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寵,一等歡愛 【132】 林念之‘死’(精,必看)

作者 ︰ 沐知涼

等凌囂趕到的時候,MG已經成了一座空樓。愛睍蓴璩

一腳踹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可留給他的,卻只剩下一杯溢著清香的茶水,還有一張字跡未干的字條--

「鐵觀音,清熱瀉火,養陰生津益氣,特贈凌少。」

五指收攏,凌囂死死攥著那張字條,手背青筋暴起!

一腳踹翻了茶幾,太子爺暴怒了--

「操,給我追!」

……

彼時,東港碼頭,林念被帶進了一艘貨船。

昏暗的光線,到處充斥著陰濕霉味的貨倉,林念便被安置在了這里。

上下打量著這間全封閉的屋子,昏暗中,林念黛眉微蹙。他們沒為難她,至少,她在這間房間里是自由的。

但她也不會傻到以為他們只是邀她來做客那麼簡單,那他們是想帶她走?還是要用她來威脅凌囂?

她不清楚,但她明白,不論是哪一樣,她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要怎麼月兌身?

急躁著,林念甚至把凌囂之前教給她的那些防身術在腦子里全溜了個遍!

但很明顯,她孤身一人想要逃過這艘船上幾百人的眼楮,那難度,可想而知。

難不成她就只能坐以待斃?

不行,她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們得逞。

就在她無限忐忑之時,艙門發出了吱呀聲響。

那一瞬,她的心反倒平靜下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她想知道,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伴隨著沉重的倉門被推開,昏暗中,林念也看清了來人。

是左嘯天,以及他身後的孫琳琳。

林念不禁驚嘆,孫琳琳的好奇心到底是有多重?!以至于那麼貪生怕死的她都顧不得槍傷,竟然跑到如此陰潮的地方來看她!

還真不枉她們同學一場啊!

扯開唇角,林念笑了,那笑,蘊含著道不盡的嘲諷,就在這壓抑到不適合人類生存的房間里,綻放著笑靨如花。

視線從進門開始就不曾離開過她一秒的孫琳琳,自然是惱了,而像她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行動遠遠比大腦思維要來得快。

越過一言未發的左嘯天,她直接沖到林念身前,揚起那只沒受傷的手就要打下去!

只因,她在她的視線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狽丑陋,其實她又何嘗不明白?但她就是不允許任何人小瞧她!

一個眼神都不可以!

那只手,速度快力道重,只不過,她太小看了現在的林念。

好歹是被凌囂親自訓練過的,哪怕她只領略了一點皮毛,但要對付孫琳琳,也綽綽有余了!

那帶著憤怒的手掌還沒落下,便卡在半空中無法動彈了!

下一秒,林念飛速揚起另一只手--

啪!

一聲在船艙里回蕩的脆響,來自于林念的手與孫琳琳的臉蛋。

瞪大了雙眼,孫琳琳滿臉的不可置信!

現在,不論是林念的膽量還是本事,都叫她難以接受!

難不成,身價漲了,脾氣也跟著漲了?!

哼,她還以為她是太子爺的女人呢?現在,她不過是個階下囚!

一個馬上就要死無葬身之地的階下囚!

捂著臉,孫琳琳惡狠狠地瞪著她,那般毒辣的視線,恨不能將她抽筋拔骨!

「林念,我告訴你,你現在不過是只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多一會兒了!」

呵,如果她是想嚇唬她,那她還真是打錯算盤了!

一個連死都做好準備的人,還怕她嚇唬不成?!

看著她,林念扯開唇角,笑了-

「孫琳琳,你還真是可悲。」

如果她沒猜錯,她那次被綁架與孫琳琳開庭會審剛好是同一天,凌囂設計那一場,是想引出孫兆豐背後的人,而孫琳琳所說的孫兆豐的死,絕對不會是凌囂做的,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孫兆豐的死,是黑夜帝國的人做的!

孫琳琳口口聲聲說要報仇,結果投靠的人竟然是自己真正的仇人,不是可悲,又是什麼?!

說真的,她很懷疑她的智商,顯然,她也太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小姨跟了暗夜帝國那麼多年,他們都能毫不眨眼地痛下殺手,更何況是她這麼個不長腦子的女人!

沒得看到她身後那位臉都黑了嗎?!

