看著身旁鍥而不舍的沈芝,咧嘴,幅度恰到好處,「是啊,芝兒的鼻子可真靈,這都被你發現了。」
「那阿荷姐現在還要煮什麼呀?」她的小手趴在灶台上,看著蘇荷,問道。
蘇荷在沈芝來之前把番薯湯煮好,就差一個青菜了,她指著旁邊木盆上放著被沈良洗好的青菜,「最後一道菜,炒青菜。阿荷姐要讓芝兒見識阿荷姐的厲害,肯定要比你大哥厲害,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大哥是信了。」
蘇荷說這話的時候,沈良正好出現在廚房門口。他的嘴角上揚,透出一絲幸福的無奈。
「芝兒,去添些柴火。」炒青菜,火要旺些,然後隨著青菜在炒的過程中在動態改變火勢。
沈芝听後正要往灶台邊跑去,卻見沈良已經在做她正準備要做的事情了。
「大哥,你怎麼搶芝兒的活干?這是芝兒干的活,是阿荷姐要芝兒干的。」她很不服氣。
蘇荷之前在沈芝家里煮紅菇粥的時候有帶了好一些豬油過來,還剩下一些,她沒帶走。沒想到沈良他們也沒用來煮,她用木勺勾出一些豬油,往已經燒干的鍋里放,「沈師傅,為何炒菜不用這個?」她提起裝著豬油的小盒子。
沈良抬起頭,望著它,「這是什麼?」
原來是不知道為何物,怪不得了,「現在我正式告訴你,這是豬油,炒菜香!」她邊說邊把甩了甩水的青菜往鍋里放,‘呲……’
沈芝還站在沈良身旁要跟沈良搶功。
「麻煩你抽掉些柴火!」蘇荷翻炒好一陣後,加了些調料,便如此吩咐道,這樣不客氣。
「芝兒,去備盤子,阿荷等等要用。這兒讓大哥來,小孩子可不能玩火,小心晚上尿床了!」沈良這樣嚇唬沈芝,讓沈芝撒腿就跑。
蘇荷接過沈芝手上的盤子,將鍋里的綠油油的青菜往盤里一裝,「成了!可以開飯了!」
沈芝笑嘻嘻地端著青菜走出廚房,「芝兒先給娘親喂飯!」
蘇荷洗了鍋,「還要燒水嗎?」蘇荷以為沈良要燒洗澡水。
「嗯。」沈良將方才抽出來的柴火又塞了進去,「幫我往鍋里加些水。」
蘇荷很配合地往鍋里加了好些水。
「成了,一切妥了,洗個手出去吃飯吧。」她朝著沈良叫道。
沈良站起身,洗了身,跟在蘇荷的後邊,出了廚房。
坐在餐桌上,很尷尬,只有她和他。沈芝喂呂氏去了。
「你煮的菜很好吃,真不知道你還留有一手!」沈良無話找話,只是覺得奇怪,剛才在廚房的時候好像也不至于這樣尷尬。
蘇荷盛了碗番薯湯,她沒放糖,因為番薯是甜的。「飯前先喝湯對身子好些,這番薯是甜的,跟著菜一起吃雖說奇怪了些,但是總體還是可以的。反正都是飯前吃一吃便是了,無礙!」蘇荷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便這樣給自己找個借口。
「哦?」沈良抬眼,望著蘇荷,對她所說的那些覺得有些神奇,他似乎不太明白,這吃飽便是福,還想那些有的沒的?他胃口好,雖說處境有些尷尬,但是他還是阻擋不住美食的誘惑,很快的,一碗飯見底了。
蘇荷見了,便接過他手中正準備盛飯的碗。往碗里盛了米飯,往碗里夾了好些菜,「多吃些,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她輕輕將手中盛滿飯菜的碗放在沈良的面前,讓沈良目瞪口呆。
「謝謝阿荷!」這樣體貼的蘇荷,沈良只敢在內心樂一樂便是了。
「我以前是不是不會做菜?」蘇荷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讓埋頭吃飯的沈良不禁抬起腦袋,看著蘇荷,不解。
良久,沈良都沒給個回應,蘇荷知道自己無禮了,「我去換換芝兒,讓她出來吃,我去喂伯母,你先吃著。」說完,她便站起身,往呂氏的房間走。
