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43好香
刀起,刀落。
血光四濺,四周的人從遠觀東湖煙火中醒過神來,驚叫著躲避開一個圈子,中間,赫然是一個黑衣人,匕首插入一個圓臉婢女的肩上,那婢女卻仍死死抱住黑衣人的胳膊。
「放了我家小姐!」小葵咬緊牙關大呼,半拖在地上。
黑衣人皺眉搖頭,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一個難纏不要命的丫鬟,眾目睽睽,他只想盡快月兌身,因此毫不猶豫拔出匕首,再度割向小葵的脖子,這次,他是動了殺機。
「叮——」
一枚金錢鏢打在匕首上,阻止了黑衣人的殺招。
夏七趕回來了。
黑衣人暗叫不好,卻來不及走,只得與夏七交手。人群越發退開,不敢靠近這刀光劍影。
不遠處,胡登科匆匆跟上了擄走冷知秋的黑衣人,見那人將冷知秋帶上了一條小船,等候同伴,胡登科沉吟了一下,便折轉身對立在外圍候命的兩個隨從吩咐幾句,再度盯上黑衣人和那條小船。
他不是愛管閑事,而是和他父親胡一圖一樣,心有靈犀,都覺得冷知秋對于梅蕭來說,是很重要的。
——
東湖的煙火燃放告一段落,新的**又再掀起。
有人梆梆梆敲響銅鑼,大喊一聲︰「花魁來咯!」岸邊的人們立刻群情激奮,完全忘記了身後有什麼事發生。
湖面上游玩的船只畫舫也停了絲竹歌唱,錦衣華服、綾羅綢緞的人紛紛鑽出來,站上船頭觀望。
一艘畫舫上掛的宮燈,八角各垂藍色絲絛,有些與眾不同。一個腦滿腸肥富商模樣的人帶著兩個身形高大的隨從,也站在這艘畫舫的船頭,笑吟吟托著一管銅嘴水煙,呼嚕呼嚕抽了兩口。
就在人們期盼的目光下,遙遙駛來兩艘大畫舫,一艘燈火通明,香幔迎風翻飛;一艘黑咕隆咚,只有一盞蓮花燈隨著船身微微搖擺。
「怎麼來了兩艘?」富商咬著煙嘴皺眉。
不僅來了兩艘花船,而且兩艘都掛出斗大的花牌,上「花魁」字樣,花牌是灑了瑩粉的,在暗沉的湖面上閃亮清晰。
「咦?」
人們困惑。
富商想了想,吩咐先靠近燈火通明的那艘。
兩船交接,搭上舢板,富商的一個隨從捧出一只寶箱,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來,頓時珠光耀目,比天上的明月還要明亮,尤其是在暗沉沉的湖面上,光芒壓過畫舫的燈火,璀璨清冷。
那竟是滿滿一箱夜明珠!
人們驚呆了,也振奮了。居然真的有人拿出一斛夜明珠來買苗姑娘一夜**!?
