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從床上坐起,輕輕將腳放于地面,小心把自己的身子撐起,在重量沒完全壓在腳上的那剎那。她慢慢松開撐在床上的手,腳上的紅腫也消了不少。能支撐整個身子,讓自己站起來了,只是腳依然疼得似乎要了她的命。她走得相當緩慢、認真,皺著的眉頭足以顯示她此時有多痛。
「阿荷,怎麼就你自己?這腳都還沒好,怎麼就這樣折騰?」蘇荷還沒來得及抬頭,王香的手就拉著她的手臂,關切十足。應該是做了充足的預習工作。
自王香在路上鬧的那出抬石頭砸自己的腳,村里的人們對她的做法很是想不通,對蘇荷卻更是同情起來。至于蘇荷和宅子的事情,也漸漸歸于平淡。
「你來做什麼?」蘇荷在王香的攙扶下,坐在餐桌旁的木凳上,看著王香,一臉的笑,跟昨日陷害她的王香,仿若兩人。
王香打開桌上的竹籃蓋,「阿荷,我瞧你那腳傷得不輕,想來家里也沒什麼能讓你吃著補身子的,遂叫家母給你煮了些好吃的。」她說著,從里面端出一個小壺,「家里養了些兔子,前些日子生了好幾只,就讓家母殺了,熬些湯給你補一補。」她笑著看著蘇荷,讓蘇荷一陣毛毛的。
「王大美人,你怎麼會來這兒?」蘇鵬打著哈欠,邊說邊往她們這兒走了過來,瞧著桌上的好料,「喲,還給我送好吃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就抓起桌上的碗筷。因為家里人不多,所以江氏備的碗筷不多,為了避免麻煩,就只放桌上,拿放都方便。
王香見狀,護著水壺,不讓蘇鵬得逞,「你少來,這沒你的份。」她瞪著蘇鵬,「這是我給阿荷帶的,你一邊去。」
蘇鵬咬著筷子,手上端著碗,看著王香,再看看蘇荷,他有些懵了。王香對蘇荷有這麼好?這前不久還吵著要他把蘇荷鬧出村子,這一晃,卻跟他唱反調。「王大美人,你這就不公平了,你不至于讓我餓著肚子看著她吃吧?」
蘇荷還沒洗漱,一臉昨日的狼狽,卻要坐在木凳上听他們這樣胡鬧,她什麼都沒說,從木凳上慢慢起身,準備去洗漱一番。
「阿荷,你這是要作甚?我是專程過來瞧你的,你卻這番不給我面兒。」听說話聲,好像不開心了。
蘇荷怔住,瞧著王香拉下臉面,無奈,「我這就是去洗漱一番罷了,卻是你想太多。」她看著蘇鵬,「你先吃些吧,一日三餐,早餐最為重要,我這腳,今日也還不是很方便給你做飯。正好阿香給我們帶了些好吃的。」王香扶著蘇荷,挺主動的,「阿香,真是謝謝你了,今日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你要不來,估計我這腳就該殘了。」她淺淺一笑,那樣沒了脾氣。
蘇鵬見王香將手上的水壺放下,而且蘇荷也這般說,他就更加放肆,將水壺中的兔湯倒入碗中,將里頭的兔肉全部往自己的碗里倒,「阿荷,我給你留了些,你等等可得記著吃才是,可別浪費王大美人的一番好意。」他嚼著肉,說話含含糊糊。
王香不耐煩卻又裝著很樂意地扶著蘇荷,「阿荷,你瞧你,為何要替他說話?他就那德性,你要站在他那幫他說話,他就得意忘形。」她轉臉,看著蘇鵬吃得津津有味,自己精心給蘇荷準備的假情假意看來不太成功。
蘇荷卻絲毫不在意,「兔湯也不是沒喝過,被你這麼一惦記,我還想起先前一次在宅子外頭撿到一竹籃,里頭就裝著兔湯。我還自作多情,以為是沈芝妹子給我留的。今日想想,她好像沒那閑工夫,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對我如此掛念。湯都喝了,卻不能面對面說句謝意的話。」她嘆了口氣,看著王香。
王香顯得有些不安,眼楮不安分地亂轉,「是嗎?看來記掛你的人還是很多的。你就別瞎想了。」她沒看蘇荷,蘇荷卻看著她。
「也是,對了,阿香,你過些日子要同慕公子成親?」蘇荷表現得一陣吃驚,「這前不久才听說你要同良子哥結成良緣,這變化得可真夠快的哈。」王香將蘇荷扶到房里頭的梳妝台前坐下。
眼前的梳妝台很是簡陋,一個鏡子,一把梳子,桌上還放著一個小木盒,里頭放著少得可憐的妝飾。蘇荷抓起桌上的木梳,瞧著鏡子里頭的自己。
王香看著這樣的蘇荷,沒說話。
「阿香,你能跟我說說良子哥他爹的事情嗎?」見王香沒想回答自己,蘇荷便輕而易舉地轉移了話題。她對沈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被冤死的,僅此而已。
王香一陣狐疑,「你問這個干嘛?」她站在蘇荷的身旁,瞧著鏡子里的人臉,已經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人兒。明明看著很是脆弱,卻那般讓人難以捉模。
蘇荷通過鏡子,瞧著王香面部表情的變化,很明顯,她有些害怕,「沒事兒,就是覺著奇怪,芝兒妹子還那般小卻沒了爹。」
「你可千萬別在良子哥面前提到他爹,他會難過的。」王香皺著眉頭,不禁提醒著,「還有,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打听他爹的事情,但是,對于他爹,我也只是听我娘親說過,至于他到底如何去世的,我真不太明白。」她也犯過愁,沈明是很淳樸善良的人,卻會遭到不平的慘遇。
蘇荷的眼眸暗沉下去,「你娘親是如何說的?」她故意裝作是隨意聊天的樣,不引王香的注意,「怪可惜的。」
王香似乎來了勁,對于沈明的事情,她好像也顯得很是憤怒,對其打抱不平。「我娘說他是為了錢財。有一次,他上山不經意間挖到一些金銀財寶,卻被村里的人瞧見,他為了保住那些財寶,不惜要了見者的命。這一幕卻被村里的另外兩人瞧見,往村官那說去,沒收了財寶不說,還要了沈明叔叔的命。可是我覺得,他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他向來善良,良子哥就特別像沈明叔叔。」王香提及到沈良,眼楮瞬間放亮,蘇荷從鏡子里瞧去,這就是*?
