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萌沒有回答，只是應了一聲。自己也覺得有些丟人，太丟人了！
「現在在上班？」
「嗯。」
「乖乖地，該干什麼干什麼。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不要怕。」他顧少揚的女人，還輪不到別人來欺負輊！
季萌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好，我回去做完今天的工作。」
「嗯。」
掛斷電話，季萌覺得眼前終于看得到光亮了。她不相信霍振陽的承諾，可是她就是相信顧少揚會解決的景！
再次回到電腦前，她就能冷靜下來了。雖然還不能做到心無旁騖，可已經不會亂成一團。先是把這兩天的工作情況梳理了一遍，然後進行補漏和調整，再跟楚軒共同合計。
一個人投入到工作中的時候，時間都是過得非常快的。等季萌手中的事情忙得差不多停下來時，已經是下班前一個小時了。她伸了個懶腰，沒打算關注網上的情況，轉頭又去制定明天的工作計劃。
眼看就到五點半了，又接到了向晴的電話。「季萌，可以下班了嗎？我在你樓下。」
季萌忙點頭。「那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下來。在出入口還是停車場。」
「出入口。」
「好，我馬上就到！」切斷電話，季萌就關掉電腦，收拾了東西就打卡下班。
一路暢通地到了門口，她眼楮掃了一圈，看到向晴在一輛紅色的車子里對她招手。她笑了笑，跑過去坐進了副駕駛座。
向晴笑著將她打量了一番，說︰「嚇壞了吧？」
季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次覺得自己太丟人了。「我是不是太丟人了？」
「那倒沒有。我們都是普通人，而且是好人，面對這樣的事情嚇懵了也是正常的。你已經算好了，至少沒有一個人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門。」
季萌听她這麼說，稍稍地好受了一些。重生一世，她以為自己已經很淡定了。這一次的事情讓她意識到，她還是太脆弱了！她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又听到向晴說︰
「不過，這麼緊要的關頭，你居然沒想起我這個朋友，真是該打！也怪我這兩天在忙一份設計圖，直接閉關了，兩耳不聞窗外事。郭俊東又是個不愛關心八卦是非的人，所以我們都不知道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不會怪我們吧？」
「不，怎麼會呢！」季萌趕緊搖頭。「我確實是嚇懵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不是不把你們當朋友。」
剛好十字路口，向晴轉過頭來看著她。「是不是只記得要找顧少揚，其他的都給忘了？」
季萌微微有點不好意思，可還是老實地點點頭。「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人什麼時候已經成了她潛意識里可依靠的對象！
向晴微微一笑，心道，看來顧少揚抱得美人歸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晴姐，是顧少揚讓你來接我的嗎？」過了一會，季萌又問道。想到這個可能，心里微暖。
（二）
「嗯。他擔心你，所以讓我過來看看。還囑咐我順便帶你去吃飯，說你這兩天沒準都沒好好吃飯！他們這些當兵的，很多人都覺得他們是粗人，不懂關心人。事實上，他們很細心，他們一旦關心一個人，那真的可以做到事無巨細讓你為之動容。」
季萌應了一聲，她也是這麼覺得的。「嗯，他們很真誠。」
向晴看著她，微微笑。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向晴將車子停在一家蒸飯館的門外。「吃蒸飯沒問題吧？我不愛去那些西餐廳大酒樓，就覺得這種小店最適合不過。」
「我也是。我就是個普通人，去到那些高檔的地方總覺得格格不入，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季萌笑得很燦爛，她越發的喜歡向晴了。
向晴手一揮，心情很好的樣子。「那還等什麼，下車，殺進去！」
季萌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想，向晴一定是個特別能帶給別人快樂的女子！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子吧？
