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青牛莊內,便熱鬧起來。對青牛莊而言,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上個年度收獲的藥材,將通過這次押送抵達鐵木堡,從鐵木堡換取大批銀錢。這一批銀錢,將用于下一個年度的各類開支。
在青牛莊中央的廣場上,四十輛馬車,一字兒排開,馬夫們蓄勢待發。馬車里,滿滿當當裝著的都是早已分好類的藥材。一隊隊身著統一服飾的護衛,騎著馬守衛在馬車旁邊。
為了確保此次藥材押送的安全,方青牛給每一輛馬車都配置了四名護衛。再加上領頭的、指揮的和小隊長等,總共的人數達到了一百八十人。
青牛莊本沒有這麼多護衛,方青牛在這幾日間花大價錢招聘了一批臨時護衛。溧水鎮佣兵工會的精銳佣兵,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混在臨時護衛當中,以便掩人耳目。
在家族祠堂中祭拜過先祖,宣讀了由莊中長老撰寫的壯行檄文,又申明了路上的規矩紀律之後,方青牛一聲令下,領頭的老馬一聲長嘶,商隊冒著風塵,浩浩蕩蕩開出青牛莊。
青牛莊與鐵木堡相隔千余里,以車隊的速度,需要二十天以上,才能到達。方平讀了一些人文地理方面的書籍,知道這片區域,如今是屬于中央世界八大世界之一的眾生界。
眾生界,曾經由大威王朝統治,是大威王朝的都城。在大威王朝覆滅後,各股勢力涌入爭奪遺寶,混戰百年。
如今那些爭奪遺寶的勢力,本身也變成了遺寶被世人爭奪。沒有任何一股勢力,可以在此建立統治地位。歷經近千年的演化,原來的大威王朝都城,就此成為人族、妖族、魔族與冥族共存,各股勢力魚龍混雜的眾生界。
大威王朝統治時期,在這片區域修建了四通八達的官道和驛站。雖然這個偉大的王朝已經滅亡一千多年,其修建的官道卻依舊遺留至今。在官道沿途,也有一些如今轉為私人經營的驛站、旅店等,為過往行商提供方便。
青牛莊的車隊,在這二十余日內,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沿古官道而行。但在少數官道已經被損毀的區域,車隊就不得不穿過一些險峻的山林和荒無人煙的荒漠,這其中也包括黑鴉嶺。
車隊趕路,基本是在白天。只有踫到暴雨,耽誤了行程,才會晚上趕路。不過這樣的季節,下雨的天氣是很少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白天趕路,夜晚休息。
白天趕路的時候,方平,也需要和其他的族人一起,承擔起探路、巡視、警戒、疏通等職責。雖然一百八十人的護衛隊伍,確實是一支龐大的戰斗力量。但在這片沒有統一王朝管理、各種勢力魚龍混雜的區域,還是不能有任何松懈大意的。
尤其是在車隊中的最強者,都只是淬體境初期的情況下,就得愈發小心。若是不小心惹到宗師級強者,人家殺個百八十人再全身而退,也是綽綽有余的。若是宗師巔峰以上的強者,那這一百八十人的護衛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夠看。
入夜之後,車隊一般是就近找驛站和旅館歇息的。車隊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危險會少很多。方平便把警戒、巡查等任務交給其他人去處理,自己則找個地方專心修煉心意**掌。
在方青牛的指揮下,車隊不緩不急走了五天,終于走出了四百多里。因為早有交代,且管束嚴格,這一路上,整個車隊,都沒有與其他路人和勢力發生什麼沖突。
這麼日復一日下來,方平的修為,也在緩慢地進步著。當然,對他而言是緩慢的進展,對普通人而言,那已經是神速了。
這一日,車隊已然月兌離官道,行入了一片黃沙漫天、灌木叢生的荒漠之中。因為一輛馬車車輪出了問題,方平跟幾名護衛停下來等著車夫將車輪修好。車隊大部隊,則依舊在護衛們的指引下緩緩前行。
方平在馬車旁警戒了二十多分鐘的樣子,猛然在漫天的狂風呼嘯聲中,傳來兵器撞擊和喊打喊殺的聲音。方平側耳听了一听,打斗的聲音,在西邊一座隆起的小山丘之外。那座一百多米高,生著一些稀稀疏疏灌木的小山丘,阻住了他視線。在打斗聲中,除了有男人粗野雄渾的怒吼之外,似乎還有女子嬌呼的聲音。
方平本想策馬奔上那座小山丘看個究竟。但想了一想之後,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荒漠之中,又承擔著護送車隊的職責,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以免惹上麻煩為妙。
此時車夫已經將車輪修好,方平略猶豫了一下,沉穩謹慎的性格,還是戰勝了血管中豪俠仗義的血性,他拍了拍馬臀,跟著馬車往車隊所在的方向行去。
行了大約一里來地的樣子,那打斗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近。不一會,幾匹沾滿塵沙的馬匹,便從一座小山丘邊上繞過來,徑直往馬車這邊奔來。那幾匹馬看上去頗疲憊,有一匹馬,臀上中了一箭,還有一匹馬,腿上受了傷,鮮血淋灕。馬上的人,是五男一女,身上都穿著緊身勁裝,神色狠厲決絕。
得得的馬蹄聲響起,很快,另一支有十多人的馬隊,從山丘後面出現,很快追了上來。這幫人,更顯凶神惡煞。而且還有人一邊追,一邊以張狂而下流的語言,咒罵前面的數人。見到那幫人張狂不可一世又卑鄙下流的嘴臉,方平的眉頭,不由皺了皺。
那兩名馬匹負了傷的人,見追兵漸進,其中一人,大喝一聲,道,「少爺,小姐,你們趕緊跑,我與黑三,去擋他們一擋。」
說話間,二人調轉馬頭,手持兵器,反而朝那十多人的馬隊沖了過去。那馬隊當中,有人彎弓搭箭,射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但此人不為所動,依舊是手握長刀,惡狠狠地砍殺過去。
這二人沖殺過去,有如羊入虎群,沒支持多少時間,便被兵器劈落馬下,渾身受創而死。雖然不清楚這兩個人的來歷,但對他們那義無反顧沖入敵陣,為主人慷慨赴死的舉動,方平心中,倒是生出幾分贊許。
剩下的幾人,快馬加鞭,從方平身旁經過,往前面逃去。他們所逃的方向,正好是車隊前行的方向。那位身段妖嬈、一頭長發在風中飛揚的女騎士,在經過方平身邊的時候,望了方平一眼。那眼神,透亮無比,狂野,凌厲,充滿怨恨,卻又帶著淡淡的祈求,似乎是希望方平救他一樣,充滿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
方平的身形,在馬背上頓了頓,手指撫過背在背上的長弓,卻沒有出手。追擊的那十幾人,雖不是高手,但身手俱是不弱。以方平加上四名護衛的力量,根本壓制不住。而且對方來歷不明,萬一得罪的是了不得的大勢力,那如何是好?