「那良子哥為何不報官?村官不給說法,可以往鎮上報去啊。」蘇荷不解,難不成小小的村子里頭還能像現代那般貪官滿城?
王香冷笑,「阿荷,你倒是對這個事兒上心。」她看著蘇荷梳發動作甚是緩慢,該是等得不耐煩了,她搶過蘇荷手上的木梳,「瞧你這梳的,要等你梳完,太陽都要落山了。這不方便的可是腳,怎麼連手也不方便起來?」她皺著眉頭,好一陣埋怨。
蘇荷無奈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就是瞧沈芝這丫頭可憐,就是隨口問問罷了。」她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再瞧瞧急性子王香,嘴角微微上揚。的確很美!
「大哥,你這是要往哪去?」沈芝看著沈良提著一個木盆就往外走,她正蹲在屋里的空地上打稻穗,要將稻子一粒粒打下,力道不是很大,因為怕稻子還沒月兌落就被自己打碎。
沈良停了停,「阿荷家中不是養了兩只雞,這人不在,我該前去給它送些吃的才是。你就先忙著,我過會兒就回來。」說完,轉身離開,步子邁得有些大,等到沈芝再次抬頭已經見不到沈良的影子了。
宅子的大門上掛著一把大鎖,沈良皺著眉頭,「屋里的雞應該不至于餓著吧?阿荷怎麼也不擔心?」他將手上的木盆放在地上,折到宅子後方。田地里綠油油的一片隨風而動。
「這些也該收了,阿荷這腳摔的可真不是時候。」沈良蹲子,清理了田塊上的雜草,「也不知道她今日是否好點了,該是可以站起身走路了吧?」
「是誰在那里?」突然的問話聲讓沈良抬起認真的眸子,望著說話的人,李村官?!
李正威站在不遠處,看著沈良,「你來這兒做什麼?」他的雙手交叉靠在身後。年紀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卻有這番作為,沈良很是欣賞李正威的人性和品行。
「李村官啊,阿荷不是腳受傷了嗎?我就是過來瞧瞧。」他將手上已被拔起的草扔掉,站起身,看著李正威,淺淺一笑,整個眼眸里盡是溫柔。
李正威單獨來訪,他的目的就是想探探村民們口中的恐宅,到底有何神秘之地。他走到沈良的面前,「良子,你不是同蘇荷姑娘斷了姻緣?為何還要暗中為她做這些?」
李正威暗中也在幫著沈良就沈明的案子調查,只是案子有些久,所以辦起來有些困難。沈明被處罰的時候,那就不是他在位。不然他不會做出這樣喪失本性的裁斷,完全沒有考慮老百姓的內心感受。村官可是老百姓的父母官!
