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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他們要貪污救災款
2008年7月底，離北京奧運會開幕還差一周的時間。
早上、替妮妮梳好頭以後一塊兒吃了頓美美的早餐。又送她到她的辦公室門口、再折返到自己的辦公室。剛想伸個懶腰，牛壯子就跑了進來，手里又拿著一大堆報表。一邊嘟囔著道︰「這太扯淡了，幾十個人一起辭工，還一個地方的，白瞎了公司這麼好的待遇」。我一听他這話立即問道︰「怎麼回事？什麼情況」？
牛壯子把那堆報表往桌子上一扔。「你看一下、這就是你們四川人」！
「嘿！我奇了個怪的、你哪兒跟四川人過不去呢」？說完我拿起報表一看、竟然是前幾星期招的那批四川籍新員工的辭工表，三十七個人全部辭了！理由全部都是工作壓力太大！這太讓人意外了，整個工業區工資最高壓力最小的廠子就是咱們公司了，他們這是要干嘛呢？
「別抱怨，趕緊去找幾個新員工來我這兒，我要問一下情況」。我仔細一想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牛壯子道︰「好的，十分鐘後就到來」。
十分鐘以後、牛壯子回來了。可他沒有把人帶到、並且告訴我說員工一致不願意來。這一下子就更加明證了我的疑惑，這件事情肯定有貓膩。于是我趕緊的奔到了車間，把那批四川籍員工召集到一塊兒要問個清楚。
我用四川話對大家說道︰「各位兄弟姐妹、我也是四川人。我希望你們信任我、你們這樣子集體辭工很不正常，希望你們跟我說一下原因。我保證︰凡是我能幫助的一定要幫助。我們都是90後、有的小幾歲、有的大幾歲。說句實在話，你們若是辭了工，真的會後悔。因為今年整體的經濟形勢都不好，很可能辭了工你們就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工作。還有啊、若是離開這兒進了小廠，那就等于進了黑磚窯；天天加班到晚上兩點，還沒有這個廠不加班工資高。我們廠正在改革，亟需各位的支持啊，你們的力量是很重要的。你們的力量是我工作的最大動力啊…你們也想一下，你們中間很多人都是高中剛剛畢業出來打工的，在外面什麼都沒有、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社會活動的經驗，你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安安穩穩的把工作做好，順帶存點錢，若是要想到社會上猛闖，起碼等一年半載兜里有幾個月的生活費以後才有底氣吧？現在出去拿著不到六百塊錢能干嘛呢…我說了這麼多、只希望各位老鄉不要辭工，真心的要留你們下來」。
一番話說完後、一個小個子女生站出來說︰「可昨天你們說、如果不辭工就要無薪開除我們，如果辭工就在該得的工資里面加五百塊，這是你們說的呀」。
這句話說完直接讓我蒙了「我沒有說過這句話呀，你們听誰說的」？
「就是一個人、他說他是副理」。
她這話一說出來，我就猜了個大概齊。于是我趕緊讓大家趕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不要聲張此事、並且保證讓他們都留下來。安撫好他們後，我直奔科長辦公室找楊勝。
「楊勝，你最近干了什麼好事，趕緊說出來，這樣你還能在這兒干得下去，否則立即走人」。我很憤怒。
楊勝也一頭霧水。「你……你怎麼啦，我、我最近可是努力的在做事情，沒給你拖後腿，也沒有打你小報告，你發這麼大火干嘛」？
「那幾十個辭工的你不知道嗎？還說沒有拖後腿」！我依然憤怒。
「誒、這個事兒啊，我正打算下班後告訴你，沒有想到你現在就知道了」。楊勝頓時有了譜、又問我道︰「公司給每個四川籍員工都發了三千塊地震救助金的事情你知道吧」？
「這個我知道」。
