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七十三章,子衿借題發飆護親人
龐紹舉聞言,微微動了動身子,眯起眼眸,沉思片刻後才說道,「阿暖會管理?」
這倒讓他意外了,雖早知曉此女不簡單,可他也覺得,只是在做菜方面,而管理和做菜,那是風馬牛不相及,兩者不能相提並論。浪客中文網
而瞧盧暖說話語氣和神色,龐紹舉心知,盧暖不是在說慌。
「會一些,不是很精,但我覺得,我的想法,姨父肯定不曾想到!」盧暖說著,站起身,走到窗戶邊,輕輕推開窗戶,看著窗子下房,各色行人來去匆匆。
不曾留下什麼,也不曾帶走什麼。
而盧暖忽然想到自己,她穿越而來,帶來了二十一世紀的知識,那麼多年以後,她會不會留下些什麼,以供後人瞻仰?
听盧暖這麼一說,龐紹舉來了興致,忙說道,「那阿暖,你說說看,姨父我,願聞其詳!」
盧暖聞言,扭頭看了一眼龐紹舉,又看向整個身子斜靠在躺椅上,拿著一個精致茶杯把玩的徐子衿,安心暗罵,徐子衿這個魂淡。
早些時候出什麼餿主意,現在他到好,在那悠閑。
想了想說道,「姨父,你覺得,如今管理這一品樓,可否覺得,伙計們參差不齊,做事一個個見到你和徐少爺,立即上前溜須拍馬,你們一旦離開,他們便懶散的很,哪里好倒倒了下去,哪里好歪,就歪在了那。而且一旦有人出高價挖他們離開,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收拾包袱離開,對一品樓毫不留念,可他們卻在走的時候,帶走一些屬于一品樓的東西?」
盧暖說著,覺得口渴,剛想倒杯茶水潤潤嗓子,一杯茶遞到了自己面前,盧暖愣了愣,順著茶杯往上看去,只見徐子衿嬉笑盈盈,咧嘴露白牙,笑得陽光燦爛。
見盧暖看著自己,徐子衿立即說道,「阿暖,口渴了吧,喝點茶,潤潤嗓子,你再繼續說!」
盧暖接過茶杯,聞了聞手中的茶水香氣,西湖龍井,而且比起錦親王府玄靈泡給她喝的,毫不遜色。
輕輕的嘗了嘗,才說道,「這茶不錯!」
「那當然,當初我為了這茶可費了不少心思!」徐子衿得意洋洋的說著,猛然想起,說道,「不對啊,我上次有送回家,我爹娘沒給你嘗嘗?」
盧暖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有啊,茶葉末,伯父還很寶貝的跟我說,他留了很久呢,一直沒舍得喝,你這要是還有,咱們回去的時候,你給伯父帶一些回去,我覺得伯父好像很喜歡吃你買回去的東西!」
而徐伯母也是一樣,很喜歡跟她說,徐子衿又給她買什麼了,帶什麼了。
每一次都說的滿臉幸福,盧暖知道,陳氏不是炫耀,她只是想找個人分享心中的幸福和喜悅。
徐子衿聞言,沉默片刻後說道,「我都不知道我爹娘喜歡什麼,不如咱們一會去街上轉轉,你給挑挑,拿拿主意?」
盧暖眯起眼楮看著徐子衿,「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連著喝了幾口茶,才看向一邊,一直不曾說話,笑得壞壞的龐紹舉,不解的問道,「姨父,你笑什麼?」
尤其是那種笑,讓盧暖覺得,背脊心發寒,被人算計的感覺。
「沒,沒笑什麼,你們繼續!」龐紹舉樂呵呵的說著,站起身,很是認真的說道,「阿暖啊,你所說的那些,一品樓的確有發生過,只是,一時間,我和子衿也拿不出辦法,畢竟人要走,我們作為東家,也不能強留,只得忍著痛目送他們離開,如果你有啥好辦法,跟子衿說說,這一品樓子衿也有一份子,和他說也是一樣的,至于你提的要求,姨父自是答應的,咱們找個時間,坐下來,把具體事宜商量一下,把協議寫下來,按上手印,就可以準備擴張一品樓。家里還有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事情,一會出去轉轉,多買些東西帶回盧家村去!」
盧暖點點頭,「姨父慢走!」
龐紹舉擺擺手,示意盧暖不必多言,打開門準備離開,徐子衿立即跟上去,說道,「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龐紹舉愣了愣,明白徐子衿不想在盧暖面前說,點點頭,「走吧,咱們隔壁去說!」
「姨父請……」
說是隔壁,龐紹舉卻帶著徐子衿走了五六個房間,才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徐子衿跟上,隨手把門關上。