「李村官,話是這麼說,現在她腿不是不方便嗎?她一個姑娘家不容易。」沈良紅著臉,說了這些,「那您過來這是要找她嗎?她回家了,這些日子該不會回來這兒吧。」他的手滿是泥土,干泥土。他輕輕拍了拍。
李正威望著眼下的莊稼,「蘇荷姑娘挺能干的。」說完,轉個身,「你可有宅子的鑰匙?」他想進宅子瞧上一瞧,看看到底有何不同,能擾得村民們拋下周邊的田地,不得安寧。
沈良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李村官,我只是偶爾過來瞧瞧。」他顯得有些害羞,生怕被別人發現他對蘇荷的心意。
「哈哈……良子,你倒是緊張什麼?我只是問問罷了。」李正威輕輕一笑,還是能發出一些聲音,「那你對蘇荷姑娘了解多少?」他往回走,在田地上顯得有些曬人。沈良跟在他後頭。
沈良忍不住撓了撓耳朵,「善解人意,能干,有時候卻太過頑固,不過總體感覺挺好的。比先前,倒是改變了很多。」他的腦子里滿是蘇荷淺笑的身影。
李正威在前,听得沈良好听的聲音夸贊如此好的蘇荷,不禁有些奇怪,這蘇荷可是被村民們所嫌棄的對象,哪有沈良說得如此美好?「哦?蘇荷姑娘竟有這能耐,讓向來冷漠的良子都如此夸贊。」
李正威的話語剛落,沈良的臉就刷地紅透耳根,只是臉比較黑,看不出來罷了。「請李村官明察。」他可沒說謊,現在的蘇荷在他看來確實是這般美好。
「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你也不用太在意。」李正威身高跟沈良差不多,只是面容比沈良好看一些。白淨了挺多,所以看起來也比較耐看。書生氣息很足。三十多歲的大齡,只是卻仍然孤身一人。听知情人傳言,說是李正威不好。
李正威沒見過自己的親身爹娘,他們過世得早,在李正威還沒懂事之前便雙雙入地,丟他一人孤苦伶仃。鄰居一個阿婆瞧他可憐,便將他收養在家,只是日子卻過得很是艱辛。為了改善自己的命運,他勤奮苦學,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成功了!只是婚姻上卻仍然一片空白,白紙一張!
「李村官,我爹的案子可有線索?」沈良看李正威心情還算好,而且他已經好久沒上官府找他問個清楚了。遂直接問了出口。
李正威若有所思一般地沉默一會兒,然後很是對不住地回答,「良子,你爹的案子過去太久,現在翻出來查,很是不容易,興許還要好些時間。只要你能相信我,我定能幫你辦妥!」他給人的感覺從來這麼溫馨,讓沈良不忍心拒絕。
「李村官,那就麻煩您了!有什麼新發現,我也會去跟您匯報的。」沈良對于沈明的案子,上了心思,只是希望早日能真相大白,還沈明一個真相,還沈家一片淨土。他不希望沈明的冤情殃及到沈芝後半輩子的生活。就像他一樣,無人問津。
「良子,你先回去吧,這正是大豐收的日子,田地里的莊稼該是等你收成,你可別累壞了沈芝這丫頭,她年紀還小,也不能欺負了她。」李正威半開玩笑地說著,他瞧著宅子門上的那把大鎖,「我過些時日再來訪。」說完,在沈良還沒抬腳準備走人之前他就已經邁出了第一步。背影那樣讓人欣慰。
洗漱完畢,蘇荷就拖著傷腳想走出家門,動作慢到極致。王香還沒離開,看著蘇荷,不禁好奇,「你都成這樣了,還想著往哪去?」
宅子里頭的雞,給它們留的吃的該吃完了吧?這會兒會不會在餓肚子?她得回去瞧瞧,「阿香,你回去吧。我去宅子那邊帶些東西過來。」蘇荷萬萬沒想到王香耐性如此好,居然能皺著眉頭照顧她好一會兒。
「就你這樣?還想著走出去?」王香嫌棄地看著蘇荷受傷的腳,無奈。她轉臉看向被蘇鵬吃得一桌兔骨頭,很是狼狽。她本想讓蘇荷吃好,記住她這番心意,卻被蘇鵬搶了先。她撇了撇嘴,「阿荷,你先把蘇大鵬給你留的兔湯喝了吧。」她給蘇荷抓了個碗,然後從水壺里倒出半碗不到的兔湯,「這個蘇大鵬倒是能享受,我這給你帶的兔湯,都給他折騰成這副模樣,他到底還有沒有臉面可言?」
蘇荷靠著門邊,听著王香這些無畏的話語,再瞧著被她倒出還沒半碗的兔湯,「阿香,你喝了吧,我沒胃口。」她的話音才剛落下,王香就上前拉著她的手臂。
「阿荷,我這是給你帶的,我要想吃,家里有的是。」她把蘇荷扶到餐桌前的木凳上,「你趕緊先把它喝了,我等等扶著你上宅子,這樣總成?」王香很是熱心,蘇荷看不出她葫蘆里要賣什麼藥。
蘇荷看王香也沒特殊的意圖,便抓起碗,喝下兔湯,擦了擦嘴角後,看著王香,「那就麻煩你。」她伸出手,搭在王香的手臂上,「你不忙吧?」
王香家里頭的莊稼都讓慕俊才喊來的下從收好,只是王香把他惹急,在收工的時候,莊稼被扔在自家門口罷了,不過也省了不少的事兒。不會造成什麼損失。所以,王香自然沒什麼多大的事兒忙。
「我能忙著干啥?過些日子,要慕家真擇日要讓我過門,那我這會兒干的那些不都是白干?」王香說得很是無所謂,這跟平常判若兩人。
蘇荷看著她,完全不在正常的範圍之內,「阿香,你真願意跟慕俊才過?」蘇荷訝異地看著王香,希望從她的眼眸里發現一絲假象。
王香顯得有些無奈,「事已至此,還能怎樣?」
王香扶著蘇荷就往外走,才跨出門檻,就見李正威笑嘻嘻的臉面。
「李村官?」王香看見李正威,第一反應便是訝異,什麼時候蘇荷跟李正威有了往來?不過,對她是有利的。這樣,她的良子哥還是歸于她所有。
蘇荷只是抬眼,沒有太多的驚訝。她認真瞧了瞧眼前的人兒,一副漂亮的模樣,這要擺在現代,絕對是高富帥的模板!看上去就是年紀大了些,其他都還行。
「蘇荷姑娘,你這是要往哪去?」他說起話來,連眼楮都是笑的。讓蘇荷倍感溫暖。王香盯著李正威,看著他看蘇荷的目光,很是奇特,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蘇荷被李正威的問聲拉回現實,看著他,「我回宅子帶些東西。李村官可有事兒?」蘇荷看他好像有話跟自己說,卻又介于旁邊的王香。
李正威先是看著王香,「王香姑娘,我找蘇荷姑娘有些事兒面談,你要不要識相些回避下?」他站得筆直,就如同他骨子里的正值那般!
