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雙眼精光閃爍,渾身戰意亦是達到極致,整個人就像一把鋒利的巨斧,隨時都保持著勇往直前、絕不回頭的氣勢。
摩爾看著月痕•星的每一個動作,身姿從容優雅,可是每一步跨出氣勢就會上升、寒鐵劍散發的寒意更濃、集于劍上的白銀斗氣也更濃厚,而且一步九劍仿佛是斷開的,可是仔細看來卻又是妙處迭起、劍意相連、變化連綿延續、意境無窮。
當月痕•星跨到第九步時,九步九道劍劍光、九九歸一,所有變化、劍意似乎融于這一驚天動地的一劍,可是這絕不止一劍。在摩爾的眼中,已經出現了九九八十一道劍光,接著一道劍光再次分散成九劍,形成七百二十九道劍影,而且這種變換似乎無窮延續下去,摩爾眼中已是滿天的劍光。
不僅摩爾的眼中盡是劍光,在場觀眾的雙眼里也盡是劍光,似乎這漫天的劍影已經覆蓋住整個天星學院,無論是誰只要看到這一劍,就感覺到這漫天散開的劍影,朝自己急速斬來。有些膽小的人,都已經閉上雙眼,不敢再注視著這一劍。
沒想到這一劍變化奧妙達到如此境界!沒想到這一劍的威力強悍至斯!難道這就是月痕•星追風劍法的最後一劍嗎?那個叫摩爾的年輕人難道就要喪生于此嗎?
此時,摩爾動了,氣勢還是那麼凌厲,戰意還是強烈,身軀還是那麼堅挺,步伐還是那麼沉穩。他動得很慢,可是右手上白銀斗氣越來越濃,不斷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突然,摩爾大叫一聲,讓所有人震驚的是,他竟然伸出左手,抓向這漫天的劍影,同時舉起右手上的巨斧,砍向月痕•星。
這是同歸于盡的做法,也是一場生死賭博。
他就真的有如此把握比月痕•星要快,自己的巨斧會先一步砍到月痕•星的身上,並且是一斧致命?還是他已經確定,自己能抓住這漫天劍影中的真劍,犧牲左手來獲得最終的勝利?或者是他在賭月痕•星不敢和自己拼命,一定會選擇避開自己這一斧,同時也會停止這玄奧無比的一劍?
不管結果如何,在場的人都知道,摩爾這個人,這股豪氣,這一身膽氣,已經徹底地征服自己的心;不論最終結局如何,在場的人都知道,自己這一生絕對忘不了這一戰、這一劍、這一抓、這一斧。
沒有任何聲息,沒有任何懸念,兩道身影相交、換位,瞬間又錯開。
漫天散開的劍影又歸于一劍,劍上滴著血;
閃耀著白銀斗氣的巨斧黯淡下來,斧上亦是滴著血;
兩個身影,一動不動地站著,似乎這一刻已經凝聚成永恆。
誰勝誰負?結局如何?同歸于盡嗎?
所有觀眾的心都揪了起來,瞪著一雙大眼楮看著石頭般的兩人,內心極度洶涌,甚至感覺到全身都有些顫抖,雙手握成拳頭,握得很緊、很緊,即使指甲嵌入肉里,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寒鐵劍慢慢地落下,月痕•星緩緩地轉過身,盯著摩爾,她的左臂上流著血;
巨斧逐漸扛起,摩爾同時轉過身,盯著月痕•星,他的左手五指也滴著血。
看著這兩個依舊能動的身影,在場的人不禁深吸一口氣,心跳也逐漸恢復正常,握成拳頭的雙手也松開,才發現手心已經出現一些血痕。
「還好,都活著!」不知道是誰,發出如此一聲感慨。
心情放松下來,立刻意識到自己還沒看清楚剛才是怎麼回事,勝負也沒看出來,于是討論聲又逐漸響起。
「靈妹,剛才是怎麼回事?」馨兒天賦絕佳,可是卻沒有學習武道,不能清晰看出整個過程,自然也不明白這其中內涵。
「摩爾看似隨意一抓,其實卻已經看出這一劍的破綻;看似賭命,卻又是一場很有把握的豪賭。」丁靈此刻神情也是緊張,連眼神的笑意都已消失不見。
「怎麼說?」
「你看到摩爾手上的血了嗎?血液是從手心流出,也就是說他的手心在某一刻抓住了寒鐵劍,才會被割破;要是沒抓住的話,傷口就不會在手心,而是在手背或者其余地方。所以月痕•;;星根據這個也猜出來摩爾已經看出破綻,臨時變招,不過速度太快,變招已經來不及,才會受傷。」