盧暖站在門口,看著那緊閉的房門,有些好奇,他們要說什麼,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不過,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她是沒有偷听的習慣,索性拉了凳子,倒了茶,坐在窗戶邊,一邊喝茶,一邊看樓下來來去去的行人。
屋子里。
龐紹舉坐在椅子上,看著徐子衿的後背,疑惑的問道,「子衿,何事?」
「姨父,你找個時間把玉蝶送回家去,我不想以後在京城,再瞧見她!」徐子衿說著,走到椅子處坐下,撫模著掛在腰間的環形玉佩,另外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敲在椅子的扶手上,等著龐紹舉的回答。
眼角眉梢間,盡是狠厲,再無面對盧暖時的溫情。
有的是那與生俱來的霸氣。
龐紹舉聞言,錯愕不已,想著有可能是玉蝶又在徐子衿面前丟人現眼,如今的徐子衿,再不是以前那個表面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對誰都笑臉相迎,因為他心有所屬,眼眸里是決計容不下別的女子,想了想才說道,「子衿啊,玉蝶若是做了什麼錯事,犯到你了,你能不能看在姨父的面子上,不予計較?」
「不可能,姨父,你知道我這個人,現在還沒出手,是因為我想著,馮玉蝶是姨父的親外甥女,想給她一次機會,如若不然……」徐子衿說著,冷冷一哼。
馮玉蝶可以胡鬧,可以驕縱,也可以無知,這些與他徐子衿無關。
但是,她絕對不可以做出傷害盧暖的事情來。
哪怕是一丁點,也不可以。
因為他徐子衿的眼里,是揉不得一粒沙子的,而盧暖在他心里,是不可以受一丁點傷害和委屈的。
「子衿,你……」龐紹舉說著,咻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說翻臉就翻臉的徐子衿。因為生氣,臉漲得通紅,呼出幾口氣才說道,「子衿,你明知道姨父膝下無子無女,對玉蝶才格外寵愛,難道真不能看在姨父的面子上,原諒玉蝶這一次?」
「原諒這一次?」徐子衿凝眉淡問,冷冷一哼,雲淡風輕的說道,「姨父,想來你不曾忘記,以前馮玉蝶想要潛入我的房間,爬上我的床,我讓滿月把她丟出院子的時候,你就信誓旦旦的說過一次,原諒她這一次,我當時是怎麼說的?」徐子衿說著,抬起右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一字一句冷聲道,「我記得當時,我說的很清楚,很明白,僅此一次,日後若是犯在我手中,定要把她大卸八塊,想來姨父的記性甚好,應該不曾忘記吧!」
龐紹舉聞言,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喘著氣,看著徐子衿,難以置信的說道,「子衿,我一直以為,在你心中,我是不同的!」
「是,姨父,因為你是不同的,我才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如若不然,你以為馮玉蝶還能見到今天的太陽?」徐子衿說著,站起身,看了一眼龐紹舉,繼續說道,「姨父,我相信你,此時此刻心中一定有了決定,對嗎?」
「子衿,你是在威脅我?」龐紹舉說著,眯起眼楮,看著徐子衿。
徐子衿冷冷一哼,啊哈哈大笑起來,「姨父,你錯了,我徐子衿除了對自己在乎的人,向來心狠手辣,而我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對自己愛的人,一心一意,絕對不允許一丁點的傷害,存留在她身邊,我徐子衿的女人,她不必對任何人低聲下氣,包括我爹娘。所以,我與馮玉蝶在以後的龐府,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姨父,你可千萬別逼我出手!」
龐紹舉聞言,想到馮玉蝶昨夜去了錦親王府,頓時明白,馮玉蝶昨晚一定做了什麼,惹惱了徐子衿,才讓徐子衿說出這樣子的話,想了想說道,「子衿啊,阿暖如今也沒什麼大礙,這事……」
如果急急忙忙送走玉蝶,他在老母親那,也不好交代。
可徐子衿卻誤會了龐紹舉的意思。
見龐紹舉還想推月兌,徐子衿連一個表情都懶得施舍,冷冷的說道,「姨父,既然你已經有了選擇,那我無話可說,至于一品樓,從此以後,與我徐子衿無關,另外,姨父以後所有的事情,我也絕不在插手,告辭……」
徐子衿說完,拉開門昂首闊步往外走去。
龐紹舉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他想過徐子衿會如何如何,但是沒有想過是這般決絕。而太皇太後一派,如果沒有徐子衿手中的財富和人力,又拿什麼來和汾陽王等人一爭高下?
