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暖見徐子衿那錯愕的表情,頓時有些得瑟,想到自己才是二弟的親姐,眼角眉梢頓時壞笑起來,扭頭朝一邊正忙著清點螃蟹的二弟喚道,「二弟,你過來一下……」
二弟正忙得滿頭大汗,見盧暖喚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見盧暖點頭,才放下手中的螃蟹,走到盧暖身邊,問道,「大姐,啥事?」
心中疑惑,二弟看了看盧暖,又看了看徐子衿,抬手搔搔頭,滿臉的問號。
盧暖見二弟這般認真,一時間,有些說不出口。
可一想到徐子衿這幾日的糾纏,鼓起勇氣說道,「二弟,那天,你看見什麼了嗎?」
「那天?哪天?」二弟不解的問,見盧暖和徐子衿兩人漲紅的臉,恍然大悟道,「哦,大姐,你說你強吻子衿哥的事情啊,我看見了啊!」
徐子衿聞言,心頓時歡喜起來。
心知盧暖這下子是賴不掉了,盡管心底歡欣,面上卻不動聲色,緊抿嘴唇等著盧暖的答案。
盧暖聞言,臉上的得意頓時消失無蹤,錯愕的看著二弟,揚手想要打在吃里扒外的二弟身上,最後才泄氣的說道,「沒你的事了,一邊去……」
二弟見盧暖的喪氣,徐子衿眼眸里一閃而過的欣喜,不禁自問,自己這樣子做,對還是不對?
他希望姐姐嫁的好,至少面前為止,徐子衿是他見過最最最優秀的男人。
至少,能配得上他的大姐。
「哦!」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走開,邊走邊回頭,偷偷打量盧暖和徐子衿。
待二弟走遠,徐子衿才小聲喚道,「阿暖……」
「你想咋樣?」盧暖凶巴巴的問。
如果不是要去京城,一路上還需要徐子衿,盧暖真想拿針把徐子衿的嘴巴縫起來,免得他碎嘴,把那日的事情說出去。
「我想咋樣?」徐子衿捫心自問。
他想咋樣,他想娶她回家,好好呵疼一輩子。
可也知道,盧暖就應該展翅高飛,與他比翼齊飛,而不是站在平地上,抬頭仰望著他。
所以,他願意等。
等她羽翼豐滿,更相信他的阿暖,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以後更能鎮壓住徐家那些三姑六婆,讓她們一個個不敢放肆。
「是,你想咋樣,徐子衿,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想我怎麼負責,你直接說吧,我盡力而為……」盧暖說的勉強,心中卻多少有了些期盼。
徐子衿聞言,很認真的想了想,才一本正經的說道,「阿暖,那天,你親了我,要不,你讓我親回來?」
「啥?」
徐子衿的回答,盧暖有些失望。
半晌後才干干的笑笑,「呵呵,呵呵!」
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按住自己的眼眸,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吸了吸鼻子,才小聲說道,「懶得理你!」
然後轉身離開。
盧暖心中以為,徐子衿對她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原來,終歸是自己想多了。
徐子衿眼睜睜的看著盧暖離開,揚手張嘴想要留住盧暖,可話到嘴邊,便硬生生的哽住。
最後手握成拳頭,無聲落下。
微微嘆息。
目前的盧暖,真的不適合和徐家本家牽扯上太多關系。
盧暖走到豬圈,見重傷初愈的小狼在雞圈外,伸出爪子朝雞圈里掏啊掏,那平時雄赳赳氣昂昂的野雞被嚇得卷縮在角落,身子也身子瑟瑟發抖。
以前的小雞仔,如今也變成二斤差不多的野雞,一身毛閃閃發亮,五顏六色的,甚是美麗。
猶豫沒有見過狼,根本不懂的害怕,有一只大膽的,還來啄小狼的爪子,小狼吃疼,連忙縮回爪子,嗷嗷幾聲,又把爪子伸進去掏啊掏。
如此反復好幾次,小狼氣的磨牙切齒,一個勁的熬叫。
盧暖在一邊敲著,先前的郁悶一掃而空,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狼听見笑聲,扭回頭,睜著又亮又大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盧暖。