李正威下了逐客令,王香鼓起小臉,看著蘇荷,「阿荷,成嗎?」她瞪了李正威一眼,「李村官,有什麼事兒不明里說?」
蘇荷點了點頭,「阿香,那你先忙去吧,這兒有李村官,他不會拿我如何的,你放心而去吧。」她松開被王香扶著的手,看向李正威,「李村官,那你扶我進屋去吧。」
李正威笑著面對王香,然後上前走一步,跨到蘇荷的身旁,扶著她的手臂,「蘇荷姑娘,對不住了。」古代本就男女授受不親之說,既然蘇荷同意讓他扶,他自然沒話可拒絕,但是出于紳士形象,他在觸踫到蘇荷的手臂之前還是說了些客氣的話。
蘇荷淺淺一笑,「李村官,這話該是我說才對,這不是麻煩你嗎?」他扶著她,有說有笑進了屋,把王香晾在了門外。背影那樣像一對夫妻。
王香撇了撇嘴,眼楮彎成月牙狀,「阿荷,你的心可真大,這才裝進良子哥沒多久,就跟李村官好上了。我可真佩服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是你自己逼我的。表面上裝得脆弱,實則心狠手辣。我最討厭你這種女人!」嘀嘀咕咕片刻後,她轉身,朝沈家而去。
「小心些。」走在板凳旁邊,李正威耐性提醒,小心將手中的蘇荷扶到板凳上坐好,「我看你這腳可是傷得不輕啊。」他認真瞧著蘇荷還有些腫的腳,口吻有些小擔心。
蘇荷卻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它不斷。她拍了拍雙腳,淺淺一笑,「李村官,您找我有何事兒?」她仰著腦袋,看著李正威,賞心悅目!
「我這些天在調查關于宅子的案子。前些日子,有人跟我說要獎賞你大哥,說是把你趕出了村子。」李正威站著,高挑的身姿讓蘇荷不敢直視。
蘇荷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李村官,您先坐,我這腳不方便,茶水就不能給你端了。」她不好意思地指著受傷的腳,「對了,你方才說的這些,我本是想離開村子,到另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只是被其他事情耽擱了,就沒走成。」
李正威找了條凳子,坐下,依然是笑笑的,很平易近人,讓蘇荷毫無畏懼地回答他每一個問題,「是蘇鵬逼你離開的?」
李正威認真地端詳眼前的蘇荷,沒有王香的美貌,卻有另一股美。不算漂亮的眸子帶著柔和,不算筆挺的鼻梁藏著一份堅強,微微上揚的嘴看著讓人陶醉。素顏的她簡單卻又復雜,像是一個謎,讓人想繼續往下看,不忍移開。
蘇荷搖了搖頭,「是沈良大哥給我想的法子。」她看他剛正不阿,她第一秒就覺得他可信,然後每一句絕無謊言,「我在山上遇到一只傷猴,就把它帶回來療傷,想說等它腳傷好了便將它放歸大自然,只是相處久了,有感情了,變得不舍,便將它留下,帶在身邊。」她說著,就覺得分外思念那只通人性的小猴子,她不自覺地頓了頓,「只是家兄得知我養了只小猴子後,便上鎮子打听小猴子的賣價,听說能賣個好價錢,他便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這只猴子。沈良大哥怕我受傷,就想著讓我帶著小猴子離開此地。」後來,蘇荷想了想,或許沈良的理由不僅僅是如此。沒準他是不想見到自己呢?
李正威很認真地听著蘇荷把話說完,「你能介意我上宅子瞧上一瞧嗎?」他就這麼一直笑著,讓蘇荷以為他笑點低,「對了,我方才去過宅子,門上了鎖,我就往這兒來了。還在宅子外踫上了良子。」他算明白,沈良對蘇荷有情。
他的話才剛落下,蘇荷就有些好奇地張開嘴巴,「沈良大哥?他在那作甚?」沈良暗中對她的幫助,她都明白,也很感激。只是,她更希望沈良能勇敢些,要真喜歡自己,他可以大膽說出來!