向晴走在前面，一進去就挑了個靠近空調的位置。「坐這里吧，涼快點。」
季萌對這種事情一向不計較，點點頭。「好。」
向晴把隔壁桌的菜單也拿過來，塞了一張給季萌。「看看吃什麼，今天我請客。雖然這客請得有點寒磣，但我的心意還是真誠的！」
「沒事，我看到你那顆真心在撲通撲通地蹦了！」季萌輕輕地笑，越發覺得向晴是個不錯的朋友！「你要是有所顧慮，大不了下次我也請你寒磣一回。」
「好！沖你這句話，那咱兩就寒磣到底了！」向晴哈哈地笑，豪爽地拍了一下季萌的肩頭。
季萌說好，覺得跟向晴在一起真開心，無拘無束。
等蒸飯上來的時間，向晴兩手臂往桌上一撐，托著腮幫子笑眯眯地看著溫暖。那眼神亮閃閃的，看得你直要不好意思！
季萌微微臉紅，終于忍不住開口求饒︰「晴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看著我？你那眼神，跟上千瓦的電燈泡似的！」
「哈哈……」向晴笑得直接趴桌子上，肩頭聳動得厲害。好一會，才堪堪止住笑聲。「季萌，你、你實在是太可愛了！我現在明白，為什麼顧少揚會喜歡你了！」
季萌模模鼻子，有些無奈地看著向晴。敢情顧少揚就喜歡她這點可愛？她要是沒了這點可愛，他就不喜歡了麼？
向晴總算是笑夠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湊近一點季萌。「哎，顧少揚在你面前也是個面癱麼？」
「應該，還好吧。」季萌覺得，顧少揚是沒什麼表情，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他的情緒。「他不愛說話，表情也比較少，但還是有的。」
向晴又吃吃地笑了一下。「那你肯定沒見過他真正面癱的樣子了。他可以一整天這麼端坐著，看著你，沒任何表情。不管你是哭是笑，對他都沒有絲毫影響！我告訴你，他曾經救過一小姑娘，那小姑娘就這麼喜歡上他了。卯足了勁要纏著他，哭鬧上吊都用上了，顧少揚連個表情都沒給她！就算有女人在他面前跳月兌衣舞，他都能面無表情！」
季萌挑了挑眉。「看來他沒事就英雄救美！要是按照古代對恩公以身相許來報恩的習慣，他現在估計好幾房姨太太了！」（三）
向晴又忍不住笑了，向季萌湊得更近。「季萌，你吃醋啦？」
「沒，沒有！」季萌低頭喝水，臉微紅。剛才，她心里確實有點酸酸的味道。
向晴不說話，就盯著她笑。她也是過來人，這點心思豈能看不明白？「其實沒什麼好害羞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罷，總是要愛上別人的。」
季萌不說話，她不愛跟人談愛情的問題。所幸向晴也知道適可而止，沒有繼續調侃她。
很快蒸飯上來了。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了一些輕松的話題。慢慢地發現，兩個人還蠻有共同話題的，遂越聊越投機。飯菜都吃完了，她們還想聊。後來看到有人進來都沒座位了，這才不好意思地撤退。
到了下班高峰期，所以車子往石禹的途中堵車有點嚴重。虧得兩個人有話聊，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等車子到了小區門外，兩個人都看著對方異口同聲說︰「這麼快！」說完了，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向晴笑完了，說︰「顧少揚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還好，現在也不晚！」
「是。不過，還是有點相見恨晚的心情！」季萌也覺得要是早認識向晴這個朋友，她的生活應該還要豐富多彩一些。
向晴大笑。「哎呀，愛妃這話深得朕心啊！」
季萌讓她不倫不類的腔調給逗笑了。「皇上你悠著點，這還開著車呢！」就怕她一個激動把車給開得撞樹上去了！
還好，車子穩穩地停在了樓下。
向晴沒下車，看著季萌說︰「我就不上去了。你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別想那事兒。顧少揚在呢，天塌下來讓男人頂著。女人該依靠男人的時候就放心地依靠他，別把自己整得跟聖斗士一樣！咱們偶爾依靠自己的男人，不可恥！好啦，上去吧，你燈亮了我就離開。」
「那你開車小心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也行。」季萌下了車，貼著車窗叮囑。
向晴豪邁地揮揮手。「放心吧，我開車技術好著呢。」
季萌笑了笑，反正她不打過來，自己預計時間打過去也可以。「那我先上去了，拜拜。」
「拜拜，早點睡，做個春夢！」
她聲音不小，旁邊剛好有人經過！季萌讓她鬧了個大紅臉，腳步飛快地跑過去開門溜人！進屋開了燈，湊到攔河那往下看。