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上位者,又怎麼能容忍有人在他沒說話之前造次?!對這種人,林念太了解,就像……老爺子。

很明顯,孫琳琳還沒弄清楚,給她個MG的總裁之位,她還真就以為自己有多重的分量了?暗夜帝國里什麼能人異士沒有,她孫琳琳不過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

「林念,你……」

孫琳琳還要說什麼,卻被左嘯天冷著臉打斷了!

「退下!」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陰沉,直叫孫琳琳一個激靈,趕忙住了嘴,又瞪了林念一眼,她才不甘心地退到左嘯天身後。

顯然,她還沒明白過來。

呵,還真是個徒有狠毒卻沒城府的女人。

林念沒心思替她的前程擔憂,左嘯天更是沒工夫跟她多說一個字!

看著林念,他笑了,從那份看起來的慈愛中,林念看到了那份更深層次的陰狠。

這是要說了?!

就見左嘯天招招手,他身後的人立刻呈上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在這陰暗的房間里,那苦涔涔的味道不禁讓人心底生涼,嗖嗖地冒著寒意。

走近了,那碗湯藥直接端到了她身前,蹙眉,就听空氣里響起左嘯天的嗓音「林小姐,我想,你應該用得到。」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想玩什麼,你早晚會知道,現在,你就不想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沒說話,林念只平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卻沒想到,他接下來的三個字對她來說,卻是個晴天霹靂!

「保胎藥!」

保胎……

美眸圓睜,林念下意識地撫上她的月復部,難道,她……懷孕了?

她懷了凌囂的孩子?!

她……

怎麼會這樣?

這會兒,林念是震驚的!

不是她不喜歡這個孩子,而是……他來的太不是時候。

明明,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現在,她要怎麼辦?

她不能讓他們的孩子受到傷害。

震驚,激動,膽顫,心驚……

幾種極端的情緒都充斥在她心口,她卻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這個孩子是她盼來的,是她和他的結晶,她怎麼能……怎麼能讓他還未出世,就夭折在月復中?

所以,她不能死!

她要想辦法逃出去,她要逃出去。

如期看到了她求生的**,左嘯天笑了,這樣,游戲才好玩。

他喜歡把一只拼命求生的螻蟻碾在指下,看著它痛苦,看著它掙扎,最後,他會一點一點放干它的血,看著它希望破滅,看著它在他指下消逝。

同樣,他也要讓凌囂看著,他要他親眼看到自己老婆孩子在痛苦中死去,那種感覺,多美妙!

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擊垮他,擊垮凌氏,鏟平他所有的阻礙。

「哈哈哈……」

他笑了,轉身之際,他只丟下一句「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時刻吧!」

一眾人離開了!

船艙里,又只剩下了林念和孫琳琳兩個人。

唇角綻放著得意的笑,孫琳琳伸手取過那只被擱置在殘破桌子上的藥碗遞到林念身前,看著她失魂落魄,她唇角的笑也愈發明艷了。

「念念,喝了它吧,至少,是對你月復中孩子的最後慰藉。」

挑起眼梢,林念看著她,目光悲憫得像是在看一條可憐蟲。

「孫琳琳,你就那麼認定是凌囂殺了孫兆豐?」

「不。」孫琳琳笑著否認了,只下一秒,那目光便又恢復了一貫的狠毒「還有你,林念,如果不是你,我哥不會死,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幅田地,是你,是你毀了我們的一切!

你真以為你能跟凌囂白頭到老,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別做夢了!老天爺是公平的,就算你懷了凌家的孩子又怎麼樣?還不一樣是死!你信不信?他們可比我狠多了,他們會叫你生不如死,叫凌囂生不如死,更叫你們的孩子,死的很痛苦。」

看著她臉上的快意,林念停頓了,說真的,她不能保證有幾分把握,更不能對孫琳琳完全信任,但,哪怕是有一分把握,她都要爭取。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真正的仇人是誰?」

她在賭,賭孫琳琳跟孫兆豐之間的感情。

但是,她好像真的高估了孫琳琳的智商。

听到她這話,孫琳琳就跟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嗤笑了!

「我說林念,你就別再垂死掙扎了,死到臨頭還在絞盡腦汁地編造謊言,你累不累?」

「如果我說,殺死孫兆豐的凶手是暗夜帝國的人,你信不信?」

扯開唇角,孫琳琳壓根兒就不相信!

