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媳婦 095 恍然覺悟的秘密

作者 ︰ 隨風月影蘭

「知秋,久等了。」

在水榭坐著的,有冷知秋、項寶貝和冷兔,還有個宿醉不醒的徐子琳。

然而梅蕭眼里大概只有冷知秋一個人。

項寶貝還來不及去計較這一點,已經驚喜的沖了過去,一把挽住梅蕭的胳膊,拼命喊︰「蕭哥哥,蕭哥哥,可算見到你了!」

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儒雅端方。本來項寶貝還擔心,她的蕭哥哥會不會端起官架子,現在一看,反倒比之在蘇州時更俊秀可親。

然而,梅蕭卻暗自不悅。他皺眉使勁抽胳膊,卻抽不出來,慍怒不已,來時根本就忘了這個瘋姑娘也會在這里,真是無言懊惱!

「項寶貝,你松手,不然我叫人將你扔出去。」

「你做什麼這麼凶嘛?我大老遠跑來找你,到了京城都好幾天了,卻一直找不著,急得我嘴里都生火泡了,蕭哥哥,難道你就那麼討厭我,一點兒也不想見到我嗎?」項寶貝從驚喜轉為傷心,眉眼一垮,竟然要哭出來。

她這些天,真是受了不少委屈。別說她大大咧咧潑辣性子,到了京城,舉目無親,找上侯府就總是被人奚落嘲笑,就算石頭做的心也會漸漸傷了,若再見不著梅蕭,她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梅蕭放緩了語氣道︰「你先松開,我們坐下說話。」

項寶貝總算松開了他的胳膊,幽幽望著他,看他徑直走去坐在冷知秋身旁,頓時撅起嘴,瞪圓了眼。好嘛,她怎麼一直忘了,嫂子才是蕭哥哥不喜歡她的癥結所在!

冷知秋沒見項寶貴一起過來,有些奇怪。

梅蕭放下宮燈,無需她開口,只一個眼神便足以了解她的疑問。「宮里出了件急事,太子殿下和寶貴一起入宮去了。」

為什麼宮里出事,要項寶貴進宮?他明日就要離京,這晚上還要出這麼多事,真是貴人多忙啊。

「哥哥?蕭哥哥,我哥哥也在京城嗎?」項寶貝搬了把雕花圓凳擠在梅蕭和冷知秋中間坐下。

梅蕭沉著星眸,克制自己的厭煩情緒。

冷知秋告訴項寶貝︰「你哥哥的確在京,不過明日就要離開。寶貝,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項寶貝聞言看向梅蕭,卻只看到一張側臉,面無表情。

她撅起嘴,愁眉苦臉,妾有心,郎無情,明擺著的。怎麼辦好,她也不知道了。

「再耍幾天吧……蕭哥哥,我能和你單獨說說話嗎?」

冷知秋也看想梅蕭。

梅蕭無動于衷,垂著眼皮。好友的妹妹,他不能說太重、太絕的話,但也不想答應。

冷知秋道︰「小侯爺,寶貝吃這麼多苦,都是奔您來的,人心非頑石,豈能無情?何況她是一個女子,來此一趟不易,更足見她對你的一片心意。您這麼一直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何不敞開來好好說清楚?」

梅蕭心想,憑什麼我要浪費時間去陪這瘋丫頭說話?和她說話實在是煎熬。一直避著,時間久了,不怕她不死心。

但冷知秋這麼開口,他只好道︰「今天晚了,明日待我處理完公務,在書房說話。」

項寶貝惱恨的瞪了一眼冷知秋,她怎麼哀求都沒用,嫂子金口一開,就什麼都好說了,哼!

冷兔坐在一旁,抿著嘴偷樂,不停探頭看項寶貝那張氣悶的臉,覺得這個姐姐又傻又好玩。

「看什麼看?」項寶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冷兔「哈」一聲笑,露出豁牙。「嘴巴撅得可以吊水桶了唷!」

項寶貝本來就惱怒,這下子更加火大,跳起來就拍了冷兔腦袋一巴掌,冷兔反應倒是快,竟被他險險的躲過,跐溜一下就逃遠了三步,拿手指劃面皮羞項寶貝,又是抖舌頭翻斗雞眼的耍她玩。

「嘿嘿,傻大妞,打不著,嘻嘻。」

項寶貝是那種一逗就上鉤的脾氣,立馬跳腳就去追打冷兔。「臭小子,你站住!看姑女乃女乃打不打得著你!」

這兩個剛見面的陌生人,就那麼打鬧著跑了個沒蹤影,把冷知秋看得目瞪口呆。

梅蕭也很意外,他是希望閑雜人等走開,但沒想到……這樣也可以?