不,不,絕不可以。
龐紹舉想到這,連忙起身去追。
徐子衿急沖沖的走進屋子,見盧暖坐在窗戶邊,看著窗戶下的景色,在盧暖錯愕的時候,一把拿下她手中的茶杯,拉著她就往樓下走。
「徐子衿,你怎麼了?」
盧暖關心的問,畢竟,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生氣的徐子衿,渾身冒著一股子寒氣,讓人不敢靠近。
徐子衿聞言,淡聲說道,「別問,別回頭,別管,咱們走!」
連著三個別,讓盧暖錯愕,尤其身後龐紹舉急急忙忙追來,著急呼喚的聲音,讓盧暖忍不住拉住徐子衿的手,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徐子衿,不言不語。
「你……」徐子衿見盧暖這樣子,嘆息一聲,說道,「走吧,咱們邊走邊說!」
盧暖聞言,抿嘴一下,卻任由徐子衿牽著她的手,往一品樓外走去。
龐紹舉站在一品樓二樓,看著徐子衿和盧暖的背影,忍不住嘆息,連忙喚來人,吩咐道,「速去備馬車,我現在要回府一趟!」
大街上。
盧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瞪了徐子衿一眼,問道,「徐子衿,你和你姨父咋了,我看他好像很捉急呢?」
「捉急?」徐子衿冷哼,想了想說道,「他的確應該捉急,此時此刻,他或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了吧!」
不過,他要的不就是這種效果嗎?
他們以為他徐子衿是什麼,予取予求,還不能有點自己的脾氣,自己的堅守。讓他們先急著,順便也給他們提個醒,別把自己看的太重。
在他心中,這些至親,和那些同生共死,患難與共的兄弟比起來,真的是微不足道了。
盧暖聞言,不解的看向徐子衿,低下頭,想了想,才悶聲問道,「那我呢,以後,你也會有事沒事,讓我捉急嗎?」
听盧暖這麼一問,徐子衿無奈一笑,「傻瓜!」
然後牽住盧暖的手,拉著她往前面走,邊走邊說道,「阿暖,你要相信,我徐子衿,絕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若是有那麼一天,真的無情無義了,或許……」
離他命定的死期,也不遠了。
想到那句命中注定,徐子衿看了一眼盧暖,嘆息一聲。
「或許什麼?」
「沒什麼,走吧,我帶你逛逛,看看喜歡什麼,買些帶回去!」徐子衿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說道,「對了,你那些綢緞全部賣出去了,一共是五千五百兩銀子,我給你換成了銀票!」
盧暖聞言,驚喜不已,「哇,有這麼多?」
「可不是,所以,你得好好感謝我!」徐子衿說著,帶著盧暖往一家齋走去。
「這個可以有!」盧暖笑眯眯的應聲,見徐子衿帶她去齋,笑道,「徐子衿,你咋知道我想買?」
二弟已經認得幾個字,她可以多買一些回去,讓二先認認,也可以學著臨摹,明年去了私塾,也有些底子,學起來,不會特別累。
徐子衿呵呵一笑,模了模自己的下巴,很認真的說道,「因為我神機妙算,手指一掐,就知道阿暖姑娘你,要買什麼!」
「才不信你呢!」盧暖說著,越過徐子衿,走進了齋。
徐子衿站在原地,無趣的說道,「連我自己也不信,什麼時候,掐指一算,就能算出個子丑寅卯來!」
笑了笑,也跟著盧暖走進齋。
齋的掌櫃的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見盧暖一身粗棉布衣裳,剛想讓伙計上前攆人,就見徐子衿隨後進了齋,走到盧暖身邊,取下一本,翻開用手指指著上面的字,耐心的教著盧暖。