掏出別在腰後的軍刀,孫琳琳笑著按下開關,只听‘ ’的一聲細響,鋒利的刀刃便彈開了。

湊近了,那刀刃在林念的臉上來回游走著,孫琳琳笑得陰揣揣的。

「我告訴你林念,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猜,如果我這把刀子在你臉上不小心劃上兩刀,那些男人還會不會圍著你轉?嗯?」

「孫琳琳,你真沒救了你!」

「呵,我有沒有救你管不著,關鍵是……現在沒人會救你了,你說,怎麼辦呢?」

心跳如雷,林念下意識地護住了月復部,她自己不怕什麼,只是覺得太對不起這個孩子。

他還沒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便要跟著她一起面對死亡,甚至與,她連一個母親最基本的責任都沒有盡到。

一滴淚,滑落眼角,林念模著平坦的月復部,心底的悲痛難以言喻。

寶貝,媽媽對不起你……

眼梢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孫琳琳捏緊了尖刀便要刺進那白女敕的肌膚,她要毀了她,親手毀了她!

倏地,一道迅風襲來,伴隨著一聲尖銳的脆響,孫琳琳手中的軍刀 當落地!還沒來得及驚呼,她便感覺後頸一陣鈍痛,眼前一黑,徹底陷入昏暗……

看著從船艙頂上跳下來的男人,林念瞪大了雙眼……

……

……

高速公路上,一輛蘭博基尼車後尾隨著幾十輛黑色轎車以及十幾輛裝甲車,遠遠看去,那陣勢,還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車內,凌囂熟練地操控著微型筆記本,一手撐著方向盤,臉色緊繃再緊繃。

看著路線圖上越來越接近的小紅點,他冷凝的臉色甚至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陣勢,讓人毫不懷疑他是去拼命!

的確,林念是他的命根子,他們既然敢對她下手,他凌囂,定叫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但凌囂終究是凌囂,哪怕已經怒發沖冠了,他也沒失去理智,丫頭在他們手里,他不能貿然行動,必須要有周密部署。

沉著臉,他拿起副駕駛上的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

很快,尾隨在後的幾輛黑色轎車掉頭停下了,在之前,範虎已經安排人封鎖了高速路口,所以,現在在這條路上的都是他們自己人。

油門兒一腳踩到底,蘭博基尼帶領著身後的一眾武裝車隊飛速向著東港碼頭而去。

……

這邊,暗夜帝國剛做好撤離準備,凌囂的車子便到了。

遠遠地,左嘯天站在甲板上看著那一眾車隊,唇角掛上了弧度。

不錯,速度還挺快。

身後,有人恭敬地湊了上來「尊主,我們……」

揚手,左嘯天止了他要問出口的話。

「備案。」

「是!」

那人退下去了,很快,甲板上便擺好了一桌,兩椅,外加一壺熱水,還有一瓶精裝鐵觀音。

涼風習習,艷陽高照中,左嘯天坐在桌邊不疾不徐地沏著茶。

車子停在岸上,訓練有素的特警以及凌囂的地下勢力紛紛跳下車,整齊劃一地排成一條直線!

喀喀喀--

全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毫無疑問,如果現在火力全開,整艘船都會被打成馬蜂窩!

但,他料定了他們不會,因為,林念也在船上。

遠遠地,左嘯天朝凌囂舉了杯,唇角的笑看起來很是沒有殺傷力。

「凌少,要不要上來喝兩杯?」

凌囂有的選擇嗎?

只要林念在他們手里一天,他便如同被死死扣緊了命門。

全副武裝的範虎疾步走到他身邊,語氣也是慎之又慎。

「囂子,小心有詐。」

有詐,這是必然的,但,凌囂沒的選。

「原地待命。」凌囂丟給他的,便僅僅只是這四個字。

「囂子,我跟你一起去。」

那老家伙明顯是在給凌囂下套,如今林丫頭又在他們手里,這小子肯定會對他們言听計從,他又怎麼放心他一個人進去?!