沈良咽下口中的剩余飯菜,拉住蘇荷的手臂,「阿荷,讓我去吧,你是客。」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呂氏房里走。
「良子啊。」呂氏見到沈良的身影,一臉的慈祥。「吃飽了?你今日這飯菜做得真不錯,娘親吃得滿意呢。」
沈芝在一旁,一听,不樂意了,「娘,這是阿荷姐煮的,大哥才沒這般厲害呢。」她撅著小嘴,臉上還滿是笑意。
呂氏更是傻了,什麼情況?「阿荷?」
沈芝方才太過興奮,忘記跟呂氏說蘇荷也在自己的家里頭。
沈良走了過來,「娘,阿荷同芝兒上了鎮子,回來晚了,芝兒便留她在家吃飯,本是良子做菜的,她卻搶著做。」他簡單解釋了一番,然後轉臉望著沈芝,「芝兒,阿荷喊你先出去吃,娘親就讓大哥來照顧。」
呂氏倒是顯得有些不開心了。蘇荷這樣三番兩次來家里,這樣傳出去多不好?「芝兒,你先出去吧,娘親正好有事跟你大哥說。」
既然呂氏都這麼說了,沈芝自然不能再堅持什麼,就將手中的碗遞給了沈良,「娘,那芝兒就先出去吃,吃完再過來看您。」說完,便跑出了房間。
「良子啊,娘親不是嫌棄阿荷,只是她這樣沒身份,卻三天兩頭往家里來,這樣被鄰居知道,你該怎麼再找媳婦?」呂氏對沈良的擔心發自肺腑。
沈良弄好一勺飯菜,伸到呂氏嘴邊,她卻不張嘴。
「娘,良子都知道。只是芝兒現在很喜歡阿荷,而且她這些天正讓良子給她做衣櫃呢,有些來往是必然的。您就別上心了,倒是影響了身子,那良子真會過意不去的。」
沈芝對蘇荷的依賴,呂氏已經能從沈芝的口中感受得到。只是,她沒想到,這感情居然進展這樣快。「良子,娘親真沒有瞧不起阿荷。她現在能改變這樣多,我們都應該替她高興。只是她這樣無名無份,卻是這樣不知好歹!」
沈良看呂氏有些上火,便連忙順了順她的氣道,「娘,您別操心,阿荷很快就會離開村子了,到時候想見她都見不著了,你倒是在這兒瞎操心。」他顯得很無奈,明明那麼不希望她離開。
沈良話音才剛落,呂氏的愁容就慢慢蕩開了,「良子,可別怪娘親,娘親這麼說都是怕你受傷。至于芝兒那頭,娘親自然會跟她說。」
沈良將飯菜放在呂氏的嘴邊,她這才願意張開嘴巴,細嚼慢咽。沈良沒再多說什麼。「良子,你還別說,阿荷這丫頭做的菜真挺好吃的。」
沈良只是淺淺一笑,太多的感情,他埋藏于心。
沈芝跑出房門,跑到餐桌前,迫不及待地抓起碗,盛飯、夾菜、埋頭。
「芝兒,慢些,小心噎著。」蘇荷的廚藝能受到他們的喜歡,她自然開心。
她以前可沒這樣的手藝。自從交了一個胃不好的男朋友,她就千方百計學廚,學成之後就親手做給她男朋友吃,她不吃,而是看著他吃,便覺得很是幸福。只是這一切,隨著那一天在銀行被沒長眼的子彈射中之後便悄然離去。
「阿荷姐,你想什麼呢?這樣入神。」沈芝晃著正拖著腮的蘇荷的手臂,「芝兒喊你好幾聲了。」
蘇荷回過神,看著沈芝眨巴著的眼楮,「阿荷在想時間過得可真快!」她笑著,眼眶里噙著的淚花早已被她活生生吸了回去,「芝兒喊阿荷姐何事?」
沈芝的嘴巴邊滿是油膩,「阿荷姐,你做的菜真好吃,比大哥做的都好吃。」
蘇荷拿起被自己放下的筷子,夾了好些紅菇往沈芝的碗中送,「好吃就多吃些,芝兒可要快快長大,這樣才能幫著大哥多干些事兒。」
沈芝乖巧地埋頭,很幸福。
王香正對著慕世永坐下,他給她倒了杯酒。
「這麼多菜?倒是浪費了。」她看著桌上躺著的大魚大肉,呆愣了好一會兒。她不客氣地拿起早已備好的筷子,「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可餓壞了,要是看著這麼豐富的美食,不讓她吃,那她可得多難受?