富商喊︰「這里是一箱共兩百零八顆夜明珠,請苗姑娘出來一見!」
哇!一片咋舌。兩百零八顆夜明珠,可以換多少銀子吶……「出來吧,快出來!」人們心癢難耐的高呼。
可惜千呼萬喚始終不出來,倒是另一艘黑咕隆咚的畫舫上,有人叫︰「這里的才是花魁!」
一個隨從悄悄對富商附耳低語︰「是那艘,說話的是高老二。」
富商忙下令撤了舢板,改向另一艘畫舫行駛。
這時候,燈火通明的畫舫珠簾響動,走出一個黑衣人,咻一聲,投了個紙團,正好投在富商的懷里。隨即,他便重新返回畫樓珠簾里。
富商攤開紙團,侍從舉燈。「放回木子虛,否則……」
富商驚詫的張嘴,舉燈的正是郝十三,也是目瞪口呆。郝十三放下燈就要跳上那艘燈火通明的畫舫,富商卻攔住他。
「不可輕舉妄動,正事要緊。」
他說的「正事」,就是去黑咕隆咚的畫舫上,上演一場豪擲千金**的戲,給有心人看看,這關乎多年前一樁懸疑,關乎琉國王張小野的生死,也關乎孫仲文等四人的蠱毒能否得解。
「那邊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本人可不認識什麼木子虛、冷知秋。」
說著揮手就讓船繼續遠離。
富商的船與那艘黑咕隆咚的畫舫並排靠攏,紅蓮燈隨之次第點起,讓人想起釋迦牟尼步步生蓮的禪機,人聲鼎沸的沿湖岸邊,人人伸長了脖子。
只見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漫步走出畫舫,迎風四顧。
遠處的根本看不清她的樣貌,只憑那如仙子下凡的風流身段,猜測這果然是個絕世美人。
另一艘畫舫窗口,黑衣人和冷知秋一起站著眺望。
冷知秋驚訝的挑眉——隔水相望的那個女人是……幽雪?!
她醒來後就被黑衣人制住,動彈不得,什麼都沒來得及問,沒想到先透過窗口看到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是啦,項寶貴仿佛什麼時候提起過,說張小野和幽雪離開了琉國,原來回到了蘇州?回到蘇州項寶貴焉能不知?他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她?
「你認得那個女人?」黑衣人問。
冷知秋點點頭。
「她是誰?」
「你是誰?」冷知秋反問。
雙方都在一瞬間明白,不會從對方嘴里得到答案。
卻見腦滿腸肥的富商抱著寶箱,晃悠悠帶著兩個隨從上了畫舫,幽雪身旁的高老二接過寶箱,裝作察看的樣子,另一個武夫打扮的男子則將幽雪往畫舫里拉,富商立刻笑嘻嘻緊隨其後。
「哎呀,就這樣……成了?!」到處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嘆息,那花魁才露了那麼一個小臉,連鼻子眼楮都沒看清楚,就進去和那丑陋的富商上床去了?
既可惜失望,又心痛嫉恨。恨自己拿不出一斛夜明珠啊!
沒一會兒,畫舫的紅蓮燈紛紛熄滅,只留下一盞孤燈搖搖晃晃,伴隨著幽雪一兩聲驚呼,畫舫陣陣晃動,紅蓮燈畫出波瀾微微的影線。
有心的人,自己就會浮想聯翩、鼻血橫流。
黑衣人冷哼一聲,拍了拍手,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進來,兩人目光交流過後,駝背老人便心領神會的拿出一支短笛,噓噓幽幽的吹奏。
對面畫舫里,幽雪的聲音消失了。
駝背老人臉色驚詫,沖黑衣人急道︰「是她!是土司的女兒幽雪!」
冷知秋轉眸看他。
黑衣人也盯著駝背老人問︰「你確定?」
「錯不了,她身上藏著蠱蟲,老朽的笛子能感應出。」
黑衣人皺眉沉思,一會兒道︰「慎重起見,再等一會兒動手。」
卻又對冷知秋道︰「都說項寶貴愛妻如命,我看未必。今日是你們成親兩年紀念,他不但不陪著你,還有閑心情抓走木大夫,跑到寒山寺殺人放火,哼,現在是亥時,再過兩炷香,他若不放回木大夫,我們便給你吃點藥,讓你和對面那船上的女人一樣接客!」
冷知秋曉得木子虛是成王朱寧的人,卻沒想到和苗疆土司也有關系,黑衣人的話不但沒讓她傷心害怕,反而醒悟過來,項寶貴定是在為四位先生解毒而忙碌。
只不過,為何要去寒山寺這樣的地方殺人放火?