側眸,凌囂重重地拍上了他肩膀,肩膀相靠,他只說「記住,如果我回不來,你們要判斷進攻,千萬記住,要救出你嫂子,不惜一切代價,記住,是不惜一切代價。」

「囂子,你……」

手上力道陡然加重,他看到了他不容置疑的眼神。

握著沖鋒槍的力道緊了又緊,半晌,範虎才別開臉,重重吐出一個字兒--

「是!」

「好兄弟!」

拍了拍他肩膀,凌囂毅然轉身,踏上了甲板,向著左嘯天走去。

在他對面對下,凌囂直奔主題「人呢?」

「放心,人我早晚會讓你看到,不過,恐怕現在凌少要先幫我個忙。」

「哦?說說看。」同樣是那般氣定神閑。

放下茶杯,左嘯天笑看著他「我暗夜帝國這麼多弟兄也是有家室的人,總不能全部交代在中國,我想,凌少怕是要送我們一程。」

「好,我答應你。」

誠如範虎所想,林念在他們手里,凌囂便會對他們言听計從。

站在岸上的範虎也是心急如焚,他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也知道不會是好事。

沒一會兒,他便看到左嘯天爽朗地笑了,朝他們揮揮手,貨船便啟動了。

這個結果,他猜得到。

看著貨船走遠,範虎轉身進了大部隊身後,撥出了樊朝的電話。

「你們那邊準備的怎麼樣?」

「……」

「好,一切按計劃行事。」

……

甲板上,凌囂陪著左嘯天彎彎繞繞地說了近兩個小時,說的大多都是些不找邊際的話,他知道,只要他們一分鐘沒有安全,他便不會讓他見到林念。

握緊了拳頭,凌囂素來冷靜的心湖也變得不再平靜,妮兒,我和你在一起,別怕,別怕……

現在,他也就只能靠這種方式來慰藉自己了,對,不管她在哪兒,他都會在她身邊。

直到岸邊的一行人都成了一排黑點兒,而他們也遠遠駛出了他們的射程範圍,凌囂才再次開口。

「現在,我可以見到人了吧!」

悠閑地斟著茶,手握籌碼的左嘯天明顯輕松的多。

「不急,先喝杯茶,今年新下的福建鐵觀音,相信味道會很純正。」

這事兒,他說不急,凌囂便急不得。

看著他斟好兩杯茶,遞到他身前,凌囂甚至想都沒想便要拿起來干了,沒法兒,他心里急著呢!

「急什麼?」左嘯天喊住了他。

停下灌茶的動作,凌囂看向他,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就在凌囂冷冽眸光的注視下,左嘯天伸手都衣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兒,慢條斯理的打開,他徑直將瓶里的液體放進凌囂茶杯里。

手指一彈,那只被倒空的瓷瓶便被彈進了海里。

「喝了它,你便能見到你想見的人。」

看著那杯加了料,顏色變得更深的觀音茶,凌囂二話沒說仰頭便灌了進去。

甚至于,從頭到尾,他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

看著他干脆利落的動作,左嘯天眼里更多了幾分賞識,能有這份氣魄的,放眼全世界都為數不多。

「你就不想知道我給你喝的是什麼東西?」其實,他蠻好奇。

只可惜,凌囂沒給他答案,看著他,他仍舊是那兩個字--

「人呢?」

「呵,還真是伉儷情深,放心,我會履行我的諾言。」

說完,就見他拍拍手,船艙的門立刻被打開了,被兩個黑衣人架著的,赫然是那抹縴細嬌小的身影。

凌囂的心,瞬間被揪起來了!

猛地站起身,腦袋便是一陣眩暈。

「呵呵,年輕人可不要沖動,毒素可是會加速的哦!」

哪怕親耳听到了‘毒’這個字眼,凌囂冷峻的眉峰也仍舊沒有皺一下,現在,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被人架著的那道身影,而她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

心髒,強有力地跳動著。

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他緊繃的神經,現在,他胃里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但,他知道,他能堅持下去。

堅持著,救下他的丫頭,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有事。

親眼看著林念被架到木樁上五花大綁,他神色一稟,腦袋有是一陣更加強烈的眩暈。

甩甩頭,他拖著那雙明顯快不是自己的腿,向著她走去,嘴巴里,心里,反復出現的就只有那兩個字眼「妮兒,妮兒,妮兒……」

她是他的女人,他怎麼能讓她有事?怎麼能?

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他,就在體內毒素隨著奔涌的血液亂竄之下,他強撐著,向著她走近了。

這時,左嘯天也站起了身。

看著他,他突然笑了。

「凌少,想不想提前看看你的孩子?」

腳步一頓,一個晴天霹靂乍響在他早就不平靜的心湖!

孩子?!

林念……有身孕了?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喜訊還是噩耗,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胃里攪動,像是有十幾把刀子將那血肉一片一片割下來似的,豆大的汗珠溢滿了額頭,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去!