硬是把掌櫃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朝盧暖和徐子衿走去,雙腿都有些發抖。
「徐,徐,徐少爺……」結結巴巴好一陣,掌櫃才喊出一聲。
徐子衿聞言,看向顫顫巍巍似乎快要站不穩的掌櫃,呵呵一笑道,「掌櫃,你去忙吧,這不必你伺候著!」
掌櫃愣了愣,隨即應了一聲,膽戰心驚走回櫃台,一個勁的擦汗。
盧暖看了一眼掌櫃,見掌櫃好像渾身都在發抖,盧暖瞧著,真怕掌櫃抖出個毛病來,小聲問徐子衿道,「徐子衿,在京城,你是不是地痞流氓啊?」
徐子衿一听,立即不依的反駁道,「胡說,我可是良民,雖然是個商人,但是修橋鋪路,施粥送饅頭的事情,我也是經常做的!」
「不對啊,我記得,我進來的時候,那掌櫃可正常的很,不像現在這樣啊?」盧暖說著,眉頭蹙起,看了一眼徐子衿,壞壞的說道,「徐子衿,你是不是曾經欺負過這個掌櫃啊?」
徐子衿聞言,沒好氣的說道,「阿暖,我跟你說,我徐子衿可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是那種偽善小人,我有氣就出,有怒就吼,你要我藏在心里,然後弄出點陰謀詭計來,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見徐子衿這般認真,盧暖也不和他計較,說道,「得得得,你啊,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那麼大好人,能不能幫我選幾本啊?」
徐子衿見盧暖心不甘情不願,又委曲求全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行,阿暖姑娘,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的,請盡管說,在下一定會為阿暖姑娘上刀山下火海,水里去火里來,絕不皺一下眉頭!」
「怎麼越听,這話的味道越不對呢,我就叫你幫我挑幾本藥性藥理,刺繡方面的,你咋弄的那麼慷慨激揚,一副舍身取義來?」盧暖說著,看了徐子衿一眼,自顧自的開始挑。
徐子衿見盧暖不理會自己,立即湊到盧暖身邊,一會拿出這本問問盧暖,一會拿出那本問問盧暖,吵得盧暖一個頭,兩個大。
耳朵也有些嗡嗡作響。
最後只得,徐子衿問這本如何,盧暖立即說,可以,買下。
徐子衿問那本如何,盧暖馬上應聲,可以,買下。
然後。
看著櫃台上幾十本,盧暖有一種,想要撞牆的沖動。
眯起眼楮,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笑,徐子衿立即說道,「我都問過你,是你說要買的,與我無關的哦!」
「那我們怎麼拿回去?」盧暖問。
「這好辦,咱們買這麼多,叫他們送去客棧,在叫滿月弄一個大木箱子,裝起來就好!」
徐子衿話一說完,掌櫃立即應聲,「是是是,徐少爺說的是,姑娘買這麼多,一會我派人送到姑娘住的客棧!」
「要銀子嗎?」盧暖問掌櫃。
掌櫃一听,有些錯愕的看向徐子衿,徐子衿輕輕一搖頭,掌櫃咽了咽口水,「不用,姑娘,咱們齋對于買比較多的客人,都是免費送的!」
「哦,那行,你都給我包起來吧!」盧暖說著,見一邊有宣紙,對徐子衿說道,「徐子衿,你快過來幫我選選宣紙!」
以後二弟,三妹四妹練字,都需要宣紙。
家里那些,怕是用的差不多了,官渡鎮上雖然也有宣紙賣,但是,都不是很好,還沒怎麼寫,墨汁就浸了下去。
黑烏烏一大塊,連字跡都看不清楚。
「好啊!」徐子衿應了一聲,幫盧暖去選宣紙。
掌櫃看著面前的,又糾結了。
怎麼辦,是按照原價算呢,還是……
求救的看向徐子衿,卻見徐子衿正細心的幫盧暖挑宣紙,一只手背在身後,豎起兩個手指頭。
二?