一時間,安靜下來。

冷知秋被梅蕭一直盯著看,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站起來。

「小侯爺可見著我夫君的一個下屬,叫張六的?」她想先回水月居客棧。

梅蕭臉色一沉,她來來去去關心的還是項寶貴,卻如此生分的叫他「小侯爺」。

「我不識得張六。知秋,你難得來一次京城,更難得來我家做客,難道就不想和我多聊兩句?坐下吧,我要和你商量幾件事。」

說著就叫侍立一旁的那個婢女整理桌子,重新換了茶水點心上來。

冷知秋只好坐到對面。

梅蕭一邊自己動手倒茶,一邊問︰「尊父母親大人一向可安好?」冷知秋道︰「還算康健。」

安好談不上,經濟不是很寬裕,和成王的瓜葛牽連,弟弟冷自予的病,還有母親本身長年不愈的頑疾,也許還包括自己這樁不滿意的婚姻……那麼多煩心事,父親冷景易看著鬢邊白發又多了些。

梅蕭凝視著她,柔聲道︰「听聞你要做香囊賣,這原是挺適合你的,然則萬事不易,你若有什麼難處,一定要告訴我,我會竭盡所能幫你的。」

真有難處,冷知秋恐怕也不會找梅蕭幫忙。

所以說梅蕭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他自語自嘲自笑︰「當然,你若有難處,想幫你的可不止蕭一人。寶貴自不必提,還有個太子殿下,竟也說認得你,呵呵,知秋,你果然是名花藏不住。」

他笑看向冷知秋,眼里除了欣賞感慨,還有深沉的無奈委屈。

冷知秋蹙起眉。個個都很委屈的樣子,倒不知她做錯了什麼事,平白叫人委屈。

「小侯爺休要說這樣的話,折煞知秋也。您是我爹爹的救命恩公,已經幫了我不少,怎敢再隨便叨擾?」

「你若願意叨擾蕭,是蕭之幸。」

冷知秋有些听不下去,更看不下去他那點漆般黑的星眸,瞧他慢悠悠喝茶的架勢,難不成想聊通宵?

「適才侯爺說有事商量,不知是什麼事?」

「咳,知秋,我們之間,能不能不要這樣客氣生分?」梅蕭虛卷著拳頭放嘴邊清咳。

冷知秋不解的問︰「不需要客氣嗎?」

這一反問,倒把梅蕭問窘迫了。他們之間的緣分太虛無,唯一現實的紐帶,恐怕就是救了冷景易一次。他一再強調「故人」情分,倒有點討她報恩的意思。

沉默片刻,梅蕭只好說正事。

「一是令尊大人的事。你外祖父從地方上保薦,推了你一個舅舅來京城求官,可嘆你那個舅舅是個混腦子,竟說你爹和成王私交甚篤。這事原本我已處置,卻不想太子殿下也知曉這個案子,非要拿住不放,我懷疑太子他是沖著你來的。」

冷知秋一听頓時懊惱,咬著唇。那個文王太子,上回得罪了他,果然是要借機報復。

「我父親與成王有無往來,也不過是一些人口頭傳說,並無真憑實據,倒是知秋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殿下,若他要報復,也是找我,小侯爺你勸勸太子,不要為難我的父親。」

梅蕭望著她的臉,幾次想按住她的手寬慰,卻又不敢再唐突,怕驚跑了她。

只好道︰「無真憑實據便好,太子也不是胡亂問罪的。」

「是嗎?」冷知秋覺得好笑又不信,那個文王太子喜怒無常,性情飄忽,不胡亂問罪才怪。

梅蕭深看她,沒把真實情況道破,怕她听了更加要覺得荒唐。太子朱鄯的口諭,是讓梅蕭將冷景易抓到京城軟禁,若要放人,便要冷知秋親自進宮向他當面認罪道歉。

當時,太子是私下里給他下的命令,他听了差點沒驚呆掉。既驚詫于太子居然惦記上了冷知秋,更驚訝父親和自己即將扶持登基的人,竟是這樣隨性。

梅蕭沉吟了一會兒,道︰「當時正好你們來了,我出來迎你們,也不及細想這件事,現下看來,時局正巧,還是可以試試游說太子,暫時把這事給按下去。所以,知秋你放心,我一定會護好你和你父親的。」

雖然這話听著有些別扭,但他既然願意打包票保父親冷景易,冷知秋自然也沒話說。

「還有一件事,惠王夜來闖宮,驚了皇帝陛下,皇上現在還沒醒過來,所以,京城八個城門應該很快就有通告,禁止百姓通行,我看,你還是在京城住個幾日,等事情消弭下去,城門解禁,再考慮回蘇州不遲。」梅蕭道。

「啊?」冷知秋吃了一驚。

原來來時路上,兵馬紛紛,就是為了這件變故?