向晴朝她擺擺手，調轉車子離開了。
季萌在攔河站了一會，才轉身進屋。昨天這個時候還驚慌失措，現在心情就已經平靜了。不由得想起向晴的話——「女人該依靠男人的時候就放心地依靠他，別把自己整得跟聖斗士一樣！咱們偶爾依靠自己的男人，不可恥！」
她還沒有做出決定，可或許這顆心已經有它自己的選擇了。
季萌窩進沙發里，打開電視看新聞。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干脆打開電腦接著忙工作的事情。只是昨晚睡得不好，這兩天心情又沉重，不一會就覺得疲乏了。打電話給向晴確認她已經安全到家後，干脆洗澡爬上床睡了。
（四）
顧少揚到的時候，季萌已經睡著了。
睡姿還是不雅，兩腿鉗住被子像是怕人給搶了似的。小嘴微微嘟著，有著撒嬌的味道。
顧少揚抬手，輕輕地踫了踫她的眉心。怕自己這一身的味道燻著她，沒敢靠近她太久。
季萌醒來是因為隱約听到了水聲，意識到屋子里有人，可眼皮子特別沉重，怎麼也分不開。等她終于睜開雙眼，水聲已經停止了，屋子里也沒亮燈。她緩緩地坐起來，下床，赤著腳慢慢地往客廳而去。可是剛走到房門口，突然而來的人影把她給嚇得一聲驚叫。
「小丫頭，是我。」顧少揚伸手抱住她的腰，免得她驚慌把自己給摔了或者撞了。
季萌愣了一下。「大叔？」
「是我。」顧少揚已經懶得去糾正她的稱呼了。反正她的年齡比他小了有六七年，他做她一個人的大叔也未嘗不可。
季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有些抱怨似的說︰「你怎麼不開燈？把我嚇壞了！」
「我怕燈光把你給吵醒了。」結果，她還是醒了。
顧少揚收緊手臂，對于她的投懷送抱非常享受。「別怕。」
季萌在他懷里鑽了一會，等心情平復下來了，終于後知後覺地知道不好意思了。忙伸手推開他，在暗夜里紅了臉。「你、你怎麼來了？」
顧少揚有些好笑，這個後知後覺的小笨蛋。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繼續睡吧。」
「不想睡了，聊聊天好不好？」
顧少揚一把撈住她的小手，牽著她到了客廳。將她按坐在沙發里，就想去開燈。
「不要開燈！」季萌趕緊喊住他。
顧少揚就真的沒開燈，又坐回她身邊去，問︰「想聊什麼？」
季萌在黑暗里翻了翻白眼。哪有人說聊天還規定內容的？
「翻白眼做什麼。」顧少揚又抬手模模她的腦袋，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他們坐得這麼近，他什麼都能看清楚。
季萌無奈地撅撅嘴，這樣也能看見！于是她挪了挪，直接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她坐遠點，他就看不見了吧？
顧少揚勾勾嘴角，沒靠過去。「說話。」
季萌差點又忍不住翻白眼，過了一會才出聲。「我那件事情很麻煩嗎？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听說，部隊的紀律特別嚴格，很多事情不可以做的！」
顧少揚靜靜地看著她，黑暗里，她那雙大眼楮特別漂亮。「不相信我？」
「不是。」季萌很老實地搖頭。「我就是怕給你添麻煩。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卻要你幫忙解決，我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顧少揚皺了皺眉頭，把手伸向她。「過來。」
季萌沒動，在黑暗里跟他對視。過了一會，才蹭著蹭著坐過去。「干嘛啊？你不會是想揍我吧？」
「沒有，我想吃了你！」顧少揚咬牙。「喝！」季萌倒抽一口氣。
（五）
顧少揚看她瞪眼張嘴的傻模樣，不由得眼內盈滿笑意。「怕了？」
季萌過了一會才回神。「大叔你真壞！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壞呢！你剛才想說什麼？」
「覺得對不起我？」他微微俯身，湊近她的臉。
季萌有點懵，他說話時，熱氣都噴到她臉上了。點點頭，暗暗慶幸這是黑燈瞎火的狀況！「嗯。」
「那想不想對得起？」他忍住笑意，諄諄誘導。不過她的視力沒經過訓練，夜視肯定不行，所以看不到他的笑。
季萌猶豫著，怕他又給她下個套。她現在發現了，這大叔屬于月復黑型的。「大叔，你不是要給我下套吧？」
「嗯？」顧少揚挑挑眉，發出一個單音。
季萌沒听明白，于是自己腦補，越想越覺得有危險。「我拒絕回答！我拒絕上當！」
「嗯哼？」
「我困了，我要睡覺。」季萌站起來就想跑。
顧少揚一把將她拉住。