「我夫君在哪里?他知道我被你們抓了嗎?」
「哼,你的好婢女、好隨從一定會告訴他的。」黑衣人皺眉不悅。若是找得到項寶貴,對付的了項寶貴,用得著抓冷知秋這個女人做要挾嗎?主子紀律嚴格,知道他用這種手段,說不定會殺他也不一定。
本來打算先藏著冷知秋,將「花魁」苗姑娘的事情解決了,再去面對項寶貴,但夏七和小葵揪住了黑衣人的同伴,想來項寶貴很快就會知道冷知秋的下落。所以他才狗急跳牆,索性拿冷知秋試探富商。
冷知秋默不作聲地看他有些焦急的神態。
——
兩柱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面畫舫上的紅蓮燈一直在顫悠悠搖晃,引人遐思。
岸邊觀眾集體圍觀這場「傾城之價的嫖娼」,不舍得離去。什麼花燈都比不上看現場表演來得帶勁,只恨那畫舫太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通過一盞風流燈,帶著風流韻,一搖一擺,任君聯想。
夏七背著渾身是血的小葵,已經棄了馬車,在人群中靈活的閃躲,很快往西直奔沈家莊。
小葵因疼痛而上下牙齒直打架。
「張六呢?」夏七火大的問。
「不、不知道,好像有人叫他,他便走了。」小葵抖著聲音。
「混賬。」夏七氣得直罵娘。
小葵問︰「我家姑爺他、他、他在哪兒?」
「訊號是地宮那邊發出的,少主可能有要事處理——少主夫人丟了,這下慘了。」夏七說著加快腳步,神色卻有些懼怕。
上回冷知秋「死」了,少主就變了個人似的;這次又丟了夫人,不知要怎麼發怒。
「一會兒見到少主,你別說六哥和我們一起,就說倪掌櫃的兒子病了,六哥帶他看大夫去了,知道不?」夏七囑咐著,雖然生氣,但還是怕主子動怒,真的殺了張六也不一定。
「……」小葵身子發軟,已經說不出話。
……
而在東湖湖畔,還有兩個人對圍觀沒有多大興趣,那就是胡登科和紫衣公主。胡登科叫人來東湖待命,順便就把看好腿抽筋的紫衣公主也招來了。
這撥人悄悄登上船,劍拔弩張,慢慢靠近燈火通明的那艘畫舫。
紫衣公主坐在船艙里,一張滿月粉臉陰沉沉,涂在臉上的胭脂白粉在燈光下像一張畫皮,冷酷無情。
「小賤人,害得我兒好苦,這次決不饒你!」紫衣公主殺氣騰騰的咬牙。
胡登科在艙外小聲道︰「殿下,那船上怕有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我等先蟄伏,靜待時機?」
紫衣公主想說自己從來就不等人、不蟄伏,掀開簾子一看那燈火通明的畫舫里,影影約約也不知有多少人,到底不敢再嘴硬。這會兒那幫武藝精湛的侍衛、宮娥以及錦衣衛全被派出去找琉國奸細,身旁四個婢女不一定護得她安全。
「你給本宮機靈著些,盯好了!」
——
冷知秋看著那晃悠悠的蓮花燈出神,看得久了便有些頭暈,想起榕樹街項宅已經燒毀,幽幽嘆息。
黑衣人坐了下來,強作鎮定,告訴自己要耐心等著對面畫舫的富商走出舫樓。
「你在等項寶貴救你嗎?」
「嗯。」
「嘁,看不出你文靜單薄,卻盡和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混在一起。你知道梅蕭把周小玉折磨成什麼樣子麼?你知道他活活燒死了你表妹史相宜麼?」
黑衣人看冷知秋錯愕驚詫的模樣,她真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精致,此刻額發落下幾縷,越發襯出剔透的冰肌小臉,耐長久的欣賞。