盧暖蹲下時,沖小狼招招手,柔聲喚道,「小東西,快過來!」
听見熟悉的聲音,小狼歪著頭想了想,朝盧暖跑來,卻撲了個空,摔倒在地,卻不願意爬起來,倒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嗷叫。
盧暖心知小狼雖然好了,可當初傷得太重,它的視力和嗅覺都不完全康復,一把抱起小狼,撫模著它細滑的毛,安慰道,「小東西,你會好起來的!」
「嗷嗚,嗷嗚……」
听著小狼悲傷的熬叫,盧暖有些難受,「小東西,我後天就要走了,你說,我送你回你父母身邊去可好?」
盧暖說著,心中覺得,或許真應該送小狼回去。
想到這,盧暖抱著小狼走出豬圈,見徐子衿還在,走到徐子衿身邊,小聲又不舍的說道,「徐子衿,我們明天一早,送小狼回去吧……」
徐子衿聞言,伸出手模模小狼的頭,沉思片刻才說道,「也好,它的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回到父母身邊,也是可以活下來的!」
這幾日怕被人發現,一直把他關在豬圈,不讓它四處亂跑,如今幾日過去,日日換藥,又人參湯喝著,傷口愈合的非常迅速,送回去也好。
留在村子里,若是被有心人發現,鬧出事情來,不好。
第二日一大早,盧暖和家里人交代了幾句,就和徐子衿背著小狼進山,一路上,小狼似乎知道要被送走,在背 里,不停的嗷叫,爪子不停的抓著背 。
心中雖然不舍,可盧暖也明白,野生動物真不適合家養,尤其是狼。
來到小溪邊,徐子衿把背 放在地上,盧暖抱出小狼,把小狼放在地上,任由它在小溪邊嗷叫,忍不住問徐子衿,「徐子衿,你說,它以後會不會記得我們?」
徐子衿聞言,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盧暖。
「或許,很快就會忘記我們的吧!」盧暖說著,干澀一笑。
和徐子衿站在一邊,等著狼王來接小狼。
半刻鐘後,樹林里,傳來聲響,盧暖有些緊張,徐子衿習慣性的把盧暖護到身後。
心知,狼王或許就要到了。
果然,沒過多久,十幾只狼從樹林里竄出,一見活蹦亂跳的小狼,立即上前,用頭在小狼身上不停的拱,不停的嗅,有幾只還舌忝著小狼的身子,小狼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滾,時不時發出嗷叫。
盧暖雖不懂狼語,可心中明白,小狼是開心的。
和徐子衿相視一笑,準備離開。
那狼王卻一個躥身,攔住了徐子衿和盧暖的去路,徐子衿以為狼王是想襲擊他們,瞬間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一手把盧暖護在身後,眼眸眯起,直直的看著狼王。
狼王見徐子衿這般,歪著頭想了想,嗷叫幾聲,一步一步走向盧暖和徐子衿。
「徐子衿……」盧暖低喚一聲。
手緊緊抓住徐子衿的衣袖,臉色也比較嚴肅。
心更是提到嗓子眼,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阿暖,別怕,有我呢!」徐子衿說著,拍了拍盧暖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害怕。
心中暗惱,早知道,自己一個人前來,或者帶著滿月來就好,就是不能讓盧暖來。
盧暖點點頭,感覺自己的褲腳被拉扯了幾下,低下頭一看,見小狼正咬住她的褲腳,不停的拉扯,似乎要拉著她往深山里去。
盧暖看向徐子衿,說道,「徐子衿,它們到底想做什麼?」
徐子衿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心中卻想著一些事情,說道,「阿暖,怕嗎?」
盧暖點點頭。
被這麼多狼圍住,怎麼可能不怕。
「那敢不敢賭一次?」徐子衿問。
「賭一次,賭什麼?」