她這來一趟京城,果然不是時候。先不說園子里花草真要耽誤了,就是她自己,也不願意待京城太久,這里早就沒有她的家,身上也沒多少盤纏,隨身帶的包袱還在「玉姐姐」看管的寧府別苑,因為對「玉姐姐」有了疑心,她也不可能再去住。

若非要盤桓一段時日,少不得落在梅蕭身上寄宿。

她看向梅蕭,梅蕭也在看她,意思很明顯。她若願意住侯府,他肯定是歡迎之至。

「我與夫君說好了今晚在桃葉渡水月居再見,趁著城門還未禁,我想趕緊先回去。」她還是想和項寶貴商量。

這時,邊上睡著的徐子琳突然坐起來,撐著劍凝眉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冷知秋一想也對,徐子琳這樣的身份,更加要趁著城門大禁之前出去,不然要走恐怕就難。

梅蕭也不問徐子琳是誰,沉吟一會兒便道︰「既然你們執意要回一趟桃葉渡,蕭自然去想辦法。人多了不好處置,寶貝姑娘和那個小兔,就留在我侯府住吧。」

如此安排定了,梅蕭就叫人備馬車,親自送她們出城。

臨到分別,徐子琳先下了車,梅蕭突然拉住準備下車的冷知秋,將她拽得往後仰,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有些激動的問︰「知秋,你和寶貴沒有做那種事吧?」

冷知秋莫名其妙掙開,不悅道︰「做什麼事?」怎麼梅蕭也喜歡不開口就先動手拉拉扯扯的?

梅蕭看了看她的眼楮,松了口氣,勾唇笑道︰「沒什麼,就是離他遠點,畢竟你們不是真夫妻,將來你要嫁人的話,就要潔身自好。」

「你說什麼?」冷知秋听得很不舒服。

梅蕭還沒回答,徐子琳在下面叫冷知秋快下車。

冷知秋下了車,快要走進水月居,回頭看了看,發現梅蕭還站在馬車旁目送,一片月光如洗,他那身形有些削瘦。說起來,他那樣文弱溫柔一介書生,為何她總有想躲開的念頭?也不知怕他什麼。

——

冷知秋和徐子琳各自回房洗漱過了,時間還早,冷知秋便踅到隔壁,和徐子琳一起坐在床上聊天。

「子琳你有什麼打算?」

時局動蕩,她這個家破人亡、身份敏感的孤女,何去何從?冷知秋很替她擔心。

徐子琳倒是無所謂的神情,想了想,道︰「我隨天意吧,風把我吹到哪兒,就是哪兒。」

「嗯?」這是什麼意思?

徐子琳拉住她的手握著,微微一笑。「別擔心,我若在什麼地方歇下,就給你去信兒,信我托人送到你爹娘那里,好不好?」

「自然是好。」冷知秋點頭。

兩人東拉西扯,胡亂聊到了三更,徐子琳本就醉醺醺的,早已經半夢半醒,冷知秋說,她就嗯嗯哈哈勉強應著。

冷知秋只好打著哈欠出來,回到自己房中,坐在桌邊支著腮幫子等項寶貴。

桌上放著新買的衣裙盒子,她無聊的打開來看,隨便挑了其中一件端詳,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換上,到鏡子里照了照自己,睡眼朦朧,燭光微弱,也看不真切,深更半夜照鏡子,倒覺得有點人,嚇得趕緊跑開,鑽到了床上去。

既是害怕,又是犯困,挨著床,她就睡著了,也不管那床被子還有些潮濕的水漬。

……

睡著睡著,就做了個夢,夢見在一艘小船上,搖啊搖,四周開滿了芬芳的野花,風徐徐的吹……咦?為什麼小船四周會是山花爛漫?