「說是你腳受傷不方便,便過去瞧上一瞧,看能不能幫上些什麼忙。」李正威說著站起了身,「我剛好撞見,就見他在宅子後方田地里除了草,看著倒是挺上心的。」
他笑起來像是小孩,那樣天真,卻又那樣復雜,讓蘇荷完全不敢往前想。
「李村官,是我把鑰匙給您,還是讓我陪著您前去?」蘇荷怕李正威扶著自己走在村子里頭,被人瞧見了,卻是又得被各種傳言了。她倒無所謂,就是怕李正威有潔癖!
李正威卻是搖了搖頭,他好像不排斥蘇荷,一點也不。「蘇荷姑娘,我看還是你陪著前去吧,我一個人拿著鑰匙進宅子顯得怪異了些。」他笑著伸出手,準備扶蘇荷起身。
「那麻煩李村官了。」蘇荷顯得有些尷尬,突然想起去宅子的路上要經過沈家,要被沈良瞧見,會不會讓他胡思亂想?
王香跑到沈家,沈芝正忙著打谷子,「芝兒,良子哥呢?」她跑著過來的,她怕沈良看不成好戲。她四處張望著,卻不見沈良的影子,只見小猴子趴在沈芝的一旁,像是無聊,卻又像是在思考。
「大哥出去了,過會兒應該就回來了。」沈芝連小腦袋都懶得抬起,只顧忙著自己手頭上的活兒,她可是等著忙完這些,準備上蘇荷家去。
沈芝話才剛說完,沈良的前腳就踏進了門檻,「阿香,你找我何事?」他沒進宅子喂小雞,顯得有些小失落。
「良子哥,阿荷她……」王香顯得有些擔憂,連話語都說得停停頓頓,「她……哎,你還是趕緊去瞧瞧吧。」她掩著面,很是難過。
王香話還沒說完,沈良拔腿就跑。沈芝這才傻愣愣地抬頭,扔下手上的木棍,「阿香姐,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阿荷姐她怎麼啦?」沈芝都快記得哭出聲了。
王香放下手,搭在沈芝的肩頭,「芝兒,她跟李村官……哎。」她表現得很不想說出口,覺得很丟人,「我真不知道阿荷竟然這般做人。」
「李村官?」沈芝松了口氣,她還以為蘇荷有什麼困難呢,「阿香姐,你倒是嚇我一大跳,我還以為阿荷姐腳傷加重了呢。」
王香模了模沈芝的小臉蛋,「芝兒,這可是大事,你沒發現良子哥對阿荷上心了嗎?我方才話都還沒說完,他就跑了出去,我怕良子哥等等會傷心。」王香邪惡一笑,卻又迅速收回,不被沈芝察覺。
「阿香姐,大哥不是對阿荷姐上心,他是關心阿荷姐而已。就算他上心,那又如何,我娘親是不會同意阿荷姐再次回到我們沈家的。」沈芝說這些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傷感,她多希望時光可以倒流,提早發現這樣讓自己開心的蘇荷。
小猴子在她的身邊蹦跳著,看來它是想蘇荷了。
「芝兒,這只猴子不是應該在山上的嗎?怎麼又把它帶回來了。」王香捏著自己的鼻子,扇了扇鼻子邊緣的空氣,希望能讓周邊空氣聞起來沒有猴味。
沈芝抱起小猴子,「阿香姐,芝兒和阿荷姐舍不得它,它也舍不得離開我們,便將它帶了回來。它很可*,你要不要抱一抱它?」她夾著小猴子的腋下,伸到王香的面前,距離如此近。小猴子齜牙咧嘴,王香不自覺地往後退三步。
「芝兒,趕緊將它抱走,阿香姐怕生。」她閉上眼楮,不敢直視眼前這只丑猴子,怕晚上做噩夢。
沈芝看著王香過分夸張的樣子,無奈地將小猴子收了回來,抱在懷里,「阿香姐,那芝兒干活去了,還有好一些呢。」她看著一旁堆得老高的稻子,嘆了口氣。
「芝兒,要阿香姐幫著干嗎?」王香卸下方才的恐懼,理了理自己的思緒,「芝兒一人該是忙壞了吧?」她蹲,抓起一把水稻。
沈芝連忙阻止她的動作,「阿香姐,別,讓芝兒自己來。大哥說了,你很快就會成為有夫之婦,肯定不能因為我們而讓外頭對你閑言閑語,這樣不好,會讓阿香姐難過的。」沈芝乖巧地搶過王香手中的水稻,「阿香姐,成親會好玩嗎?」
沈芝邊打谷子,邊好奇地看著王香。她以為王香會很開心。
「芝兒,阿香姐不想跟慕公子過。他長得那樣丑,我怕是跟他坐在一塊吃飯,該沒了胃口。」王香顯得很是憂郁,對于自己的命運,「阿香姐有時候真想離開這兒,跟阿荷一樣,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王香將雙手支在膝蓋上,托著腮,很是向往。
沈芝的手突然停頓了,「阿香姐,你說阿荷姐要離開?」明明是王香說要離開,沈芝卻只注意到她話里頭的蘇荷,這讓王香顯得很無辜,嫉妒!