慕世永只是看著王香,連吃飯都這樣美。
「你自己怎麼不吃?看著我干嘛?我臉上沾了飯粒?」王香的余光投向慕世永,就看他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真不知道這老頭在想些什麼。
「你先吃,我再等一等。」
王香在魚身上夾了一塊肉,往嘴巴里塞,「對了,您要有什麼話,現在就說了吧。等我們都吃完了,剛好也就把話都說完了。」
王香面對這樣豐富的美食,還不忘提醒慕世永有正經事。
慕世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笑道,「王香姑娘,我問這些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你的胃口?」只見她搖了搖頭。
「我前不久出了趟遠門,回來後便听得村子里關于你跟良子的傳聞,可有此事?」
此話一出,王香還是‘噗’的一聲將口中的飯菜往外噴了出來。她輕咳幾聲,然後面紅耳赤地看著眼前的慕老爺,「慕老爺,連您都知道這事了?那你覺得這是真是假?按您說來。」
王香居然在自己面前這樣肆無忌憚,讓慕世永更是對她刮目相看,「老夫倒覺得是假的。王香姑娘長得這樣好看,良子在村子里頭的名聲可不怎麼好。他如何配得上你?」
「呵呵……」他的話音剛落,一陣笑聲就從王香漂亮的小嘴里跑了出來,「慕老爺,您這話說得可真是抬舉了王香。」
「我說的可句句是實話。」慕世永往自己的杯子中再倒上一杯酒,「那如果不是真的,那是誰在背後這樣說你閑話?你可有仇人?你這樣漂亮,卻被說成這般,連老夫都覺得可惜啊!」
王香抬起只顧吃飯的腦袋,「慕老爺,我要說了,您可別恨我。」她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慕世永可是羅氏的相公,他要能胳膊肘往外拐,那她王香也太有種了吧?
「你盡管說來,老夫盡一切辦法替你找回公道,讓你同俊兒終成眷屬!」
有了慕世永這樣的保證,王香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慕老爺,這都是您那夫人所為。她不想讓我跟您的兒子在一塊,便這般對我,還想把我趕出村子。」
「哦?」他抓著酒杯的手用了些力道。
「慕老爺,您別不信我。就您那夫人,那點心思。有錢的婦人都那般嗎?目中無人,總感覺她的事才是事。」王香不知哪里來的底氣,沒完沒了的發泄。她可沒喝酒!
江氏忙完了田地里的活,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家里暗黑一片,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屋里走。點了蠟燭,便進廚房找些吃的。空空的一切,讓她一陣心涼。
蘇鵬這回上賭莊運氣來了,贏了些錢,心情大好,給江氏買了些現成的熟食回來,「娘,您瞧,我給您帶回什麼來了?」
江氏正在廚房準備下廚,听到蘇鵬的叫聲,走出廚房,「鵬兒,你這是去了哪里?」
蘇鵬把手中的熱食往桌上一放,然後坐定,「娘,我上鎮上找活干了,錢是現給的,就給您帶了些吃的回來,趕緊過來吃。」
听蘇鵬這樣說,江氏的老臉才算舒展開來,笑容滿臉,「對了,鵬兒啊,房間里頭的那些錢是你放的嗎?」她抓起一個肉包子。
「錢?」蘇鵬抬起頭,不知江氏在說什麼,「娘,多少?」他可沒孝順到把銀子直接給江氏花的地步。
「沒多少。」江氏想將確切的數字報給蘇鵬,但是想了想,以防萬一,她沒說出來。一兩錢,應該不是蘇鵬。‘不會是阿荷吧?’
蘇鵬大口咬著熱騰騰的包子,听江氏說了沒多少,便沒再往下問,他現在可是賺錢了,沒什麼好怕的。而且還還了五兩銀子。
「鵬兒啊,你都這般年紀了,就不想想找個媳婦過安穩的日子?整天這樣游手好閑倒是鬧騰。」江氏看著蘇鵬,本來不想多說什麼,但是還是說出了口,她可不想到時候蘇鵬無依無靠,即便他還有蘇荷,但是蘇荷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幫他那麼多?
江氏又開始碎碎念,蘇鵬顯得很不耐煩,「娘,您有吃的都塞不住您那張嘴,真是的,難得開心,被你這麼一折騰,連吃包子的心情都沒了。」他站起身,抓起兩個包子,留下兩個給江氏,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江氏看著蘇鵬的背影,嘆了口氣。
吃好了飯,蘇荷留下來幫忙刷碗,沈芝去洗漱後,她才離開。
「天黑,我送你吧。」沈良主動說,雖然口氣冷了些,自他從呂氏的房間里出來,便對蘇荷不冷不熱,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只是搖了搖頭,「我自己回去。」或許,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她挎起竹籃,往外走。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