她踉蹌之中，跌落在他的懷里。濃烈的男性氣息，一下子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腦子開始停止運轉。她瞪著眼楮，看著他一點一點地低下頭來，嘴唇眼看就要貼到一起了。呼吸，屏住。
顧少揚卻沒再繼續往下，而是抱著她坐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蛋。「該回神了。」
季萌這才清醒了，紅著臉，撲過去就打了他一下。「你這人太壞了！」
顧少揚沒躲，就讓她打，反正她那點力道跟撓癢癢差不多。「好了，別生氣。」
季萌撅撅嘴，在黑暗中給他發射眼刀。這大叔，肯定是月復黑悶***型的！就在她想著怎麼指責他的壞心時，又听他說︰
「小丫頭，我餓了。」
季萌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靜默了幾秒鐘，認命地站起來。「我去給你下面。這次沒有魚湯，只能**蛋面。」
「嗯。」顧少揚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她過去開燈，進了廚房。遂閉上眼，靜心養神。
季萌從冰箱里拿出冷凍的豬肉、一把青椒和一顆女圭女圭菜。面只剩了大半筒，這個時候也不好出去買，只能讓他多吃菜。實在不夠，把那包速凍餃子也給他煮了。
因為豬肉沒有提前拿出來，要等它融冰還要等一會。「大叔，我先給你下一碗餃子，然後再吃面好不好？」
「可以。」顧少揚睜開眼，看向廚房里嬌小的身影，心內一片平和。
（六）
季萌就先給他來了一碗餃子，讓他先墊一墊肚子，她再慢慢地炒菜做面。「吶，你先吃一點墊著肚子，我再做面。」
「嗯。」顧少揚接過筷子，蘸著簡單的醬料，一口解決一個餃子。等她吃完了，季萌那邊剛要切肉。他走了進去，把刀給拿了過來。
季萌也不跟他搶，利索地下鍋翻炒。很快就把兩個菜和一盆雞蛋面給做好了，讓顧少揚端了出去，開始大快朵頤。
不一會，所有的飯菜都讓顧少揚解決得干干淨淨，連面湯都喝了個精光！當然，還很自覺地負責善後工作。
季萌單手撐著腮幫子，看著他忙完走出來。
顧少揚在她身邊坐下。「事情已經差不多解決了。明天向晴會載你到報社，做一個簡單的采訪。」
「啊，這麼快？做什麼采訪啊？可不可以不做啊？」季萌驚詫地看向他。「找到那個發微博的人了嗎？是我認識的人嗎？」
「間接認識，那人是XX報社的，她有個好朋友叫黎晟。」顧少揚眼內凶光閃過。
季萌的眼楮瞪得更大，好一會都不知道說什麼。她沒想到，黎晟居然要這樣報復她！這才多大的事情，犯得著用這樣的手段嗎？「我、我只是覺得她不適合我這個團隊，所以、所以……我給過她很多次機會，我跟她談了很多次，但她一直都不肯改進。我之所以跟總監提出，是因為如果她一直這樣拖後腿，對團隊其他成員是不公平的。而且公司的業務一直在擴張，但是人員的增加與此不成正比，要是團隊不能齊心協力，根本無法完成任務！我也沒想到總監會辭退她……」
顧少揚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小丫頭，看著我。這不是你的錯，有些人心理是陰暗的。那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只是你運氣不好撞上了。」
季萌看著他，然後拉開他的手，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她其實挺難受的，她雖然家庭條件不好，可是朋友不少。跟同學同事什麼的，都相處得挺好。不說個個都是朋友，可也和和氣氣的。可現在，有人恨她恨得用見不得人的手段報復她！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大叔，如果你發現有不適合團隊的人，你會怎麼辦？」季萌突然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踢出去。絕不姑息！」
季萌看著他，微微一笑，說︰「大叔，你真好！」
「嗯。要不要以身相許？」
季萌讓他這麼一說，撲哧一聲笑了。「大叔，你以為這是古代啊，動不動就以身相許？」
「沒有動不動，就這次。」
季萌突然覺得，顧少揚其實也是有些幽默細胞的，他只是不愛說話。不知道怎麼的，又想起向晴的話來，忍不住吃吃地笑。
「笑什麼？」顧少揚微微皺眉。這小丫頭情緒變換真快，一會快要哭了，一會又兀自笑得開懷。
季萌好一會才止住笑，剛說兩個字，又忍不住了。「向晴……向晴說，你是個標準的面癱。說就算一個女人在你面前跳月兌衣舞，你也能無動于衷！」
顧少揚倏地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帶到眼前來。「你要不要試試，看我有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