「之前,她跟阿香姐說要離開,這會兒腳受傷,該要等上一段時間才會走吧。」王香似笑非笑,冷冷地回答。沈芝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蘇荷的喜歡高于對自己的喜歡?她做人有這樣的失敗?「芝兒,想吃糖果嗎?阿香姐給你買去。」
沈芝卻搖了搖頭,「芝兒現在不喜歡吃糖果了,芝兒喜歡吃阿荷姐做的地瓜干,也是甜甜的,但不像糖果那般甜。對了,阿荷姐說了,糖果不能多吃,上回在宅子里頭,芝兒就掉了顆牙了。」她張開嘴巴,讓王香瞧著她那塊沒牙齒的小地方,「阿荷姐說了,這是換牙,還會再長出來的。」
沈芝滿口的阿荷姐,讓王香的雙手不由得握緊,很用力。臉上卻要裝作無所謂,「阿香姐可記得你很喜歡吃糖的,你長這麼大的時候,還老嚷著阿香姐給你買糖呢。」王香的手往上提,放在一個八歲孩子高度的地方,笑著對沈芝說道,希望能以此讓沈芝回到之前沒有蘇荷,只有她的日子。那個時候,她挺依賴王香的。
沈芝眯著眼楮,不好意思,「阿香姐,那都是小的時候的事兒了,現在芝兒長大了就不喜歡吃了。」她將注意力挪回到打谷子。
王香瞬間變得很是尷尬,她站起身,她已經完全融不進沈芝的世界里,因為她的世界里只有蘇荷,「芝兒,那你忙著吧,我這家里頭還有些事兒還忙,阿香姐就先回去了。」她往前走了兩步。
「阿香姐,你慢走。」沈芝卻連頭都懶得抬。
王香咬著牙,走出門檻。
「沈良大哥?!」突然一個喘著氣的身影出現在有說有笑的蘇荷和李正威面前,他們彼此離得很近,李正威扶著蘇荷的動作顯得很親昵。
沈良跑著過來卻是見得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他站直身板,緩了緩勁,冷面孔上微微有些笑意,「你們這是往哪去?」
蘇荷看著沈良,能察覺到他的不自在,還來不及開口解釋一番旁邊的李正威就搶先回答了他,「良子啊,蘇荷姑娘走路不方便,我扶著她回宅子,就這麼簡單。」
蘇荷不知道李正威為何這麼說,她看著對面的沈良,卻無力解釋。
「我去買些東西,那你們請便。」沈良讓開了條道,沒有再看蘇荷,直接毫無目的地往前走,多麼可笑?李正威扶著蘇荷繼續往前走。
「李村官,您為何要那麼回答?」蘇荷看著他,顯得有些不善。
李正威果真邪惡一笑,「我要不這麼做,真難看出良子對你有情。難道蘇荷姑娘還沒看出來嗎?」李正威這麼一說,心里卻顯得有些不痛快。
「李村官,您完全沒必要這麼做的。」對于李正威的言行,蘇荷似乎好像對其有些不太滿,感情的事情本就是兩人之間的私事,要被人攪著,就會有不一樣的反感。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李正威可是明察秋毫,就蘇荷的這點小心思,他一猜便一個準,「蘇荷姑娘,你就權當我這是無聊之舉。」而後,他閉上嘴巴。他對蘇荷,有種特別的感覺,只是相處如此短的時間,竟會有這樣獨特的感覺,而且從未有過,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阿荷,李村官?你們瞧見良子哥沒有?」王香跑得很急,似乎沈良是離家出走般。
蘇荷看著王香,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說去買些東西,便往那兒走去了。」她指著沈良離去的方向,對著王香回答道。「他發生什麼事兒了嗎?瞧你急成這般。」
王香吞吞吐吐,「我跟她說,你腳傷的事情,說是好了很多,卻被我說成嚴重了很多,我還想著解釋,他卻一溜煙跑了,沒了人影,我這才跑出來找的。」
王香話畢,蘇荷望著沈良離去的方向,說不出的感覺,整顆心起伏不定。沈良背著她,汗流浹背,從山上而下……
李正威看著王香,卻是另一番感想,「王香姑娘,那麻煩你跑一趟,他朝那個方向而去,你去瞧瞧,方才他見我們如此,想來是難過了。」他毫不掩藏,王香對沈良的喜歡,連傻子都能看出來。
「那……我去找找看。」說完,便跑開。
李正威看著蘇荷,她心事重重,因為沈良。「你擔心了?要不要我扶著你也去找找?跟他說說我們為何在一塊?」
蘇荷搖了搖頭,「還是別了,就算解釋了,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個好結果。」或許,心里的那份奇特的感覺只是對沈良的感謝,感謝過頭了便升級成這般特別的感覺,而不是她天真的以為那是喜歡。她喜歡沈亮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感覺。