他得堅持住,救他的女人,救他的孩子。

不管怎樣,他都是愛這個孩子的。

心中信念更加堅定,他拖著已然麻木的兩條腿,固執地向著她走去。

妮兒,不怕,等著我。

他在心底呢喃著,但這一刻,他才真真兒體會到了什麼是力不從心!明明,他是那麼急切地想靠近,想把她擁進懷里,告訴她,無論如何他都會永遠在她身邊。

但現在,他的速度卻慢極了,那兩條腿甚至比灌了鉛塊還沉,更似乎,那已經不是他的了!

額頭的汗,說是疼的,更不如說是急的!

他凌囂沒那麼容易被打倒,但他只怕,他的丫頭沒有他的懷抱會不會害怕?

對不起。

他凌囂,平生第一次想說對不起!

對不起,他沒保護好她。

對不起,他來晚了。

一雙眼楮注視著她,腳下步子也在堅定不移地走著。

看著他,左嘯天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掙扎的獵物,心情那叫一個暢快喲!

半晌,他笑了!

「年輕人,告訴你,千萬不要動情。」

凌囂沒听他在說什麼,此時此刻,他的視線里就只有他的丫頭。

不料,下一秒,身後的人卻殘忍地下了命令--

「剖!」

伴隨著他命令一下,站在林念旁邊的男人突然拔出腿上的軍刀!

意識到他們要干什麼,凌囂瞪大了雙眼,就像個回光返照的絕癥病人似的,他竟提起腿快速跑了過去!

「不要!」

一聲狂吼,有獵獵海風做襯,淒厲壯美的猶如沙場殘戈,他急速奔跑著,卻終究沒能敵過身後的子彈!

砰!

一聲槍響,他右腿淬不及防地彎曲了下去!

骨骼踫撞在堅硬的甲板上,脆脆作響。

但他顧不得其他,他的視線里,就只剩下那一人兒!

半跪在地上,他歇斯底里的吶喊--

「不要!」

「不要!」

就在他染紅的瞳仁里,那柄冰涼鋒利的軍刀,已然刺進了她胸腔!

「啊!」一聲撕破聲線的仰頭尖叫,卻並沒阻止男人的下一步動作!

嗤啦一聲!

那一股腦流下來的東西,是血……

是染著血的器官……

「不!」

他歇斯底里地吶喊著,親眼看著他的妮兒痛苦地尖叫著,仰頭,露出了那一張滿是血的臉!

海風吹開了復在她臉上的亂發,也露出了那張有著數不清的刀痕,染滿鮮血的小臉兒!

這一刻,凌囂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不是他的妮兒,不是他的妮兒。

可那刺目陽光下,他分明看到了她脖子里滑出來的子彈項鏈。

還有她手上那枚耀眼的婚戒。

不,不會的,不會的!

‘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強撐起身子,拖著腿跑了過去。

心髒,在抽搐著,全身都在顫抖著!

就在他染滿恐懼的瞳仁里,他親眼看著林念仰頭看著天際,那雙眼楮,他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水潤,枯槁,絕望,眼神渙散……

時間,仿佛定格了!

這一刻,是凌囂從來沒有過的恐懼!

他失去她了,他失去她了……

這一認知,更叫他心口絞痛,那種痛,比被無數顆子彈打穿都要來的痛!

痛,幾乎要窒息了。

風聲,海浪聲,全部消失了,在他敏銳的听覺里,他只听得到她微弱蒼白的呼吸。

那呼吸,似乎就要消散……

嘶聲力竭地,他吶喊著,奔跑著。

他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明明,在前兩天他們還在歡喜地舉行婚禮,她說了,她願意,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還是健康,她說過,她願意,願意永遠守在他身邊的。

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食言?

妮兒,你看到了嗎?我來了,我就在你身邊,你怎麼能丟下我?

你忘了嗎?

你說過,我是你的藏獒犬,你走了,我怎麼辦?

心口,鈍痛著,他親眼看著,那雙他最喜歡的眼楮合上,無力的垂下腦袋。

他知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林念!」

他嘶吼著,拼盡全力地嘶吼著。

就如同映照他此時的心情,船下的海浪用力拍打著船身,發出‘啪啪’的劇烈聲響。

此時此刻,沒人會知道,就在海底,有人正奮力做著怎樣的部署。

但那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沒了林念,他的生命還有什麼色彩可言?