「賭這些狼是好意還是惡意,阿暖,你放心,如果是你一個人,我可以帶著你安然無恙的離開!」徐子衿說著,握住盧暖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這是他一生一世的寶,他自然要緊緊握住,無論何時何地,何事,都不松開。
盧暖聞言,想了想,又見小狼似乎很堅持,才說道,「好,徐子衿,咱們再信它們一次……」
盧暖說著這話,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心虛。
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把小狼抱起放在背 里,徐子衿背起背 ,跟著小狼往深山而去。
這一次,路比上一次坎坷,也比上一次難走,有的地方,棘刺密布,那些狼倒是機靈,一溜煙竄了過去,徐子衿也只得攬住盧暖的腰,躍上樹梢,再落下。
就這樣子兜兜轉轉,走了足足兩個時辰,盧暖和徐子衿早已經累得口干舌燥,精疲力盡。
當看著面前一大片開著花的人參地時,周圍蝴蝶紛飛,百花盛開的山谷時,盧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疲憊,甚至忘記了,那些影藏在暗處的危險。
「徐子衿,這是在做夢嗎?」盧暖問徐子衿,抬起頭看著他。
徐子衿聞言,搖搖頭,「阿暖,不是夢,可我覺得,這和夢沒什麼區別,只是這些狼為什麼知道這是人參,我們需要?……」
這麼一大片人參地,如果全部挖出來,能賣多少銀子,這是一個未知數。
或許,誰也算不出這筆財富。
「我想,小狼因為吃了人參湯,身上帶著人參的氣息,狼在它身上嗅到了人參的氣息,才帶我們來到這里的吧!」
忽然間盧暖很感謝韓氏。因為她的善心,害怕小狼活不下來,也是因為她在乎她這個女兒,連她帶回去的小狼,也備受關愛。
才舍得把那截被她強起來,存放了好久的人參拿出來,給小狼吃掉。
「那我們要怎麼辦?」徐子衿問。
盧暖想了想,從背 里抱出小狼,輕輕揉著小狼身上柔軟的毛。「小東西,你說,我能挖一些帶走嗎?」
小狼抬起灰蒙蒙的眼眸,很想仔細看清楚盧暖的樣子,卻怎麼也看不清。
捉急的嗷嗷叫。
因為它知道,或許,這已經是離別。再不相見的離別。畢竟父母已經在一邊等著,等著它做最後的道別。
可它舍不得了。舍不得離開盧暖,回到那個山清水秀,百花盛開,終年不謝的地方。
終此不再相見。
「哎……」盧暖微微嘆息,把小狼放在地上,無奈的說道,「小東西,你快跟你的家人回去吧,以後別再調皮,這森林里,到處都是獵人布下的陷進,你現在還小,等長大了,再出來吧!」
小狼揚起腦袋,大眼楮眨啊眨,卻還是看不清盧暖的樣子。
最後嗚咽一聲,輕輕的靠近盧暖,嗚咽幾聲,然後轉身跟著狼群離開。
待小狼和狼群都走了,盧暖才問道,「徐子衿,咱們快挖人參吧,趁天黑之前,順著咱們來時留下的記號回去,順便再做上記號,下次咱們再進山來……」
盧暖說道這,四處張望了一下。
不知道是貪心的想要再挖些人參,還是想來這,踫踫運氣,遇到已經長大的小狼!
徐子衿點點頭,也不去多問盧暖。
心中更是明白,盧暖其實已經很難受了。
要說和小狼的感情,盧暖若是敢認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拿出匕首,柴刀,開始挖人參。
盧暖吸了吸鼻子,蹲子,把徐子衿挖出來的人參,拿在手里,驚嘆徐子衿挖人參的技術,每一株人參,都挖的很好,幾乎沒有傷到人參的須根,問道,「徐子衿,這人參有多少年了?」
「不是特別懂這個,不過我覺得,看這人參的距離,排列,當初應該是被人種植下去的,只是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打理,這里才雜草叢生,我估算了一下,應該有幾百年以上,甚至更久!」徐子衿說著,繼續挖人參。
不管多少年,還是先挖了,拿去找懂這個的了空看看,了空最近又往家里竄,一個勁攛掇他救濟一下。
念得他耳朵都快起老繭了。
「那值多少銀子一株?」盧暖問。
「隨隨便便都在一萬左右吧!」
「一萬兩?」盧暖錯愕了一下。
想著剛剛已經裝了二十多株到背 里,會不會太多了些?