李正威扶著蘇荷,繼續往前蝸牛般行走,「對了,王香姑娘不是要同慕公子成親?為何要這般胡鬧?」
一般人家,在收了男方的聘禮,自然就相當于成了半個男方家的人了。自然就會規規矩矩些。只是到了王香這兒,事情好像就不是那回事兒了,她天天往沈良家里跑,天天跟沈良見面,慕家人倒能忍得下這口氣。
「李村官,這可是人家家里頭的私事,我們不便過問。」蘇荷此時更想靜一靜,思緒有些亂,讓她跟不上李正威的節奏。
李正威听出蘇荷口氣里的不耐煩,便識相地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穆俊才回到家里,身子自然是好了許多,羅氏沒發覺他有什麼異樣,便沒多說什麼。倒是對于小衫帶回來的消息顯得很不悅。
「俊兒,你可知道,你未來的媳婦在外頭給你捅什麼簍子了?」羅氏喊來慕俊才,他肯定也是不開心的一個,他可是被自己的媳婦給嫌棄了。
慕俊才拉著一張臉,「娘,俊兒正難過呢,你怎麼就不找過個時間再跟俊兒說?俊兒現在可不想談這些。」他看著羅氏,顯得很委屈。
羅氏拍了拍手邊的桌子,「俊兒,你沒瞧見王香那丫頭太目中無人了嗎?她可是收了我們的禮,卻是這般德行,如何能做好我們慕家媳婦?」她看起來很憤怒,覺得王香的做法無法原諒。
慕俊才也是受傷的一個,這就在眼前的媳婦,卻對他這般,「娘,是俊兒沒管教好。」他只要一想起王香將他趕出房門,換洗床上用品,他就變得很是受傷。
「俊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幫她說話?這要是傳出去了,我們慕家臉面往哪擱?」羅氏很是焦急,對于慕世永這個做法很是排斥,她希望慕世永能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可不想慕家從此就敗在王香手上。
慕俊才一面想得到王香,一面又覺得對王香的忍耐性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極限,他自然很是糾結,卻又不忍心把到手的肉扔掉,「娘,沒您說的嚴重,香兒就是無理取鬧了些,那不是她還小嗎?不懂事,等過段日子,挑好吉日,過了門,她自然就收斂了。」慕俊才皺著眉頭,矮小的身子顯得那樣可憐。
羅氏和慕世永長得都是要貌有貌,要身高有身高,只是不知道為何出來的孩子卻是穆俊才這般模樣。羅氏輕輕揉了揉額頭,完全拿慕俊才沒轍。
「俊兒,娘親可都是為了你好,才會這般提醒你。」羅氏抬眼,為了穆俊才的事情,她操勞了好一陣,「你要听進耳朵,那最好。娘親就是不希望你因為美色受傷,王香姑娘可沒她長得那樣美麗純潔,她骨子里可是壞著呢。」
慕俊才從小就听羅氏的話,只是在王香的事情上,他就從沒听過她一聲勸,這讓羅氏顯得很沒地位。而且慕世永的胳膊肘也拐在王香那邊,這無疑是讓她覺得沒臉沒面的事情。「俊兒,你要現在後悔,娘親就不要回王香姑娘收下的禮。直接往鎮上給你找上一個比她好一百倍的姑娘。」
慕俊才卻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搖了搖頭,「娘,俊兒知道你是為俊兒好,只是俊兒都喜歡香兒這麼久了,這都快成為慕家兒媳婦了,現在卻又說不要,那不是要讓香兒難過了?等她嫁進慕家,她會對俊兒好的。因為那個時候,她就是俊兒的媳婦了,俊兒是她的相公,她自然要對俊兒好,只對俊兒一個人好。」慕俊才的痴情,讓羅氏無奈地搖頭。這點完全遺傳了羅氏。羅氏對慕世永就是一心一意,從未變過心。只是日子越過越平淡,沒有當年的*罷了。
「俊兒,你要娘親怎麼說你才肯放手?」羅氏看著慕俊才痴情的樣,無可奈何。罵不得,打不得。
慕俊才和羅氏還在客廳交談,慕世永听得聲音,進了來。他在鎮上過了幾日,想著該回來見見慕俊才,便提著些好吃的回來。
「俊兒,你瞧,爹給你帶了什麼?你肯定沒吃過這玩意兒。」慕世永攤開布袋,里面是地瓜干,不多。
看著灰暗的條狀東西擺在布上方,慕俊才嫌棄地轉過臉面,「爹,這是什麼,長得這般不能見人。」
看著慕俊才的樣子,慕世永哈哈大笑開來,「俊兒,這可是好東西。」他從布袋里拿出一條,往嘴巴里塞,嚼著,挺好吃的樣子。羅氏見狀,走了上來,瞧著,也沒好感。