他願意做她的藏獒犬,只要有她在身邊,他情願世界只剩黑白兩種顏色,但她不在了,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他即將靠近那渾身是血的人兒的時候,左嘯天再次舉起槍,精準地對準了他的後心--

砰!

一聲槍響,世界沉寂了。

那雙眼楮,帶著不甘于傷痛,帶著冷哨與死寂,平靜地翻入了大海。

一切,都結束了。

看著林念,左嘯天也很奇怪她臉上的傷,可就在他剛要走近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乍響在海面上,生生將貨船炸成了兩半!

殘渣木屑中,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雲沖天而起!

飛竄的火苗,染紅了半邊天。

……

……

十五天,凌囂整整昏迷了十五天。

身體里的毒不是問題,胸口的槍傷不是問題,腿上的槍傷更不是問題。

而最大的問題便是,他的求生意識很薄弱,這讓堪稱妙手回春的丁瀠都束手無策。

她從未設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在她眼里定力滿格,技能滿格,自制力滿格的冷老大,會有意志如此消沉的時候。

同樣,這也讓所有人都傷透了腦筋。

他們知道,林念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

可就在所有人都急得撓心撓肺的時候,凌囂卻醒了。

這讓所有人都以為看到希望的同時,也擔心不已,因為,他從醒來到現在五天了,從來沒說過一句話,也從未進過一粒米,每天,都是靠輸葡頭糖維持著。

哪怕再強壯的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又能維持幾天?

就這麼短短二十天的日子,凌囂簡直是以光速消瘦,那布滿胡茬的腮幫子甚至都要凹了進去!

可這會兒,他們就算再著急也只能觀望著,因為,他根本听不進一個字。

每日,他從一睜眼,便是望著天花板發呆,二十多天了,他從未下過床。

說真的,這樣的凌囂他們都是陌生的。

他們情願他現在就爬起來揍他們一頓,哪怕朝他們身上開兩槍都行,也好過看著他像這般行尸走肉地活著。

自從凌囂醒過來之後,老爺子也只來過兩次,每次來,他都只是透過病房門窗看他一眼,剩下的便是向醫生詢問他的情況,最後,也只是嘆息著搖頭離開。

他知道,現在他一定不想見到他,如果不是他,也許他們倆……

唉!

縱使萬般‘如果’也只能換來一聲長嘆罷了!

這世間,什麼藥都有賣,卻獨獨沒有後悔藥。

看著老爺子拄著拐杖離開的背影,丁瀠也是嘆了一聲。

他老了,比她初見時還要蒼老。

現在,如果冷老大再倒下去,凌家就真的沒人了!

打定了注意,丁瀠拿起車鑰匙就走了出去,為了老大,也為了林念的在天之靈能欣慰,她只能賭上一把了!

……

傍晚的時候,丁瀠回來了。

看著她手里的畫冊,侯非蹙了蹙眉「這是什麼?」

「哎呀,要你管!」

隨口搪塞了他一句,丁瀠便繞過他徑直去了病房,說真的,她沒多大把握,但也好過老大像現在這樣行尸走肉般的活著吧?!

哪怕只有一丁點兒的機會,她也要賭上一賭。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了病房門。

病床上,凌囂仍舊望著天花板,那般空洞的瞳仁已然沒了往日的神采,甚至于,沒有絲毫焦距。

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麼,更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走進了,丁瀠搬了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老大,你醒醒,我,我有話對你說。」她在小心組織著自己的措辭。

可凌囂,不僅沒回頭,甚至于連視線都沒有一絲波動。

「冷哥,你能不能听到我說話?」

說真的,如果不是他身體的各項指標檢測都很正常,丁瀠都要懷疑他是失聰了。

哪怕她拔高了音量,可床上的人兒卻仍舊沒反應。

接著,她一次比一次大聲的詢問下去,卻同往常一樣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急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

站起身,她一把將手里的畫冊扔到他身上,壯著膽子怒吼--

「你丫還想頹廢到幾時?凌家沒了你成嗎?看到老爺子一把年紀再四處奔波你很開心是不是?你滿意了?你這幅樣子,究竟是想報復誰?!」

丁瀠是氣喘吁吁,可床上的人兒卻仍舊沒反應。

「算了,不管了!」用力指了指他身上的畫冊,她怒氣沖沖地吼「這是嫂子留下的,看不看隨你!」

說完,她甩手便出了病房。

門外,侯非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狠狠吞了口口水,他指著她,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你,你皮子癢了是吧?」

老大永遠是老大,就算現在神志不清,那也還是他們的老大,這丫頭,竟然敢……指著老大的鼻子罵?!