楊勝道︰「可你不知道地震救助金七月二十一號到達每個廠部財會處。在公司的老員工的救助金都通過會計核對後再呈報人資總部，爾後通過銀行轉賬方式支付給員工。而入職不到四十五天就要辭工的員工，工資都是各廠部的人資進行現金發放。也就是說，這批四川人是七月二十一號之前進廠的，那麼他們就都會享有那三千塊的救助金，就算馬上辭工也會有。可是、那些員工本身不知道他們自己有這麼一筆補貼。人資的人卻早就知道了，逼著四川籍新員工辭工，就能在那筆錢上面做文章……」
我恍然大悟道︰「他們辭工，人資只把工資發給他們，而那補貼就作假報表從而中飽私囊了……這可真是高啊，幸虧我還沒有批準」。
楊勝笑道︰「不僅如此，公司突然失去那麼多員工，白白送了一批錢給一批不忠誠的員工……而且、能批準員工辭工的只有車間主任。公司一定會對車間主任進行再考核，你的上司都不會為你說話，而其他兩個車間主任早已經找好了替罪羊…大家都瞞著你呢」。
我驚道︰「確實如此啊，楊勝大哥，你可幫了我大忙啊，改天我一定要請你吃飯」。
「吃飯就免了，別告訴別人是我說得這件事就好了，我現在站在你這邊，可我還得跟他們有瓜葛才行」。楊勝說得很實在。
這時牛壯子來了，說林副理找我。楊勝一听就笑了「他要給你挖坑了、可惜遲了一步」。
林子明很慈祥善良的對我說︰「川歌啊、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說一下子」。
「喲，副理您客氣了，但凡您說的，我都好好做就好了」。我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麼了，但還得印證一下才行。
「昨天啊，一批新員工跟我吵架抱怨工作壓力大說他們要辭工，吵得很凶，後來我就批準了；到時候啊，讓他們把辭工表統一交到你那里，你趕快簽完字放他們走就好，別讓他們給公司惹麻煩」。
還真的讓楊勝說著了，他想給我挖坑。幸虧我早先知道了這個小小的陰謀，若不是牛壯子那麼早送報表來，等到林子明跟我打完招呼我才見到報表的話…整個事情可就大了。我的車間有三十多個四川籍新員工，高波和另一個主任的車間里共有九十個左右，加起來就是一百二十個！每人三千元，那麼一共會有三十六萬的錢被貪污！人資副理和生產副理以及幾個知情的車間主任都會分到一大筆錢呢！我也會被分到錢的，這是肯定的。我該說什麼呢，還是等他說吧。
林子明見我不說話，又趕快開口道︰「怎麼啦川歌、我說話不管用嗎？還是因為你的員工沒有直接跟你談話就和我對話、你對此不滿呢」？
不、不能不說話！因為我現在還不能揭穿他，否則他一不承認還反咬我栽贓誣賴、那可是十分的不妙啊。要穩住他，一定要穩住他！
「副理您說哪里話哦，我只是在想一下子那麼多員工辭工會不會引起廠部上面的領導重視，辭工理由也不清楚，所以分成幾天幾批的話效果應該會更好，這樣，也做的好一些「。我這樣說有兩個原因，一方面告訴他這事情可能會鬧大，不好收場；另一個原因就是想拖住時間，尋求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既不得罪他林子明又那能夠保住老鄉們的工作，這是最重要的。
「呵呵、你放心，他們自己辭工的，公司不會因為人員流失來找你這個車間主任的麻煩……那些刁民，一天到晚老是找我們吵架，抱怨工作辛苦要離開，就讓他們走就好了」。很明顯、林子明到現在都以為我被蒙在了鼓里。我真的慶幸助理是勤快的牛壯子，要不然就真的被蒙在鼓里了。既然他這麼以為、那我就裝作不知道答應他吧。
「副理您看這樣好不好，待會兒我讓牛壯子把他們的辭工單收上來。我今天批準二十個，剩下的明天再批準……我實在不敢一次批完了，您知道最近那些高階主管來巡查的勤快，就還是慢一點的好」。我必須強調高階主管能夠對此事構成威脅，因為心里有鬼的人往往恐懼來自他人的對自身利益的威脅。
林子明考慮了半天後說︰「那就這樣辦吧，還是你想得周到、等這批刁民走了，我請你吃飯」。
「哦，那我謝謝副理了，沒其他事情我先忙去了」。
「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