掌櫃瞧著,心一喜,隨即又一憂。這兩個手指頭,是二百兩,還是二千兩?這麼大堆,二百兩不止,兩千兩太貴,那應該就是二百兩吧!想到這,掌櫃連忙招呼伙計,把一本一本打包,裝到箱子里。
選好了宣紙,盧暖讓齋伙計卷起來,用碎布條捆住,一起拿到櫃台,「掌櫃,你算算一個多少銀子?」
「哦,好!」掌櫃說著,拿著算盤 里啪啦打了一會,才笑眯眯對盧暖說道,「姑娘,一共二百兩銀子?」
盧暖聞言,錯愕不已,呢喃道,「二百兩?」
這麼多,連宣紙,一共才二百兩,會不會太便宜了?
掌櫃見盧暖驚呼,連忙說道,「姑娘,因為本店最近有優惠活動,所有的和宣紙都便宜出售,所以……」
盧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徐子衿立即掏出二百兩銀子放在櫃台上,又說了客棧的地址,拉著盧暖走出齋。
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啊,你啊,那掌櫃都說了二百兩,你還唧唧歪歪,嘀嘀咕咕,磨蹭啥呢?」
盧暖聞言,立即解釋道,「不是,我是覺得,那麼多,還有宣紙,怎麼也得五百兩吧,可它,二百兩,我覺得,會不會掌櫃算錯了?」
看那掌櫃的樣子,也不是這家齋的老板,這若真是算錯了,幾百兩銀子,還不把他陪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那她就真是罪過了。
盧暖想到這,準備進齋,讓掌櫃再算一遍,徐子衿立即拉住她,問道,「干嘛去啊?」
「去讓掌櫃再算一遍,我怕他算錯了!」盧暖說著,掙開徐子衿的手,走進齋。
和掌櫃說明來意,掌櫃臉咻地漲紅,連忙說道,「姑娘,姑娘,你放心,我在這齋幾十年,一定不會算錯的,不過,姑娘的好心,我很感動,姑娘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啊!」
走出齋的時候,盧暖還是有一種迷茫,看向站在一邊,把嘴笑咧開的徐子衿,問道,「徐子衿,你說,掌櫃都那麼說了,為什麼我還是有一種負罪感?」
徐子衿聞言,揉揉盧暖的頭,「傻瓜,你就是有銀子燒得!」
「胡說!」盧暖反駁。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徐子衿的話,因為手中有了銀子,她才在這糾結。
若是口袋里身無分文,三餐不飽,肯定是巴不得別人便宜些,在便宜些,最好免費。
「我沒胡說,阿暖啊,其實很多事情,咱們都不必過于執著,不然,這日子過下去,會很難受的,明白嗎?」
徐子衿說著,也不管盧暖有沒有把他的話听進去,帶著盧暖在街上亂逛,最後的戰利品就是,兩人手里大包小包,提滿了東西。
「碎玉軒?」
盧暖低低呢喃這家玉器店的名字,對站在身邊的徐子衿說道,「徐子衿,你說,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一個很有情趣的人?」
「怎麼說?」徐子衿問,心中卻洋洋得意起來。
情趣?
他算是一個有情趣的人嗎?
