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絕一早得到消息,羽惜回京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羽惜一夜白頭的事情,更不知道這一切的源頭是他自己。
可是他暈厥前見到的羽惜流出那種愛恨糾葛、絕望憤怒的眼神不時錯覺,尤其是那一句陰森鬼魅的話,「鐘離絕,我們又見面了!」
這幾天被關在這個僻靜的別院里,從被俘虜的屈辱和不甘情緒中沉澱下之後總是會憶起這一句莫名的話。
安羽惜她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又見面了?他們不是經常見面嗎?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鐘離絕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每每回憶起來都覺得心悸的厲害,心底某個角落仿佛有個蒙塵的秘密即將被剝離出來即將重見天日。
那是他最深最痛的秘密,即便他此刻也知不知道是什麼,可是本能的覺得很慌亂。
仿佛,他曾經做了一件很錯很錯的事情,錯到沒有回頭路可以走,錯到追悔莫及卻也只能暗自傷心泣血的份。
「皇上,宮里來人了。」涼亭外的小道上站著一個五官正氣,俊朗不俗的年輕人,朗聲打斷鐘離絕的獨自沉思。
鐘離絕回神,恢復其一貫冰冷莫測的神情,負手而立,漫步走下涼亭的台階。
白盈宇恭敬的跟在鐘離絕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林間的鵝卵小徑上,「宮里大內總管來傳旨,此刻正在前廳候著。」
「嗯。」鐘離絕淡淡的應了一聲,抬步朝前廳走去。
此處是地處華都郊外半山的別院,三面環山對面臨水,臨山而建的幽靜別院,本來用于皇帝在盛夏避暑所用,而來就用來囚禁白盈宇了。
別院里伺候的人不多,但是守在別院外的禁衛倒是不少,可是說這樣的地勢之下,別院內恐怕飛出一只蒼蠅都不容易。
別院並不是特別大,鐘離絕和白盈宇很快便到了前廳,來宣旨的封司祺的近侍,態度不算太恭敬但是也沒有太囂張跋扈,留下羽惜親王三日後寫王妃親臨別院,讓其有所準備後就匆匆離開了。
這個消息倒是讓鐘離絕徹底愣住了,他沒想到羽惜會願意來見他。自從在聖劍山莊那一戰之後,他拼死最後一搏卻誤傷了羽惜,自己也重傷昏厥,至今還沒有徹底的恢復。曾經那種滅頂的恐慌以為他真的殺死了羽惜如今想來還是不寒而栗,他真的從沒想過要她死,真的。
「皇上……」白盈宇見鐘離絕陷入沉思半天沒有反應,便擔憂的輕聲開口。
可是鐘離絕只是皺著眉頭,露出那種既像憂傷又像痛苦的神情,白盈宇不敢再打擾便默默退下去。
「安羽惜,這一次,你又是以什麼心態來見我呢?」停留在空蕩蕩的大廳許久,鐘離絕才喃喃自語。
是夜,偌大清冷黑暗的房間里,鐘離絕仰面躺在床榻上,完美無瑕的臉沉浸在濃郁的夜色中,眉頭深皺,滿身是汗,一臉痛苦的表情,似乎被夢魘束縛著無法掙月兌。
夢里,白霧繚繞,伸手觸及的是細致柔滑的觸感,很明顯是女子如雪凝滯的肌膚。鐘離絕不知道是誰,可是指尖掠過,帶著明顯的激動輕顫,讓他清醒的意識到他對這個看不清臉的女子的珍惜。
是誰?這世上還有誰,能讓他動情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