「老爺,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真夠惡心的。」羅氏說話本就直,見到什麼就說了出來,毫不掩藏。她皺著眉頭,好嫌棄。
「這些天,鎮上有個姑娘在賣,听說好吃,我就派人去買了一些,吃著還真是不錯。」慕世永將手上剩下的一部分塞進了嘴巴,「听說這叫地瓜干,只不過這幾天好像都沒見那姑娘賣。大伙都等在那,想說再買上一些的,只是不見那姑娘。」慕世永捋了捋下巴上掛著的胡子,大賣地瓜干的廣告。說得穆俊才和羅氏一陣不相信。
「爹,真有您說得如此好吃?」慕俊才欲伸手抓起一根試試,只是看著黑乎乎的樣兒卻沒想吃的**,他看著羅氏,她也跟自己一般,不敢輕舉妄動,「娘,您先試試。」
看慕俊才猶豫不決的樣子,慕世永趁他不注意,抓起一根就往他的嘴巴里塞,「瞧你那出息,就這點東西,把你嚇得。」他看著羅氏,「你也試試,這在鎮子都已經傳開了,我就沒听誰說不好吃的。」
慕俊才皺著眉頭嚼著嚼著,慢慢舒展開臉上的擔憂,散去,「娘,正如爹所說,真的很好吃,雖然看起來丑了些,但是這種味道俊兒可是從來沒吃過。俊兒要給香兒帶些過去,她肯定會高興的。」說著,就伸出手抓起好一些起來。
「俊兒,放下!」慕世永一聲喝下,「我的兒媳婦,我自然記著,這些就留在家中,我還有一些,等等讓你帶給她。」
羅氏不高興了,「老爺,您難不成不知道她在外頭做的那些個事兒?竟然還這般護著她?她都快成我們慕家人,卻還出去四處招惹人家良子,這說出去讓我們的臉面往哪擱啊?」慕世永也活了這大把年紀了,臉面對于他而言自然更是重要。
慕世永可不輕信羅氏的言語,他知道羅氏對王香有偏見,「俊兒,你娘親所言可真?」慕世永對王香的感覺,也不完全只是兒媳婦,也有另一種特別的感覺。他一直在掩藏。
慕俊才看著羅氏,搖了搖頭,「爹,娘說重了,香兒只是當良子為大哥,經常往來幫忙也是舉手之勞,沒娘親所說的嚴重。」他拿起地瓜干,真的很好吃,吃完一根還想著再咬一根。
羅氏甩了甩手,對這父子兩無語到了極點,「隨你們如何,她要真進了我們慕家,休想讓我能對她如何好。」說完,在小衫的攙扶下走出他們的視線。
慕世永拍了拍慕俊才的肩膀,「俊兒,自己的媳婦可得管好,千萬別把你娘親惹急,她要急了,親自出手,王香姑娘該受罪了。」慕世永拿起地瓜干,咬了起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村官,進來吧。」蘇荷在經過沈家的時候,將腦袋往里屋探了探,就見沈芝蹲著身子在打谷子,旁邊還坐著小憩的小猴子,她不忍心打擾,也不方便。她知道呂氏對她還藏有偏見。
蘇荷開了門,輕輕推開,屋里的小雞應該是餓了,紛紛跑上前來,歡叫著。蘇荷低下頭,眼下的木盆映入眼簾。怪不得小雞會如此歡,原來是有吃的。
「良子想得可真周到。」李正威笑著夸贊沈良。然後扶著還處在漂游狀態的蘇荷就要往屋里走。
「李村官,您先進去吧,我在這兒候著,怕小雞亂跑,要是丟了,可就難找回來了。」小雞被蘇荷喂養得肥胖,長大了不少。她看著小雞啄食的慌亂,餓得真夠慘的。她無奈地扯開嘴角,「看來有人比我了解你們!」她的手扶在門邊,靠著門的支持,她慢慢蹲子,認真地瞧著小雞吃食的歡愉,一股思緒亂飛揚。
李正威只能放任蘇荷在門邊守著小雞,他認真地往屋里走去。好整齊的荒宅,滿屋子有序的狀態讓他對蘇荷更是欽佩。「沒想到,一個姑娘家,不怕荒宅,卻還能過得如此整潔。」他往前再走一步,正對面的是蘇荷的房間,他的手放在門上,想推開卻又遲疑著。最後還是決定後退,無奈地扯開嘴角。
他在屋里瞧了個大概後,沒見蘇荷走進來,便走出去,只見蘇荷蹲在門邊,看著旁邊小雞歡快的啄食,他搖了搖頭。
「蘇荷姑娘,我瞧完了,你要進去嗎?」李正威站在蘇荷的面前,臉上依然是笑意滿滿,讓蘇荷無法分辨他到底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或者藏有其他情緒。她只是點了點頭。
「不過就是小雞罷了,為何如此上心?」他看著蘇荷,眸子里不止是關心,還有憂慮,「是因為良子吧?」他一語擊破。
蘇荷抬起眼,看著李正威,「李村官,麻煩您扶去進屋,我要帶些東西。還有,您能幫我件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