這還是第一次听見人這麼夸他,不過心里恨受用就是了。
「碎玉,碎玉,因為一塊再好的玉,如果不經過碎開這一步驟,又怎麼讓師傅雕刻出來呢,走吧,咱們進去瞧瞧,若是不貴,就買上一兩樣,如果太貴,瞧瞧,看看眼界也好!」
盧暖說著,走進碎玉軒。
入目便是一個個櫃台上,擺在淚流滿面的玉墜,手鐲,玉釵,玉佛,玉觀音,凡是玉能做出來的東西,這里應有盡有。
因為東西多,品種齊,碎玉軒里,進進出出的客人很多,而那些來買東西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空手而歸。
店里的伙計一見盧暖和進門的徐子衿,立即上前,自顧自的越過盧暖走到徐子衿面前,恭恭敬敬的喚道,「徐少爺!」
徐子衿擺擺手,淡淡的說道,「我陪朋友過來看東西,讓你家掌櫃出來!」
伙計聞言,愣了愣,隨即應聲,「是!」然後快速的退了下去。
而盧暖,早已經在各式各樣的玉器前,流連忘返。
看到漂亮的,伸出手去模模。
而徐子衿卻靜靜的跟在盧暖身後,把盧暖模過的東西都記在腦海里。
「哇……」
看著架子上,那一塊小小玉塊,卻在上面雕刻了山水,房屋,還有觀世音菩薩手持淨瓶,含笑盈盈。
盧暖忍不住贊嘆道,「好厲害的雕工啊!」
「阿暖喜歡?」徐子衿問。
盧暖搖搖頭,「不是喜歡,只是純粹欣賞,我很好奇,雕刻這塊玉的師傅,當時是怎麼想的,這塊玉明明也就拳頭那麼大小,可他卻把一切雕刻的栩栩如生,不管是布局,還是寄予其中的感情,都超出了常人想象,更是把這塊玉的精髓全部展現了出來,妙,妙極!」
這種神乎其技的技術,經過時代變遷,二十一世紀,早已不復存在。
徐子衿聞言,笑了。
不由得感慨,面前這個小小的人兒,居然懂玉。
怪不得當初不肯收下那玉釵,原來她是瞧出了那玉釵的不菲,才斷然拒絕的。
「阿暖,喜歡嗎,喜歡的話,咱們就買下吧!」
盧暖淡笑,「喜歡,但是,喜歡不一定要擁有,咱們走吧,早些回去準備準備,我想早點回家!」
「阿暖想家了?」徐子衿問。
盧暖點點頭。
是的,她想家了,很想很想。
回到客棧,徐子衿想盧暖睡一會,盧暖也覺得自己有些累,就倒在床上小憩,徐子衿見盧暖睡了過去,起身給她放下蚊帳,又在屋子里點了助眠的香料,退出屋子,順手關了門。
湊巧滿月辦好事情回來。
「少爺……」
「事情辦得如何?」徐子衿問,拿出折扇輕輕扇著風。
「回少爺,宅院已經尋著,依山傍水,少爺要不要去瞧瞧?」
徐子衿折扇一收,看著滿月,搖搖頭道,「不必,這事你處理就好,多少銀子無礙,只要院子位置好,面積夠大,若是不夠大,想方設法買下邊上的幾家,拆掉中間的圍牆,合並一下,另外在後院種些果樹,品種多些,最好一年四季都有,另外,主院的話,弄得亮堂大氣些!」
「是,我這就去著手買院子的事宜!」滿月說著,頓了頓,才說道,「少爺,太皇太後出宮去了龐府,咱們……」
「靜觀其變!」徐子衿淡聲說道,冷冷一哼。
想不到,龐紹舉速度夠快,居然這麼快就把太皇太後請出宮來,他以往躲著皇宮里的人,那麼今日。
徐子衿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此時此刻,為了盧暖能夠展翅高飛,將來與他比肩而立,他必須主動出擊。
滿月聞言,想了想,說道,「少爺,汾陽王那邊最近在練兵,我們的人已經打探了,汾陽王一個侍妾的兄長在暗地里招兵買馬,看來……」
徐子衿連忙說道,「這是他們皇室的事情,與我無關,滿月,傳令下去,咱們的人,全部原地待命,切莫輕舉妄動!」徐子衿說到這,頓了頓,俯身在滿月耳邊叮嚀幾句。
滿月聞言,嚇得不敢吱聲,「少爺,會不會太冒險了?……」
徐子衿淡笑,打趣道,「滿月,曾幾何時,你膽子這麼小了?」