「你嫁的那個人,更沒有人性。十八娘那次不過是去山上采藥,不小心撞見了項寶貴勾結琉國奸細,就被他扔下懸崖喂狼,尸骨無存……」黑衣人捏緊雙拳,仇恨開始浮上眼楮。
「十八娘她是個多好的女人,她連螞蟻都舍不得踩!」
那是他的未婚妻子,就那麼香消玉殞。
黑衣人激動起來,突然跨前一步,抓住冷知秋的雙肩,瞪起紅眼嘶吼︰「這世上難道就只有你該得到男人疼惜嗎?十八娘就活該冤死嗎?你錯了,都一樣,你和十八娘一樣,都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女人而已,項寶貴就是哄哄你,只要一狠心,他什麼事做不出來?你看他來救你了嗎?哈哈!兩炷香時間到了!」
駝背老人遞給他一瓶藥。
他掐住冷知秋的下頜,逼她張開嘴,將藥瓶里的藥汁倒進她嘴里。
冷知秋皺緊眉忍耐,她覺得想吐,難受之極。待黑衣人松開手,她便立刻吐了出來,雖然渾身僵硬,但脖子還是能動的。
看她吐得胸前髒污,剛才的藥似乎也吐的差不多了,黑衣人十分懊惱,又不想再逼她喝。畢竟是藥水,不可能全吐出來的。
「有沒有婢女,叫人給我擦拭一下。」冷知秋有些虛弱的提要求。聞著衣服上的味道,她更加覺得惡心。
「你還真是個小姐性子。」黑衣人冷笑,都這會兒了,還想著找人服侍。他掏出手帕,走過去粗魯的擦拭她胸前的污穢。
冷知秋怒道︰「不得無禮,退開!」
就算是擦拭污穢,她也不能忍受這個黑衣人的手觸踫到自己,尤其是胸口。
黑衣人啐了一口,冷冷道︰「你放心,老子對你沒興趣,我的十八娘尸骨無存,一會兒老子讓你也‘尸骨無存’,項寶貴若是知道他的女人也被‘狼’吃個干干淨淨,哈哈,那感覺一定很過癮!」
這船上有的是如狼似虎的男人,只要將這美人剝光了放在床上,藥性發作後,好戲就開場了。
駝背老人提醒這個黑衣人︰「吳禮,你還是別把私人恩怨帶到這里,現在抓回幽雪更重要。」
他還真叫吳禮這個名……冷知秋無語。
潦草的擦完,吳禮扔掉了手帕,瞥著眼皮底下細女敕的臉頰,還有胸口的形狀,「十八娘……你死得太冤太慘了!」
他突然揚手就打了冷知秋一耳光,看那精巧的唇角裂開,滲出血珠,他感到一陣快意。
駝背老人警告︰「吳禮!你冷靜點!」
吳禮深呼吸,克制自己的情緒。不錯,今天既要抓到躲藏十年的幽雪,又要替十八娘好好報仇,他要冷靜應對,不能錯失機會。
冷知秋心里一把怒火,這人真無恥,不能直接找項寶貴復仇,只能對付弱者,她生平最不能忍受被打臉,除了紫衣公主外,這個吳禮是第二個打她臉的人。
「你說的那個十八娘會支持你現在的行為嗎?」冷知秋逼視著吳禮。
吳禮渾身一抖,冷知秋是在質問他的良知,他卻經不起刺激,稍稍克制的情緒像被強按進水的皮球,反而彈起更高。
「她當然不會,可是她已經死了,被你的丈夫項寶貴扔下山喂了狼!眼睜睜看著她被狼撕咬,啃下一塊塊肉,變成一堆白骨,你能想象我當時的感覺嗎?我要十倍報復在你身上!」
吳禮說著就要動手撕下冷知秋的衣衫。
冷知秋徹底鄙夷這個男人,他居然當時在場,還眼睜睜看著!到處說項寶貴通敵賣國,現在又借機對一個女人下手報復。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已經看得明白。
就在吳禮的手要踫到她衣襟時,駝背老人低喊︰「出來了,對面的人出來了!」
吳禮忙和駝背老人閃身出了畫舫。