「如此說來,這一招還是摩爾稍勝一籌。」
「也不是如此,依舊算是平手,畢竟摩爾僅是看出破綻,就付出流血的代價,而且其中賭博的意味很濃,雖然摩爾把握性大一些,但是賭博就是賭博,絕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這一招,只能算是平手。」
「這一劍的破綻?你的意思是說,摩爾能看清楚這漫天劍影中的真劍?」
「摩爾自然分辨不出哪一把是真劍,不過劍影有無數把,可是真劍卻只有一把,同樣握劍的手也只有一只。倒過來說,分辨不出劍在何處,但是可以根據對手握劍的姿勢推測出劍的大概方向。」
「如此說來,那天下間變幻出的劍影豈不是全無作用?」
「看是如此,可是卻又不盡然,月痕•星這一劍是通過手腕變動來幻化出無數劍影,故而能根據握劍姿勢看出破綻;如果幅度增大,通過整只手臂來幻化劍影,就難以看清握劍的姿勢;要是能通過整個身影幻化出無數的劍,就更難以看出破綻。
就像一個以前,摩爾與月痕•星的那一戰中,月痕•星用出的‘隨風而逝斬浪舞’這一招,幻化出七道身影,那時如果不是月痕•星還不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戰意、未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摩爾也就不能看破那一劍。」
「如此道來,摩爾這一戰豈不是毫無懸念,月痕•星這一戰將最後一張底牌用出,同樣被摩爾破掉,氣勢以及心態上都會落入下風,最終勝利一定屬于摩爾了。」
「希望吧,但是未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斷定。」
「他們還要繼續戰下去嗎?」星雨拍著心口,擔憂地問道,看來剛才那一幕,的確嚇住了這個善良的女孩。
「你看他們兩人,雖然氣勢都有所下降,但是眼神的戰意卻絲毫沒有改變,這一戰沒有結果,恐怕是不會結束了。」丁靈眼神也露出一絲擔憂,她想不明白月痕•星的表情為何還如此淡定,底牌被破的話,任何人都會感到震驚、質疑的。
難道剛才那一招還不是她最後的底牌,她還藏有更為驚天動地的一招?丁靈壓制住自己內心潮水般的涌動,一種不祥的感覺闖入心懷。
「沒想到你的信念如此堅定,我不明白你為何不顧生死,也要賭這一把?」冰冷的眼神盯著摩爾,散發的寒意更強。
「因為我要用這一場勝利迎接一個人,所以只能勝,不能敗,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什麼人?值得你如此付出?」
「他,一個失蹤一年多的少年,雖然在別人眼里也許只不過是一個挑戰者,可是在我眼中,他無異于給我第二次生命。為了他,無論做什麼都值得。」
「所以你想以這場挑戰的勝利來迎接他,這是你準備送給他的見面禮。」
「不錯,我想要用勝利證明給他看,讓他明白我會一直跟隨他的腳步走下去,無論他要去哪里,我都會無憾無悔地跟隨下去。」
「那你還有什麼話要跟他說,我可以替你轉達給他。」看著摩爾心神向往,臉色激動,似乎只要提到那個少年,他的內心就會涌出無窮戰意以及堅定信念。
這個少年真的值得一個人為他如此付出嗎?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魔力?月痕•星也生出一種想見他一面的感覺。
「以你現在的實力還能殺我?」
「你將我逼到此種境界,本來不想使用這一招,可是看來我兩之間不分出勝負是不會罷休,既然如此,我就用追風劍法最後一式徹底擊碎你。」
摩爾的瞳孔緊縮,沒想到以她疲憊的身體竟然還藏著最後的底牌,這一招到底如何驚人,是不是我如今的實力所能對抗的?
「什麼!剛才那一劍竟然不是她最後的底牌,她的最後一式豈不是強悍至極!」在場的觀眾震驚起來,剛剛平靜心湖又翻騰起來,激動的神色顯示著熱切的期待︰追風劍法最後一式,到底是展現怎樣的威力?