「少爺,滿月不是膽小,滿月只是害怕,皇室那一灘渾水,最後髒了少爺的鞋!」滿月說著,想到什麼,咧嘴一笑,「少爺,今天和阿暖姑娘逛街,阿暖姑娘可買了什麼贈予你?」
徐子衿一听,頓時收斂起渾身的算計,唉聲嘆氣道,「快別說這事了,我陪著她走街串巷,走得腳都要斷了,我原本也以為,她會表示表示,結果倒好,吶,睡著了,我,啥也沒撈著!」
「少爺,這是心有不甘啊!」
「可不是心有不甘,哎,難得遇到一喜歡的姑娘,結果倒好,哎,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徐子衿話還未說完,龐紹舉便領著陳氏慧娟進了院子,身後是五個婆子六個丫鬟,提著大包小包東西。
徐子衿立即上前,對著陳氏慧娟行禮,喚道,「子衿見過姨母!」抬起頭看向龐紹舉的時候,猶豫片刻,才行禮道,「見過姨父!」
「子衿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陳氏慧娟說著,虛扶起徐子衿,眼眸掃了一圈,才問道,「對了,听你姨父說,你這次來京,還帶了一個同村姑娘,叫阿暖對吧,人呢?」
「在外面走了半天,累壞了,我讓她睡一下,養養精神,晚上要帶她去李雲飛那,和雲飛妹妹沄沄認識認識!」
想到李雲飛那個瘋丫頭一樣,卻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李沄沄,徐子衿就頭疼的緊。
是了,徐子衿怕李沄沄,見一次怕一次。
他見過活潑開朗的姑娘,但是,就沒有見過瘋起來不要命的。
陳氏慧娟和龐紹舉聞言,兩人對視一眼,陳氏慧娟立即說道,「沒事,沒事,讓她先休息,我和你姨父湊巧有事跟你說,咱們邊說邊等吧!」
「好,姨母,姨父請!」徐子衿說著,把陳氏慧娟和龐紹舉迎到另外一間屋子,滿月卻留在盧暖門口,靠在柱子上,靜靜的站著。
待三人坐下,客棧伙計立即上了茶水,隨即退了出去,陳氏慧娟才開口說道,「子衿啊,玉蝶,我們已經讓人送她回江陰老家,以後沒什麼大事,絕對不會出現在京城,咱們終歸是一家人,有的事情發生了,姨母知道,你心里定是惱火,只是能不能看在姨母的面子上,別跟你姨父一般見識!」
陳氏慧娟這麼說,心中多少有些感謝徐子衿。
因為她多年不曾為龐家生下一兒半女,龐紹舉已經納了好幾房小妾,通房丫鬟更是數不勝數,好在那些女人,也沒一個懷上孩子,就算曾經有一個懷上,也是和家丁有染,在東窗事發後,直接被亂棍打死。
可以想象,沒有子女傍身的她,如果不是有一個外甥這麼能干,龐家,太皇太後要依仗著徐子衿,她在龐家的日子,是很難過的。
就連今日,太皇太後得知徐子衿和龐紹舉鬧翻後,立即出宮,要她前來做說客。
馮玉蝶也在太皇太後到了龐府後,立即被送回江陰老家,沒有傳召,此生不許進京。
而徐子衿做這一切,因為他知道,馮玉蝶在龐府作威作福,仗著龐紹舉和老太太的寵愛,根本不把她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里。
徐子衿聞言,看了一眼陳氏慧娟,這個和母親一樣,懂事務,知冷暖的姨母,柔聲安慰道,「姨母,你想多了,我當時也是一時口快,才說了那些混賬話,時候想想,懊悔的不行,本來想去找姨父道歉,只是……,有些拉不下面子!」
「好了,好了,咱們是一家人,快別說這些見外話,听說你馬上後天就要回去了,姨母也沒來得及準備,這些綢緞,是太皇太後賞賜的,姨母一直沒舍得用,你幫姨母帶回去給你娘,另外那幾個粉色的箱子里,是給阿暖的見面禮,你也代姨母轉交給她吧!」陳氏慧娟說著,站起身,卻不小心露出脖子上的抓痕。
徐子衿卻瞧見了,連忙問道,「姨母,你,還好嗎?」