冷知秋松了口氣,卻覺得身體開始有些異樣,腦子也昏昏沉沉,她想對著窗外喊高老二,卻發覺舌根發麻,只含糊的「唔唔」兩聲,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船身搖晃,似乎有好些人離開,跳向對面黑沉沉的畫舫。
冷知秋有些替高老二他們擔心,更替自己擔心,她突然明白自己吃下的是什麼藥,雖然吐出來不少,但還是有少量化入血液,正在慢慢發揮作用,讓她的身體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味。
同時,她的意識也跟著模糊。
船身又亂晃起來,這次是有不少人跳上了她所在的畫舫,門無聲的開,胡登科帶人沖了進來……
——
沈家莊項家苗園。
紫衣公主派去的十二名宮婢,十二名武士,一百名錦衣衛並他們的指揮使,還有一個給他們引路的黑衣人,全部死在園里,各個角落。
項寶貴命人處理尸體,腳踩著地上的木子虛胸口。
木子虛只是一些磕踫外傷,被項寶貴制住穴位不能動彈,神色依然平靜。
「為何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朱寧叫你接近她?」
項寶貴月兌掉身上滿是血污的外袍,一把扔遠,就穿著一身黑衣短打,露出別在腰間的日昭寶劍。
他抽出短小精致的劍刃,出神看著,想起兩年前的此時此刻,他拿著這把匕首準備撬門,他的新婚娘子突然開門出現在眼前,那樣的美,那樣的讓他震撼。
「哼,我是賊匪,朱寧是賢者名將,我和梅蕭都不怎麼樣,她最先認識的人,是朱寧……哈!」
項寶貴自嘲地笑,伸手入懷,掏出一疊詩箋,那是冷知秋住在榕樹街項宅那段日子閑著無聊寫的,相當于詩詞體的日記。從大婚發生的事,到一些感慨,從日常瑣碎,到懷念從前生活的情愫,其中就包括了對朱寧的某種仰慕追念,雖然只有寥寥兩句話帶到,但足以讓項寶貴心如刀絞。
詩箋不多,後來顯然就沒再寫。冷知秋早就忘記它們的存在。
沒想到,項寶貴今早去美人榻下的密室取穹頂上那兩百多顆夜明珠,再封死密室,準備重新改造他們的婚房,準備給冷知秋來一個大大的驚喜,以示討好——他不能忍受被她推開、抵觸,他想回到那一晚的狀態,兩人全身心的投入,愛著彼此。
這個屋子是福地,他在這里第一次觸踫她,第一次吻她,和她圓了兩次房,還有其他許多甜蜜的記憶。只要好好整改,他有信心可以讓冷知秋更加眷戀這個地方,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雖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不喜歡被觸踫……總之他告訴自己,一定是他哪里錯了。
懷著喜滋滋拍馬屁的心情,他開始清理屋子,隨後便看到了這些詩箋……
「項爺,你今天已經太過分了。」木子虛微微皺眉。「如意法師是大德高僧,你竟然連他也殺了……阿彌陀佛。」
「哼,大德高僧會和野心勃勃的朱寧沆瀣一氣?別以為我不知道寒山寺後面那片竹林就是你們的老巢。你們盯了我十年,比老皇帝還令人生厭。」項寶貴笑嘻嘻的,俯身將日昭劍豎直對準木子虛的心口。
木子虛閉上眼楮,無悲無驚。與人謀天下,做人棋子,死在敵手是再正常不過的歸宿。
項寶貴道︰「你救過張小野,也救過我的命,可你救活我,卻沒治好我的病,我的心總是很不舒服,現在我就挖了你的心吃,估計能治好我心痛的毛病。」
木子虛閉著眼楮笑。
「成王他起先並不知道你家的秘密,只以為你和張宗陽通敵賣國。」
但後來終于還是知道了。
「你們怎麼和宮里的魏公公勾搭上的?」項寶貴問。