她困惑的睜開眼楮,才發覺自己在一個人背上,腦袋枕在他肩窩。他走得不疾不徐,像是故意的,微微左右搖晃,還能看見他臉頰上笑吟吟的痕跡。難怪夢見小船。

那肩膀真是寬啊,竟比平常的玉枕還要舒服,她拿尖尖的下巴蹭了蹭。

反正他每次出現都是那麼突然,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她習慣了不問「打哪里來,往哪里去」之類的問題。

「醒了?」項寶貴問。

「你這樣搖搖晃晃,死人也能醒轉。」

「這樣就叫‘豬八戒背媳婦’,嘻嘻。」項寶貴笑著顛了顛雙臂。

冷知秋嚇得趕緊伸臂圈抱住他的脖子。從背後如此緊貼著他的青絲發髻,稀薄的月光灑在他的臉頰鬢角,那肌膚竟真的如琥珀一般細膩,完全看不到瑕疵、污點。

項寶貴頓了頓腳步,偏過臉來,幾乎與她的鼻尖相踫,彼此的氣息交換著,都怔怔的。

良久,項寶貴拿額頭磕了一下冷知秋,磕得她不得不往後仰。

「你做什麼?」她捂著微微痛的額頭不滿。

項寶貴扭回頭繼續走,一邊嘻嘻笑。「磕磕看,看你是不是孫悟空變的大石頭。」

「我倒真想變作大石頭,看看你的力氣大,還是豬八戒的力氣大。」

「為夫這樣俊的容貌,不需要和豬八戒比力氣,就能折服了高小姐。」

「……」冷知秋先是被他的自信厚臉皮逗得咯嘰咯嘰的笑,突然臉色一沉,道︰「你這容貌倒是真能把月宮嫦娥也折服了,那個琉國王妃分明就是喜歡和你站一起。」

「哇,站一起也不行嗎?」項寶貴故意大驚小怪。

冷知秋發覺被他逗耍,忿忿然伸手,猶豫了一下,也去刮他的鼻子。憑什麼他可以刮她鼻子?這會兒機會難得,優勢難得,不刮回來就吃虧了。

被刮了鼻子的項寶貴心情很好,開心的哼起歌來。

「你要分時分不得我,我要離時離不得你。就死在黃泉,也做不得分離鬼……」

冷知秋靜靜听著,心中一軟,抱緊他的脖頸,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古人說,兩情若得久長,並不在朝朝暮暮。你若把我當妻子,我也願意把你當夫君的。但願你快些忙完你師父的事,不要再見那王妃了……我可以在家里等你,並無怨言。」

項寶貴停了哼唱,雙眸亮亮的,突然加快腳步,不再說話。

冷知秋這次注意到,四周景物早已不是桃葉渡南邊的集鎮,不遠處江水拍岸,大浪滔滔。

因為京城出了惠王闖宮、皇帝生死未卜的大事,城門封禁,桃葉渡盤查嚴苛,很多商船不敢逗留,早已聞風開走,江面上,只剩下琉國使船,還有前側方一艘刷了天藍與黑色雙色漆的大商船。

因為那船的顏色特別,冷知秋忍不住驚嘆︰「之前怎麼不曾留意到有這樣的船?」

之前經過這艘船時,彼此都在接駁小船上生氣呢,哪里顧得上看風景。

項寶貴想起來就忍不住皺眉,那個流浪劍客「青梅竹馬」始終是個不愉快的疙瘩,看兩人的確很熟稔,老夫老妻似的淡然相處,但又比不得他和她這樣「親密」,真是奇怪。

到了江邊,張六和夏七都在,開著接駁的小船,看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一路橫跨江的路程,無人說話。

四更天的江面黑沉沉的,翻起的浪花卻是雪白。小船如一葉浮萍。

冷知秋不由得抓緊項寶貴的手臂,緊張的坐直了背,想看又不敢看的一會兒睜開眼,一會兒又閉上。

好不容易到了那艘大商船上,頓時像回到了平地,她才松了口氣。

可她一口氣才剛松完,就被項寶貴攔腰抱起,送到了船頭,這船頭也沒有護欄,光禿禿直面底下的江水滔滔,仿佛一個巨浪就能把人卷下江去,嚇得她驚呼一聲,翻側過身就往他懷里鑽。

「不要看,我要到里面去!」她抓著他的衣襟直發抖。

項寶貴哈哈大笑,這小女人真是個矛盾體,有的地方膽大無邊,有的地方卻又膽小如鼠,不管她哪樣,他都覺得無比可*。

「是你說要到里面去的哦。」似乎是開玩笑。

「嗯!」冷知秋毫不猶豫。

然而走著走著,那無法言說的喜*,便轉化成沸騰的熱血。又要分別,總不能再期待在燕京偶遇……以後,是不是每次告別,都會一次比一次痛苦,但又一次比一次狂熱放縱?