「應該吧!」
盧暖想了想才說道,「那徐子衿,咱們多挖一些吧,等人參賣了銀子,咱們平分!」
「額……」徐子衿錯愕。
抬頭看著滿臉是笑的盧暖,很是認真的說道,「阿暖,我沒打算和你分,這些人參不管賣多少銀子,我分文不要,你要是真想感謝我,那就……」
「就什麼?」盧暖問。
「就……」就嫁我吧!
可徐子衿知道,若是把這話說出來,盧暖一定會踹他幾腳,想了想才說道,「那就做一頓滿漢全席犒勞我吧!」
「滿漢全席?」
徐子衿點點頭。
「呵呵,徐子衿,一桌子滿漢全席,換這麼多人參,值得!」
徐子衿笑,盧暖也笑。
兩人一個挖,一個整理,陽光灑下,曬在兩人身上,熱的兩人汗流浹背,盧暖時不時摘了樹葉幫徐子衿扇風,幫徐子衿擦汗。
那種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直到背 裝滿,徐子衿才站起身,噓出一口氣,抱怨道,「累死我了!」
「徐少爺,辛苦你了!」盧暖說著,拿出手絹,幫徐子衿擦汗。
徐子衿咧嘴一笑,「不辛苦,不辛苦,呵呵……」
徐子衿說著,彎腰把背 背起,對盧暖說道,「阿暖,趁天未黑,咱們趕緊走吧,深山老林,夜里非常危險!」
盧暖點點頭,任由徐子衿攬住自己的腰,沿著來時的記號,往回走。
有的大樹上,記號不夠明顯,徐子衿拿柴刀用力一劃,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兩人終于在天黑的時候,趕回了盧家村。
家里,韓氏和二嬸早已經在門口翹首企盼,時不時擔憂的說幾句。
遠遠的,韓氏看見往家里走來的盧暖和徐子衿,連忙拉住二嬸的手說道,「回來了,回來了!」
韓氏瞧見了,二嬸自然也瞧見了,「嫂子,咱們趕緊進去,準備熱水,給他們洗澡,徐少爺的衣裳,我剛剛讓二弟去徐家拿了一套過來,晚上留徐少爺吃飯吧!」
韓氏點點頭,和二嬸轉身進了屋子。
一時間,提水的提水,準備衣裳的準備衣裳。
在盧暖和徐子衿還未跨進門的時候,二叔伸出手接去徐子衿卸下的背 ,見背 很沉重,問道,「啥東西啊?」
「人參!」盧暖隨口一說。
二叔聞言,嚇得手一軟,背 往地上掉去,徐子衿連忙伸出手拉住,把背 抱在懷中,遞給二叔,沖二叔一笑,「二叔,您拿好!」
「真,真,真的是人參啊?」二叔結結巴巴的問道。
一支人參都了不得了,還一背 ,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盧暖點點頭,「二叔,是真的,我先去洗一下,一會先吃飯,吃好飯,在清洗這人參,明兒一早,我準備帶去京城,看看價錢,如果價錢合適,就賣了,拿回來準備開山的費用!」
那小山包,盧暖一直沒有開墾出來,主要還是手里的銀子不多,若是這人參價錢還算合適,那麼賣掉以後,也就可以有開山和買桃樹苗的費用了。
這一次去京城,她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二叔點點頭,感覺手中本來不是很重的背 ,頓時比一座山還種,沉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來。
洗好澡,吃好飯,二叔三叔盧大龍盧大虎幫著滿月讓人連夜把大米下了放到屋子,又把螃蟹搬上馬車,盧暖二嬸韓氏在油燈下,細心的洗著人參,然後放在米篩里,三妹四妹二弟拿著扇子扇風。
徐子衿在一邊安排著進京的事宜。
畢竟帶著這麼多人參,若是著了賊手,那損失,可就慘重了。
一大家子,整整忙活了一夜,在天明之時,盧暖二弟大龍和家人告別,上了馬車,離開了盧家村,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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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盧暖去京城,會遇見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