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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參加董事長的家宴
2008年2月8日，農歷正月初二。
一大早就被電話吵醒，董事長說要找我說些事順帶吃午餐；他特意叮囑我可以帶上妮妮姐、並且他派出了司機來接我們。
「董事長真給面子，可我好想睡覺啊」。妮妮很是慵懶。「咱們是打工的，給臉就兜著吧，我的大美女」。
很快、我們被接到了董事長的家中。他的家並不是想象中的別墅莊園，只是一套稍微大點的三居室。家中的一切陳設都很簡單，有的裝修部分甚至已經破損、家具雖不名貴卻是十分的典雅而明淨整潔。家中沒有保姆，家務一般都是董事長與夫人孩子們共同分擔。他的夫人氣色很好氣質高貴，近乎皇後。他的兒子鄒韜奮在國外的一家信息技術公司工作，女兒鄒麗君是一個懂事孝順大學生，學的是經濟管理。
茶是早就煮好的，而董事長也沒有給我半分的拘謹與客氣；我們很直接的就開始了喝茶交流的老套路、他的夫人就準備煮飯，而妮妮和麗君竟然有很多共同的閑話可以聊。
「小肖，這是咱們第三回喝茶吧，這次在我家」。他抬頭四顧一遭繼續道︰「你一定想不到，我們一家四口會住的這麼擁擠吧」。
「確實沒有想到，剛接到您的電話我以為要到您家的別墅呢，有家庭影院；大娛樂室；四季溫泉；花開得到處都是；還有個小動物園。真的到了才發現董事長您真是很吝嗇的人嘛」。
董事長道︰「廣廈三千，臥榻七尺；房子要那麼大是沒有用處的，青史幾人姓名」。
我接口道︰「北邙無數荒丘，嘿嘿」。
哈哈。「我們不談這個，有更重要的事情。兩點；一、幾百個人請你吃飯，這對公司來說是好事，對你來說是壞事。對公司有好處的我喜歡，對你有壞處的你自己處理、我能給你的最好的底線就是，不管你成功與否，我公司里都有你的一席之地。實在是沒有退路，那你就給我當私人助理，但如果真到那一步，你是沒有臉面的…第二、就是我要專門請你吃飯，家宴。我家的傳統是大年三十祭祖，初一會客，初二必須是家宴，專門請到你和你女朋友就是希望你能夠安心的做自己該做的事，做好它！不管什麼時代，只要你一直堅持做一件事就會獲得大家的認可，有兩百工人請你吃飯就證明了這一點！一定要堅持啊，只有如此才有價值」！
「我知道，不好的一面我也想到了，我相信我能處理……上次和您交談時我說要建立教育培訓機制及編寫教材的事——我和好幾個同事一起已經將教材大綱編好了，也把機制建立的基本框架做了一個初期的描繪，我也帶來了這些資料，您要看嗎」？
董事長剛剛短期的茶杯又放了下來。「這麼快？嘿、到底是年輕人，那我就看一下咯」。
董事長一邊看我在旁邊一邊解釋︰「我將原來的公司管理基本思想的大方向做了調整，將‘管理資源、服從團隊、紀律嚴明、持續生產’改為了‘資源共享、和諧共生、維護利益、活潑人性、傳承常識’。在改動這些基本思想的同時，將很多不合理或者月兌節的制度進行了修改以及維護、並且我保證，所修改的地方都事先征求過我所管轄的兩千七百人的意見，意見調查表我也帶來了、您也要看一下嗎」？
「嘿嘿、你都調查完了，我就不必看了，你不會作假。但是我想知道你是用什麼名義或者說誰的名義去做調查的」。
「我…我是用孫福山經理和林副理的名義去的，並告訴員工們孫經理和林副理正在為員工們謀福利」。我並不知道這樣妥當與否，但我確實做了只得承認。
懂事長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心是好的、但不一定有效果。心眼小的始終心眼小，你怎麼往他身上貼金都沒用。況且這種事情不光是在考驗誰的心胸，更重要的是責任心！一個企業的好與壞，很大程度上取決與中層管理者的上傳下達是否準確及有效率！制造業都有一個普遍的缺點——少有好的中層管理者。我們公司前六年都是在追求利潤最大化的時期，因此我並沒有去考慮太多關于制度、文化建設、傳承方面的事情。這兩年，利潤總在下降，一開始我以為是外部原因，仔細一看還是內部管理混亂。于是我想要改革、但久居高位根本不了解一切情況。你呢，有才華，有責任心，能擔當大任！但是、你太顧及別人的感受，孫福山或者林副理的感受你根本不用顧忌，你怕他們心里委屈，所以想在員工面前替他們爭點臉面，你錯了，這會讓他們加倍妒忌你，恨你、你未來的路更難走了」。
「我相信，這樣的事情做多了，他們就會習慣，甚至以為我是害怕他們的，這就叫‘刻板思維植入法’」。
「或許吧，我也不太攔著你，總之、很多事情都該你自己去領悟…吃飯吧」。
回到家時已經十分的疲倦，匆匆的便睡了下去，沉入了夢魘。
那是一個好奇怪的夢—錢、很多地錢——滿滿的一錢夾子，帽子里，衣褲兜里，鞋殼里——都是錢！馬路上鋪滿了人民幣，兩旁的路沿用台幣和港幣砌成。道旁的樹上結滿了美鈔，一輛全身貼滿了英鎊的卡車呼嘯而過，貨箱里裝滿了歐元……人們在積錢三尺的廣場上點燃篝火，年輕人圍著篝火狂歡，老人們坐在錢堆上端著用錢做成的一次性口杯喝著咖啡，孩子們將一沓沓的錢折成紙飛機到處亂拋…突然，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顆炸彈，在人群中開了花；瞬間，所有人都在血泊中永生了；一陣狂風吹來，鈔票裹挾著尸體飄向天際；輕輕地，慢慢地；寂靜。
我慢慢地醒過來，妮妮在枕邊均勻的呼吸著。笑著輕吻了她的臉頰、再輕輕地走下床，伸手拉開那寂靜的窗；春日的寒風依然輕輕地。霓虹，燈光，車聲，偶爾的路人爭吵聲……把這個春節所有的辛酸與難過都輕輕地堆到心頭、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奮斗中的悲涼！——慢慢地，淚水就爬上了臉腮，一顆顆滾落，滴在那輕輕地塵埃里。
也不知妮妮是什麼時候走近我，她輕輕地環抱著我、用她那淡淡的體香與無言的安慰給我支撐。就這樣，一切傷感都輕輕地退去，我們輕輕地回到床上，再一次輕輕地相擁入夢。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寂靜中的那「輕輕」，往往是心底最難以言說的微妙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