所以,他將她抱進了船樓二層那屬于他的明閣,一進去便將她放下,箍緊她的細腰提起,埋頭狠狠吻住柔女敕的唇瓣,從第一次的淺嘗輒止,到第二次的孟浪廝磨,都沒有這次這樣凶狠的啃咬,那小小的薄唇經不起,一瞬間便綻開血珠,疼得她嚶嚀抗議。

于是他又像猛獅看見了水邊的小魚,感嘆那生命如此不同與嬌弱,突然溫柔了眉眼,輕輕舌忝去血珠,沙啞的聲音問︰「知秋,我可以擁有你嗎?」

冷知秋茫然看著他魅惑的眼楮,嘴角的血跡如此妖魅,既讓她緊張害怕,又讓她驚嘆他的美。原來,男人也可以這樣好看。

听不到回答,項寶貴有些不滿和惶惑,猶豫了一下,問︰「你和你的青梅竹馬有沒有這樣親吻過?」

「親吻?」冷知秋怔怔重復這個詞,是啊,原來,他們在做的事情,叫做親吻。

可是這親吻,和她以前的觀念天差地別!

小時候,父母都曾親吻過她。長大了,被自己的夫君親吻,卻原來根本不是一回事……

看她只顧著出神,又得不到答案,項寶貴懊惱的騰出一只手,抬起她那小巧的下頜,再度吻上去,想要吃了那紅唇一般,用力吸吮著,直到它們不得不分開,讓他的舌尖探進去,汲取更多。

這是一種全新的嘗試和體驗,兩人都忍不住震顫,體會到天地造物、陰陽異性本能的暗示,這一種親密,世上再無第二人能夠取代,在糾纏中,他們記住了彼此的味道。

直到無法呼吸。

流連著分開唇瓣,粉紅的舌尖還微微吐露,牽著一絲銀亮,點燃了互相觸及的目光。

「知秋啊知秋……」他深深嘆息。

冷知秋顫抖著,下意識的靠向他的身體,想要尋求支撐,她的腿有點無力虛軟。

但他卻握住她的腰,不讓她接觸。他怕嚇到她,她還小呢,都沒及笄。

「現在,有沒有後悔進來這里?」他故意開玩笑。

冷知秋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精致美好的小臉染滿紅暈,現在她才醒悟,夫妻之道、男女之間,似乎還有很多秘密,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夫君,我們上回不算洞房吧?難怪你娘那麼生氣。」

你才知道啊?項寶貴啟唇粲然一笑,拉起她的手走向略低矮的床榻,扶她坐下,他也挨著她坐。

「我不希望你的一生中有遺憾、後悔。」

冷知秋不說話了,他有時候真的、仿佛、好像「對她很好」,寵溺包容、處處為她著想,更有父親都不能給予的信任支持。

「離日出還早,我們還能睡一會兒。」他動手解外袍。

冷知秋出神的看他的動作,那種利索、干脆的力度,還有那令她好奇的身體線條。

突然,鼻子上又被刮了一下,把她的魂刮了回來。

他替她解開繩扣,除去腰帶和衣裙,動作卻換了兩樣,輕柔又有剛硬的節奏。

並枕躺著,她問︰「京城禁止通行了,知秋該問夫君借錢住客棧,還是該借宿紫衣侯府?」

項寶貴挑起眉,「你說呢?」

「我覺得應當節儉些,何況紫衣侯留客之心很誠懇。」

「……」項寶貴知道她在說反話,故意尋開心。

不過略沉吟後,他還是給了意見︰「娘子需想辦法盡早回蘇州才好。我把六子留給你用,你只管差遣他。」

冷知秋在困意來臨之前,又問︰「我爹,還有太子的事……?」因為困倦,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項寶貴伸臂將她抱進懷里,輕拍著她的背。「不用怕太子,他不敢。」

——

寅時末,卯時未到,冷知秋就被項寶貴叫起來,興沖沖去看江上日出。

每個地方的日出,大約都可以寫成不一樣的華彩詩篇。

每個人的心里,大約也會變幻不同的心境。

項寶貴和冷知秋坐在船樓頂,腳下是飛檐如大鵬展翅,四周江水東流,濁浪滔天,靜靜看一輪紅日緩緩破開蒼穹……

不遠處,琉國的使船開始張燈結彩,準備煙花,並緩緩駛向長江南岸,靠向桃葉渡。

「一會兒,太子要領著百官為琉國使船送行,我便把你送上馬車,送回京城內,記住我的話,盡早回蘇州,帶上我妹妹寶貝……不要等到皇帝駕崩。」

------題外話------

據說每一個門衛其實都是哲學家。

你是誰?要去哪兒?要找誰?

這些深奧的哲學問題,常常困擾著進出小區的人們……

所以,我絞盡腦汁起了一個哲學的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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