月痕•星雙手緊握著寒鐵劍,高高舉起,劍尖朝天,全身的白銀斗氣全部注入寒鐵劍,寒鐵劍興奮的鳴叫著,散發的寒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冷。月痕•星的氣勢竟然開始逐漸上升,而且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綁扎頭發的絲巾,在這股氣勢中徹底崩碎,優美飄逸的秀發,仿佛處于狂風中,波浪般飄揚著。一身白色的武士服,也發出「颯颯」的響聲,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這股氣壓,將要撕裂開一樣。
周圍的水汽在如此冰冷的寒氣下,逐漸凝聚起來,在空中結成一層又一層薄冰。
突然,寒鐵劍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長嘯,滔天的寒氣從劍里散出,似乎將整個空間也凍結。圍在練武場的結界似乎也將被這股寒氣凍結,四位年老的魔導士手中突然出現一根魔杖,在如此滔天的寒意下,借助魔杖的魔力,才能勉強堅持住。
在場的觀眾也感受這股滔天的寒意,靠近前邊的人竟然不斷往後擠,推著整個圍觀的人往後退。看著這股不斷蔓延的寒氣,心里甚至冒出一個念頭︰寧可在冰窟里呆一天,也不在這股寒氣里待一刻。
當寒意達到頂點的時候,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現了,寒鐵劍發出一聲怒吼,散發著無窮的光芒,強大無比的能量夾雜著無可匹敵的氣勢,猶如一把天外飛來的巨劍,將整個空間震開,所有冰塊在一瞬間化成碎片。
握著劍月痕•星此刻看起來就像一個戰神,俯視著天地萬物,似乎任何一個念頭都足以毀天滅地。
「無——劍——無——我——風——破——天」
七個字、七個音,從她的嘴里嘴里蹦出,整個氣勢攀升到極致,滔天的能量也匯聚到極點,猶如從亙古宇宙中揮出的一劍、經過無數年的累積、撕裂虛空、以蓋過驚雷的氣勢、以超越閃電的速度,斬向摩爾。
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甚至連黃金斗士克雷德•納蘭這位巔峰強者也懷著激動地情緒看著這一劍。
星雨、馨兒、丁靈三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似乎只有這樣才會感到絲毫的安慰,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自己震撼,也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有膽量看著場中的摩爾。
摩爾在這一劍面前,顯得如此的渺小;巨斧上閃耀的白銀光芒,顯得如此的暗淡。
可是,摩爾的眼神卻依舊堅定無比、整個人散發著破天般的戰意,他知道自己絕對沒有實力接下這一劍,可是他絕對不能退後一步。他似乎看到了凌天的身影,他似乎感覺到凌天那雙充滿滔天戰意的眼神在看著自己,他似乎看到了凌天面對西亞•夢揮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盡管這是自己最後一刻,他也要跟隨者凌天的腳步,即使面對洪水猛獸、狂風巨浪,他也要沖上去,揮出自己地最後一斧。
巨斧剛接觸到寒鐵劍,便「嚓」地一聲化為無數碎片,看著這把極速斬向自己、散發著毀天滅地能量氣息的寒鐵劍,他感到自己的生命似乎正在飛速地流失。
他,不知道回來沒有,可惜我已經不能再跟隨他的腳步,也不能再跟著他創造傳說了。緊盯著寒鐵劍的閃亮雙眼,盡管眼神依舊透露著無窮戰意,但是此刻也流露出濃厚的嘆惋、懷念之情。
月痕•星看著摩爾的眼神,在死之前,竟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恐懼與害怕,那無窮的戰意還存在著,透露地感情竟然是惋惜、懷念。
他,在這一刻,惋惜的是什麼?
他,在這一刻,懷念的是什麼?
這一雙眼楮,在這一刻,牢牢地刻入自己冰冷的心扉;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有這種感覺,第一感受到冰冷的內心還能接受這樣一雙眼楮。
她甚至想收回這一劍,想這一切不曾發生,可是她無能為力;這一劍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控制,這一切更是她無法回轉的。
時光為什麼不能倒流呢?
她,只能看著這一劍斬向摩爾;
他,看到凌天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模糊;
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嗎?
寒鐵劍離摩爾頭頂僅有一公分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一只瘦小的手,豎立著的食指和中指,穩穩地夾住這把寒鐵劍。
滔天能量從摩爾兩邊斬去,摩爾左右兩邊的地面裂開一道一尺寬的裂隙,一直隨著能量流往前蔓延,擊到結界上,結界立刻波動起來,越來越激烈,無數的裂縫出現,四位魔導士因為魔力的不斷支持,臉色已經通紅,最後支持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眼看結界即將破開,克雷德•納蘭瞬間出現在練武場上空,一張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巨大黃金斗氣膜降落下來,覆蓋住結界,擊破結界的滔天能量沖撞到黃金斗氣薄膜上,竟然連一絲波紋都沒蕩起。
這就是黃金斗氣的威能?這就是巔峰強者的實力?實在太過驚人、太不可思議、太震撼人心了。
在場的觀眾看著練武場,此刻練武場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人。
這個人是誰,竟然只用兩個手指頭就夾住蘊含著滔天能量的寒鐵劍?
這個人的實力,到底達到了何種境界?
這個人,又是如何悄然無聲地穿過結界,來到練武場?
這個人,又為什麼要出手救摩爾?
在場觀眾的眼神露著無窮疑慮、驚訝、難以置信。
這個背影,終于又出現了,還是那麼堅挺、那麼剛強、那麼偉岸;只要這個背影擋在自己前邊,哪怕是天下來,也感到心安、坦然、自在。
摩爾看著擋在自己前邊的身影,渾身顫抖著,內心震動著,心如潮水般洶涌著、澎湃著,深處的靈魂悸動著,連熱淚也在眼眶里轉動著。
閃著淚花的眼楮、激動澎湃的內心、欣喜緊張熱切的神情,不僅僅是摩爾,星雨、丁靈也是如此。
兩雙明亮的眼楮緊盯著這個身影,擔心一眨眼之後,就會消失;
兩顆幼小的心靈興奮而顫抖著,自己一年多的夢中背影,在這一刻,終于成為現實;
兩只小手緊握在一起,一個意念堅定著︰從今天起,我將握著牢牢抓住這個身影,永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