陳氏慧娟聞言,鼻子一酸,心口澀然,用力點點頭,「好,好的!子衿啊,你和你姨父的事情,姨母也不懂,你們聊著,姨母就先回去了!」
「姨母,子衿送送你!」徐子衿說著,上前扶住陳氏慧娟的手臂,卻在觸踫到陳氏慧娟的手臂時,陳氏慧娟疼的眉頭皺起。
徐子衿不顧倫理,一把撩起陳氏慧娟的袖子,只見她的手臂上,紅腫一片,陳氏慧娟慌忙拉下袖子,遮住手臂,連忙說道,「子衿,沒事,沒事,是姨母不小心燙到的!」
冷聲說道,「姨母,你先回去吧,我和姨父好好聊聊!」
卻故意加重了好好聊聊二字。
陳氏慧娟想要說些什麼,卻在看見徐子衿的眼神後,咻地噤聲,點點頭,帶著丫鬟婆子離開。
待陳氏慧娟離開後,徐子衿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看向一直不曾言語的龐紹舉,冷聲問道,「姨父,姨母身上的傷,你作何解釋?」
龐紹舉猶豫半晌,才說道,「子衿,這件事情,一言難盡,我……」
他能說,因為他回家,執意要送馮玉蝶走,老太太問明緣由,卻不答應送馮玉蝶走,陳氏慧娟湊巧來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就把所有的火氣都撒在了陳氏慧娟身上。
這些話,他不能說,也說不得。
不然,依徐子衿的性子,不知道要把這天給捅出多大一個洞來。
「啪一聲」響。
徐子衿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壺悉數掃落在地,茶杯茶壺落在地上,瞬間碎成了碎片,茶水四濺。
「好,很好,非常好,你們龐家是皇親國戚,就可以隨隨便便欺辱我姨母,今日之事,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深信一句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徐子衿說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磨牙切齒。
猶記得小時候,所有人都說他活不過十歲,是姨母抱著他,說,他一定可以平安活下去,為了他,姨母帶著他四處求神拜佛,幾乎是見佛拜佛,見廟拜廟。
好不容易,他活下來了,卻又有流言,說他活不過二十一,很好,真的很好,因為他過了年,就要二十一了。
既然活不下去,何不瘋狂一回。
龐紹舉一听,連忙說道,「子衿,這事,這事……」
縱然他龐紹舉是皇親國戚,可京城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和皇家沾親帶故。
而徐子衿,他從小就只身一人在外闖蕩,結交了五湖四海的江湖好漢,更賺的無數錢財,生死之交,遍布樓蘭。
他一聲令下,有多少人願意跟著他,誰也說不準。
龐紹舉更知道,如果不是有陳氏慧娟這層關系,徐子衿根本不屑與他為伍。
「姨父,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我想老夫人和太皇太後一定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此時此刻,太皇太後一定還在龐府等著姨父帶一個好消息回去,不如,咱們現在就去一趟龐府,讓我親自問問老太太,太皇太後,我姨母做錯了什麼,要受懲罰,又或者,是因為姨母不能為姨父你生下一男半女,所以,老太太就可以隨意打罵我姨母!」
徐子衿說完,跨步走了出去。
龐紹舉愣了愣,立即跟上……
小祖宗,這下要鬧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