後面那十幾名騎士快速迫近,馬車車夫嚇的臉色發白,緊張地問方平,「怎麼辦?」
方平淡淡道,「正常行駛便行。」為防意外,方平取下了背上長弓,在箭筒里拈出一支箭,卻並未放到弦上去。
後面那支馬隊,看出了方平的意圖,顯然也不願招惹額外的麻煩,領頭的騎士策馬偏離馬車的方向,從幾丈之外的地方飛奔過去。
兩撥人馬,很快越過前面的一個小山丘,在方平視線中消失不見。那女騎士復雜的眼神,始終深深印刻在方平腦海中,難以抹去。
方平朝四名護衛道,「你們護送馬車慢慢行來,我先去前面看一看。」說完,方平快馬加鞭,往前面奔去。
往前面飛奔出去五里來地後,方平趕上了車隊。而那兩隊追逐的人馬,就在車隊旁邊的荒漠上馳騁。此時前面逃跑的,已經只有兩個人。那名長風飛揚的女騎士,依舊活著。
他們二人,試圖沖入車隊之內,尋求庇護。然而後面那隊追兵,則是橫在他們與車隊之間,不給他們機會。
「各位大俠,我們兄妹生逢不幸,被仇家追殺,請各位大發慈悲,救我妹妹一命吧。」那名馬背上的年輕人,一邊揮刀斬落射至身邊的弓箭,一邊強行提氣,大聲說道。
商隊之中所有的護衛,都已接到嚴格的命令,不可多管閑事,妄生事端。而蕭世英與佣兵工會的人,更是常年刀口上討生活的主,什麼樣的慘劇沒有見過?他們臉上,更是一片漠然,仿佛沒有听到那名年輕人的話一樣。
方平的心,在劇烈掙扎著。本來護衛著規模這麼大的一個車隊跋涉在外,是決不能惹麻煩上身的。但那幫人以眾欺寡,而且看他們言行舉止,並非什麼善類,方平便有出手相助的沖動。
方平的手指,緊緊扣在箭矢上,心中衡量一番,終究沒有將箭射出去,而是策馬上去,趕上了簫世英,跟他並肩而行。
簫世英看出了方平心中的掙扎,道,「師傅,你在江湖上行走多了,就會知道,人世間的慘事,實在是數不勝數。倘若心腸過于慈悲,是無法在江湖上生存下來的。」
方平嘆了口氣,道,「也許在別的地方,此刻正有類似的慘劇在發生。但是眼前的這兩個人,倘若我們出手,是可以改變他們命運的。」
簫世英道,「倘若現在不是在執行護衛任務,我也很願意跟師傅一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做一件行俠仗義的好事。不過若是我們出手,給車隊惹上麻煩,那我們就是這兩百多號人的罪人了。」
方平點點頭,「不錯。形勢所迫,我們當以大局為重,不得不袖手旁觀。」
那名年輕人呼喊一陣,眼看無望得救,此時見右手邊幾百米外有一片林子,心中斟酌一番,不再試圖靠近商隊,而是跟他妹妹一齊往那片林子奔去。試圖利用樹林的掩護,擺月兌後面的追兵。
那名女騎士,似乎感應到方平策馬追了上來,在離去之際,回頭深深地望了方平一眼。
簫世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道,「師傅,這名女子,您認識?」
方平臉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失落,「不認識,只是剛剛我落在後面,他們曾經從我身旁經過。」
簫世英撓了撓腦袋,「這就怪了,我怎麼感覺她這眼神,好像跟你很熟一樣?一下就穿透人群,找到了你。」
方平默然不語,策馬前行。那名女子回頭一望的眼神,老是在他腦海中閃現。過了一會,方平猛然一抬頭,道,「世英,帶幾個人跟我一起前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簫世英立刻招呼了幾名長輩,全都是暗勁級別以上的箭術高手,跟在方平後頭,往那片樹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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