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招,梅花三疊,玉石俱焚,雲遮霧掩,閑雲出岫,方平又耗盡了體內內息。他再度掏出一顆上清丸服下,恢復內息。
他肩頭被巨錘撞擊,身上又被砍中數刀,雖然以強橫的身體扛了過來,但是還是有一些損傷的筋膜和血管難以恢復。身上息脈,也被傷勢阻隔,內息難以再通暢運行。激戰到此處,方平也幾乎難以再扛住身上的傷勢。
方平拾過蟒筋弓,以長弓支撐身體,蹣跚著往雷鳴的尸體旁走去。雷鳴為護他而死,他自然要把他尸體帶回安葬。若不是有他們二人最先上前扛了那年輕男女的暗器攻擊,恐怕他現在早已性命不保。
方平踏過血流成河的巷子和一具具尸體,往雷鳴躺臥的方向走去。在離他尸體大約還有兩丈的時候,方平心中,驀然一驚,一股危險的感覺,陡然降臨。
幾乎是下意識的,方平手中長弓揮掃,足下向牆角踏出一步。
「砰」,長弓掃掉了幾枚飛射過來的黑色金屬針,他跨出一步,又避過數枚暗器。然而還是有兩枚黑針,射在了他腿上。
方平身軀一軟,倒在地上。毒素迅速從傷處蔓延開來,方平連忙調動內息鎮壓。
一名身材精瘦的漢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方平認出來,他就是最開始對那年輕男女施暴的七人中的小頭目。
原來這個人,跟那年輕男女,也是一伙的。他們殺了另外六人,這個人,就躺在地上裝死,藏在尸體堆中,猶如毒蛇一樣潛伏起來,在最關鍵的時刻,便竄出來咬了方平一口。
「你的兩個同伙死了,也居然見死不救?」方平以微弱的聲音道。他一邊說話拖延時間,腦中天羲系統,已經收集了毒素的數據,開始以身上攜帶的丹藥為基礎,運行解毒模擬程序,測算哪種丹藥能最有效地遏制毒素。
「他們學藝不精,死于暗器之下,也算死得其所。而且他們死了,以後師傅的功夫,就只能傳我一個了,哈哈哈哈!」精瘦的漢子眼中精芒四射,仰天狂笑。
此時天羲系統,已經測算出來,方平身上帶著的參茸丸,對于毒素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方平伸手往懷中探去,「嗖嗖」兩聲,兩枚黑針飛射而至,釘入方平手臂之內。方平的手臂,頓時一麻,垂了下去。
精瘦漢子,笑的更加大聲,「中了黑血魔針,難道你還想活命嗎?」
此時方平身體,逐漸陷于麻痹。他強行以殘存的內息和絞合的肌肉,封住了右臂血管,不讓毒素抵達右手。
精瘦漢子大步上前,掏出一把匕首晃了晃,道,「你的飛花煙雨訣是從哪里學來的?功法秘籍,放在哪里?」
方平臉上,浮現一絲輕蔑的笑意,「我反正是一死,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精瘦漢子嘿嘿一笑,「你這是自討苦吃,我先一個一個切掉你手指,再涂抹上毒藥。毒藥會從指節開始,一點點腐蝕掉你的身體,我看你能熬多久。」說著,他便伸手去捉方平的右手。
在他的手踫上方平手掌的剎那,方平帶著奪命銀絲戒的無名指,猛然彈動一下,一根銀絲彈射而出,化作銀針,洞穿了精瘦漢子的喉嚨。
精瘦漢子見方平手指一動,立刻往後一跳。他這一跳,方平的銀針,雖然射穿了他氣管,卻錯過了他的頸動脈。
精瘦漢子,伸手按住傷口,臉色變的猙獰無比,揮舞著匕首往方平猛撲而來,一刀扎向方平心口。
此時方平已經耗完留存于手指上的內息,再也無力以內息催動銀絲戒防守。
明晃晃的匕首反射著陽光,在方平瞳孔中越放越大,急速迫近。方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迫近的氣息。
在他感覺到死亡氣息迫近之後,一股陰暗的力量,猛然自他右手手背上生發開來,一路驅盡手臂上的毒素,往心口蔓延而去。
在這股陰暗力量迅速蔓延的時候,一道身影,從被砸破的牆壁里飛撲而出,猶如餓虎撲食,將精瘦漢子撲到地上,死死掐住了他喉嚨。
方平定楮一瞧,這個人,是雷洪。他渾身腫脹發黑,口鼻流血,但依舊是死死地掐住了精瘦漢子的喉嚨不放。精瘦漢子,以匕首死命地往他身上捅著,雷洪依舊死不放手。
死亡的威脅解除掉之後,那股在方平身體中快速蜿蜒,本來已經到達他肩膀之處的陰暗力量,開始褪去,很快又消失不見。
方平的右手,暫時恢復活動能力。他手一揚,朝被撲倒在地的精瘦漢子襠部射出一枚銀針,穿透他下面那玩意兒。精瘦漢子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聲,身軀劇烈扭動起來。
方平取出參茸丸服下,暫時控制住毒素,身體逐漸恢復知覺。他起身給精瘦漢子心口補了一刀,徹底結果他性命。
臉上已經面目全非,身上被捅出數個大窟窿的雷洪,奮力睜開腫脹不堪的眼楮瞧著方平,以及其微弱的聲音道,「公子…你…心腸慈悲,雷洪…幸不辱命!若有…來生,我們兄弟倆,願…再與公子…對酒笑談!」說完,雷洪頭一低,氣絕身亡。
想著不久之前,他還在小飯館中跟他們兄弟二人開懷暢飲,對酒笑談,如今二人,卻是死于非命,方平只覺心中一陣心酸。
他們二人跟隨出來之時,方平心中,本有幾分輕視之意。然而若不是他二人舍命相護,他今日恐怕斷無生還之理。
想到這里,方平又不禁想起何芷蘅來。雖然她依言帶走了那兩名淬體境巔峰的天罡衛,但還是特意安排了雷鳴、雷洪二人護衛他。正是她細膩的安排,才讓他逃過一劫。
「姑姑,希望你在外面一切安好,平安歸來。」方平心中柔情涌動,念叨一句。
想了一會兒何芷蘅,方平又想起了手上心形印記里蜿蜒而出的那股陰暗力量。在死神靠近的時候,這股陰暗的力量突然涌出,祛除了他手臂中的毒素。在他沒有性命之憂後,這股力量,又悄然隱去。
方平伸手撫著罌粟留下的這道印記,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罌粟在他手背留下的這道心形印記,並非只是一個標識那麼簡單。
或許,罌粟也像何芷蘅一樣,雖然不在他身邊,依舊留下了守護他的力量。就算雷洪最後關頭沒有出現,他在陰暗力量的護衛下,精瘦漢子的那一刀也未必就能取他性命。
「罌粟,你現在在哪里?在做什麼?雖然我們一別之後不再相見,你的心中,依舊是記掛著我的吧?」方平伸手撫著印記,心中于酸楚之中,又涌過一股暖意。
狂風呼嘯,烏雲重重,光線陰暗,難見天日的幽冥平原深處,高高的山崗上,一頭烏發猶如靈蛇一般在風中狂舞的亡靈法師,蒼白的臉上顯出幾分欣慰之意,咬著嘴唇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小混蛋,你的命可真大。」
在她的旁邊,幾名騎著數人高黑色骷髏戰馬的幽靈騎士,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色斗篷和披風中,散發出陰暗而強大的氣息,護衛在她周圍。山崗下方的平原上,是看上去似乎無窮無盡的亡靈大軍,正在往東面人族居住的富庶土地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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