魏公公與苗寨土司關系不一般,原本準備里應外合獻上幽雪給老皇帝「享用」,卻被項寶貴看中了土司的雌雄寶劍日昭、月華,土司死于非命,幽雪也從此賴上了項寶貴。
木子虛不回答了,安安靜靜等死。反正他答應過冷知秋,沒有對任何人泄露項家的秘密,地宮雖然世所罕見,但那應該不是老皇帝的目標。
項寶貴收起笑容,正要挖他的心,夏七背著小葵趕到了。
「少主!」
「嗯?你不是傳訊說知秋和你一起在東湖看花燈麼?」項寶貴的眼楮盯著小葵,她滿身是血,奄奄一息。
「夏七錯了!都是夏七該死……」夏七撲通跪倒。
他以為只要通知到少主,少主就會屁顛屁顛趕過來找少主夫人,畢竟這些天,項寶貴為了討少主夫人歡心,可做了不少工作。他不想讓項寶貴太擔心著急,所以沒說項宅被燒、冷知秋昏迷的事。
沒想到紫衣公主的人會在這時候殺到地宮,項寶貴不得不耽誤工夫料理他們,為冷景易和冷知秋免去勾結逆黨的罪,比趕過去陪妻子看花燈要重要。
項寶貴直起身,不再管木子虛,兩眼發直的問︰「告訴我,我娘子她怎麼了?」
——
張六此刻已經救回倪萍兒,倪萍兒脖頸上有傷,需要及早看大夫。
待張六回去找冷知秋的馬車,元宵花燈已經黯淡,人群散去,東湖湖面上剩下三兩只船,黑 也不知在做什麼。
馬車空無一人,連里邊的錦褥棉墊、琉璃燈都被貪小便宜的順手牽羊走了。馬兒煩躁的亂踢腿,顯然有人試圖拉走馬車,被這馬兄弟拒絕了。
張六暗叫壞了,中計了……
——
蘇州知府府衙後側大堂,紫衣公主怒容滿面的端坐著。
錦衣衛那幫人還沒回來,她生氣。
慕容瑄在找她的蕭兒,沒回來,她更生氣。
看到「小賤人」冷知秋還活著,且看上去越發迷人,渾身散發著異香,她更更生氣!
「去大牢看好了那小賤人,決不能讓她跑了!」
紫衣公主呵斥胡一圖與胡登科父子。听了他們的「計謀」,雖然心知可能管用,但如此卑鄙的拿小賤人「釣」兒子,真是越想就越生氣。
等兒子找回來,一定要胡一圖悄悄把那小賤人殺死!再找個理由把胡一圖全家、慕容瑄一家、姓項的那一家、冷景易……凡是知情的,全都問罪處死,把這恥辱的歷史抹去。
紫衣公主身份尊貴,不肯去大牢,胡一圖受了她一天氣,臉都被扇腫了,便先偷偷回家睡覺去了。
就剩下胡登科帶著眾衙役、皂隸、侍衛,團團把守大牢。胡登科親自坐在關著冷知秋的牢房外,不錯眼珠的盯著冷知秋。
他就不信,她能從眼皮底下消失。
將來的仕途就看這次能不能成功找回梅蕭了,找回來,就可以繼續攀附,謀個好位置。找不回,前功盡棄。
奇怪,這冷知秋怎麼這麼香?什麼味兒?
關于一斛珠︰
據明世子朱載堉《律學新說》記載,用明朝寶源局量地的銅尺,測量明朝政府頒發的「鐵斛」,容積大約是現在的萬立方厘米,近似相當于一只邊長37厘米箱子的容積。
因此文中的寶箱尺寸,讀者可自行想象,就是三十幾厘米長寬深的小箱子,里面可放兩三百顆直徑2厘米左右的珠子。
老規矩,血雨腥風陰謀詭計啥的都略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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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悍女配紈褲」的故事——
穿越前,她是特種部隊女教官,人稱「毒舌師太」,美貌身材樣樣不缺,唯一缺的就是‘德’。
他是華國聲名狼藉的逍遙王,空有一副好皮囊,紈褲放蕩,吃喝嫖賭樣樣精通。