如果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戰友’,他真有一槍崩了她的沖動!

甩甩手,丁瀠也煩著呢,對著他的態度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

「我警告你,別惹我啊,小心我揍你!」

「你,這丫頭講不講理?」

「要講理,那你應該穿越個幾千年,找孔子理論去!」

「你!」

「……」

門外兩人吵吵鬧鬧,病房里,凌囂在听到‘嫂子’兩個字時,那呆滯的視線已然有了波動。

眸光閃爍著,他伸手將畫冊拿了起來,翻開。

是他。

再翻,還是他。

是他,是他,全是他。

那潦草的畫工,是他的妮兒,是他的妮兒,是她……

有濕潤劃過眼角,落入枕間,他觸模著那一張張全是他的畫紙,親吻著,任由那鉛色蹭上他的臉頰,那是丫頭的味道,那上面有她的味道。

門外,兩人仍在斗嘴,卻突然,一聲嘶吼劃破耳際,震驚了他們,也驚動了整棟醫院……

……

……

又是五天。

現在,距離林念去世已經一個月了。

一輛邁巴赫停在了屬于他們的蔚藍小築,推開車門,凌囂下了車。

再重新走回這棟房子,卻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里,有太多屬于他們的回憶。

一步一步踏進了房子,他的足跡游走在這里的每一個房間。

廚房,餐廳,樓上臥室……

伸手打開衣櫃,那里,全是她穿過的衣服,那上面,還殘存著她的溫度。

手指,留戀地在上面一一劃過,他抱著手里的盒子,將那些屬于她的小寶貝小心地放了進去。

最後,他的目光又停留在了那只機關盒子上。

拿在手中,他把玩著,打開了機關,存放在里面的夜明珠便掉進了手心里。

涼涼的。

他記得,她說「夜明珠啊,很值錢吧?」

他點了她鼻尖,笑話她「小財迷瘋。」

抬起手,那指尖,還殘存著她的溫度。

他知道,她的味道,她的溫度,已經深深刻進了他心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將所有東西都安放好,他又去了那張水藍色的大床。

他會永遠記得,藍色,是屬于她的顏色。

躺在上面,好柔軟,他的堅強在這一刻再也無需偽裝,他只想說……妮兒,我好想你。

有冰涼滑落眼角,他便任由它們肆意著。

它記錄著他們的愛,記錄著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張床上,有他們共同的溫度……

……

良久,他才走出別墅,伸手,他親手在房門上掛了鎖。

從此刻開始,他也會將她永遠鎖在心底,他知道,她從未離開過……

直到嶄新的邁巴赫離開了,凌囂也跟著離開了,這個地方,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來。

也許等他累了,也許……永遠都不會……

……

……

離開了蔚藍小築,他沒回凌宅,而是開車去了半月灣。

同一間酒店,同一個房間,他住了一晚。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酒店經理狗腿似的跟在他後面,他沒理會。

第二天,他駕船去了情人島,就在那個石室里,他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三天,他出來了,俊挺的下巴上多了一層密密的胡茬。

徒步走在山路上,往日的回憶宛如昨天似的在腦子里回放。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嗔一怒……

妮兒,好想你。

……

直到他走下山,已經到了中午。

就在他們曾經一起吃過的燒烤店,他點了兩人份。

兩雙筷子,兩個碗,無視周圍人看怪物似的目光,他吃一口,便在她碗里放一口,唇角的笑很迷人,他在心底說「妮兒,多吃點兒。」

就在他背後,一個提著籃筐的小身影低頭走過,在鏡頭對切的那一瞬,就在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土地之上,他與她,擦肩而過……

抽出紙巾擦擦嘴,凌囂付了錢,便轉過身,但他身後,已然沒了那道小身影……

望著頭頂的天空,凌囂悵然了。

妮兒,你要好好的。

妮兒,我會永遠守在你身邊,午夜夢回的時候,記得來陪我。

邁開長腿,他闊別了這片土地。

人海茫茫中,他們擦身而過,卻沒人知道,這一錯,便是五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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